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此,“无人区”热闹了。社会上各方面的人,看到马兰山金矿开采有了合法
      地位,便也赶来经营“淘金”了。马兰山很快有了加油站(车)、小卖部、粮店、
      饭馆、医务所、录像厅等等。这里东西都很贵,比城里价格翻几番。一碗炒面,相
      当于吃一只老母鸡。感冒发烧拿药,医生有意抬高药价,比美国药价还贵。一般金
      农是下不起馆子、拿不起药的。原先在马兰山看不见一个女人,现在在一个叫望堆
      金的地方,却有两个男人带着4 个女人做生意。只有金老板与淘到金子的主,才到
      这里歇脚。据说其中有一个年轻女人,是女扮男装来马兰山淘金露馅后,被金老板
      送去抵账的。撤场后,她无颜回家,便把赚的几千克沙金兑换成纸币,去另一个城
      市开了一家服装公司。
      
          有人称去马兰山淘金的沙娃“进门先被揩了油,进门之后就被揩血了”。他们
      每天工钱大致在6 元至20元之间。因为体力消耗大,寒冷,每天吃饭是个突出问题。
      金老板供应一日三餐都是面片汤,每碗面片汤里有几片由于冻坏而煮不烂的洋芋
      (土豆)。有些金老板太抠门,嫌民工是大肚汉,便做出大桶很稀的面片汤,上面
      漂着白菜丝。一般民工都要喝上五六大铁碗(民工普遍用大铁碗吃饭),但撒两次
      尿就没了。民工们饿得难受,只得偷偷在大铁碗的碗底钻几个孔,让汤水漏掉。马
      廷想出一招,规定一天挖到3 克以上沙金者,给吃酥油炒面,工钱12元;一天挖到
      5 克以上沙金者,给买活牛宰了吃,工钱18元。而当时每克沙金可卖30多元。一天
      挖不到沙金者,喝面片汤,没有工钱。
      
          冶哈仍依靠戈二管理金矿。他不直接与民工打交道,而是由管家带着保安向矿
      区的几百个挖卡的金老板收沙金。冶哈经常住在格尔木,定期回来检查采金进度,
      收取金子。戈二腰带上依然别着手枪,冶哈再三叮嘱“悠着点”,不准动真格的。
      因为冶哈不在场,在一个个金老板眼里,戈二成了老大,不敢丝毫怠慢。每天,戈
      二带着两个保镖巡视每个挖卡,监督生产,收取沙金。他看见有人干活不上紧,便
      说:“打瞌睡了!”随之就踹上一脚。有个挖卡交不足沙金,戈二拍拍腰间的家伙
      说“不行”。这个老板只得说出“有个民工隐藏了沙金”。那个民工被吓得赶快把
      一小包沙金交了出来,还是免不了一阵毒打,鼻子里流血不止。戈二还是不放过,
      说“要杀一儆百”,惩罚劳动3 个月不给工钱。一次,保安背着半口袋沙金,有个
      民工从未见过这么多金子,便好奇地凑上来,伸手掂掂。这个保安叫了起来,戈二
      要那个民工承认偷金子。民工说:“咱见金子这么多,是想看看,开开眼界。”戈
      二说他“不老实”,民工说:“你有枪,咱怎敢偷?咱说偷才是‘不老实’哩。”
      戈二没法,便让两个保镖对他一顿拳打脚踢。这事一传开,冶哈沟变得草木皆兵。
      
          尽管金把头盘剥厉害,甚至随意打骂,沙娃还是要来,因为他们家乡太穷,因
      为他们没文化,有采金传统与采金技术,似乎采金成了唯一的出路。他们说,是不
      划算,除去资源费、运输费,咱挣不了钱。可在家也是吃,在这儿也是吃,在家闲
      吃,在这还能挣点,老婆娃娃还有个盼头,不然,哪有钱买化肥、农药啥的?
      
