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上工作
      
        解放了,我们的苦日子总算到头了吧。我又回到了唐家司暂住。这小街上驻了
      些工作组的同志。每天会议不断。我也被他们动员出来参加了一些群众活动。丈夫
      仍是当他的街长,维持地方秩序。在群众会上大家选我作了唐市街的妇女主任。干
      了四个多月,工作组的同志又指令我到山区开办小学和扫盲班。因为贫穷的山沟里
      很需要文化。我们肩负着历史的使命来到了东界村。这里还有几个解放军战士在烧
      木炭。我们一起把村上的儿童们组织起来成立了儿童团。有了小学生,还有一个寺
      庙作教室,就是缺乏老师和课桌橙板黑板。我们就找到村农会主席和小组长联系。
      村里非常热心。立即动员村民们上山砍树锯成板子做成桌橙。让大家捐出老木板做
      成黑板。很快就办成了一所像模像样的东界小学校。本村只有七、八个儿童。可附
      近老百姓见这里有了学校还有了老师,横直十里路的儿童都由家长一个接一个的送
      了来读书。共有38个学生。其中两个较大的男生和女生都有十四、五岁了。我们就
      忙于买书上课。我们的学校是不收学费的。只由农会开给教师微溥的工资。在山里
      烧炭的解放军很支持学校的工作。为学校的操坪上坚起了高高的旗杆。还做好了一
      面红色的国旗。每天早上七点钟,我们带领学生们集合在操坪里举行升旗仪式。鲜
      艳的五星红旗在深山野岭的天空上迎风招展。那万绿丛中的一点红格外的庄严美丽,
      可敬可爱。山民们得到了解放,不愁温饱了,孩子们又有了书读。人人脸上都是笑
      盈盈的。到处都是欢天喜地。小学校带头扭秧歌,群众青年们也扭起了秧歌。鼓锣
      声是昼夜不停。喜气洋洋。真像一曲歌里唱的:“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
      的人民好喜欢……”
      
        山里的学生纯洁,听话。三大纪律这支歌学生们不仅会唱也能做到。课堂上守
      纪律,放学在外尊守校规,不骂娘不打人骂人,对人有礼貌,捡到东西要还人。尊
      敬长辈团结同学。各方面都做得很好。
      
        山里的孩子比较脏,我就着重卫生教育。山里人们吃的都是杂粮多,比如红薯、
      芋头等。这些东西吃多了打屁也多。我就告诉同学们,如果想放屁了,就向老师请
      假(举手出示小拇指),到教室外面去放。真的他们做得很好,教室里的空气也就
      好了。我们规定周六下午开检讨会。各自检查优点和缺点。再进行讲评,使他们天
      天进步。
      
        我爱唱歌,教给学生们许多的革命歌曲。如《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南
      泥湾》、《50年大生产》、《土地改革也到了每个村》、《五星红旗迎风飘杨》等。
      学生、家长以及干部都十分的高兴。村里干部常常把从县里开会时带回来的新歌或
      电影歌曲交给我。我马上就能唱,并教给学生和干部们。那时候还唱延安时期的苏
      联歌曲和舞曲。干部们感到非常的惊异。说,这些歌我们拿起连起先(头)都起不
      起,可老师拿起就晓得唱,这个老师好很(真行)呀。把老师奉为神灵似的。他们
      不知道我是会识谱的当然拿起歌曲照着谱子就能唱的。
      
