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鱼会不会飞的问题,贺萍找了一个合适的时间和毛猴充分地交换了意见,所谓
      充分地交换意见,不过是贺萍认真地听毛猴说话,她的一颦一笑就是对毛猴的肯定
      或否定。毛猴每次与贺萍结束这样的“交谈”后,总喜欢说他们心有灵犀,贺萍转
      移视线也是对毛猴下了逐客令,这次却例外。毛猴把贺萍所说的白首双星和周信联
      系在一起,如果周信就是制造这起无血命案的凶手,那钟芳呢?钟芳拉上周信只不
      过是一种填充或寻找,肖晓才是周信可能彼此白首的合适人选,可他们毕竟存有
      “代沟”才走向分裂。
      
          那周信为什么要去肖晓的住所,也就是案发现场?这是有违常理的事情,除非
      弱智或在利令智昏的状态下才做出来的。
      
          周信是在找一件十分重要东西,那件东西很可能与肖晓的死有关。
      
          未必,假如周信真的去寻找什么,寻找一件具有精神意义的物品是说得通的,
      也可能什么都不找,只是对逝去的悼念……也就是说,周信和肖晓过的是一种非常
      隐秘的非正常的同居生活。据法医的鉴定结果,肖晓不是处女,而据我们掌握的材
      料,肖晓除了周信之外,与其他男子没有情感上的交往……可最终的症结是,周信
      为什么要结束肖晓的生命?
      
          很简单,肖晓因质朴才单纯,因单纯才专一,当她发现自己依靠的男人与别的
      女人有染,自然心怀不满,周信又是一个活得很谨慎的人,矛盾激化,导致悲剧发
      生也就是自然了。
      
          那肖晓也有可能自杀,我们的努力不成了泡影?
      
          可“我杀了我”这句话背后不可能没有玄机吧我的大姐侦探?
      
          探案逻辑一时有些紊乱,结论却是几选一的甄别。贺萍让毛猴继续监视钟芳,
      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弄清周信业余时间里的行踪。周信所在的那家家政公司不大,
      员工也不是很多,业务却蛮好的,一些和周信一起工作的也大多是从乡村来城里打
      工的男人,住在家政公司里,唯独周信在外面租赁着房子。贺萍原打算会会周信,
      经理却说周信昨天请假回了老家。
      
          这次调查周信,贺萍不穿警服、不开警车,却必须亮出身份惊扰家政公司经理。
      经理对周信的评价很高,只是说他性格有些孤僻,不善言语,也不喜欢和同事一起
      吃吃喝喝、打打闹闹的,完成工作后就离开公司,至于在哪儿租赁着房子就说不大
      清楚了。贺萍决定再玩一次大海捞针,经理突然喊住了转身要离开的贺萍,说,周
      信和一个新来的员工关系很好,那个小伙子是河南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说话也柔
      声柔气的,常跟着周信去干活儿,说不定他知道周信的行踪。
      
          经理给贺萍介绍的那个小伙子也姓周,叫周歌。贺萍晚上驾着毛猴的兰博基尼
      拉上周歌去寻找周信,她坚信周信决不会在老家待很长时间。毛猴返回来的信息却
      不是很乐观,钟芳一直老老实实地工作、生活着,他决定守株待兔。毛猴喜欢开着
      私家车上班想当私家大侦探不过是无聊的恶搞,可他这些日子连车都不要了是不想
      把目标弄得太大。周歌还算实诚,说周信喜舞文弄墨,他也写过几首现代诗,和周
      信有一些共同语言,他们有时候在小酒馆里坐坐,说的也是些和老百姓过日子不相
      关的话。周歌知道周信在郊区租着房子,却从来没去过,周信好像也非常忌讳说他
      住在哪儿。周歌天天跟着周信干活儿,周信是师傅也是爹……贺萍百分百信周歌,
      却必须从他提供的零碎细节中拼凑周信住地的路线图,到了西郊临近化纤集团的时
      候,周歌突然说,我师傅好像说,有一次他喝了酒晚上回家,骑着自行车闯了红灯
      不说,还偏偏撞在了交警身上……他说的那个十字路口好像就是前边那个。
      
