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晓悟开始落实自己的想法。他想到了自己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用来练习点钞 的并不是真的人民币，而是一种专门的练功钞。这种练功钞，从外观到纸张质地， 都跟真币差不多，惟妙惟肖，外行人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 李红是内行，当然不能叫她去辨别。而且她也没时间一张一张地去辨别。只要 把那些练功钞按照真币那样打捆，每一捆的两面，分别用真币作封面，只要不打开， 任他是什么样的反假高手，也分辨不出来。 王晓悟很是兴奋。他去找那些练功钞。他没有敢在本行找，而是到别家银行去 找。难办的是现在银行都有了点钞机，很少有人去苦练基本的点钞功了，所以那些 练功钞也难觅踪影。 王晓悟没有丧气，他又跑了一些印刷厂，问人家能不能印这种练功钞。结果也 很使他失望。一般的印刷厂连见也没见过，根本不知道怎样来生产。也有一些大的 印刷厂，知道有那专门的练功钞，而且那些练功钞必须用专门的纸张来印刷，那些 纸张也是严格控制的，一般人弄不出来。 还有，印刷要制版，练功钞的制版比一般的彩色印刷制版要复杂得多，印制的 成本很大，王晓悟要求的数量也不是很多，成本就更大了。即使王晓悟愿意负担那 些成本，印刷厂也嫌批量小，利润低，不愿意开工。 但是，王晓悟并没有放弃，几个印刷厂跑下来，也不是没有一点点的收获。他 知道了，印刷用纸的质量高低，是看多少克的重量，人民币也是有重量的。尽管是 要弄练功钞，重量不一样也会很麻烦的。你想吧，李红基本是隔天就要来库房查一 次的，麻袋里那些钱捆，她查一次库还不知道要翻弄多少遍呢，每一捆钱的重量， 她用手一掂，就知道个大概。所以，必须用相同质量的纸张来弄练功钞。 王晓悟如愿找来几张练功钞，他又到街上走了好几个复印店，终于找到了可以 彩色复印的店家。然后他又想到，如果别人问他他应该怎样回答。 果然，复印店的老板就问他：“你要这些人民币干什么啊？我们可是正经做生 意的店，不要搞那些违法的事情，挣不了你几个钱，反倒把我们连累得一起进公安 局。” “噢，”王晓悟笑了，“老板啊，看清楚了，这可不是真的人民币，这是银行 内部为了练习数钱的练功钞。” 店家仔细看了，恍然大悟。其实，店家稍微一看就明白了，这练功钞，跟真的 人民币，差别是很大的。只是老板不明白王晓悟为什么要复印这些练功钞。 王晓悟来了个现身说法，掏出一沓子钱来，摆好了数钱的姿势。然后他飞快地 施展了自己单指单张的点钞技术。 想当年，他可是全地区的点钞冠军啊。 老板看得有点傻了，行行出状元啊，点钱也有绝活。王晓悟点点头：“我现在 带徒弟了，徒弟想练练指头上的功夫，我来给弄些练功钞。” “那为什么不弄真钱练呢？” “真钱毕竟金贵啊，谁家里有那么多的现金来练习呢？而且，要崭新的现金。” 剩下的事情就很容易了，王晓悟要复印的东西，尽管奇怪，但一旦说明了用意， 就成了一桩简单的生意。 店家很热心地替他出谋划策，按照他提供的样子，找来相同质地的纸张，仔细 地裁成合适的大小。 然后，开动彩色复印机，一张张几可乱真的练功钞就印好了。 晚上，王晓悟在金库睡不着，他拉灭了所有的电灯，在黢黑的金库里，小心翼 翼地捆着练功钞。 他不敢有丝毫的大意，把那些练功钞，数出九十八张来，两头加上货真价实的 真币做封面，按照银行的要求，扎成把，然后把相同的十把连在一起打成捆。 为了弄得逼真，他特意用了银行常用的打捆机。这样打出来的钱捆，紧凑密实， 规范统一。 他把替换出来的真钱，打开捆，散乱地装在自己的包里。第二天上班前，很顺 利地带出了金库。 李红还是在下班的时候进来库房。工作的时候，她那张本来就很难看的脸，会 更加严肃。李红严肃地指挥着王晓悟，有条不紊地打开那些堆在一起的麻袋，亲自 一捆一捆地翻弄着，点数着，好像在其中享受到了无穷的乐趣。 终于轮到了那个有记号的麻袋，在李红的吩咐下，王晓悟略带僵硬地打开了。 当然，李红并没有看出来。王晓悟的那种紧张，完全是自己内心的一种做贼心虚， 是他自己感觉，自己的手有些哆嗦。 李红把手伸进打开的麻袋，一捆又一捆地很熟练地点数着。当轮到那一捆练功 钞的时候，王晓悟一刹那间有一种大脑空白的感觉，什么东西都不复存在了，眼前 只有李红那种冷如冰霜的脸，那只出奇纤细的手，灵活异常的手指。 她把那捆练功钞拿出来，放在手上掂了掂，又很熟练地翻转了一下，以便自己 从另一个角度更清楚地看到它。 王晓悟的心，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他的脸色开始发白，幸亏在惨白的灯 光下，李红并没有注意到。 李红把那捆练功钞，拿到自己眼前，只是像往常那样看了一眼，然后就又把它 放回原处。 虚惊一场。 但是王晓悟越想越后怕。 李红是堵在他心头的一块石头。 必须搬开！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