        学校办得有声有色,学生也变得干干净净,不再是山里的野孩子了。他们活泼
      有礼貌,会说话。很逗人喜欢。这使我从中受到了很大的鼓励和鞭策。我愉快的工
      作着,转眼就到了冬天,该是学期结束放寒假了。我忙着期终考试,出成绩榜,颁
      发奖品,布置学生的寒假作业。一切顺当。我就准备收拾行李。我的行李很简单,
      就是一床小被子,几件衣服。把衣报夹在被子里一扎,像一个四方粽子样的背起就
      能走。临行这一天,全村都轰动了,特别是妇女们,接连不断地到学校来给我送红
      包。说是打发小孩的。那时官汉还未满一岁。我抱他在手上,边接红包边与她们慢
      慢走出校门。在门口看见远远的人群像队伍一样的向学校走来。他们近前来一人送
      上一个红包,一人送上一个红包。这时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急得连多谢都没能
      说出来。群众仍然不断的来。我放眼望去,见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山民在向三四个人
      借钱,最后总算借到了两角钱。他挤过人群便大步流星的抢到我面前,恭恭敬敬地
      递上两角钱说是打发小孩的。我当然不肯接。周围的妇女尽劝说:老师,收下,收
      下。说着一个妇女收下钱交到我手里上。我的眼泪不禁蓄满了眼眶。这个青年在路
      上看到村里人人都打发老师红包。而自己无分文。只得去三求四借才借得两角钱,
      又没有红纸包,还怕老师嫌弃,感到不好意思。亏得那个妇女帮老师把他的钱接了,
      我见他顿时感到轻松自然了,跟随我们慢慢的往前走。这时农会干部已经组织好了
      小学生秧歌队打起了锣鼓在学校的山坡下面等候我了。我一到,农会干部很礼貌地
      告诉我:他们做了粽子,买了一对大红公鸡。由农会主席带领几名干部和人们亲自
      送你到界首家里。说完,让我走在前头,干部拥簇着走村过巷。我边走边看,意外
      的发现山民老百姓他们都在自己的大门口都摆上了香案。插上了点燃的香烛,供上
      三杯清茶。站在香案边等着见我们路过。小学生们载歌载舞锣鼓喧天。当我们路过
      山民的家门前时,这些山民便毕恭毕敬作揖模拜虔诚相送。多么纯洁善良的山民啊!
      这一场面的出现当时使我非常的激动。我在内心深处发誓,我要当一辈子老师,直
      干到倒在讲台上为止。
      
        这一天既高兴又激动。不觉得就走了十五、六里路。到了南源村干部吩咐停下
      来休息。农会干部就拿出粽子来给大家吃。小学生也一人一个,大家吃呀笑呀玩呀,
      好不快乐。休息了好一会,主席说:留下两个干部带小学生秧歌队回校;留两个干
      部同我带队送老师回界首家里去。宣布完,小学生立即集合,精神百倍的扭起秧歌,
      在欢乐的秧歌舞、锣鼓声中与老师道别。
      
        我和干部们回到家里,父母格外的高兴热情的款待。认为干部来了好贵气。大
      家都说了许许多多高兴的话,留他们吃了晚饭多住几天,主席和干部们执意要回去。
      只得依依不舍的道别。
      
        寒假中姐姐也回来了,她是在全州县余家小学教书。姐夫解放后仍在永州船山
      中学(后来的零陵农校,现在的永州职业技术学院)任付校长。校长是共产党派来
      的了。姐夫仍兼着农场主任,工作十分的繁忙。需要姐姐回永州。姐姐在余家小学
      工作本来也不太顺心。早就想离开这个学校。当接到姐夫的信叫她回去当学校工会
      会计时,很高兴。就动员我去接她在余家的位子。她说在山区里当老师还不如来余
      家的好。
      
        姐姐说:“我在那个学校教了一学期了,学校和干部群众都挺好的。就是对无
      产阶级好,对资产阶级不好。总认为我是资产阶级。谁都不大理我,还找许多事来
      为难我。比如找些古老怪字来要我认;又要我帮他们写对联。我的字又写不好,实
      在是难为情得很。”
      
        姐姐长得漂亮,打扮又时髦,穿着旗袍或绒线短外套,头发梳个顶宫吊,是个
      美女,倒也是有些像个资产阶级。因此,干部群众见到她都是敬而远之。工作上还
      为难她,这也是在所难免。加上姐姐本来就是文化不高。也就更苦恼了。我听姐姐
      一说,一面同情她的工作处境,一面我精神马上振作起来,我问要办什么手续?姐
      姐说:我还要去学校拿行李的。我俩一起到区政府问问就知道了。顺便去看看学校
      你满意不满意。
      
        第二天,我和姐姐搭火车去了全州县的咸水车站,下车就直接去了区政府,找
      到办公室问了负责的同志。负责同志表示同意,但要我开出当地政府的介绍信来。
      我和姐姐高兴得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跑到学校拿起行李就往家里跑。寒假里,姐姐
      就忙着收拾行李去永州任职;我就忙着向我们县里的区政府办手续。刚解放的时期
      是一个新兴的时期,一切都是讲究效率,不比如今那怕办一丁点事都要遭遇索拿卡
      要。那时政府部门办事简单快速,工作人员热情周到。不难为人。当时,我走进区
      政府的办室(群众都把区公所叫成政府的)。一位年轻的男同志在忙工作。办公室
      里站了许多人要求给办事的。我没顾及别人。急切地说:同志,请你给我开一张介
      绍信。我要到全州县南宅乡余家小学校去当教师。
      
