第八章 辜鸿铭留恋君王，提倡“尊王”，却又极力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他曾公开骂 袁世凯道：“袁项城是什么东西，那厮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根本就不配坐龙椅。让 他做皇帝，只能是糟蹋了帝制，老天不打响雷才怪哩！” 辜鸿铭敢于在袁世凯当权掌握生杀大权的时候，以中、英文写文章公开诟骂袁 世凯，甚至还敢当面痛骂。 有一次，张之洞奉旨进京面见皇上，辜鸿铭作为张之洞的幕僚，也随同进京。 袁世凯为了笼络人心，特派北洋军队侍卫他们的寓所。当袁世凯和张之洞会面时， 袁世凯知道辜鸿铭了解西方，便特意向他请教：“辜先生熟谙西洋军政，在下请教 一二，不知西洋练兵要旨何在？” 辜鸿铭因张之洞和袁世凯交谈，正愁没有机会插嘴，见袁世凯相问，忙接口回 答道：“首在尊王！” 袁世凯摆出一副谦逊的样子，道：“辜先生曾撰有《尊王篇》，本官很想听听 内中精要！” 辜鸿铭趁机道：“西方各国练兵，首在拱卫王室，而今张宫保进京，袁宫保却 用宫廷之兵守护寓所。各营兵士见袁宫保以国家之旅交好同僚，便只知袁宫保而不 知有朝廷，此可谓不忠，更别说尊王了……”说得袁世凯哑口无言，一副尴尬相。 有人曾为袁世凯辩护，说他在戊戌期间也曾毅然向朝廷“告发”，岂不是对朝 廷的一片忠心！ 辜鸿铭却嗤之以鼻：“那不过是出于他卑劣的品德，以背叛、出卖康梁同党而 达到政治投机的目的罢了！” 袁世凯当上中华民国大总统后，辜鸿铭不但没有丝毫收敛，反而骂得更厉害了 ：“袁贼原奉命出山以匡扶清室，但竟背信弃义，投降革命党，最后竟然拥兵自重， 凭武力窃取民国大总统之位，真是廉耻丧尽。他的品德连小偷赌徒流氓也不如！” 辜鸿铭还为革命党人连叫可惜：“中国真正的灾难其实并不是革命，而是革命 以袁世凯成为中华民国总统而告终！” 辜鸿铭仿佛有预见似的，没多久，袁世凯果然窃国称帝，改中华民国为洪宪元 年。辜鸿铭更是痛心疾首，便写了一副对联，一本正经地“进献”给“洪宪皇帝” ：洪水横流，淹没汉满蒙回藏；宪章文武，尽是公侯伯子男。 上联“洪水横流”，为汉末孔融《荐弥衡表》中语，“汉满蒙回藏”五族共和， 被“洪水”淹没了。下联“宪章文武”，为《礼记·中庸》中句，“宪章”意即效 法。当时袁世凯效法法国初年的封侯制度，分封部属予“公侯伯子男”爵号。辜鸿 铭巧妙地撷集两位前人的短句成联，意在首嵌“洪宪”二字，以典雅之词作嘲讽之 语，此骂可谓尖刻辛辣了。 有人劝辜鸿铭当心别遭了袁世凯的毒手，他却笑道：“杀了辜的头，袁的头还 留得住吗！” 其实，袁世凯也曾几次拉拢辜鸿铭，想让他为己所用，但辜鸿铭没有就范。 袁世凯创建了一个通讯办公室，并由他儿子袁克定负责，但需要一个古今中外 知识渊博的人主持办公室，因辜鸿铭通晓多国文字，袁世凯想这个职位非辜鸿铭莫 属。但他故意让儿子袁克定和军事顾问布里索·德士玛推荐人选，想不到袁克定和 洋顾问推荐的是同一个人，即辜鸿铭。 袁世凯便亲切地召见了辜鸿铭。辜鸿铭见了袁世凯，竟谈得兴致勃勃、忘乎所 以，最后还指责袁世凯对皇上违反了伟大而神圣的儒家原则、奠定中国的基石之一 ：名分大义。 见袁世凯装聋作哑，好像听不懂自己的意思，辜鸿铭只得赤裸裸地开始骂开了 大总统：“中国有句谚语，‘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不过，段祺瑞虽也是 当兵出身，但稍微还有些儿学问……而你袁大总统就不同了，竟然不读诗书，那不 成了真正的兵痞子了？” 直骂得袁世凯脸色铁青，最后当然是强忍怒气，礼貌地把他给送了出去。 但袁世凯又实在不舍得放弃这么一个人才，便要张骞和唐绍仪去“劝说”。张 骞和唐绍仪特地在某饭馆宴请辜鸿铭，席间，两人鼓起如簧巧舌，引用孟子的话： “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劝说 辜鸿铭投效袁世凯。 辜鸿铭这才得知两人的来意，便冷冷地道：“鄙人命不如两位，怎么敢侍候当 朝皇帝，倒是你们两位，一为土芥尚书，一为犬马状元！”便掷下杯筷，起身就走。 辜鸿铭还起劲地用英文撰文怒骂袁世凯，破坏袁世凯在西方各国的声誉和形象。 袁世凯死后，北洋政府为悼念这位“大总统”，下令全国停止一切娱乐，举哀 三天。辜鸿铭闻知后，勃然大怒道：“一个政治小流氓死了，难道值得这般大排场 么！”便别出心裁，在自己府上张灯结彩，敲锣打鼓，大开堂会。那些政府大员在 貌似肃穆地瞻仰大总统遗物，而辜府却在孤家上演风骚戏文《拾玉镯》。 当政府发文举丧的那天，辜鸿铭竟也在大门外贴上一纸“告示”，说请了某剧 团在家里演出《穆柯寨》，欢迎一切人等，共来观赏。于是，那边喇嘛诵经、鞠身 如仪的举丧场面开始时，这边也在紧锣密鼓的热闹中观摩杨宗保和穆桂英在阵前调 情。 以致有状纸一直递到警察总监吴炳湘那儿，但袁大总统在世时也无奈于他，现 在又有什么办法呢？ 如此胆大妄为者，在中国除了一个章太炎，唯有辜鸿铭了。 1923年6 月，曹锟逼迫黎元洪下台，以五千银元一票贿买国会议员五百九十人， 被选为大总统，世称“贿选总统”。 袁世凯初当总统时，前清遗老王恺运曾敬奉一副对联给袁大总统：民犹是也， 国犹是也；总而言之，统而言之。 内嵌“民国总统”。 被称为“捣蛋议员”的辜鸿铭为发泄对曹锟的不满，竟借王恺运的对联，在末 后加了一短句，成了：民犹是也，国犹是也，无分南北；总而言之，统而言之，不 是东西。 补成了一副痛快淋漓的“骂曹联”：民国总统，不是东西。 辜鸿铭除了在文字上做游戏笑骂，也敢当面怒骂那些官僚政客。 一次国会议员会议上，有一名外国记者采访辜鸿铭：“中国国内政局如此纷乱， 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使国内尽快安定下来呢？” 辜鸿铭觉得，骂人的机会来了，便道：“办法当然有，也极简单！” 这时，那些官僚政客都围拢来，想听听辜老夫子的治国良策。 辜鸿铭却扬起右手，朝围拢来的那群官僚政客挥了一圈，大声道：“只要把这 一大群官老爷拉出去，全部枪毙掉，中国的政局保证安定了！” 顿时，满场轰动，窘得那群官僚政客无地自容。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