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章国杨和焦晓萍离开大众小区，沿着幽静的马路情侣般地散着步，只是焦晓萍 浑身一直颤抖，他不得不紧紧搂着焦晓萍，边观察左右边用手机给吴占柱打电话。 “东西都准备好了，送到哪里？” 坐在车库里汽车上的吴占柱咧着嘴笑了，“我以为你是要钱不要命了呢？” 章国杨一笑，“钱和命我都要，二者缺一不可。有命没钱活着蹩屈，有钱没命 了，那最愚蠢。” “在这点上我们俩性格相似，我比你少的就是胆子小一点儿、智谋多一点儿。 没办法，毕竟我是大学毕业，而你却是个当兵的。” 章国杨强忍着愤怒，“你胆子不小了！到现在你还敢趟这个混水儿，多让人佩 服啊，你就不怕也陷进去？” “章国杨，你不会没听过‘风险与机遇并存’这句话吧？上苍给了我一个机会， 让我知道了你们这个惊天秘密，我总不能无动于衷吧？” 章国杨叹了口气，“别废话了，你说吧，我们到底在哪儿见？” “今晚10点在红旗桥见。”吴占柱狠狠道。 吴占柱自从大学毕业后便进入了人人羡慕的报社，经过多年来打拼，他成了贺 阳晚报社有名的记者，业务娴熟，能力超群。更重要的是，他总是能在平常新闻中 挖掘出震惊贺阳的内幕。当然，这份能力的形成还要追溯到他刚当记者时的一次卧 底。他当时为了追踪贺阳一黑社会性质团伙的内部活动，和一名年轻的警察冒着生 命危险打进其内部。历经了半年不黑不白的生活，吴占柱不仅掌握了第一手该团伙 的犯罪组织和犯罪活动，还结交了一批其他黑道人物。吴占柱完成任务后，突然觉 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了黑道那种刀尖上舞蹈的生活，那种虎口夺食的刺激，那种大把 花钱的快感。渐渐地，吴占柱和那些有实力的黑道人物交往起来，虽然同流，却不 合污。他的理智一直告诫他，如果他想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生活，即便犯罪，也只 能单打独斗，只有自己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此时，他已经想到了办法，要么借马天行之手杀掉章国杨，拿回被劫玉玺；要 么通过马天行在章国杨之前拿到玉玺。如果警察发现他参与了这起案件，他就亲自 把玉玺送到公安局，不仅能换来大笔的奖金，还能写出惊世骇俗的文章，可谓名利 双收。当然，吴占柱也期望他把章国杨和马天行顺利灭掉，警察发现的只是几个内 讧相互残杀的案犯尸体，而国宝又将再次遥遥无期地失踪。 吴占柱在打着自己的算盘，章国杨却在冷静地应对着已经发生的一切。章国杨 搂着焦晓萍走到了停车场外一处树影后，他用另一部手机给谢芳冰打了电话。谢芳 冰听到手机响时猛地惊了一下，犹豫地看着身边监控手机通话的警察和龚志宏，龚 志宏示意她正常通话。谢芳冰故意放低声音说：“国杨吗？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章国杨脸上闪过了一丝狐疑，“我暂时还回不去。对了，如果警察来了，你千 万别告诉他们我还在贺阳。” “嗯，国杨，你在哪儿？我害怕……”谢芳冰的电话里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章国杨把一张纸条给焦晓萍，“我刚才往家里打了电话，估计现在警察还不一 定知道很多咱们的事，更不知道我们在一起，所以你比我安全。我在火车站小件寄 存处存放了一个黑色LV包，上面有密码锁，密码就是你的生日。这是存单，里面是 一百万现金，万一我出事，这些钱就是我留给你的纪念……”焦晓萍接过纸条和存 单，声音颤抖地说：“一百万？给我？” 章国杨冷静地说：“这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你拿到钱后，立刻回到我大众小区 的家，钥匙我放在门口的消火栓箱子里，没有我的通知，你千万不能再出门，更不 能给任何人开门。” 焦晓萍使劲地点头，“国杨，你去哪儿？” 章国杨冷峻地盯着前方，“我去见一个人。” 吴占柱家在一个很普通的小区里，他老婆王茜怀孕已经八个多月，平时也没有 工作。路标明确安排龚志宏和陈平一起去吴占柱家，同时安排了一名公安医院的医 生同行，一旦发生意外，有医生在场可以随时处置。 在吴占柱家里，龚志宏拉着王茜坐在身边，“王茜，我们是警察，既然你知道 我们会来，你还是知道你丈夫的什么事情。”王茜认真地说：“我真不知道他去哪 儿了，这次他走也没给我打电话。” “王茜，你听我说，有一件事我必须明确告诉你，你要有心理准备。”龚志宏 说。王茜看着龚志宏流下了眼泪，咬着嘴唇点头。 “这位是我们公安局的医生，如果你哪儿不舒服，可以马上说。”龚志宏又安 慰王茜说。 “他是不是被坏人打坏了？”王茜忍着泪水问。 “不，”龚志宏说，“我们怀疑你丈夫涉嫌考古研究所的抢劫案，他现在的处 境非常危险。”王茜听了，先是一愣，继而脸色苍白，一边摇头一边说，“不，不 可能，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龚志宏握住王茜的手，“王茜，现在你必须相信我们。”王茜突然紧紧地闭上 了眼睛，泪水汹涌而出。