          1989年三四月间,在马兰山,在海东八县,乃至在省城,采金证成了最为抢手
      的“商品”。四大金把头将每张采金证加价20~100 元转手卖给金老板,再由金老
      板加价卖给金农……几经倒手,每张采金证上升为800 元以上。有人专门贩卖采金
      证,还有倒爷。从格尔木到海东八县,从工人到干部、从教师到护士,纷纷卷入炒
      证之中。一张纸充其量仅仅具有门票性质,而在中介人、牵线人手里倒来倒去,转
      来转去,每张采金证竟然最高升为1500元。当时青海省《经济报》记者毛竹作过记
      载:“一时间,采金证如同蝗虫在青海上空飞来飞去,带着不祥的阴影,似乎很多
      的人都感到了这一点,可是没有人能停下来”。(东方竹子《黄金大战的遗迹》,
      《透明的女性》中国社会出版社1998年版)
      
          掌握最初发证权的市黄金开发公司副经理权向前,自然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
      在格尔木,在西宁高级宾馆,金把头、金老板、头头脑脑、亲戚朋友、以及通过人
      托人找过来的人,纷纷围在他的身边转,就连省里某些部门领导见到他都客客气气,
      免不了拜托“多多关照”。结果原定的10000 张采金证计划,滥发至23910 张,试
      采面积也由原定40平方公里扩大到1000平方公里。
      
          市黄金开发公司最后又无偿发给四个金把头每人300 张采金证,但金把头们贪
      心不足,只要有利可图,什么事情都可以干出来。金把头本当收回采金证,但由于
      无人监督,他们将从金农手里收回的采金证,又转卖出去,使进来的金农变成了无
      证采金者。由此造成“一证进多(人)”,最终采金人数达到3 万人。按每张采金
      证卖800 元计算,就是2400万元。市黄金开发公司发放采金证收费名目为“草原资
      源破坏赔偿费”,可是其中有一半以上流入金把头、金老板、贪官、倒爷、贩子等
      人的私囊,即使市黄金开发公司收回的资金,哪有一分钱用于马兰山自然生态恢复
      呢?这些炒证的人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发了破坏可可西里自然生态的财。而这
      两三千万,又统统出自可怜的贫困农民的口袋,这两三万贫苦农民倾家荡产却愿意
      把钱掏出来。
      
          在海东八县,伴随着沸沸扬扬的“采金证”热,是成千上万的沙娃听信金把头
      的传言———
      
          马兰山遍地是金子。
      
          太阳湖与可可西里湖之间有九条沟,这九条沟是九条金沟。
      
          冶哈沟的金子都是一块一块的。去年金头冶哈一进入可可西里,就挖了几十斤
      金子,挖肥了。
      
          马廷沟的金子麻拉拉的,300 人每人每天都采金27克。
      
          ……
      
          所谓“冶哈沟”、“马廷沟”,都是金把头自己或他的亲信命名的,却在沙娃
      中传为神话。至于“死人”、“采到的金子被金头拿取”之类的传闻,沙娃们则听
      不进。因此,采金证再贵,他们也要买,风险再大,他们也要闯。
      
          1500块,对于这些贫困县的农民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在实行土地承包前,这
      些县每天每个工仅仅在1 角至5 角之间。按每个工5 角钱算,即使一年出满勤,也
      只有168 元,扣去口粮钱及其他杂费,多数农户都是欠生产队的。80年代实行土地
      承包后,人多地少,种的粮食能够维持一家几口吃饭就不错了。多数农民没有积蓄,
      为了获得采金证,他们只有东拼西凑,变卖家里东西,有的甚至把房屋卖了,有的
      还借了高利贷。互组县哈拉直沟公社(当时称谓)一直依靠国家救济与扶贫资金生
      活,当时每度电4 角8 分,国家补助2 角8 分,但社员连2 角钱一度的电还是买不
      起。5 位县政府领导在看望这个公社的贫困户后,流着眼泪决心帮助这个村“脱贫”,
      他们以个人名义担保从银行贷款20万,“走后门”为村上“干小伙”办了采金证,
      并亲自去西宁为他们买了采金工具,还为他们捐了路费、盘缠和御寒棉衣。
      
