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出头鸟”与“缩头龟”(一) 弹劾“红眼睛阿义”事件 高二下学期的物理老师外号叫“红眼睛阿义”,其实这个外号来得有点无厘头 ——“红眼睛阿义”是鲁迅小说《药》的一个牢头,物理老师跟清朝的牢头有什么 联系,这外号怎么得来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其实,要给物理老师栽上个别的无 厘头的名字,也没有人有不同意见。因为“阿义”老师在我们心中没有什么位置的, 是那类让人不愿意去提起的老师。做老师做到这个份上,也算是蛮不幸的。 “阿义”老师有时也很古怪,但他决不是那种让我们感到好玩的古怪。 他很反感我们问他问题,经常这么说:“捣蛋哪?” 有时他会很突兀地说上一句:“我最恨学生向我提问题。” 我们听了这种话,不知道该怎样评价。 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付之一笑,只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是很压抑的。 学校里有两种老师,有的老师是被公认是很怪的,但是有一种学生们能接受的 “怪”,如不拘一格的“草稿王”祝里昂老师。我们从他的“怪”感到一种阳光般 的纯净,他偶然也要出出洋相,但我们这些男生女生们发出的是一种温暖的笑,就 像一位好玩又值得信赖的长辈偶尔在我们面前扮了一个鬼脸。 最主要的是,祝老师的“怪”不是那种误导人的“怪”。他的教学水平,是我 们所认同的。他在一次高考前曾押中一道大题,一时被传为佳话,找他给自己孩子 补课的家长也络绎不绝,他从此被视为我们学校的数学教学“权威”。 权威地位,就意味着可以背更多的“猪猡”,收更高的价钱,赚取更多的外快。 祝老师是有名的高消费(据说家里一张地毯就是6000元,抽水马桶都是可以放CD的), 也要赚外快,天下乌鸦一般黑,这里就不必多说他“背猪猡”的事了。 祝老师的生活很舒适、悠闲,可以说,他的生活是游离于他的同事们之外的。 他更像一个自由职业者——因为他不用整天坐班,上完课夹着书本就走,洒脱得像 一个大学教授。此外,我们还经常能看到他在学校那块精致的网球场打网球,他的 形象总是衣履光鲜、神闲气定。有的同学开玩笑说,他是老师中的偶像派人物。 还有一类老师,并不“好玩”,也并不“怪”,但是这种循规蹈矩的老师也能 够赢得我们的尊敬。 小云高三时的班主任姓吴,他就是这样的老师。他是从下面的学校调来的,他 很珍惜在我们学校的这份工作。几乎所有听过他教的数学课的同学都认为,虽然不 能用才华横溢这样的词来形容他,但是他的教学水平和尽责的态度都是我们所认同 的。 此外,他的脾气还好得一塌糊涂。 这个吴老师很少有发火的时候,即使同学们闹得不像话,他也只是壮起胆子 “砰”地拍一下桌子,然后以一种极其温柔的声音颤抖着说:“大家安静一下,不 要说话啦。”学生们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是一阵很不给吴老师面子的哄堂大笑。 吴老师发的最大一次“火”是:讲台下的学生们实在闹得不成样子,他忍无可 忍地用书本拍了一下桌子:“你们不要太过分啦!我告诉你们,兔子被惹急了也会 咬人的……”从此,这位数学老师的“兔子”名号传遍了整个学校。 遗憾的是,脾气太好的老师往往反而得不到同事的尊重:据说在吴老师的办公 室里,几乎每个老师都支使过他,更有甚者还当学生的面使唤吴老师。这一点让我 们很难过:难道好人得到的就是这个吗?面对这样的糟糕处境,看到吴老师自己整 天一副郁郁不得志的样子,我们得出这样的结论:有时候,这个世界真是好人做不 得了。 与以上两类老师相比,“红眼睛阿义”属于那种既无才情,也成天吊尔郎当的 老师。 他自己原来是教计算机的,结果不知是谁的指示,竟然跑来教我们物理课。他 上课的时候,经常出现解不出题的尴尬情况。更绝的是,到后来他遇到这样的情况 的时候,就叫一个物理成绩好的同学上去把题目做给大家看,让下面的同学不得不 “I 服了you ”。 