龚志宏把王茜抱在怀里，任王茜在她的怀里痛哭。哭了许 久，王茜才无力地坐起来，嗓子沙哑地说：“他临走的时候曾留了一封信，说如果 一周之内回不来，就把信交给公安局。”王茜哆嗦了一下，看着龚志宏，龚志宏点 了点头。王茜扶着沙发扶手站起来，走进卧室，半晌拿着一封信，木然地递给陈平 …… 此时的吴占柱并不知道警察已经去了他家，并已经发现了他的一切秘密。他站 在红旗桥附近一处可以俯瞰方圆数百米却很不容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很快就看见一 辆捷达车驶了过来，他知道那一定是章国杨。捷达车停在一个岔路口，那是一个进 退自如的地方。吴占柱不禁暗自佩服章国杨的机警。吴占柱打通章国杨的手机， “继续往前100 米，你会看见右侧有一棵大树，把钱和货放到树下。对了，钱和货 一定要从包里拿出来，摆在地上。” 章国杨启动汽车，继续向前开。章国杨对焦晓萍说，“一会儿我下车放钱，你 从座位串过来开车。记住，等我回来打开车门假装上车后，你再往前开。我下午来 过这里，前面还有个岔道，你在岔道那儿立刻掉头停下，千万不要开灯，也不要熄 火。你在那个位置应该能够看见我，一旦有什么不测，你立即过来接应我。”焦晓 萍紧张地看着章国杨，“我知道。” 章国杨看见了大树，故意将车头向大树一侧歪着，以阻挡左边的视线。停车后， 章国杨拿着皮包和枪走下车，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他知道吴占柱的车一定是停在后 边拐弯处的树丛里，那里既能看见大树下他的动作，又能保证不被人发现。章国杨 冷冷地笑了笑，走到树前，蹲在地上，一捆捆地把钱从包里拿出来，故意散乱地摆 在地上。接着他又把一些古玩也拿出来放在地上，然后站起来向来路看了看，拨打 了吴占柱的电话。“你都看见了，我已经把钱放好了。” “是的，我看见了。” 章国杨四周看着，“我要看见马天行。” “好啊。”在章国杨前方十几米处，突然出现手电的光亮，章国杨隐约看见一 个嘴上粘着胶带的人。 “我不能确定他就是马天行。”章国杨说。 “好，你可以听听他的声音。”章国杨的电话里传来马天行的声音，“章国杨， 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啊？我告诉你，我就是死，也要先把你杀了。” 吴占柱干笑着，“章国杨，听见了吗？你把车往前开，我把人绑在树上了。我 拿钱走人，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吴占柱挂断了电话。 章国杨将枪贴在大腿上，走向汽车，拉开车门佯装上车，就势滚到了路边。焦 晓萍立刻把车开走，章国杨顺势滚到树前，躲在树后的土坡下。 吴占柱望着章国杨的汽车驶过去，站在马天行的背后说：“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你把绳子抓紧，千万别露馅了。”马天行没有说话，背在身后的手里抓着两个绳头， 嘴上粘着胶布。 吴占柱邪恶地笑着说：“马三，你可别乘机跑了。”马天行说：“定时炸弹被 你装在了车上，遥控器在你口袋里，我还能跑吗？” 吴占柱四处看了看，拿起口袋，把地上的钱和古玩一股脑儿地装进了口袋。吴 占柱刚站起身，突然听到了马天行“啊”的一声。两三米外，吴占柱隐约看到一把 枪顶住了马天行的脑袋。 “吴占柱，你吃错药了，会死人的。”章国杨说着，从马天行的身后转过来。 吴占柱突然一惊，“章国杨，你这是干什么？” 这回轮到章国杨冷笑了，“你说呢？大记者。” “我是替冤死的葛大军收钱，难道你真想连死人的钱也花吗？”吴占柱在狡辩。 “吴占柱，我没时间跟你玩了，要不是马天行在你手里，我早就把你杀了。” “章国杨，你既然要杀马天行，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我把他交给你呢？” 章国杨哈哈大笑，“他没告诉你吗？”吴占柱一愣，“告诉我什么？” “那些宝贝文物都在他手里，你说我能不找他吗？”章国杨说。 “什么？”吴占柱知道又低估了马天行。 章国杨冷冷一笑，举起枪，“吴占柱，正好你去替我陪我们的好兄弟大军吧。” “等等，我早知道你这个人阴险，所以来之前，我就准备好了后路。我告诉你， 我要是在一个小时内回不去家，我老婆就会拿着我事先写好的举报信到公安局报警。” 吴占柱说。 “报警？你可真是幼稚，晚了。现在你是拿警察当傻子啊，全他妈贺阳的警察 都知道这个案子是我们干的了，你说，我还在乎你的要挟吗？”章国杨的枪再次对 准了吴占柱的脑袋。吴占柱悄悄用手按响了手里的汽车遥控车钥匙，汽车突然鸣叫 起来，章国杨一愣，枪响了，吴占柱滚下了土坡。 章国杨对着土坡下的方向连打数枪，看见吴占柱连滚带爬地跑进了树林。马天 行见势不好，也钻进了树林。章国杨大喊：“三儿，别追了，你给我回来！” 马天行边跑边喊：“章国杨，我不跟你玩了，你自己跟警察玩儿吧。” 突然，远处隐约传来了警车的鸣叫声。这时，焦晓萍开车冲过来，章国杨拿起 树下装钱的包上了汽车。 