          1989年因为采金证被“转来转去、倒来倒去”,致使大批金农到5 月才向马兰
      山开进。他们从海东八县涌上青藏公路,各路队伍浩浩荡荡。沙娃中年龄小的只有
      14岁,而最大的有五十八九岁。有的沙娃在上路前还扯了几丈白布,作为备用裹尸
      布带上,颇有“一去不复还”的悲壮。
      
          然而,一次被权钱交易的时间延误与采金人数失控,却酿成了一场触目惊心的
      灾难。
      
          市黄金开发公司在五道梁附近下道后设卡收证,规定每个采金队一起过卡。马
      廷队的几百个挖卡一两千名金农都来了,大老板却姗姗来迟。直到5 月20日,权向
      前才下令进山。这时,高原上冻土冰泽已开始解冻,还有雪山上流下来的水。22日
      又下了雪,雪花落到地面也就化了。青海省运输公司115 辆运送沙娃的车,在楚玛
      尔河国道109 线1018公里处下道后,全都陷入半米深的淤沙里。沿途软沙、洼地、
      溪流,一路泥浆翻滚,车辆行驶困难。淘金队伍虽络绎不绝,但行走缓慢。在西楚
      玛尔河路段,还留有前几年金农被困的残迹:报废的拖拉机、推土机与汽车残骸,
      被弃的淘金工具、各种油桶、氧气瓶、铁锅炉子等。有的金农说这是不祥的预兆。
      的确没隔两天,一场被困长达两个多月的特大灾难降临了。
      
          5 月25日下午,突然天色昏暗,狂风起,黑云翻滚,一种神秘的力量卷动巨大
      的云团向可可西里腹地压来,向在泥泞里蚂蚁般行进的淘金队伍压来。狂风怒吼着
      扰乱他们的视线,卷走他们“雄赳赳,气昂昂”地戴着的帽子,但淘金队伍仍然摇
      摇晃晃地顶风而行,有的车上还高唱“打虎上山”、“敢叫日月换新天”。这时,
      伴随着云隙间几道闪电,青藏高原上罕有的炸雷从天而降,接着便是一阵骤雨。沙
      娃们在电闪雷鸣中不寒而栗,但还是没有止步。于是,骤雨转为雪片飞舞,很快又
      转为一场冰雹,终于沙娃们被打得缩起脖子。后来,又转为漫天大雪铺天盖地,下
      个不停。这时,80辆手扶拖拉机、400 多辆大小汽车,被迫停开,进退不得。8000
      多人被困在海拔4700米的荒原上,战线拉了200 多公里。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过这
      么大的暴风雪,8000多沙娃处于饥寒交迫之中,面临着断绝伙食与高寒缺氧导致发
      病死亡率高的危境。
      
          还有2 万多沙娃滞留在青藏公路上,手持采金证等待着进山哩。有些队见势改
      变计划,继续西行。据刘福山回忆,1989年初夏,阿尔金山来了上万人。刘福山是
      阿尔金山自然保护区设立前,守在依协克帕提哨卡的第一人。5 月27日,他看见离
      哨卡约1000米的地方,突然出现4 辆东风牌卡车,随后大小拖拉机不断。下午,80
      多辆车、八九百人占满山谷。刘福山立即背上他的小口径步枪,潜入采金营地。他
      坐进一辆东风车的驾驶室,要求开车“去办手续”。金农纷纷围过来,像发疯了似
      的,硬是将刘福山拖下车,打得他鼻孔出血,嘴巴开了个口子。
      