我们感到无所适从的,就是这位老师似乎总是备课不太充分,讲起课来有一搭 没一搭的,让人如同在云里雾里,他还时不时用很高深的微积分理论来讲一些题, 这样的效果,除了使我们感到他确实知识高深之外,对我们没有别的好处。 面对这样一位少见的老师,我们班同学都开始担心自己的物理成绩了。 可想而知,这样下去我们班的物理非完蛋不可。我们私下讨论过后,决定写信 给校长,要求罢免他。 于是,我出头写了一封弹劾信,班上30多位同学在上面签了名。 信是这样写的—— 敬爱的校长先生: 您好!我们是高二(一)班的全体同学,我们准备在这里向您反映我们班存在 的一个问题。 我们班的物理老师原来是教计算机的,后来不知是谁的命令,让他改教物理。 问题是,他的物理教学水平让我们有疑问。他不许同学问他问题,我们认为一个老 师拒绝回答学生提出的问题,这似乎有违师道吧。如果同学们问他稍难一点的题目, 他会说那样的题不会考的;如果问他简单的,他又不屑于回答,还说这样简单的题 也不会考,然后竟然还反问我们怎么那样简单的题也不会!此外,他上课的时候经 常接到证券交易所的电话,可见他对于炒股的兴趣比教书还大。我们一致认为这样 的老师不可能教好书。 我们对他这样的做法实在有点接受不了。我们当中有很多同学选了物理作为主 科的,这样下去我们的高考肯定要出问题。因此,为了学校的荣誉和我们的高考着 想,我们强烈要求学校给我们班更换物理老师。 我们相信,您作为一校之长,一定能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谢谢! 此致 敬礼! 高二(八)班全体同学 20××年×月×日 这封信也是由本人交到校长办公室的。 那天,校长不在,校长室的门锁着,本人将信塞到了门缝里。 校长收到我们的弹劾信一周后,我们班替换了物理老师,弹劾成功了。 但是,纸包不住火,根据笔迹,很快“上面”就知道了这只“出头鸟”是我。 其后有一天,班主任忽然把我叫到办公室,冷冷地说了一句:“魏罡,你做事情注 意点,不要太过头了!” 记得一位老师上课时,讲到一些现实问题时曾说:现在的事情就是这样,说别 人脸没洗干净的人,自己的脸一定要是干净的,否则你得小心。 很长时间后,我才尝出这句话的味道:给别人苦头吃的时候,就一定要做好别 人给你苦头吃的准备。 “魏罡,我们单挑!” 仔细回想:到底我自己有没有令人讨厌的地方? 仔细回想:我魏罡有没有得寸进尺的地方? 有一次看电视剧,里面的一个人教训他的女朋友说:“你这个人,就是嘴上讨 厌。你老是把别人驳得哑口无言有什么意思呢?你老是挑别人的刺,而且抓住了对 方做错的证据,这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呢?难道这样做,你就快乐了吗?” 这种成人的逻辑,像我这种不懂事的中学生是很难领悟其中的深刻道理的。 一段时间里,我确实是以把别人驳倒为快乐的。 我真的曾经以此为乐,因为我觉得:我们成长的过程就是一个辨别对与错的过 程。 但是,我没想到,自己这样做,会怎样的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又怎样的令人 憎恶。 我第一次跟老师发生正面的冲突,因此也是我获得“不尊敬老师、我行我素” 恶名的开始。首先说明一下,我们班的语文老师是黑龙江人。虽然他住在上海,在 上海工作,但是不知道上海是怎么招惹了他,他经常在课堂上讽刺上海人,说上海 人这里不好、那里不好。而我们学生绝大多数都是上海人,因此对他的言论自然十 分反感。 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当他又在大肆批评“上海小市民”时,我插话了: “王老师,既然你这么讨厌上海的话,那你为什么到这种地方来呢?” 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顿时,教室里发出一片赞同的声音。 