马天行疲倦不堪地从岔路口爬上公路，刚刚想休息一会，突然前面亮起了强光 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车上下来的是举着朴树奎那把手枪的吴占柱。吴占柱大 喝，“马三，你跑不了我的手心。” 马天行瘫坐在路上，“你他妈开枪吧，我真的玩儿不过你们了。” 吴占柱用枪顶着马天行的脑袋，“那你说怎办吧？是把东西交出来，还是带到 骨灰盒里？” 马天行沮丧地说：“我累了，你就给我一枪吧，真的！” “上车吧，你现在还没到绝路。”吴占柱说。 吴占柱和马天行回到别墅，两个人沉默地喝着啤酒。“马三，这回我可以再相 信你一次，要是再发现你对我不仁，那就不怪我了，我是个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见 血的人。” 马天行死鱼样翻着白眼，“你就相信我吧，我都到了这地步，还能骗你吗？你 都救了我好两次命啊。玉玺确实是我藏起来的，关键是我家肯定全是蹲坑的警察了 ……” 吴占柱想了想，“我有办法，你告诉我藏在什么地方了？” “我问你，取出那东西后怎么办？”马天行此时已经如惊弓之鸟，他谁都不敢 轻信了。 “我知道一个偷越国境的地方，只要成功，咱哥俩就是亿万富翁了。再说，偷 越过境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吴占柱看似诚恳地说。 马天行沉默不语，连续猛喝了两瓶啤酒，绝望地惨笑，“该死该活我认了，东 西让我埋在我家院子里的煤堆下面。” 已经半夜了，龚志宏和陈平不时焦急地看着时间，突然，吴占柱家的固定电话 响了起来，龚志宏、陈平和王茜一起看着电话。 陈平说：“别紧张，如果是吴占柱，你就说你肚子疼，可能要早产，让他必须 回来。”王茜点点头，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了吴占柱的声音，王茜突然“哇”的 一声哭了，“占柱，你在哪儿啊？我担心死你了，你快回来吧……” “茜，你别哭，快告诉我你怎么样，啊？”吴占柱关切地问。王茜抽泣着， “我肚子疼死了，我害怕，我可能要早产……”王茜显然进入了情境。 “好，好，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出发，明天早晨肯定能到家。”吴占柱焦急地 回答。 陈平小声告诉王茜，“问他在哪里？” 王茜看了看陈平，问：“占柱，你在哪儿啊？” “我就在市里，一会儿处理完事就回去。”吴占柱接着问，“我给你的信没有 交给别人吧？” “没有。”王茜果断地说。对方挂了电话。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陈平连忙拔出手枪，走进房门，透过猫眼看见是白喜荣、 秦涛和一名女民警。陈平打开房门，“怎么是你们？” “路局让我们来换换你们。”秦涛说。 “龚总，经过调查，‘4 ·5 ’案件案发那天，吴占柱在于成金家玩麻将，所 以应该排除他直接参与作案的可能。”白喜荣说。 “刚才吴占柱打来了电话，他很关心他妻子，我估计他还会来电话或者直接回 来。”龚志宏说。 “你俩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觉，我估计明天要有大行动。”白喜荣说。 马天行家院子外的小路上，一辆关着灯光的汽车悄悄滑进巷子。汽车里的吴占 柱环视着周围，指着街道不远处一台黑色轿车，对马天行说，“这台车有可能是警 察蹲坑的。” 吴占柱拿出一台夜视仪朝车子望了望，“车上好像没有人，”吴占柱拿出几枚 三角钉，“一会过去时，你把这东西放在车轮胎下面。”吴占柱启动汽车，缓缓地 开到黑色轿车跟前。马天行装作解裤子撒尿的样子来到轿车跟前，把几个三角钉放 在黑色轿车的车胎下，佯装提了提裤子，快速回到车上。 吴占柱阴鸷般地看着马天行，“马三，成败在此一举，那东西肯定藏在煤堆下 了？” 马天行点点头，“煤堆下面靠近栅栏的那角，不到一米深的地方有一个木箱… …” “你把蹲坑的警察吸引走，我用最快的速度把东西拿出来，然后我们在老地方 聚合。”吴占柱说。马天行一愣，“还是你把警察吸引走，我藏的东西找起来方便， 也省时间。” “听我的，你去引开警察。”吴占柱把枪递给马天行。马天行接过枪，开始相 信了吴占柱。 吴占柱悄悄靠近房子，房间里发出微弱的荧光，隐约看见两名警察坐在没有开 灯的客厅里看电视。吴占柱故意拿出钥匙开房门，轻微的钥匙声刚刚响几下，就听 见房间里有了动静，他立即躲进了院子里的树丛。 在大门外的马天行看见吴占柱躲了起来，突然轰了一下汽车油门，打开车灯， 带着刹车冲了过去。随即，只见房子里的两名警察冲了出来，立即启动停在那里的 黑色轿车，向前面车子追去。黑色汽车刚到大路上，汽车突然摇晃起来。两名警察 下车后，拦住了一辆出租车，继续往前追。 吴占柱立即拿出早已预备好的俄罗斯工兵锹，拼命地翻动煤堆……吴占柱满头 大汗地在靠近栅栏的角落翻动煤堆，他几乎将整整一个西南角的煤堆都翻了出来， 可依然没有看见马天行说的箱子。 此时陈平和龚志宏正在返回市局的路上，他的车载电台传来了追捕马天行的命 令。陈平拿起电台，“我是陈平，报告逃跑车辆的路线和车辆情况。” “黑色本田CRV ，没有看清车号，沿正阳大街向西逃窜。”电台报告。