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由于东帝汶的宗教派别和非法武装众多，经常发生骚乱。根据这一情况，联合 国驻东帝汶维和警察总部决定成立反恐防暴特别行动队，在全国选拔人员。 吴强身体素质好，枪法准，跑得快，驾驶技术高超，被选中。反恐防暴特别行 动队的主要任务是抓人，五人一队，他分在第二队，任务是第一队抓不到的嫌疑人， 由第二队抓。 第一队抓不到的人，通常都是那些异常狡猾的非等闲之辈。有一名骚乱分子的 头目，曾多次组织指挥骚乱，致使维和警察和许多平民伤亡。第一队几次都没有抓 到。这个亡命徒异常嚣张，狂妄地叫嚣：能抓到他的人还没出生呢！此人不仅熟悉 当地地理，且狡猾异常，还有高超的驾驶技能，枪法也很准。抓捕二队的队长想， 必须要派出比他更厉害的人才能抓到他。所以，究竟派谁去完成这个艰巨而又危险 的任务，一时让队长犹豫不决。因为他既要保证完成抓捕任务，又必须保证队员的 人身安全。 吴强知道队长为什么犯难，便主动请缨。队长看着吴强，心里着实高兴，因为 他也想到了吴强。他认为要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非吴强莫属。可是毕竟这不是一 般的抓捕，需要谨慎决定才是。思考良久，最后队长对吴强说：好！给你配上最好 的助手，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吴强带上一个队员，经过两天的侦查，终于在深山里的一条崎岖不平的路上， 发现了那个骚乱分子头目的踪影。于是，一场只有在美国反恐大片中看到的精彩场 面出现了——吴强首先同那人来了一次深山“飙车赛”。 崎岖狭窄弯曲的山路，确实很难行驶，被那人当做一道天然的保护屏障，还真 有几分道理。可是，在吴强看来，这山路同在国内培训时的人造路况相比，那还是 小菜一碟。在这样的路上驾车，吴强如履平地。开始吴强并没有使出全力，只是紧 紧咬着不放，以麻痹那个骚乱分子以为不是他的对手。 正如吴强之所料，那骚乱分子头目开始时自以为得意，并没有把吴强放在眼里。 只见他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和吴强玩起“逗你玩”游戏。 可是，不消一刻，吴强便追了上来。那骚乱分子头目一看，游戏玩不得了，便 加快了速度，想迅速甩掉吴强。可是，无论他怎样加速，不但甩不掉吴强，吴强反 而离他越来越近。那个恐怖分子头目猜到了，他今天遇到的是非同一般的对手，想 要利用这道天然屏障逃脱是不太可能了。于是，就在吴强离他只有不到二十米距离 的时候，突然来了个急刹车，下车后转身掏出手枪就向吴强瞄准射击。就在千钧一 发之际，只听“砰”的一声，那个骚乱分子头目应声摇晃着倒在地上。 吴强在国内五秒钟之内手枪速射考核时，五发子弹都是十环。今天，又是一个 速射十环：子弹在那个骚乱分子头目的眉心，绽开了一瓣血玫瑰！这个恶贯满盈的 匪徒，无论如何也不会明白让他毙命的人究竟是来自何方、何时来到了东帝汶，只 好去向上帝求教了。 当年３月，东帝汶负责国家安全、重大案件调查、反恐怖、反腐败等工作的国 家调查部，对外发布需要一名执法监督兼法律顾问。此职务相当于调查部的“三把 手”的位置。 在十八个报名的竞争者中，经过筛选，最后剩下包括吴强在内的六人。这六人 要经过面试、笔试，最后录取最高分者。 对这最后的一关，国家非常重视，一名副总理亲自任考核组长，进行考核。最 后，吴强又以９２分的最高分，战胜了所有对手，当上了这个权力很大的“三把手”， 分工负责全国重大案件嫌疑人的拘留审批和逮捕授权申请；案件调查中同检察官、 法官沟通协调，监督司法程序，直接对一、二把手负责。吴强的前任在做这项工作 的时候，都是根据卷宗来审查。而吴强上任后，发现上报的案件卷宗常常不规范或 者存在各种问题。为了对案件负责，他尽可能亲自到基层去调查了解情况，做到准 确无误。有些案件，他还要亲自办理。 在谈到他亲自下去办案时，他讲了一个这样的故事——一天，为了到一个地区 参加法院、检察院的联合庭审，他开着一辆“皮卡”，带着一具需要进行尸检的尸 体，驶往那个地区。途中要走六十多公里，还要经过一条河。