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81年,美国发现了世界上第一例艾滋病。在此后的两三年里,艾滋病在世界
      上30多个国家迅速蔓延开来。1985年初以前,国人都还认为,艾滋病是“资本主义
      的特有产物”,绝不会在社会主义中国的土地上发生,但这种平静未能维持多久,
      却被一个外国人打破了。
      
          在1985年中国报告发现第一例艾滋病的同时,一位中国女医生的名字跃入人们
      的视线,她就是本文的主人公,北京协和医院内科教授、中国著名感染病学专家王
      爱霞。
      
          “为什么在确诊首例艾滋病的时候有那样的果敢、自信和决断?”这是多年来
      一直藏在我心里想向王爱霞教授求证的一个问题。王爱霞则笑得风轻云淡,“在国
      外学习的时候,电视片里插播最多的就是艾滋病的教育宣传片,艾滋病的临床表现
      早就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了。”
      
          对此,著名心血管病专家方圻教授也给出了他的答案。方圻说,“王爱霞大夫
      的细心和责任心,是一个临床大夫最宝贵的优点。她能迅速捕捉到病人身上不易察
      觉的细微变化,以缜密的临床思维诊断出一般人难以诊断出的疾病。所以,1985年
      因艾滋病而崭露头角,是她多年厚积薄发的具体体现,是自然而然的水到渠成。”
      
          1985年6 月4 日,北京的初夏刚刚涌上些许燥热。傍晚6 点10分左右,一位34
      岁、旅居美国15年的阿根廷籍男子在西安旅游返京后,因严重肺部感染、呼吸衰竭
      被收入北京协和医院外宾医疗科病房。患者刚入院时神志尚清,但高烧不退,呼吸
      困难。6 月5 日傍晚7 点30分被转至重症监护病房(ICU ),行气管切开,上了呼
      吸机,神志开始昏迷。6 月6 日上午10点10分,患者死于中毒性休克、呼吸循环衰
      竭。
      
          王爱霞教授当时是北京协和医院内科副主任,传染组组长,6 月5 日一早被请
      去会诊。病人的胸片为典型的肺孢子虫肺炎(PCP ),病情进展异常迅速,“太典
      型了,艾滋病(AIDS)晚期”,一个惊人的判断马上跳入王爱霞脑中。
      
          根据患者携带证件,外宾医疗科洪韵琳医师把电话打到患者在美国洛杉矶驻地
      的电话局,在他们的帮助下,很快联系上了患者的家庭医生。这位医生说,“你们
      的怀疑是正确的,他在去年诊断患有艾滋病,合并PCP.只有喷他脒静点有效,但药
      物送到中国最早要到6 月6 日”。
      
          艾滋病!这对80年代刚刚打开国门的中国来说,简直闻所未闻。要说服国人相
      信中国已经出现了艾滋病,必须拿到血清学证据。
      
          王爱霞教授来到ICU 病房。
      
          “你们抽血吗?”
      
          “一会儿就抽。”病房护士说。
      
          “给我留一点,3 到4 毫升就可以。”王爱霞说。
      
          这边叮嘱完,王爱霞又马上返回位于协和老楼的10号楼2 层的感染科实验室,
      跟实验室同事再次嘱咐,“一会儿ICU 会送来一个病人的血样,你们谁也不许动,
      就放在桌子上,我来处理”。
      
          这件事在当时轰动全院。阿根廷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来看望病人,只是远远地站
      在门口,没去握病人伸出的手。病人去世后,病房护士烧掉了他用过的所有床单、
      褥子、枕头,甚至包括一根银质的气管插管,为此还挨了当时任协和医院院长的朱
      预教授一顿痛骂。这从一个侧面反映,王爱霞当时做出这样大胆的处理需要多大的
      勇气!这份让大家躲之不及的血样,在王爱霞眼里却是“如获至宝”。当时在中国
      大陆,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做HIV 病毒检测,王爱霞将“宝贝”血清分装出一小部分
      送到卫生部药品生物制品检定所张华远同志那里,并和他一起进行了检测。几天后
      血清检测报告出来了,HIV 病毒血清抗体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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