陈平看 了眼马路，“超近路堵住他……” 陈平看着龚志宏，“马天行明知我们有人在蹲坑，他竟敢冒险回家，看来他是 取什么东西。如果他是和吴占柱一起回来的呢？快，我们去马天行家……” 吴占柱看着煤堆，心里暗暗骂着马天行，将工兵锹狠狠地插进煤堆，忽然觉得 工兵锹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一块木头露了出来。吴占柱大喜过望，蹲下用手扒着木 头上的煤。突然，冰冷的枪口顶在了吴占柱的头上，“最好别动，否则你就再也起 不来了。”陈平冷冷地说。龚志宏打开手电，照在吴占柱的脸上，“吴占柱？” 陈平和龚志宏押解吴占柱回到市局时，才良和路标正在指挥中心指挥追捕马天 行，指挥中心大屏幕上出现一辆黑色本田CRV ，飞快地行驶着。 路标看着发疯的本田车，举着电台命令，“7 号、9 号巡逻车，黑色本田CRV 超你们方向驶去，请设卡拦截。13号、16号巡逻车在后面咬住……”对讲机里传来 追捕车辆的回复。 马天行驱车飞快地向城外行驶，突然，他看见前面的路被两辆闪动着警灯的警 车拦住，急忙掉头，刚把车子转过去，只见又有两辆警车把退路堵住。数十名荷枪 实弹的警察跳下车，将马天行的车子团团围住…… 在市公安局第一提审室里，龚志宏和一名刑警正在讯问吴占柱。 吴占柱自信地笑着，“你是省厅来的龚志宏吧？你可能不了解我，我多年前就 和警察一起卧过底，破获了贺阳第一起黑社会团伙大案。” “我知道，但你最后也黑了。”龚志宏显得更加自信。 “你真会开玩笑。”吴占柱说，“我是记者，我有独立决定采访方式的权利， 我不仅不是罪犯还是功臣。如果不是你们抓住我，现在的我已经抱着‘大宋传国玉 玺’坐在这里了。” 龚志宏笑了笑，“吴占柱，别演戏了。你当记者的该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 后’是什么意思吧？” 吴占柱依然自信地笑着，“我要跟我的律师和单位领导通话。” “吴占柱，你的要求一个都不能满足，除非你主动交代。”龚志宏盯着吴占柱， “对了，你老婆要生了，你想知道你老婆的情况吗？” 吴占柱惊讶地抬起头，试探着问：“我能和我老婆通个电话吗？” “可以。”龚志宏拨通了王茜的电话。吴占柱和王茜通过电话后，心情沉重起 来。良久，他绝望地看着龚志宏，“案子是章国杨策划，章国杨、马天行和葛大军 他们三个干的。‘大宋传国玉玺’运到考古研究所的时候，我是随行记者，拍了很 多专家和玉玺的照片，由于考古所没有得到市里同意，就暂时把我的U 盘交给了考 古研究所的葛大军。葛大军死后，我拿回了U 盘，可我却发现U 盘了多了一个文件， 里面是葛大军写的日记，也就是他们三个准备作案的记录。因为葛大军死了，所以 我就想从章国杨手里把玉玺抢过来。” “就这些吗？”龚志宏问。吴占柱苦笑着，“就这些。” 第二提审室里的马天行却一脸松弛地吸着烟。 陈平问：“马天行，今天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一是章国杨藏在什么地方？二是 你们抢的东西到底藏在了什么地方？说吧，你我都挺累了……” 马天行笑了笑，“到这地步了，不用你们废话，该说的我就说，该顶的罪我就 顶。我已经多少天没有睡个囫囵觉了，困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那就痛快说吧。”陈平给马天行端了一杯茶。 “第一个问题我确实不知道，章国杨在追杀我，这点怕是吴占柱也交代了。” 陈平点头，马天行接着说：“第二个问题，那个大宋皇帝的玉玺就藏在我家院子煤 堆底下……” 陈平笑了，“马天行，别撒谎了，煤堆底下根本没有东西。吴占柱按你说的都 翻过了，只是两块破木板。”马天行斜了一眼陈平，“我都被你们弄到这儿了，那 东西对我已经不重要了，我还有必要撒谎吗？” 陈平站起身，“那好，你陪我们一起去挖出来。” 马天行家的院子被消防照明车照得白昼一般，几名警察守着巨大的煤堆。 陈平命令一名强壮的刑警，“按照他指的地方挖。”刑警快速地挖着，直到挖 到了地面，却依然没有箱子，刑警失望地看着陈平。陈平看着马天行，马天行说， “再挖。”刑警继续向着地面挖了下去。随着铁锹把土壤挖开，土层下露出箱子一 角，刑警高兴地说：“就差半铁锹……” 找到玉玺的消息让所有参战民警精神倍增，主管文教的副市长在考古研究所几 位专家的陪同下，来到市公安局参观历经劫难的玉玺。 可是，当考古研究所张所长和几位专家一看到摆在红绒布上的玉玺时，所有人 立刻脸色大变。张所长看着才良和路标，有些结巴地说：“玉玺让人家掉包了，这 不是那个被劫走的玉玺，是个赝品。”会议室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平转身回到第二提审室，一把抓住马天行的衣领，狠狠地问：“马天行，你 不想活了？那玉玺是假的！” “什么？玉玺是假的？”马天行愣了片刻，“当时我们从考古研究所出来的时 候，是我骑的三轮车，车上只有章国杨自己。我们一起到家，是他当着我的面用塑 料把玉玺包好后交给我的，而我藏在哪儿根本就没告诉过章国杨。” 陈平把再次审问马天行的情况报告给了才良和路边。“问题肯定出在他们回家 的路上，也许章国杨提前就准备好了一个假玉玺，并且放在了三轮车附近。”