我见他那副气得发怔的样子,不依不饶地又补了一句:“黑龙江比上海好,那 您回去 好了……“ 这时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你算什么东西,你想赶我走是吗?” 他正想继续教训我,话声就被同学们七嘴八舌地打断了。大家都是上海人,同 样忍受不了他对上海人的谩骂和羞辱。他理亏,因此没有当堂和我吵下去。 我悠然地坐在那里,有点自鸣得意的劲头,他看在眼里,气在心上。 大概半个月后,一堂语文课快要结束的时候,他开始布置家庭作业。因为他的 语速有点快,后面的话我没听清楚,就“啊”了一声,以表示疑问。 发出这个声音的时候,教室里很安静,所以这一声听起来很突兀,有点滑稽, 许多同学一下笑了出来。 这个“啊”字可惹了大祸。他震怒了:“魏罡,你给我站起来!” 我被吓懵了,咦,他这是怎么了啊?我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他快步走到了我的面前,眼睛里好像要喷出火来:“刚才我在布置作业,大家 都在好好听,你啊什么啊?我看你是故意捣乱的吧?” 我正要辩解,他打断我接着吼道:“你要是对我不满的话,别到课堂上给我撒 野!这样,你挑时间,挑地点,我们单挑!” 如果不是看着他凶神恶煞的黑脸的话,我会笑出来:站我面前的人是我的老师 吗?我的老师竟然会说“单挑”这样的话?这叫为人师表吗?就算我有错,也犯不 上提出跟我“单挑”吧? “别装傻,有种单挑!”很明显,他已经失去了控制。 我发现他似乎不是在开玩笑:“老师,刚才我确实没听清你在说什么,我不是 故意那样的。再说,我也没做其他什么不好的事……” “少给我狡辩,课后去操场单挑,你给我表个态!”他的愤怒丝毫不见消退。 他这是新账老账一起算呢,他可真能忍,上次的气忍到现在发!我的火也上来 了:“如果你非要那样解决问题不可的话,我随便了。”王老师闻言大怒,冲过来 抓住我的手就要把我往外拖。“你松手,我自己走!”我狠狠地甩脱了他的手。 一进办公室,他就冲着班主任说:“你们班这个魏罡,太不像话了!上课的时 候扰乱课堂秩序,还跟我顶嘴,想跟我动手!” 班主任也是一副完全对我无可奈何的神情:“魏罡,你什么时候才能老实点呢?” 我辩解说:“我不承认我扰乱了课堂秩序,我只是因为没听清老师的话,‘啊 ’了一声,别的我什么也没做。还有,王老师说要跟我去操场上单挑,我不知道他 是怎么想的。” “你说什么?”王老师做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指指着 我说,“你不要胡说,我一个老师跟你学生单挑?我看你是昏了头了吧!” 我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冲着他狂笑,还是吐一下口水?理智告 诉我,两件事我都不能做。 倒是王老师看着我已经气得扭曲的脸,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去。我冷笑着想:你 为什么不敢看我啊?为什么到现在又什么都不敢承认了? 大概班主任大人也察觉出有点不对劲,连忙说:“好啦好啦!不管怎么样,你 扰乱课堂秩序就是不对。你回去给我写份检查,让家长签了字后明天交上来,否则 就叫你家长来一趟!回去上课吧!” 我仍然呆呆地看着王老师,摇摇头,退出了办公室。 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老爸,老爸听了后,表情严肃地说:“儿子,你老师 这样说确实有点过分,明天我去你们学校。” 次日,老爸进学校办公室的时候,正好撞见打算出门的王老师。这个时候,正 好班主任也从教师回来,于是我们坐在一起谈论这件事。王老师像昨天一样,矢口 否认自己说过“单挑”的话,他居然显得很气愤:“我一个人民教师,会说出那样 的话?你这个孩子的品德没有问题吗?” 老爸很和气地说:“魏罡确实比较调皮,可他也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孩子,这 里面也许有点误会吧,我在这里替魏罡给老师道歉了……” 我扭过脸,鼻子一阵发酸:为什么要道歉? 