          晚上?交警?前边有一个十字路口,监控设备都是自动的,没有值班的交警呀?
      贺萍减慢了车速,到了十字路口向西拐下来上了宝怀路。宝怀路直通郊县,左右是
      郊区,路两边高楼林立,顺着一条条小水泥路走到大楼背后还能看到一片片青砖瓦
      舍,也就是现在的围城儿村。住在村里的人早先种菜,地一天天少了,菜农们也慢
      慢地搬来出来,留下的房子还是祖产,出租给外地人……贺萍忽然觉得离她追逐的
      目标越来越近了,打转方向盘,将车开到一座大厦前停了下来,和周歌走下车,往
      南一拐,顺着一条小街走来还是大海捞针。
      
          周歌胆战心惊又不能要逃避,紧跟在贺萍身后,贺萍知道这种盲目寻找的结果,
      却难驱除存于心中的那点侥幸。到了小街的中部,周歌突然拉住了贺萍的手,说,
      你看——贺萍回过头来发现一个人走了过来,忙拉着周歌躲在一条胡同里,走过来
      的人像贼又不像贼,借着夜光贺萍确定是一个女人后,手机响了。贺萍忙着从兜里
      掏出手机,毛猴压着声音说,钟芳走进了围城儿村……我与她距离不过百米,报告
      你的位置——贺萍挂了手机,那个女人也走了过来,一头扎进了一条向西的小胡同
      里。要是走进去的那个女人真的是钟芳的话,她为什么一身乡村大嫂的打扮?毛猴
      好像有些迫不及待了,又拨通了贺萍的手机,两个人确定方位也有了一个共同的目
      标。贺萍准备拉着周歌迅速追踪目标了,毛猴真的像猴儿一样蹦了过来,三个人不
      用多言,留下来的诸多疑团也许在瞬间就能破译。
      
          女人走的却不是很坦然,到了一户院门前收住脚,左右看了好久才从兜里掏出
      手机。毛猴要跑过去,贺萍拉住了马猴。不大工夫,院门开了,一个男人探出头来,
      像接头的地下党一样把女人迎进去,回身把院门关上了。毛猴又有些按捺不住,周
      歌却还缩在一棵树后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贺萍把“别动”俩字送给周歌后,拉
      着毛猴来到院门前。院门不是十分严谨,毛猴把眼贴在门缝上,里边的内容也一目
      了然了。
      
          灯在女人走进去后亮了,工夫不大又灭了。毛猴拉住贺萍的手悄声地说,钟芳
      不会在这里待很长时间,和她与周信在锦绣园小区幽会一样,里边的内容还重要吗?
      
          你确定里边住着的就是周信?
      
          据我了解,钟芳给人的印象是一个很正派的女人,她不想对外暴露一点关乎自
      身作风的隐私,包括今天,我相信她一定是在车上换的衣服,她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的停车场……
      
          屋里的灯又亮了,前后也就半个多少时的时间。屋门响了,毛猴拉着贺萍躲避
      到暗处,一身乡村大嫂打扮的钟芳走了出来。毛猴要追过去,贺萍却拽住毛猴,等
      钟芳走出院门,周信又关闭了院门,才拉着毛猴翻过不高的院墙。
      
          周信似早有防备,贺萍和毛猴的双脚刚刚落地,周信站在了他们面前,说他知
      道他们是警察,贺萍毫不留情地剥夺了毛猴的话语权。
      
          算你理智!刚走的那个人是不是钟芳?
      
          对,你不是全程跟踪吗?
      
          情人?
      
          是,也是影子。
      
          那肖晓也是你的影子?
      
          警察也不能这么武断吧?
      
          你真的很适合当伪娘!
      
          我会配合你们的调查,可我没有杀人。
      
          是我杀了我对吧?
      
          也许真是我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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