陈平 说。 路标拍案而起，“他再狡猾，也不会一点儿蛛丝马迹不留下。按照吴占柱和马 天行交代，章国杨前天还在贺阳。我估计，他暂时还不敢轻举妄动。马天行交代章 国杨还有一辆捷达车，这条线索要注意。章国杨现在如果想逃出贺阳，车辆对他十 分重要，他轻易不会将车遗弃。白局长，这项工作十分艰巨，由你全权指挥，要快 速、彻底地对贺阳城进行一次大清查。” 白喜荣郑重地承诺：“保证完成任务。” “此外，章国杨和焦晓萍的原有手机都不再使用，但他们一定还有其他通讯工 具。当然，也不能排除他们重新使用原来手机的可能，因此要加大对章、焦二人的 监控，尽快找到他们的位置。还需要强调的是，由龚志宏负责加大对马天行和吴占 柱的讯问，马天行在‘邓光辉致死案’和‘4 ·5 ’案件中都扮演着重要角色，一 定要在抓获章国杨之前取得突破。”说完，路标看着才良，“首长还有什么指示？” 才良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距离我们限时三十天侦破此案的时间还有二十个小 时，也是我们发起最后冲锋的时刻。我们还没有抓到真正的主谋，文物还没有追回。 所以，我要再次要求你们全力以赴拿下章国杨，追回文物，向贺阳市三百多万人民、 向省市领导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看着焦晓萍和衣睡了，章国杨又化了装，带着棒球帽悄悄下楼，站在楼洞口四 处看了半晌，然后快步走向停在角落里的白色捷达车。他打开后备厢，拿出一幅车 牌和一把螺丝刀，快速地把原来的车牌换下来。换完车牌后，他将车倒出角落，停 到了马路边上，走进了一家昼夜经营的商场。章国杨买了胶带、电线等物品后，拎 着东西走出了商场。 章国杨回到家后，拿起买回来的东西叫醒了焦晓萍，“你在客厅里注意观察外 面，一旦有什么可疑的人活动，立刻告诉我。”焦晓萍紧张地看着章国杨，“你要 干什么？” “没事，我准备点一会儿走时要用的东西。” 焦晓萍点点头走进客厅，坐在靠近窗前的椅子上，手里紧张地摆弄着手机。章 国杨伸出手，“晓萍，把你的手机给我。” 焦晓萍走过来，很不情愿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你不是有手机吗？” “赶紧给我。”章国杨说。他掀开焦晓萍的手机电池，拆下里面的面板，把其 他东西递给焦晓萍，“扔了吧。” 焦晓萍把手机扔到沙发边的垃圾桶里，乘章国杨没注意把手机卡拿了出来。她 看了一眼章国杨所在的房间，从皮包里取出了原来的手机，把手机卡重新装上，打 开了手机。 龚志宏接替陈平继续讯问马天行：“马天行，这些年你们在贺阳干了多少违法 犯罪的勾当？” 马天行举着戴着手铐的右手抓了抓耳朵，“你出车祸是葛大军干的，然后我们 嫁祸给一直要把你赶走的朴树奎。在医院里抢档案的事是我干的。” “你们为什么要针对我干这些？”龚志宏问。 “章国杨说，要是邓光辉的案子给查清楚了，他放贷款的事就会暴露，所以要 搅黄这个事。”马天行答道。 “贷款是怎么回事？” “说句公道话，起初章国杨贷款都是为了我和葛大军，那时候我们都比较困难。 章国杨让我们寻找更多贷款的人，可以从中拼缝挣点儿零花钱。可是后来葛大军开 始赌博，钱输得越来越多，甚至把几笔很大的贷款给输掉了。章国杨知道后，虽然 骂了他，可还是给葛大军想办法解决了。” “拆东墙补西墙。”龚志宏脱口说了一句。 “我和葛大军在银行肯定不能再贷款了，于是章国杨就出主意说干脆找人刻几 个假名章，然后继续贷款。葛大军找了邓光辉去刻假私人名章，可是，就在邓光辉 去取名章的时候，邓光辉被王佳强他们抓到了派出所。我把这件事告诉章国杨后， 章国杨说，要是不立刻把邓光辉捞出来，我们假贷款的事就得败露，于是就让葛大 军拿钱去捞邓光辉，可当时的值班所长把葛大军给撅回来了。章国杨怕事情败露， 就让我假报警，吸引王佳强出来，然后给邓光辉打电话。” “后来你们就让邓光辉跳楼？” “是的，我们俩拿着被单在下面接着邓光辉。可就在邓光辉跳下来的时候，章 国杨突然撒手扔了被单，结果邓光辉‘扑通’一声掉在了我们中间，脑袋磕到了水 泥台阶上。” “后来呢？”龚志宏追问道。 “章国杨让我踢打邓光辉，造成是警察打人的假象，然后我们就跑了。” “歹毒！”龚志宏在心里暗暗骂着，气愤地转身走出了提审室。 为了吸取前一阵排查发生漏查的问题，白喜荣亲自带队逐片检查。天亮后，白 喜荣带着民警来到大众小区物业办公室。白喜荣一边和物业王主任握手一边说， “辛苦你们了。” “再辛苦也值得，都是这伙亡命徒给闹的。”王主任说。 白喜荣拿出一张打印的白色捷达车照片和章国杨的照片，“咱们小区里有没有 照片上的车辆和这个人。”王主任仔细看着捷达车和章国杨，“捷达车到倒是有，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号牌，这个人肯定没有。”王主任又把照片递给其他工作人员， “你们也看看。”大家传看后，都摇头。 白喜荣带着民警走出了物业办公室。在办公室门前，聚集着几个老人，白喜荣 走过去，把捷达车和章国杨的照片递给一个白头发的大爷，“老人家，你们都是火 眼金睛，您看看，见没见过这辆车和这个人？” 