终于挨了处分(上) 随后发生的一件事,更让我尝足了“枪打出头鸟”的滋味。 我们学校的“外事活动”很多,这一次,我们班主任参加学校组织的赴加拿大 的教学交流活动,临走的时候他告诉我们他大概要去20天左右,让王老师(就是要 跟我“单挑”的语文老师)临时代理我们班的班主任。我做贼心虚,听到这个消息 当时心里就发毛了,哎呀,怎么会是他呢,这下惨了!小心,小心,再小心!我反 复地对自己说。 忍气吞声熬了近半个月,没出事,我不禁得意了:呵呵,出头鸟就是不“出头”, 谅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王老师每次看到我的目光,总是显得阴阴的,这更让我暗 中乐得不行。 一个燥热的下午,同学们在上自修课。周末到了,大家开始“军心涣散”,很 多人坐不住了,开始打牌、聊天。班里热闹得像农村的集贸市场。这时候有3 个牌 迷朝我凑了过来:“魏罡,快下课了。我们3 缺1 ,3 缺1 不上,天诛地灭哦!” 我看了看表:还有15分钟就放学了,打就打一会儿吧。想到这里就放下笔,大家围 坐开来,准备打“升级”。 我抓了一手好牌,哈哈!我正准备得意地向对家宣布这盘我们已经胜利的时候, 忽然觉得不对劲,周围怎么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了?猛一回头,王老师一脸杀气地 站在面前。 自知理亏,我们一言不发。 “全部到办公室来!”说完王老师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他走出教室的时候, 我隐隐感到他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快乐。 我自认倒霉。 “上课时间竟然在打牌!整个班级都是闹哄哄的,你们还想不想学习了?这样 下去你们还考什么大学啊?”王老师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顿训。 我们4 个屏着气静静地听着。王老师先是挑衅地瞪了我一眼,冷冷地说:“我 看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看来你们这种行为不重罚你们你们记不住!你们给我回去, 每人先写一份检查再说!” 很快,处分结果下来了:那3 个同学被处以口头警告,我被处以行政警告。 我们几个都参与打牌,而且我无论如何也算不上是组织者,为什么对我的处罚 就更严厉了呢?就算是打击犯罪,也要区分主犯与从犯吧? 我那种令人讨厌的脾气又冒上来了,我找到教导处的郎老师,问道:“老师, 我们4 个都打牌了,为什么处罚我比他们重?” 郎老师闻言放下笔,语重心长地说:“魏罡啊魏罡,你也是个聪明人,可是你 怎么什么也不懂呢?” 我怔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她那对不可捉摸的眼睛,等待下文。 “你啊,明明知道自己在学校是个‘明星’,却还这么不老实,上课时间打牌! 你什么时候能长进一点呢?” “老师,我想我以前做的事跟这件事好像没什么关系吧?”我委屈得不得了, 禁不住顶了一句。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嘴硬!” 郎老师的火气也上来了,“你一进学校的时候, 我们就找你谈过一次,你还记得吧?你一个学生好好的染什么发啊?还净找借口, 说自己的头发是少年白!我们这是上海市重点中学,不是自由市场!” “还有,你跟那个叫什么云的谈恋爱的事,闹得整个学校都知道了!你们在学 校里勾肩搭背,算什么嘛!哪有中学生像你这样子的?” “我谈恋爱是不对,可我不是退宿了吗?”我也激动起来,眼泪禁不住在眼眶 里打转。我努力克制不让眼泪掉出来。 “好了,好了。”她生气地站起来,大声说道,“你别想辩解了,你的行政警 告处分已经定了,你等着上白榜吧!回去吧!” 