东帝汶属半山区，原 本道路就崎岖不平，再加上战争的破坏，更加难走。弄不好，就有连车带人滚下山 崖车毁人亡的危险。就在几天前，斐济维和部队一辆军车，因遭遇山体坍塌掉下几 百米的山崖，十四人全部死亡。要经过的那条河，是东帝汶最大的一条河，河面很 宽，水很急，又赶上是雨季，经常出现山洪暴发。因此过河的时候，必须在最短的 时间内猛冲过去，否则就有连人带车被冲走的危险。 那天，走在他前面的是一辆乘着五个某国维和警察的大吉普车。当大吉普车开 足马力冲到河心的时候，突然间一个洪峰打来，吉普车瞬间便消失在洪水中。 目睹眼前惊心动魄的一幕，吴强一时惊呆了，不知所措。可是，具有极强内定 力和自控力的吴强，迅速从惊恐和慌乱中走出，恢复了清醒和理智：要抓紧时间尽 快过河，否则天黑后就更麻烦了。于是，在洪峰刚刚过去之后，他便开足马力向河 心冲去。可是由于河水太急太猛，刚刚冲到河心，车便陷进乱石里。他找出千斤顶， 把车头顶了起来，减轻水的阻力，避免车被洪水冲翻。为了保证尸体不受洪水损害， 得出正确的检查结果，他趟着湍急的河水，把尸体背上了岸。这时，车载电台因水 浸已经不能使用，手持电台也因功率小联系不上。这时，天已经快黑了，他又不能 扔下尸体自己回去，因为这里的野狗很多，人走后尸体很快就会被野狗吃掉。可是， 他又不能坐下休息，更不能睡觉。因为他知道，这里有同蟑螂般大小、让人不寒而 栗的蚊子。 东帝汶是个缺水并持续高温的国家。其正常温度在３４℃左右，地表温度最高 可达６０℃，一年里地表温度在５０℃以上就达三百多天。传染病也非常厉害，有？ 疾、登革热、乙脑、出血热等。特别是？疾，一旦被蚊子叮咬，大多都会发病。维 和警察有四分之一得过。因为当地没有疫苗，也没有特效药，全靠自身的抵抗力与 之抗争。一次他被蚊子叮了之后就患上了？疾，持续高烧４１℃不退，烧得一阵明 白一阵糊涂。当地医生一筹莫展，束手无策，只能用物理降温的方法降温——用特 大号的电风扇猛吹、用毛巾裹着冰块擦拭身体。幸亏他身体非常强壮，才硬挺了过 来。 他还清楚记得，持续４１℃的体温退到３９℃时，是一个凌晨。正赶上一次抓 捕行动。他不顾医生的劝阻，又冲在了抓捕最前线，直到圆满完成了任务。而不少 国家的维和警察得上了这种病，不要说重新冲上前线，就连生存的机会也有限了。 这次送尸检，为了做好长期坚守等待时机的准备，他掏出手枪，推上子弹，紧 紧握在手中。他穿的是半袖衫，如果坐下来，蚊子立即就会铺天盖地地向他袭来。 为了防备蚊子叮咬，他想把裹着尸体的衣服扒下来套上，可是他一看，衣服上全是 血，根本无法往身上套。于是，他想出个办法：围着尸体，不断地走动。就这样， 他以尸体为圆心，不停地围绕着尸体“划圈”。他整整“划”了十四个小时，直到 第二天上午八点多钟碰到了一辆泰国的维和部队巡逻车时，他已经虚脱了。 二十天后，由于他出色的工作成绩，总部又委任他为维和警察总部下属的法制 局局长。 吴强来到法制局上班后，发现那里的案卷都是文本，信息共享特别困难。于是， 他从抓基础建设入手，利用自己的专业优势，分别设计并建立“特案信息库管理查 询系统”、“特案涉案人员信息比对系统”，为法制局办公信息化、系统化打下了 基础。直到现在，两个“系统”的两种语言文字版本始终运行，供当地和国际同行 在工作中使用。 当年７月，总部又招录维和警察执法资格考官。吴强在来自十五个国家的十八 名竞争者中，又以第一名的成绩被录取。令外国同行甚至考官都禁不住称赞吴强： “中国人第一，中国人了不起！” 而更让吴强感到骄傲和自豪的是，无论来自哪个国家的警察，都要经过一个来 自中国的警察的考核合格后，才能上岗。 每当来自世界各国的警察面对唯一穿着中国警察制服的考核官吴强，并向他胸 前的五星红旗敬礼的时候，他的心底都油然升起一种为伟大的中国警察、为伟大的 祖国而骄傲和自豪的情愫！ ２００２年１２月４日，东帝汶首府帝立爆发了建国以来规模最大、后果最为 严重的骚乱。在那次骚乱中，总统受伤，总理的官邸被烧毁，许多人死亡，整个帝 立处于完全失控的混乱之中。吴强作为市反恐特别行动队的队员？穴兼职？雪，受 命带领一个中队，前往市区平息骚乱，驻守城市入口处的一座公路桥。