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客人到了。”在梅林岭上负责警戒的游击队员早已从望远镜里观察到茅盾、
      邹韬奋一行,向村子里发出信号。
      
          东江游击队司令曾生、政委林平、政治部主任杨康华接到信号,率领全体接待
      人员一同到村口迎接。
      
          白石龙村约有二三十户人家,村前是一片水泥铺的晒谷场,村子里好的房屋都
      被日军烧毁了,只剩下高墙的残垣断壁和一些破旧的平房。村子中央耸立着一座镶
      着十字架的西式教堂,如今已人去楼空,倒成了文化人的落脚点。村边一座两层的
      白色小楼就是游击队的指挥部所在地。
      
          当晚,曾生在小白楼里“设宴”款待客人,菜上来了,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的狗肉。也许是脱险后的兴奋、也许是饥饿、也许是以前没有品味过狗肉的鲜美,
      大家觉得这餐饭比山珍海味还好,吃得痛快淋漓。
      
          接下来的几天,凤子、周钢鸣、杨刚、刘清杨、徐伯昕、黎澍、许幸之、于伶、
      丁聪、特伟等先后到达白石龙。这个在群山环抱原本僻静的宝安西山沟,迎来它最
      富历史时刻的盛会。
      
          国民党探听到有大批文化界人士和民主人士在白石龙附近汇集,常趁夜派兵来
      突袭。为了安全起见,不久,大部分文化人士和民主人士移居到几个隐蔽山谷,用
      茅寮搭起的临时“招待所”里。这些山谷被称为“文化新村”。茅寮很简陋,有的
      用竹竿和竹片架起大通铺,有的干脆直接在地上铺些干稻草,就成一张张舒适宽大
      的“床”,有的“床”竟长达十多米。茅寮的门口挂有布单门帘,遮风挡寒。如果
      来了女同志,就用毯子拉上一幅屏障。虽说已是二月开春时节,但天气依然很冷,
      寒风吹得寮顶哗哗作响,文化人士大都衣着单薄,有的冻得直打寒颤,就三五个人
      蜷缩在一起。
      
          宝安游击区范围狭小,粮少物缺,生活供给非常困难。文化人士就和战士们一
      起到附近的山上沟底巡游,看树上是否还有未摘净的木耳野果,或到溪中捉鱼摸虾,
      弄来一些野味改善生活。生活上虽然艰苦,但大家都心情舒畅,精神振作。
      
          黄昏,山谷中升起暮霭,战士们和客人们在林间席地而坐,围成一圈。战士们
      出一些节目,如唱《八路军进行曲》、《游击队之歌》及粤曲、客家山歌等,主要
      节目还是戏剧家、音乐家和演员们来表演,他们拉胡琴、吹笛子,清唱京剧、昆曲
      等。大家请邹韬奋表演一个节目,他入寮5 分钟,再走出来时,头戴旧毡帽、身穿
      黑西装、打着黑领结、鼻子下留着一撮小胡子,脚下的破皮鞋横着八字步,他表演
      了一番卓别林式的舞蹈,引得大家笑痛了肚皮。
      
          东江游击队抓住难得的机会,向文化人士学习。邹韬奋为干部训练班讲授民主
      政治,胡绳讲授哲学,沈志远讲授政治经济学,黎澍讲中国革命史,戈宝权曾留学
      苏联,就讲授社会主义苏联等,使东江游击队的干部扩大了视野,增长了见识。邹
      韬奋还建议部队油印的《新百姓报》改名为《东江民报》,并亲自题写报名,还撰
      写了一篇叫《惠博失陷的教训》的社论,茅盾为报纸的副刊题写“民声”。丁聪为
      《东江民报》画漫画,涂夫画插图,作家、诗人为副刊写诗文。东江游击队的勇敢
      乐观也感染着每一个文化人,邹韬奋欣然为曾生题字:“保卫祖国,为民先锋”。
      
          东江游击队人不逾千,枪不过500 ,在日伪顽的夹击下,部队不断转移,一个
      地方只能停留一两天。大批文化人士、民主人士在游击区稍事休息,即先后分批转
      向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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