回到家里,我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这次的麻烦非同一般,我决定告诉老爸。老 爸听了以后,问:“那副牌是不是你的?” “不是。” “那是不是你提出要打牌的?” “也不是。爸爸,是其他同学拿牌过来要我加入的。”老爸听了,什么也没说, 只是叹了口气。 他想到了什么呢?也许,他想到了当年他下岗的经历…… 第二天,在学校主楼大厅的“求真”墙背面出现了一张白榜,上面赫然公布着 对我的行政警告处分。我一声不响地看着白榜,身边的同学议论纷纷:“魏罡怎么 这么倒霉,打了次牌就上了白榜,他这下可惨了……” 大浣熊他们偷偷跑来问我:“魏罡,你是不是拿扑克牌在课桌上给别人算命的 啊?” “没有啊,从哪听说的?”我十分奇怪。 “如果不是你一个人给其他三个人算命的话,怎么会是你一个挨行政警告处分 而他们只得了个口头警告呢?白榜上都清清楚楚地写着你们各自的‘罪行’呢!” 我苦笑了一下,什么话也没说。 其实,在“处分”之前,学校的一系列“围追堵截”已经让我吃够了苦头,怪 只怪我自己不吸取教训仍然瞎搞。 最让我伤心的是,我不该连累小云。“退宿”的事把小云扯了进去,而且差点 让她退学。 为了整治我们这些刺儿头学生,学校的宿管办出台了一条新的规定:查到学生 不叠被子的,扣0.5 操行分;查到一次早晨不上操的,扣1 分……反正规定很详细, 我也记不清。 扣满3 分的要退宿一个月,反思一个月后才让搬回宿舍住;扣满6 分的就要退 宿3 个月——差不多就是让学生一个学期别来学校住宿了;扣满9 分就永远退宿, 别来学校住了。 很快,一些生活习惯较散漫的同学就三十六计走为上,在犯错之前就主动退宿 了。反正宿舍的条件也就是那么回事:6 个人挤一间宿舍,每两个宿舍共用一个电 话号码,卫生间的淋浴喷头永远流不出热水,虽然收费只有400 元/ 学期,但是我 们学生都感觉这400 元花得冤枉。 小云的家在浦东,离学校非常远,虽然她的阿姨家离学校不远,但是住亲戚家 多有不便。因此,虽然学校住宿条件不尽如人意,也只好将就了。 后来,一件事成为宿管办趁机把我这个“早恋典型”驱赶出去的导火索,最后 我退宿了。 高二下学期的一天,年级安排学生去无锡旅游。因为第二天要旅游,因此当天 晚上就没安排学生上晚自修了。学生们或是回家,或是去超市买自己喜欢的零食。 难得闲暇,于是我和小云一起去学校旁边的超市买零食。 买完零食后天忽然下起了大雨。我们赶忙往学校跑,我打算先送小云回宿舍。 到了女生宿舍门口,让我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七匹狼”之一站在女生宿舍门口,板着脸问:“你们干什么去了?这么早就 下晚自修了?” 我愣了一下,连忙解释道:“老师,学校安排我们高二的明天去无锡旅游,所 以今晚不用上晚自修了。” “不上晚自修了?那你们怎么不回家?” 我这个人,讨厌就讨厌在,虽然吃了不少苦头,却总是认为反问句是回答一切 盘问的有力武器。 “老师,现在在8 点多,也没过熄灯时间啊。我们为什么不能回来?我们宿舍 费白交的吗?” 对方见我如此话多,声音也高了许多:“我就是不许你们进来,你们自己回家 去。谁让你们不遵守宿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就是那个谈恋爱的小孩吧?” 我天真地跟她讲道理:“老师请你看看外面,下那么大雨,你不让我们回宿舍, 我们要是淋了雨,生病了你负责吗?” “笑话,你们生病我要负什么责啊?你们不守纪律,就要挨雨淋!”话说完后, 那位老师自己用手机打了一个电话,看样子是请示领导的。 一阵沉默后,我示意小云自己上楼去。然后我也回宿舍了。 果然,他们不肯放过我,很快,老爸在家接到了教导处郎老师的电话,郎老师 把我那个学期的劣迹(无非是经常和小云在一起)一一列举一遍,然后让老爸督促 我写一份检查交到宿管办。 老爸心情沉重地到了学校,一边代我认错,一边逼我向郎老师和“七匹狼”们 赔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