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日子阴阴阳阳地过着。半个月后，姜山在法庭接受宣判。判的是死刑，立即执 行。没有一点风，太阳惨淡无力地挂在天上。姜山被押赴刑场。罗格开车跟在后面。 CD机里放着那首歌：我是你手中一支烟，随时有被抛弃的危险……我愿是你手中的 一支烟，在你的呼吸间缠绵…… 夏雪突然道：老罗，不然咱就别去了。罗格摇摇头，木讷地望着夏雪，问：我 现在应该告诉他吗？夏雪问：告诉什么？罗格点燃一支烟，喃喃地道：一个小时前， 李倩文已经在医院去世了。她不要我告诉姜山自己去世的消息。夏雪茫然地看着罗 格。 罗格淡淡地问夏雪，李倩文究竟爱着姜山，还是恨着姜山？夏雪黯然地回答， 有爱，也有恨吧。姜山毕竟杀了李倩文的父亲。 罗格道：所以，李倩文在临死时也不肯原谅姜山？夏雪点点头，说其实李倩文 的心里，早就原谅姜山了。罗格疑惑地道：早原谅了？那她为什么……夏雪道：女 人的心事，只有女人明白。 罗格眼神突然暗淡起来，讷讷地望着夏雪。夏雪道：老罗，如果你难受，就不 要去了。罗格点燃一支烟，道：我不去，还有谁给他送行？说着，猛地踩下油门， 汽车发疯似的奔驰起来，向刑场驶去。 夏雪忧郁地望着罗格，道：你真的要去？罗格直视着前方，狠狠地点点头。 夏雪涩涩地道：老罗，我觉得你应该把李倩文的死讯告诉姜山，不然对他就太 残忍了。姜山此刻一定相信，还有另一个世界。他和李倩文会在那里相遇的。 罗格没回答她的话，车里只有那首歌在反复唱着，歌名叫《情烟》。罗格也是 近两天才知道，这首歌曲是郑敏唱的。此刻，罗格忽然感觉自己嘴边的香烟变得涩 涩的，像吃进了沙子。他摁灭了香烟。夏雪盯着罗格的侧脸，泪水突然酸酸地在眼 角滚动起来。她假装理了理头发，伺机抹掉眼泪，目光望向窗外。 交通突然堵塞了，汽车像一头头发怒的公牛，缠绵的喇叭声肆意发泄着愤恨的 腔调。罗格用拳头狠狠敲砸着喇叭，焦躁得像一头愤怒的豹子。夏雪从没见过罗格 这般模样。罗格拨通了电话，问：怎么样了？他“嗯”了一声，猛地把手机扔出窗 外，趴在方向盘上。夏雪惊呆了，问罗格：怎么了？罗格好似噩梦中惊醒，带着满 头的汗珠冲下车，向前面跑去。夏雪看清楚了，罗格的眼眶里晃着泪珠。 汽车堵塞是因为前面的两辆汽车发生了刮碰，两名司机竟然大打出手，因此造 成了交通大阻塞。罗格冲到两名司机面前，举起榔头似的拳头，左右一挥。那两名 司机就筛糠一样软瘫在了地上。刚才的电话是陶大可打来的。姜山已经被枪决了。 当日晚上，陶大可告诉罗格，姜山最后的遗言竟然是：请转告罗格，如果有来世， 我想和他做朋友。 罗格打司机的举动受到了处罚，由于罗格的态度不好，被停职反省。队里的人 都替罗格惋惜。本应得到的表彰不翼而飞了。陶大可递给罗格一支烟，道：老罗， 你下手真狠。一拳打掉了人家两颗槽牙。罗格推开烟，道：戒了。夏雪半开玩笑地 道：老罗的拳头是出了名的铁榔头。 罗格微微抱歉地一笑，问陶大可那两个人怎么样了？陶大可笑了笑，说大概要 在医院过年了。当日晚上，罗格见到了梅鹃，道：姜山和李倩文的事情，我安排， 你们放心吧。好好改造。梅鹃点点头，道：罗警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对姜 山？罗格笑了笑，道：男人的事情，女人不会明白的。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梅鹃尴尬着脸色道：罗警官，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罗格淡淡地道：对不起，戒了。 梅鹃木讷地望着罗格。罗格走到出口时，突然转过头望着梅鹃，道：如果以后 还有机会，好好对待张越之。梅鹃愣愣地梗着脖子，眼角分明涌出了泪珠。 罗格回到家里，关掉手机，开始收拾行装。明天，他要带着姜山和李倩文的骨 灰去法国。在同一天为他们举办葬礼上的婚礼。 次日，天色灰蒙蒙亮了。早市开始热闹起来，让人烦躁的喧嚣声已经响起来， 一寸一寸地撕毁着清晨的静默。罗格走出家门，发现夏雪正蹲在门口熟熟地睡着。 罗格的眼睛突然烈烈地热起来，渐红渐润……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下一章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