          美国卫星侦察到可可西里腹地浩浩荡荡的采金队伍被困的情况,有舆论认为,
      可可西里事件可能给中国带来负面影响。
      
          青海省组织紧急救援。马副省长带领省重工业厅、公安厅两位副厅长与海西州
      委、格尔木市委两位副书记等10余人,亲赴第一线。马副省长并不是主管采金口的
      副省长,因为他一直关注金农的命运,与金农的心靠得更近点,他也是在互助县农
      村土生土长,这次他得知可可西里8000多金农被困,便自告奋勇来了。他已在食品、
      药品和医疗人员等后勤保障方面作了安排,坐了一辆“巡洋舰”直达青藏公路70道
      班附近,下了沟口,没法再开,只得又把车子抬了出来。
      
          马副省长第一个想法是撤回淘金队伍,可多数车辆都陷入泥坑。他亲自带车—
      ——从香日德诺木洪农场借来的160 马力重型拖拉机,还有总后军工厂的一台推土
      机。一辆东风牌卡车陷在淤沙里很深,重型拖拉机沉重地拉着,深潭里卡车车轮直
      打滑,结果卡车没拉出,重型拖拉机前面的钢梁却被拉断了,推土机也坏了,只好
      扔在那里,金农们拆走了机器零件。两台机器价值100 多万,成了一堆废铁。既然
      车辆一时撤不出,8000多人吃饭是当务之急。于是,省里不得不向国务院打报告,
      很快成都军区飞行大队派来两架美国造黑鹰直升机。格尔木市各个大小饭馆都加班
      加点烙大饼、炒炒面,市民们把饼子、炒面、方便面、罐头和药品、宣传单等,送
      到机场,运到70道班。马副省长又坐上直升机给金农空投食品。由于阴霾不散,能
      见度差,空投救援成效不大。这时,各兵站战士、格里母里乡民兵、各道班职员纷
      纷冒着生命危险,或骑骆驼或步行,一趟又一趟地送食品及传单。6 月21日,马副
      省长又调来大马力拖拉机,试图护送食品车辆强行进入被困地段,但因泥泞严重,
      开不进去。天气转晴,马副省长又上飞机指挥空投食品等救灾物资,7 月7 日空投
      熟食8.5 吨。他下飞机后,又三次亲自把食品等救灾物资送到灾区。每次送到的食
      品等都被沙娃们一抢而空,有的沙娃因为肚子太空,抱住大饼及其他食品拼命吃,
      活活撑死了。
      
          大饼把8000沙娃的命救了,可是,他们填了肚子,又要驾驶员向前开,直到车
      陷了,或者被别的陷车挡住,等到能走了,又向里开,又陷,等有可能再进……按
      常理,处于困境中的人,本来应是向外突围与逃脱,可是这些沙娃却是冲卡向里逃
      窜,那些阻挡他们的救援人员反成了他们的仇人。有的沙娃怒目以对,甚至还有持
      枪以对者,据说是从格尔木黑三角买来的半自动步枪。离青藏公路下道40公里处,
      就有陷车。救援队人员要他们把车子往回拉(开),让出道路,但没有一个沙娃愿
      意站出来。他们说:“咱们要采金,死也要死在里面。”有的沙娃还用铁锹对着司
      机的脖子,用尖刀对准司机的脑壳,胁迫说:“谁敢往回开,咱们就和谁拼命!拉
      可以,只能往里面拉。”走在前面的沙娃也是这个样。省黄金管理局公安处徐处长
      和马副处长及董干警等,进去80公里,分头做说服工作,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劝
      回一个沙娃。尽管没吃没喝,冻得直打战,话都说不清楚。那些死于肺水肿的沙娃
      不是出不来,而是不愿意出来。人死了,来领的亲人哭着把他们抬走,沙娃们一个
      个背过脸去,但都不会改变向里去的决心。
      