白头发老人看了看，摇着头，递给另外一个老人，“老伙计，你是司机，你看 看这车。”老人接过照片，看了一眼就说：“这车啊，不就是停在14栋门前那辆吗？” 白喜荣眼睛一亮，立即问：“大爷，您可看仔细喽。”老人一脸不高兴地看着 白喜荣，“我跟你这么说吧，我开了一辈子车，别的本事没有，记车牌是我的拿手 绝活。”老人指着车牌子，“就是它，错了掰我脚趾甲。” 白喜荣立即问管片儿民警，“14栋？有没有14栋的常住人口登记？” “14栋共有十五户，其中九户有人居住，另外六户一直没人居住。”民警倒背 如流并把登记本递给了白喜荣。白喜荣指着登记本问王主任：“你们见过这六户人 吗？” “有的没见过，多数是外地来买房子的，一年也不来一次。”王主任说。 白喜荣问：“物业费怎么交？” “一般都是我们给房主打电话，然后房主就委托别人来交，或者什么时候来了 补交。” “把这六户的电话找来。”白喜荣说。很快一名工作人员拿来了一个电话登记 本，“现在只有四户电话能打通，另外两户手机关机了，一直没联系上。” “立即联系，千方百计找到电话。”白喜荣把电话递给身边的一名刑警，“走， 我们去看看那辆车。”此时正在监控章国杨和焦晓萍手机的民警突然发现屏幕上出 现了一个微弱闪动的红点。民警大喊：“有信号了。” 秦涛立刻走过去，“谁的手机？” “需要时间，我马上查对手机识别码。”电脑上出现了一串串的数字，突然， 数字停在了一个号码前，“查到手机码了，机主叫焦晓萍，住址是迎春路8 号。” “能锁定手机位置吗？”秦涛问。 民警紧张地滑动着电脑鼠标，“大致在松江路、淮海路一带。” “还能具体点儿吗？”秦涛问。不一会儿，监控焦晓萍手机的民警压抑不住兴 奋地喊：“我们找到了手机的大致位置，在大众小区。” 白喜荣走进大众小区的时候，章国杨正在房间内紧张地组装定时炸弹，他看了 眼手表，时间是早晨6 点。 突然，焦晓萍看见一辆警车开进院子，她立刻紧张地喊道：“警察！” 章国杨拎着枪跑了出来，透过窗户看见一个老人和一个警察走进院子，在小区 道路上指指点点地说话。章国杨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见了自己的捷达车。焦晓 萍哆嗦地拉着章国杨，“国杨，快跑吧。”章国杨捂住焦晓萍的嘴，贴着她的耳朵， “没事，别紧张，他们可能就是例行检查。” 快7 点时，章国杨看着窗外，小区里依然很平静。焦晓萍走到章国杨身边， “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四十分钟后，那时正好是上班时间，人多。”章国杨回到沙发上，开始泡方 便面。 先到达大众小区物业办公室的陈平看见白喜荣和一名老人走过来，便迎了上去， “白局，怎么样？” “大爷很确定就是14栋门前那辆捷达，可是现在那辆车没在原来的位置，车牌 和我们掌握的不一致。”白喜荣说。 “我有办法了。”陈平拿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交警支队支队长的声音，“陈队 啊，这么早有什么吩咐？” “你立即给我查一下贺A-A3252 车牌信息，我怀疑可能是串挂了别人的牌照。” 陈平说。 “稍等。”交警支队支队长在电话里说，“陈队，查到了，那个车牌是一辆黑 色中华骏捷牌汽车，车主李明。” “你别撂电话。”陈平捂着手机问白喜荣，“车在哪儿？” “进门左侧路边就是。”白喜荣说。 穿着便装的陈平假装一边打电话一边靠近那辆捷达车站在车前，透过风挡清楚 地看见了车辆识别号。陈平一边念给对方一边看着车里边，由于车辆贴着过重的膜， 里面根本看不清。 陈平又沿着原路看似打电话地走回到社区门前。这时，交警支队长在电话里告 诉陈平：“车辆出厂号码显示的车是白色捷达，车牌号码是贺A-17896 ，车主叫谢 芳冰。” “谢谢。”陈平“啪”地挂断电话，“章国杨就在这儿。” 白喜荣向路标汇报后，路标立即下达了秘密围堵大众小区的命令。二十分钟后， 才良、路标和龚志宏等都赶到了大众小区。由于大众小区物业位于小区外，中间被 锅炉房挡着，所有居民楼都看不见物业办公室，因此路标把物业办公室设定为临时 指挥部。这时，一个老人急慌慌地走了进来，对一屋子人说：“我要反映一个情况。” 路标走到老人面前，“老人家，你慢慢说。” “我是14栋501 室的住户，我昨天后半夜起夜，我刚走到厕所门前，突然听见 对门有开门声。因为这户人家从来就没来过人，我就好奇地透过门镜看了一眼，看 见一个男的，三十多岁，戴着一个帽子下楼。我害怕是小偷，就留意起来。不到半 个小时，那个男的买了很多东西又回来了，是用钥匙开门进去的，我想这肯定是房 主，也就放心了。” 众人都兴奋了起来。路标问：“老哥，你看没看清人长得什么样？” 老人摇头，“没有，他戴了一个帽子。”陈平把章国杨的全身照给老人，“大 爷，你看这个人像不像。”老头端详了半晌，不确定地说：“不好说，身材个头差 不多，模样不大像。” 陈平推门进了物业办公室。“才厅长、路局，14栋门前的捷达车就是章国杨的。 已经查了，车辆出厂号码显示登记车主是章国杨的老婆谢芳冰。我给谢芳冰打了电 话，她说曾经买过一辆捷达车，后来被章国杨顶账顶出去了。”陈平说。 “这么说14栋502 室的人肯定就是章国杨了。”路标说。 “现在马上就到了上班时间，人员进出频繁，章国杨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逃呢？” 龚志宏提示说。一直没有说话的才良说：“不是没有可能。” “才厅长，我们是不是立刻封锁小区两个入口，先疏散居民。” 才厅长看着14栋周围平面图，“好，白局长，你立即指挥防暴队封锁两个出口， 不能让外来群众进去。龚志宏，你配合王主任，给14栋的每家居民打电话，就说一 个没住人的住户家煤气泄漏，让大家不要慌乱，有秩序地离开，悄悄疏散楼内群众， 以防被疑犯劫持为人质。陈平，你带突击队，从14栋侧面这个位置悄悄进入，等候 命令。武警中队，安排狙击手，在14栋对面的7 栋楼顶位置设伏。古志刚，你通知 交警清障车，拖走章国杨的捷达车，如果章国杨下楼阻止，陈平你们就在楼内动手。” 陈平问：“如果章国杨不出来呢？” 才良沉思片刻，“现在车辆对于章国杨十分重要，他不敢轻易乘坐出租车。如 果他没有发现我们，他应该出来；如果他不出来，我们就要强行进入。” 才良看着大家，郑重地说：“同志们，这是一场硬仗，所有参战人员要注意自 身安全，犯罪嫌疑人持有枪械，尽量避免正面交火。” 才良看了眼手表，“现在是7 点10分，十分钟后，所有人进入指定位置，二十 分钟后采取行动。”三三两两外出遛早和买早点的人被便衣警察截住，悄悄地把他 们引导到其他楼里。 终于，居民纷纷有秩序地缓缓出来，龚志宏在14栋楼拐角把群众引导到楼上视 线外的地方。陈平、秦涛率领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悄悄地上楼，队员分成两组，分 别设伏在四楼半和五楼半的地方。 一辆交警清障车缓缓开来，一名工作人员下车后敲着捷达车，汽车警报发出尖 利的报警声，其他工作人员四处查看。 楼上的章国杨听到汽车报警后立即走到窗前，看见清障车正在往他的车上安装 拖拉器。他犹豫了半晌，按动了解除警报器按钮，见作业人员停了下来，便向14栋 楼张望。“晓萍，我得下去一趟，清障车要拖我们的车。”章国杨说。 焦晓萍急忙想拦，“国杨，这个时候还顾那车干吗？出去多危险啊。” “不行，玉玺就在车里，要是拖走了，我一切都白忙乎了。”章国杨不得不说 出了实情。 章国杨把枪藏在风衣内，走近房门。开门前，他透过猫眼向外观察着，走廊里 十分安静。就在他离开猫眼的瞬间，突然，焦晓萍的手机传来收到短信的提示音乐。 他吓了一跳，回过头恶狠狠地看焦晓萍，“你哪来的手机？” 焦晓萍害怕地向后躲着，“我原来的那部，没舍得扔。”章国杨一把夺过焦晓 萍的手机，凶恶地看着焦晓萍，“混蛋，你他妈的把我给毁了。”焦晓萍委屈地说 ：“我卡上有通讯录。”章国杨“啪”的把手机摔到地上，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通讯录，你他妈还想跟别人联系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章国杨走进卧室，把两个自制炸弹缠在腰上，把钱装在一个背包里背在身后。 随即他又回到窗前，隐在墙角，侧身看着外面，只见交警在继续把牵引安装到捷达 车上，捷达车不停地鸣叫。交警利用对讲机呼叫，“指挥部，指挥部。车主没有现 身，是否继续？” 电台里传来路标的声音，“拖车。” 路标拿起对讲机，“各组是否到达位置？” “陈平到达。” “武警到达。” “人员疏散完毕。”龚志宏回复。 路标看着才良，才良点了点头，路标看了眼手表，时间恰好是7 点40分，路标 对着对讲机下达了行动的命令。 突然，横空两道白烟冲向14栋502 室的窗户，随着玻璃清脆的炸响，两枚催泪 弹在502 室爆炸。 章国杨和焦晓萍所在的502 室立刻充满浓烟，两人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赶紧 拿两个湿毛巾。”躲在墙角的章国杨喊。焦晓萍跑到卫生间拿出湿毛巾，递给章国 杨一个，章国杨把湿毛巾堵在脸上，而她则用湿毛巾捂着口鼻咳嗽着。 章国杨听见门外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随即有起门器和门接触的声音，不由分 说地对着房门“砰”的开了一枪。就在子弹从门里射出来的同时，房门也“轰”的 一声被消防战士启开。 陈平边向屋子里射击边冲进了房间。烟雾间，陈平看见用焦晓萍挡着自己的章 国杨举着枪与他对峙，焦晓萍剧烈地咳嗽着。 “章国杨，不要做无谓的反抗，立刻放下武器。”陈平的枪口对着章国杨。章 国杨盯着陈平，一把拉开衣服，漏出了里面的自制炸弹，“我身上有炸弹，你再往 前走，我们就同归于尽。” “章国杨，你已经罪孽深重，不要再给自己增加新的罪恶。”陈平向身后做了 一个撤退的手势。 章国杨问：“你就是陈平？” “没错，我是陈平，你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陈平，到这个时候了，你说我还在乎那些吗？我给你们十分钟，立即把我的 车开到楼下，让我安全离开，不然我就引爆炸弹。”章国杨把汽车钥匙扔给陈平， 陈平接过钥匙把钥匙交给一名警察，警察拿着钥匙下了楼。 