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分的男人

第十九章正想趴在办公桌上打个盹儿，科长进屋叫我和他到会议室开会。参加的还有几个副局长和几个科室的科长。等了一会儿，局长迈着稳健的方步走进会议室，手里端个新茶杯，似乎比我上次打碎的那个更高级。会议的议题是讨论一个活动方案。市里响应省里关于动员全民防治性病的号召，在全市开展了一个以“预防性疾病，关注性健康，携手共渡美好明天”为主题的大型公益宣传活动，普及相关知识，号召市民提高认识。据说市里有关领导对这次活动相当重视，要求全市行政、事业、企业、服务等各行各业都要积极踊跃地参加进来，抓好落实，力争在全省打响抗击性病的第一枪。我们局本来制定了一套方案，但局长不满意，今天召集有关科室的头头共同商讨，群策群力。我坐到一个很靠后的位子，竖起笔记本顶着下巴打盹儿。刚要进入状态时有人捅我，激灵一下就坐端正了，全神贯注地盯着主席台上的局长。但很快发现根本没人注意，扭头一看，吴公正满脸坏笑地对着我。我松口气，继续打盹。迷迷糊糊地听见局长说这次活动不能象以往那样走过场，随着其他单位在街头摆几张桌子，打个标语，发发传单了事。我们一定要做出自己的特色，在众中脱颖而出……大家各抒己见，畅所欲言。谁先说说？李科长，要不你先说吧。一个科长站起来说了些什么我渐渐已听不清，感觉自己入梦了，象是躺在小强家的床上，摆弄那个吹足了气的安全套。弹上去，落下来，再弹上去，再落下来… …心也随着那东西忽而上，忽而下，轻飘飘地没了自我。忽然又有人狠狠捅了我软肋一下，我疼醒了，对一旁的吴公怒目而视，吴公却一劲儿使眼色。我一抬头，发现局长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坐前排的我们科长也回头瞪我，还有几个人也投过目光来。没有人在说话，都静静地看着我。我想完了，被抓了现行。出乎意料的是，局长面色一改，给了一个祥和的微笑，“那是小安吧？我看你低头琢磨半天了，怎么样？有什么想法，说说看。” 我有些发蒙，深吸口气，定了定神，满脑子还是刚才的梦境。猛然间灵光一闪，让我联想起一个故事。 “性病中最严重的就是爱滋病，研究至今仍未攻克。我记得爱滋病发现不久刚引起人们恐慌的时候，国外有家糖果公司推出一种声称可以预防爱滋病的巧克力，结果一上市就被大量订购，这家公司为此赚了不少钱。可人们买回去打开一看，和一般巧克力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随盒赠送了一个安全套。” 大家都笑了，局长示意保持安静。我继续说：“其实我的想法是，咱们可以订购一批安全套，包装盒印上咱们单位的标识、宣传口号和防治性病的常识，把它们发放给广大市民，这不但是从实际行动出发支持这次活动，而且也能提高咱们单位的社会影响力。” 满场一片哗然，尽是笑声和议论声。旁边的吴公拄着腮帮子怪怪地望着我，科长也回头使眼色让我坐下。只有局长手握水杯，蹙眉思考着什么。科长走上主席台，借给局长斟水之机打着圆场：“局长，您别见怪啊。安然，你这可有点儿不太严肃啦！” “不是，”局长把话接了过去，“我觉得小安的想法很有创意，讲的也有理，符合我们这次活动的主旨，真正是从服务人民的角度出发去做工作的。”局长顿了顿，对我们科长说：“要不这样吧，你和小安尽快拿出一个方案来，然后大家再一起碰头商量。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没人说话。 “散会！” 出来的时候吴公说刚才还以为我睡昏了头，科长似乎有些埋怨我没事找事给科里招引来一项工作：你小子，哪儿冒出来这么个歪主意！　　方案出来了，其实主要就是怎么发放5000盒安全套的问题。局长简单看了看就批了，也没开什么碰头会，只说5000盒少点，改10000 吧。我乘机说有个朋友给厂家代理这方面的产品，如果找他的话可保证物美价廉。局长说那你先找他做个预算给我吧。我把这消息告诉小强的时候他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紧握我的手说兄弟，你一次就完成了我半年的销量啊！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我说都是哥们儿客气什么，再说这也是为人民服务啊。预算出来了，产品带包装共15000 元，局长阅后批了20000 元，说剩下的做经费，尽量把活动策划得有声有色。一切顺利，却在设计外包装标识的时候梗住了，和宣传科的同志研究了两天也定不下来，急得他们科长直上火。宣传科长吃“*** 喉宝”，我问怎么了，他说嗓子疼。无意中发现那药的小盒上方印了一个发明人的头像，我灵机一动，跟他们说干脆就把局长的肖像印上不就行了！请示局长的时候，他说你们胡闹！这是搞个人崇拜啊，不行不行。态度好象很坚决。我们科长和宣传科长还有个在场的主管副局长又苦口婆心劝说一番，最后局长说这个事草率不得，得上局党委会研究决定。当天下午下班时科长告诉我党委会通过了那个决议，局长交代为了配合全局工作使用他本人肖像没问题，就是不要署名了。我说压根儿也没说要署名呀。样品出来了，包装盒正面是电脑处理过的局长半身像，昂然矗立，凝神望远，一副踌躇满志的神情，双手紧握一条飘逸的红丝带。考虑到发放时群众可能会不好意思拿，就没有印明是安全套，只有几句标语：预防性病，享受生命，请献出您的一份力量。盒子背面还印了一些防治性病的基本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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