          实际上,沙娃们内心充满恐惧,他们那对眼睛已被折磨得失去本来火炬般的光
      芒,流露出凄惶和无奈。他们为买采金证而投入的血本,收不回来,回去怎么办?
      有兄弟俩,哥哥26岁,弟弟24岁。哥哥说,为了得到采金证,家里把牛和驴都卖了,
      回去没脸见父母妻儿,没脸交代。有10个小伙是互组县哈拉直沟公社的,他们10张
      采金证,是村里30几户人家用3 个冬闲打土坯挣来的血汗钱。这10个“干小伙”的
      肩上压着村里30几户要“把自己脱贫”的重担,他们发誓“挖不到金子就不活着回
      来见父老乡亲”。
      
          这时,青海省政府不得不采取果断措施:全撤,退钱(买采金证的钱)。金农
      们见政府表态退钱,才愿意回头向外走。但由于天气转晴,绝大部分金农还是进去
      了。撤回的金农来到格尔木领采金证退款。省里负责办理退款手续的同志宣布“按
      采金证下发价退款”的规定。金农们不依,又闹翻了天。这位同志又不停地解释,
      金农们想想也是,那些被一个一个的中间商刮去的钱,国家怎能给呢?但自己回去
      怎办呢?哈拉直沟的10个小伙买采金证花14000 元,而只退给他们几千元,再加上
      路上费用、车与采金工具等,损失了十几万元,这对于贫困山村的农民,堪称是压
      在背上的一座大山,何时才能还清债抬起头来呀?还有一个沙娃哭成了泪人儿,他
      说为了凑足1500块,都让媳妇给别人睡了。还有许多金农进卡后采金证又被金把头
      倒卖了,没有证退不到钱,不甘罢休。
      
          突然之间,无奈的金农们像觉醒了似的,纷纷向揩油、刮血的主子讨债。一群
      人愤怒地将金把头马廷的小车推翻,卸成八块瓜分了。警车也被砸了。一些愁容满
      面、衣杉褴褛的人,走进政府机关经济案件举报中心……那些贪官、倒爷、票贩子、
      牵线人、中介人等,也惶惶不安。在格尔木市民中还有传闻,这些从可可西里“无
      人区”逃出来的金农,身无分文,像疯子一样抢吃的,进入市民住宅区偷东西,甚
      至还打人强奸。
      
          在这次灾难中,官方宣布有42名金农死亡。省黄金公司公安局马副处长曾深入
      被困现场,他说亲眼看到死的金农有22名。《经济日报》记者在《内参》发表文章
      说,可可西里金农死了200 多人。
      
          青海省政府为救灾耗资142 万元。
      
          8 月中旬,李鹏总理在《可可西里灾难可能隐藏着重大的经济案件》上批示:
      “不可等闲视之”。经监察部联合调查组6 个月的调查认为,1989年5 月青海省可
      可西里地区因雪灾造成大批金农遭灾遇难的事件,是一起由自然灾害引发的违反国
      家采金政策规定的重大的责任事故,格尔木有关领导对这个事件负有主要的责任。
      他们违反了国家《矿产资源法》和国务院及省政府关于对矿产实行保护性开采的规
      定。1990年4 月22日青海省监察厅宣布了对责任者行政处分的决定,接着格尔木市
      人民法院又对他们的经济犯罪问题作了审理,最后查出有经济问题的国家工作人员
      37人。
      
          易山,撤销其副市长兼市公安局长职务,判处有期徒刑5 年。
      
          乾召翰,撤销省××办公室主任职务,判处有期徒刑3 年。
      
          权向前,撤销市黄金开发公司副经理兼市黄金派出所副所长职务,判处有期徒
      刑7 年。
      
          冶哈、马廷等四大金把头贿赂金额达120 万,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1 年,缓期
      1 年。
      
          ……
      
          监察部宣布了国务院给予青海省主管群众采金工作的副省长×××行政记大过
      与省长×××行政警告的处分。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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