他和反恐特 别行动队队及军队和联合国人员，处在骚乱的中心位置，平息骚乱的军警和骚乱分 子双方都使用各种武器猛烈开火，子弹呼啸乱飞。在他身边的两个特别行动队员， 一个当场被打死，一个身受重伤，他的防爆头盔也被打坏。可是他毫不畏惧，带领 队员们浴血奋战两天两夜，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始终坚守隔离带的最前线，为 了帝立的和平，履行一个中国维和警察的神圣职责。他的大无畏英雄壮举，一时间 在服务区民众中广为传颂。 由于多年的战乱，那里几乎没有一幢完好的房子。维和警察也没有统一的宿舍， 只能到当地的居民家租房子。当地居民的房子，也大多只是用草捆码成，没有上盖。 即便这样的房子，年租金也要六百多美元。那里是热带气候，又毗邻大山，每天晚 上睡觉前，都要仔细检查一下枕头底下有没有爬虫。早晨起来，还要仔细看看鞋里 有没有蝎子。如果在海边或河边遇到一节木头，可千万要注意观看，说不定那是一 条异常凶猛的鳄鱼。 要说到食品和饮用水，就更艰苦了。那里没有自来水，井水也特别脏，维和总 部每天为每个警察配发１。５升纯净水。因此，多喝一口水也是一种奢侈和享受。 当地产的蔬菜有大头菜、茄子、土豆、豆角。土豆都只有鸡蛋般大小，打了皮就剩 不多了。而豆角，则无论怎么煮，都是硬的，咬不动。当地的猪都是放养的，很瘦， 跟野猪似的，肉也煮不烂。牛羊不仅很少，而且都是老死才准吃，肉也贵得不行， 一美金只能买几两，而且煮不熟，只能囫囵吞下去。至于方便面、面包、香肠什么 的，根本连看都看不到。出国时，他带了十包方便面，开始时，馋了就吃一包，后 来每次又改半包，最后一包竟分成四份吃。那里一年分旱季和雨季，地面温度在５ ０°度以上的全年有三百天以上，要想洗澡，雨季下雨可洗“淋浴”，旱季就太不 容易了，要到十几公里以外的山里洗山泉。若赶上天旱，那就只好几个月洗不上一 次澡。至于业余生活，更是谈不上。他的业余生活，只有每天带枪跑十公里。不到 一年，他的体重就掉了十二斤。 那里的通讯网络还不错，覆盖面积广，每十天可以通过澳大利亚的通讯卫星， 跟家人通一次话。他爱人身体原本就不太好，第一次去东帝汶维和后，她要上班又 要照顾家里，身体就更差了。可是为了不让丈夫分心，她一直瞒了一年，直到丈大 完成维和任务回来，实在支持不住了终于躺在了医院的手术台上。医生解释说，她 的身体到了这个地步，长期心理压力过重是主要原因。 吴强每次给爱人打电话，爱人都在不住地哭。每次打完电话，吴强的心里都要 难过一阵子。可是，心理素质极好的吴强，很快就会把心态调整过来，从来没有因 此而影响过工作。为了慰藉和安抚爱人，他每次打电话都尽量和爱人多说一会儿， 让爱人尽量释放思念之情。尽管话费每分钟相当于人民币三十元？穴国内每分钟才 两元钱？雪，吴强还是从别处节省下钱来，用作跟家里人通话的费用，以安慰爱人 同时也是自己对爱人的思念之情。 为了世界的和平，这支优秀的队伍，肩负着祖国人民的重托，冒着枪林弹雨， 经历着血雨腥风和极为艰难的生活，到世界各地出色地执行任务，为祖国争光。而 在他们的背后，也有着一支以他们的妻子、丈夫和家人组成的队伍，做他们的坚强 后盾，为他们默默地承担着沉重的家庭重任和心理负担。这也是一支优秀的、可敬 的队伍。维和战士们那一枚枚勋章，也有他们的一半。 每个警察完成任务后，当地政府和维和总部都要给做个“鉴定”。鉴定分五个 等级：杰出、优秀、良好、合格和不合格。 在吴强这批警察完成任务的时候，当地政府和维和总部开了一个会，说过去给 参加维和的警察做鉴定的时候，打“杰出”的多了些，从他们这批开始，要严格控 制，每批只能有一两个可获“杰出”。 但是，吴强还是当之无愧地获得了杰出的最高荣誉。同时，他还获得了一项来 自任务区民间的一项“最高荣誉”——２００３年元旦这天晚间，吴强正在宿舍里 写报告。当午夜十二点迎新钟声敲响的时候，他突然听到宿舍外面有许多人说话的 声音。他推开门一看，发现许许多多人拿着当地人最好的食品——用椰子粉和面粉 烤成的面包和手编的“哈达”，排着队向他的宿舍走了过来。 原来，这是他居住的居民区全体居民，来向他祝贺新年来了。 吴强心里一下明白了：东帝汶独立后，中国是第一个同其建交的国家，因此东 帝汶人民对中国警察都非常友好。