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打车去咖啡厅的时候，关礼想自己也该买辆车了，不过买路虎还是奥迪Q 系列 他还没想好。这不是钱的问题，按照现在的挣钱速度，开上兰博基尼都不是梦想。 只是他不想那么引人注目。他住的这个居民区里没什么有钱人，开着奥迪Q7在这里 进进出出有点太显眼了。小区里住的多是他父母所在单位的职工家属，都是熟面孔， 互相知根知底的，自己突然这么招摇，恐怕会引起别人的议论。这不是什么好事。 要不还是再忍一段，等真正把网站做大了，彻底离开这个地方。想到这儿，他的嘴 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黑山老妖真是鼠目寸光，一个月一万，买车买房，这就能 让他满足了？他就这么点儿追求？ 手机发出了滴滴的声响，他的思绪回到了现实。是严永发来的短信：“我们到 了。”关礼看了看窗外，出租车已经行驶到博物馆附近。他回复：“等我十分钟。” 严永是网站的技术支持之一，他的主要工作是游戏界面修改和游戏功能测试， 另外一个技术支持丁峰涛负责后台数据维护，但是网站注册页面的bug 他们俩都解 决不了。“黄金棋牌”是会员制的，玩家注册会员购买了游戏币之后才能参与游戏， 现在注册这一环出了问题，关礼确实非常着急。他本打算和提供“黄金棋牌”网页 源代码的软件开发公司联系，但这帮人要价太高，他不想过分依赖他们。 严永以前在技术学院的同学介绍了一个搞软件开发的，叫童林，据说曾经在北 京一家信息技术公司的软件开发部工作，对于用VC语言制作的游戏程序很熟悉。这 种事情本来用不着关礼出面，严永就可以解决了。但关礼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 雇佣网站工作人员，不论是临时的还是长期的，他都要见见，至少要看看照片，或 者通过QQ聊聊，主要是出于安全方面的考虑。童林是搞软件开发的，非一般雇员可 比，他更要亲眼见一见。一方面可以亲自和他谈价钱，另一方面，他也要摸摸这个 人的底，他不能把游戏程序交给不知根知底的人修改，这样做太轻率了。他嘱咐严 永：“不要透露我的站长身份，你告诉他我和你一样是搞技术的就行了。” 在咖啡厅里见到童林，关礼多少有点儿意外。来之前严永没说童林有多大岁数， 关礼也忘了问，只是想当然地认为他最多和严永一般大。“黄金棋牌”的工作人员 基本是80后，1985年以后的居多，有的甚至是90后。在这些人里，关礼岁数最大， 1981年的，严永比他小一岁，黑山老妖比他小两岁。至于其他人，在关礼眼里都是 孩子。 童林长得有点儿显老。他说自己三十五岁，可看上去像四十的。穿得中规中矩， 举止有些局促，说话谨小慎微，明摆着就是个前途渺茫的公司小职员。这和关礼以 前接触过的软件开发人员都不太一样。在他印象中，搞软件开发的无非是两种形象， 要么狂妄得可以，就像严永和丁峰涛；要么就是呆子，不谙世事，比如杨一平，他 曾经为“黄金棋牌”设计过游戏代理商管理平台，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活，远非 功能测试或者后台维护那么简单，可杨一平的生活却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除了工 作就是打魔兽，典型的宅男。 随便聊了几句，童林说他家里还有妻子和八岁的女儿。谈到工作的时候，童林 突然像换了个人，脸上的表情活跃多了。他说只要提供游戏程序源代码，注册bug 很容易修改，增加下注模式也不难，他以前为别人做过这样的事。此外，他还对游 戏界面提出了一些修改意见，并且拿出了自己的设计方案。童林说：“你们的游戏 界面我看过，从专业角度来说不够理想，界面设计不符合网页规则，比例也不对。 如果让我来设计，我会让这个界面看起来更正规，更大气，就像联众游戏那样，可 以吸引更多的人来玩。” 看得出，严永对童林的说法颇不以为然，因为现在这个游戏界面就是他设计的。 有人说他的设计不好，他当然不高兴。关礼不置可否。童林的设计确实比严永的优 秀，不过现在刚刚和童林接触，他不能表现得对此太感兴趣。况且他是以技术人员 的身份来的，即使决定采用童林的设计，也不是现在，否则童林马上就会意识到自 己的真实身份。现在他考虑的是，是否可以长期雇佣这个人。雇佣他的好处之一是， 除了解决技术上的问题，还可以给严永之类的人施加点儿压力，让他们有点儿危机 感，有竞争他们才能把工作做得更好。 以前，关礼从没想过雇佣比自己大很多的人。“黄金棋牌”的几个核心成员替 他物色的工作人员都是他们的亲戚朋友或者同学之类的，关礼之所以默认他们这么 做，是因为这些人知根知底，如果工作人员都来自这个圈子，他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但是这些人也有个麻烦，就是太年轻，不知轻重，娇生惯养。他们还没感受到生活 的压力，做这份工作大多是图好玩——“既能玩游戏又能挣钱”，当初他们被招募 进来的时候，关礼就是这么对他们说的。但这些人在管理上确实太让人操心，就说 黑山老妖那个堂弟超超，想起他关礼就头痛。 而眼前这个童林，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生活压力大，急需找到一份额外 的报酬高的临时工作，而且他技术过硬，对游戏的修改意见含金量很高，但收费肯 定比游戏软件开发公司便宜得多。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像那些孩子，他很清楚自 己在干什么——他在替一个非法网站修改赌博游戏程序，他因此得到的报酬都属于 非法收入，一旦东窗事发，他可能要负刑事责任。在“黄金棋牌”的工作人员中， 这样的明白人不多。关礼算一个，黑山老妖算一个，也许严永也算一个，至于其他 人是不是真正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可能会有什么后果，关礼说不好。 “我还可以给你们增加一个录像程序。这种程序联众的棋牌游戏里有，你们也 应该有。”童林热切地说，看上去他十分希望谈成这笔生意。 所谓的录像程序就是复盘。玩家在结束一局之后，可以通过录像程序复原整个 牌局，并且存储在电脑里，以此总结经验。以前帮关礼设计游戏软件的公司曾提出 要为他做一个类似的程序，但他们要价太高，关礼有些犹豫。这个童林表面看畏畏 缩缩的，没想到还真的很上道儿，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关礼没有马上答应他。“我回去和老板汇报一下，如果老板感兴趣，他可 能会在QQ里跟你聊聊。如果他同意了，我就把游戏程序发给你。” 关礼决定还是观察一段，先让他做几个小修改，看看他的能力到底如何。如果 满意的话，争取把他发展进核心圈子，现在他太需要这样的人了。但不能操之过急。 谁知道这个童林是不是可以信任呢？ 老话说得好：小心驶得万年船。自己办的这个网站是干什么的，他比谁都清楚。 前几天他在网上看到一条新闻，一个叫“极速轮盘”的赌博网站被查封，站长也被 抓进去了。关礼出了一身冷汗。他曾经给这个网站当过代理，通过发展会员抽提成。 如今他自己办的“黄金棋牌”也是受了“极速轮盘”的启发。其实，所谓的流量攻 击、注册bug 、修改页面、系统维护等等都是借口，关礼打算停服的真正原因是： 他想看看警方下一步还有什么动作，是只封了“极速轮盘”就完事呢，还是要把这 种打击扩大下去。此外，他也要看看其他那些和“黄金棋牌”相似的网站都有什么 反应，有必要的话，就多停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关礼的担心不是多余的，警方的确已经注意到他了。而且，关礼更想不到的是， 他的对手是一群非常特殊的警察。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