陈平看了眼房间，章国杨的位置正好出现在对面楼顶上狙击手的视线里。“好， 我现在就给你联系，但你要先放了焦晓萍，我来做你的人质。” 章国杨恶毒地说：“不行！” “章国杨，据我所知，你是个仗义疏财的人，焦晓萍完全是无辜的，她也为你 做出了非常大的牺牲，难道你就这样对她吗？”陈平说。 “那是我们的事。”章国杨紧紧搂着焦晓萍的脖子。 陈平往前走了一步，章国杨本能地退了一步。 “你不要再往前，否则我就引爆炸弹。”章国杨用拿枪的右手搂着焦晓萍的脖 子，左手举起了遥控器。 陈平举起手，“好，好的。” 陈平和章国杨都已经出现在狙击手的视线内，陈平用左手抬了一下头盔，在头 盔的掩护下向狙击手发出了开枪的手势。狙击手看见陈平的手势，立即向指挥部请 示，“3 号位呼叫，3 号位呼叫。2 号发出射击信号，是否射击？” 路标看了眼才良，才良点点头。路标说：“确保安全，可以开枪。” “章国杨，你是跑不掉的，我劝你还是放下武器，向警方自首。”陈平再次隐 蔽地向狙击手发出了开枪的手势。 “横竖我都是死，我宁可死在自己手里，也不会自首。”章国杨错误地向窗口 移动了一下。 就在此时，一声枪响，章国杨举着遥控器的手指被瞬间打碎，他“啊”的一声 惨叫，血从手背流了下来。陈平一个箭步冲上去，瞬间将章国杨按倒在地，后面的 警察蜂拥而入，将章国杨和焦晓萍分别戴上了手铐…… 贺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厅里坐满了人，一名年轻法官站了起来，“下面宣读 判决书，请起立。经过贺阳市公安局和贺阳市检察院对‘邓光辉致死案’的补充侦 查，现已查明：有新的证据证实邓光辉是自己跳楼死亡；贺阳市公安局西城派出所 王佳强等五名当班民警虽有疏于看管责任，但不构成刑事责任，故对五名涉案警察 予以无罪释放。” 话音刚落，法庭顿时沸腾了，所有家属和警察都扑向了王佳强等五名民警，彼 此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法院门前，才良和路标亲自率领民警列队迎接五名无罪释放的战友。当王佳强 等五人在家属的陪伴下走出来的时候，才良、路标等人庄重地向他们敬礼。王佳强 等五人重新站在阳光下，看着久违的战友，情不自禁地“扑通”一声跪在陈平迅速 展开的党旗下，泪如雨下…… 空荡荡的法院大厅里，龚志宏向一直坐在角楼里的弟弟龚志伟走了过去，“志 伟，还记得小时候妈妈告诫我们的那句话吗？一个人最不能犯的错误就是不敢承认 错误。” 龚志伟抬起头，“我记得。” “你记得就好，姐姐相信你，你会重新站起来的！”龚志宏说完，转身大步走 出了大厅。龚志伟看着龚志宏离开的背影，无声地喊着“姐姐……” 贺阳全城一片欢腾，爆竹声此起彼伏。 市公安局门前，满地都是爆竹碎屑，前来送贺匾的群众络绎不绝，市民自发地 扭起秧歌前来贺喜。才良和龚志宏的汽车停在市局门前，路标、白喜荣、陈平都来 送才良和龚志宏一行四人。路标感慨地说：“才厅长，从抢劫文物案案发到今天正 好是三十天，这是我终生难忘的三十天啊！” “是啊，虽然我们老了，可我们还是战士。”才良和路标紧紧的握手。 路标拿出一封信递给才良，“才厅，任务完成了，我终于可以安心休息了，我 请求组织批准我告老还乡。” “老路。”才良眼睛湿润了，“可你还没有给我找好接班人啊。”路标看了眼 才良身边的龚志宏，“才厅长，贺阳市的新公安局长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上任了。” 送走才良和龚志宏等，路标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市局食堂。食堂里满满摆了 五桌酒席，如释重负的路标端起酒杯，激动地说：“今天是我们贺阳市局值得庆贺 的日子，是大喜的日子，在座的各位，也包括我在内，放假一天，我们今天一醉方 休……” 酒兴阑珊，贺阳市局小小的食堂成了欢乐的海洋，这时一个武警战士匆匆走进 来，他把陈平拉到一旁递给他一张CT诊断书，“这是一位女士让我转交给你的……” 陈平诧异地接过诊断书一看，“吕红霞，经CT诊断已怀孕五周。” 陈平一愣，拉住要离去的武警战士，“她人呢？” “她刚走，乘一辆吉普车，说是去机场了。” 陈平手里紧紧攥着那张诊断跑到市局大楼前，秦涛紧追出来。秦涛见陈平两眼 发红，连忙问：“陈队，你怎么了？” 陈平兴奋地大叫一声：“我要当爸爸了！”秦涛莫名其妙地看着陈平边喊边跑 地向一辆刚刚停下的警用摩托车，“我有急事，借我车用用。” “陈队，你不能开车……”秦涛试图阻止陈平，可陈平已骑着摩托飞出了大院。 秦涛刚追到市局门前，就看到一辆轿车疾速过来，陈平的摩托车和轿车重重地撞到 一起……陈平仰躺在地上，周围都是鞭炮的红纸屑，一张白色的CT诊断书醒目地飘 落在红色的纸屑上…… 一个月后，龚志宏被任命为贺阳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局长。龚志宏上任后组织 召开的第一次党委会议形成的决议是：经市局党委研究决定，由于陈平同志酒后驾 车肇事，严重违反了“五条禁令”，故对陈平作出辞退处理。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