这是其中一个原因。其二，吴强平时同当地居民 相处得非常好。他带去的许多药品，都送给了他们，他们把吴强当做最好的朋友。 其三，在那次平息骚乱时，许多人都亲眼目睹了他在枪林弹雨中与骚乱分子浴血奋 战的情景，他的事迹在广大市民中广为流传，都说：“中国警察，最棒！” 吴强同他们一一握手拥抱，庆贺新年，然后像老朋友似的聊了起来。 当时，在东帝汶维和的警察有一千二百多人，来自四十多个国家。可是，许多 老人和孩子告诉吴强，中国是神奇的东方国家，他们能从各式各样的国旗中，辨认 出中国国旗，热情地高喊“ＣＨＩＮＡ，ＣＨＩ- ＮＡ！”而对其他国家的国旗， 却知道得很少。有的人还知道中国的毛泽东、长城、熊猫。还有的人竟能哼上几句 中国的小曲儿。 在这些人中，有一个叫诺拉的青年，吴强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原来，他们还有 一段缘分呢。 诺拉和几个朋友从小就喜欢武术，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他知道中国功夫在世 界上非常有名气，很厉害，就很想和中国人比试比试。一天，他找到正在大街上巡 逻的吴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吴强一听，觉得这也是跟他们交流增进感情的机会。 可想到自己虽然也会几套拳脚，可毕竟不是武术专家，于是，就找到了来自云南昆 明的一名警察。这名警察曾获得过全国大学生南拳比赛冠军，要他同诺拉比比。 俩人比赛那天，许多当地人都来观看，很是热闹。只见诺拉非常认真地双手抱 拳，行过拜见礼之后，便扎起马步，开始交手。可是，还没等人看清怎么回事，他 被中国警察单拳只手就打个人仰马翻，围观的人们发出一片欢笑声。 败下阵来的诺拉并不感到羞愧，而是单腿跪地，一本正经地要拜中国警察为师， 学习中国功夫。 吴强和前来向他祝贺新年的任务区居民，还共同回忆起吴强刚刚来到任务区之 后不久，同当地居民的一次特别见面的情景——那天，因当地居民把悲惨生活境况 产生的愤恨情绪，都撒向了当地政府，居民们手持石块、木棒、铁棍等上街集会， 截断了道路，要向当地政府讨说法，政府却没有人出来接待他们，他们的情绪十分 激愤。这时，吴强驾车出去办案经过这里。大多数人知道这是一辆官方的公务车， 也有人从车身上的“ＵＮ”和联合国徽上，知道这是联合国维和警察的车辆，不是 当地政府的车辆。正当人们的激愤无处发泄的时候，吴强的出现，使他成了人们泄 愤的替罪羊。人们胡乱地高声喊叫着，纷纷向他围拢过来。于是，吴强成为了闹事 群众的焦点，有人向车扔石块，有人向车挥舞木棒、铁棍。 这时，吴强的任何一个表示不满或还击的动作，比如下意思识地手摸一摸手枪， 就会马上招致人们疯狂的还击，就会把车砸烂，甚至把人打死。 面对突如其来的情况，吴强始终保持清醒理智的头脑。下车后，他没有一点要 还击的动作，但也没有畏惧退缩的表现。他知道，他一旦表现出一点退缩的意思， 就会招来人们更大的进攻。他用一脸的凛然正气和无所畏惧的目光，无言地与人们 对峙。 吴强无所畏惧的英雄气概，震慑了闹事的人们，激愤的情绪和行为开始收敛。 有人还从吴强的胸前和臂上的五星红旗上，认出吴强是来自中国的警察，悄声说： “ＣＨＩＮＡ，ＣＨＩＮＡ。”于是，没有人再向车扔石块和胡乱叫喊，无声地和 他对峙。 十几分钟后，有人开始向后撤退。接着，人们开始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当吴强刚刚驶出人群时，突然从后面传来“ＣＨＩＮＡ，ＣＨＩＮＡ”的喊声。 吴强听得出，那喊声中，没有敌意，没有仇恨，还有些许友好和崇敬。 中国警察在当地的声誉和影响越来越大，深得当地民众的爱戴。有时当地发生 宗教或民事冲突，其他国家的维和警察讲话都不如中国维和警察管用。只要中国维 和警察一到，问题马上就解决了。 ２００３年１０月２６日，吴强圆满完成一年的维和任务，戴着联合国颁发的 和平勋章和东帝汶政府的杰出贡献奖，回到了阔别一年的祖国。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