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天下午,家属探监给赵友贵送来毛衣。
      
          夜里躺在床上,赵友贵睡不着觉,便钻进大哥被窝悄悄说:“长庆大哥,妻子
      送毛衣时告诉我葫芦乡发生了两件稀奇事。”
      
          “什么稀奇事?”赵长庆睡眼蒙眬,听到是关于葫芦乡的“稀奇事”,心中一
      动,兴致勃勃地问。
      
          赵友贵又惊又怨地说:“一是派出所所长郑春得了怪病,花掉国家三十多万元
      钱到省城医院治疗无效,回家后瘫痪倒床,拖了两个多月死了。死得好风光啊,县
      公安局、乡政府、乡直单位和十多个乡镇派出所的领导参加送葬,长龙般的车子排
      了两里路。灵堂里的花圈放不下了,又在外面的院落里放了两大排,燃放的鞭炮染
      红了半边天,少说也炸丢了万把元的鞭炮钱。”
      
          “郑春死了。”赵长庆仿佛意料之中,又有点愤愤不平,轻描淡写地说,“人
      都死了,葬礼再怎么隆重,又有何用?花那么多钱为一个小官送葬,还不是官官相
      护互相利用。你妻子还说了什么稀奇事?”
      
          赵友贵听出了弦外之音,赵长庆对郑春的死没有一点同情,却急切想知道第二
      件事情,就说:“工商所副所长,那个铁面无私、六亲不认的‘铁包公’铁传统得
      了一种全身麻木酸痛的急病。”
      
          什么,铁传统那个狗日的也得了麻木酸痛的急病?活该!赵长庆感到幸灾乐祸,
      特别的激动和兴奋令他失态而得意忘形:“狗日的铁传统对人太残酷无情。我那年
      借五万元钱从湖南进点香烟,被铁传统全部没收,害得我蹲进大狱!他拿人民的钱
      自己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却不准别人过上好日子。早就该死!”
      
          “那些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东西。”赵友贵随声附和,然后话锋一转,说,
      “长庆大哥,妻子还给我捎来件烦心事,隔壁邻居左志民幸灾乐祸地骂我妻子是绑
      匪女人。我想等出狱后,就把狗日的左志民整死了,丢到大河里喂鱼。你说搞不搞
      得?”
      
          赵长庆心里一动,问:“老弟,你真的想把左志民整死?”
      
          “真的,左志民财大气粗,瞧不起人,经常找茬儿欺负我妻子。骂我妻子是社
      会渣滓绑匪女人。”赵友贵神秘地将嘴巴凑近大哥耳朵说,“你要帮我一把,整死
      左志民?”
      
          赵长庆便转过头来,也把嘴巴贴近友贵耳朵小声说:“你不能杀人抛尸大河,
      这样干容易被公安局发现。我有一样东西,把人整了根本查不出来。”
      
          “真的?那太好了,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大哥你有什么事情用得着小弟,我赴
      汤蹈火粉身碎骨也干!”赵友贵有点急迫地说,“你那东西叫什么名字?你什么时
      候能把东西弄来?我想让左志民过不成年,早点见阎王。”
      
          “行,是一种慢性白药。但你一定要保密,千万不能出事。事情也不能过急,
      左志民就是用了那东西,也要受两三个月的罪,然后慢慢去死。”赵长庆答应下来,
      便给妻子田凤写出一封密信,要田凤把藏在岳母家的那种“白药”,藏匿一小包于
      豆奶粉里送来。赵长庆将写好的信交给赵友贵,赵友贵又让探监的妻子秘密把信送
      到葫芦乡田凤手中。
      
          田凤读了信后心中一紧,不敢贸然答应。她想起丈夫反复叮嘱过的话:“田凤,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没有我亲自在场,你都不能把这种‘白药’给外人。一旦泄露,
      我就会挨枪子儿,你也难逃牢狱之苦……”田凤心中冒出不祥念头,难道丈夫想自
      杀结束生命?还是另有他用?不行,我不能让丈夫死。更不能让丈夫在蹲牢狱的节
      骨眼儿再出差错。一旦东窗事发,后果不堪设想。她将信用火烧了,不予理睬。
      
          时间一晃到了五月,见田凤迟迟不肯送货,赵长庆为妻子的稳重感到踏实。但
      他经不起狱友赵友贵再三恳求,又连续发出两封密信催促,仍然不见田凤送货。赵
      长庆一阵思索恍然大悟……
      
          五天后,田凤收到丈夫的第四封信。信中这样写道——田凤贤妻:你好。给你
      写了三封信,你不肯送货,我感谢你的小心谨慎。我知道你怕我寻死,其实我不会
      寻死,为挪用区区二十五万元公款,顶多也就判二三年,没必要去死。我还知道你
      担心我坐牢时会干傻事,用“白药”送礼“请客”(送礼请客——赵长庆夫妇暗语)
      惹火烧身。其实,你不用担心。要“白药”急用的事,我现在把真相告诉你。事情
      是这样的,我在狱中认识了一个铁杆兄弟赵友贵,他比亲生弟弟还好,是我一生中
      碰上的最知心朋友。刚进牢房时,罪犯们都侮辱欺负我,唯独赵友贵帮我照顾我,
      帮我过了许多难关。友贵要点“白药”整个仇人,我已答应他了,万无一失的。请
      你将“白药”严密包装,亲自送来,点名交给戴眼镜的矮个犯人赵友贵手中。
      
          读了这封信后,田凤便乘车抵达县城,于下午三时走进看守所值班室里,说是
      给一位亲戚送东西。值班的是看守所教导员南志平。他问田凤给谁送东西?
      
          田凤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说:“我给戴眼镜的表弟赵友贵送点豆奶粉和衣服。”
      
          南志平便通知赵友贵来值班室领东西。
      
          赵友贵从田凤手中接过一个大胶袋说:“田姐,谢谢你了!”。
      
          “友贵兄弟,姐姐来看看你,没有什么好东西,就带了两包豆奶粉,你补补身
      体。”田凤说了几句问候话,便离开了看守所。
      
          赵友贵没有再回囚室,而是将“胶袋”直接交给南志平,南志平当场在值班室
      里抖开豆奶粉,粉末中突然出现异物,一个烟蒂大小的“泄痢停”药瓶,瓶内装有
      少许晶体粉末。
      
          第二天,顾局长带着“泄痢停”,乘飞机到达省城。经省公安厅化验,证实晶
      体粉末为剧毒性某金属化合物,与郑春八个受害人体内的致病化合物完全相符。
      
          面对铁证,赵长庆精神防线彻底崩塌,一一供述了投毒作案的犯罪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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