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丁和莫迪利阿尼(3)
      
          直至1922年巴恩斯到之前,苏丁一直处于生活的贫困、思想的苦恼之中。而莫
      迪利阿尼在家庭的大力支持下,思想已经受到了多方面的启发。
      
          莫迪利阿尼1906年首次来到巴黎时,直接下榻在玛德莱娜大教堂附近的高档宾
      馆,接着开始在科拉罗西学校学习绘画。一天,他从住处出来快速经过“洗衣船”
      走廊去另外一个房间时,在勒比克街口发现一个简陋的仓库,于是将它租下做了画
      室。1909年,母亲给他的钱花光了,而他在蒙马特尔未能取得成功,他失败了。然
      而,他并不后悔。最重要的是他在此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能够全身心地投身于自
      己喜爱的艺术。
      
          莫迪利阿尼很勇敢。大战爆发时,他曾经想过要参军,是军事当局拒绝了他的
      要求。在一段时间内,他极度灰心与失望。但这并不妨碍他继续表达强烈的反军国
      主义思想,他还为在蒙马特尔街头辱骂塞尔维亚士兵而挨了一顿打。
      
          苏丁呢,他什么都怕,甚至害怕管理部门雇员同他讲立陶宛公务员的反军国主
      义情绪。他的胆小竟然到了在去官方柜台办事时也必须有一个人陪同的地步,理由
      是预防临时发生一些事,而他无力应付。
      
          他的朋友很少。他和基科因在同一座城市出生,二人均在明斯克学过绘画,他
      们一起从维尔诺来到巴黎,他们住在同一个外国艺术家居住的居民区,但他们却相
      互不说话,老死不相往来。塞姆生他的同胞基科因和克里迈尼的气,后者自称与他
      是死对头。
      
          大家都认识莫迪利阿尼。1907年,即他定居巴黎一年之后,他认识了大夫保尔
      ?亚历山大。此人是他的首位资助人,也是首批供应他印度大麻的人之一。亚历山大
      大夫在德尔塔街购买了一座房子,贫困的艺术家们常去他那里,其中有:格莱兹、
      勒? 福柯尼埃、雕塑家德鲁阿德和布朗库西。莫迪利阿尼的绘画作品都放在他那里。保
      尔? 亚历山大为他当模特儿,购买他的大量作品,并且说服他参加1908年的独立派
      画展。
      
          阿波利奈尔曾经帮助他出售作品。他的另外一个朋友马克斯? 雅各布同保尔? 
      纪尧姆认识。于是马克斯把纪尧姆介绍给了莫迪利阿尼。纪尧姆后来成为他的第一
      位画商。莫迪利阿尼同马克斯谈论宗教信仰和犹太教,并且将他亲笔题词“赠给我
      亲爱的兄弟”的肖像送给马克斯。
      
          他与弗朗克? 哈维朗也有联系,后者还将自己的房子供给他绘画用。
      
          正是莫迪利阿尼帮助安娜? 阿赫玛托娃了解了巴黎。他也常常与她一起背诵诗
      词。
      
          他处处保护蒙马特尔山的朋友郁特里罗,他觉得同郁特里罗的关系比同毕加索
      的关系更加密切。
      
          苏丁也是他的朋友。莫迪利阿尼时常将这位朋友置于他的羽翼下,小心翼翼地保
      护着他。正是他教会苏丁:闭上嘴巴咀嚼食物、不吃他人碟子里的东西、在餐馆睡
      觉不要打呼噜。对于苏丁来说,莫迪利阿尼是他的兄弟。苏丁对他感激不尽。
      
          这两个人是如此的不同,但是又有一些坚实的、不可动摇的因素将他们紧紧地
      联系在一起。莫迪利阿尼与苏丁一样经常毁坏自己的作品,无论是绘画作品还是雕
      塑作品。在里窝纳时,莫迪利阿尼动辄把许多块卡拉纳大理石扔进市内的运河。
      
      
      
          他们二人一直有着获得独立的共同意愿。他们不参加任何派别,既不抱“洗衣
      船”的粗腿,也不投靠意大利未来主义者(莫迪利阿尼拒绝为他们提供担保);他
      们既不属于野兽派,也不属于立体派;他们既未上马蒂斯的绘画学校,也很少去位
      于弗莱律斯街的斯坦兄妹家。他们要自由,于是他们远离所有的派别。
      
          他们二人同毁坏其身体的共同敌人作斗争。阿姆多? 莫迪利阿尼在童年就患上
      了肺病,由于后来不停地饮酒与吸毒,天长日久,肺病转为结核。而塞姆? 苏丁有
      绦虫和胃疼,由于营养不良,最后转为胃溃疡。意大利人(莫迪利阿尼)常常一阵
      一阵地剧烈咳嗽,喘不过气来;而俄罗斯人(苏丁)不断地服用大剂量的铋剂,也
      只能稍微缓解一点儿疼痛。最后,二人都各自遭受着自己悲惨命运的折磨。大家都
      知道苏丁的悲剧源于他童年时的悲剧。只须看着他在街上走路的样子:弯腰驼背,
      双手插在破旧的大衣口袋里,就足以知道他的历史给他造成的负担有多么沉重。
      
          阿姆多? 莫迪利阿尼时刻用他的富有和精神抖擞的外表掩盖着他的悲剧。其实
      他是靠酒精与毒品来麻醉自己。然而,无论金鸡纳酒、葡萄烧酒、度数最高的黑啤
      酒,还是柠檬橘子酒,无论印度大麻还是可卡因都不能欺骗苏丁。他清楚阿姆多? 
      莫迪利阿尼要战胜的是什么痛苦,他清楚阿姆多无论在女人的怀抱还是在吧台,他
      往肚子里咽的是什么样的泪水。他之所以对此十分清楚,是因为在世纪初,他们二
      人同住在法尔吉埃街居民区。那时的莫迪利阿尼在同病魔作斗争的同时,也同自己
      作斗争,只是为了实现心中挥之不去的惟一梦想:不从事绘画,而从事雕塑,只从
      事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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