        这位年轻干部一听,二话没说,放下手中的活,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介
      绍信填好,很礼貌的递给我。我谢都不用谢一声。拿着介绍信回到家里,父母高兴
      极了。我也安心下来好好休息,快乐的度寒假。姐姐先回永州了。这时我虽还不足
      三十岁可已是五个孩子的母亲了。大儿天华五岁多就跟着我姐姐姐夫去读书,不用
      我们管。还有官堂、孝丽、齐丽、官汉四个孩子。我就把他们放在父母身边护养。
      可怜的孩子从未得到父爱,这是人间最痛心的事。他们的父亲解放前参加共产党的
      地下游击队工作,建国了本来也应是有所出息的。可偏偏与他联系的游击队领导在
      临解放前的一次被敌围巢中受到了惊吓,死里逃生跑到了他的连襟(国民党的乡长)
      家里躲了起来。人们说他有“变节”行为。革命胜利后便没了他享受胜利果实的份
      了。孩子们的父亲自然也没有了晋用的机会。不过,组织上还是给了他一份人民教
      师的工作。可后来在57年“反右”斗争中,他因心直口快说了别人不中听的话,被
      打成“同情右派言行”分子,戴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帽子遣送到农村沉冤二十多年。
      他无能也无法再负起一个父亲的责任。孩子们不但没有得到父亲的关爱倒受尽了牵
      连和压制。这些都是后话。当时只有父母理解我。叫我在外好生工作,小孩在他们
      身边,让我尽管放心。我当然心如黄莲脸在笑。
      
        开学了,我背起背包,母亲背起官汉送我上车。一路上我不让母亲看到我的泪
      水。因为父母今后要付出更大的精力来护养我的四个孩子呀。莫说养,就是照顾服
      侍小孩子们的寒暖水浆吃喝拉撒就够人累的了。
      
        我上了车,痛心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长流。心如刀绞。转瞬到了咸水
      车站,我的眼睛已哭得又红又肿。车站离学校还有四、五里地远。我想越远点越好,
      我慢慢走可以平静下来,以便与学校和当地领导接洽工作。下午三点钟到了学校,
      我直奔乡政府办公室,见主席乡长秘书都在,我说明来意并递上介绍信。主席乡长
      看了又交给秘书看后,他们表示十分欢迎。主席说,明天你带上此介绍信到区政府
      办公室报个到。
      
        第二天,我来到区政府办公室,见到了区长。他看了我的介绍信后高兴的说:
      好!明天是星期六,下午小组学习。在咸水中心校,你去参加。
      
        余家小学离区政府二里多路,离咸水中心校有五、六里路。星期六的下午我来
      到了咸水中心校,这所学校还有点规模。校舍宽敞,有十来个教师。每到星期六,
      乡小放假,教师们就集中到中心校来学习。我到时已有部分的乡小教师来了,他们
      都在自由活动,有的聊天有的拉二胡。其中有个女教师,是瑶族人。她一见我就拍
      手笑了起来。说:“哎!这是小胡老师吗?和大胡老师有些像。”
      
        经她这一嚷,人们都把目光注意到我的身上来了,并且都附和道:果然是的。
      嗯,真的好像!
      
        我同姐姐大模样上看是有些像,其实底细看并不太同。姐姐长得美,我则很平
      常。不过相同的是都有些书香气而已。
      
        会议上是乡小的老师自觉汇报学校的情况。会议结束时中心校领导布置教学任
      务。散会后各自回校。
      
        我一路走一路思索:回校后我是先下村里家访哩?还是先下个开学报到通知?
      让同学们晓得明天该上学了;同时我又想,我从界首家里来学校,一层层联系工作
      一路都是绿灯,这些领导干部和老师们都一见如故,倍感亲切。自然让我感到轻松
      愉快。我会很安心工作的。
      
        黄昏时,乡秘书来学校告诉我说,学生的通知他已下了,我明天就准备开学报
      名吧。我听了格外高兴。
      
        晚上睡在床上我又想起姐姐说的话:“这个地方和学校都好,就是干部和群众
      不太理我。还有一些年轻人不冷不热的。常常找些古字要我认,又要我帮他们写对
      联。我的字又写不好,古字又认不得。我好害怕……”我姐姐说的我很同情。但我
      又想,姐姐这是带着旧观念做人,时代不同了,当然干部群众是看她不顺眼的。姐
      姐本来长得是漂亮,光彩照人。加上精心打扮得即像个大美人又像个大知识分子。
      只是这些都放错了地方,因此,难以与人接近。而我呢?一是像貌平平,穿着也朴
      素。短头发,有时外出时还穿着草鞋,大众化得很。这就平易近人多了。所以,干
      部和群从见到我都很热情,有说有笑像一家人。以后的工作我有信心开展得好的。
      
        我的预言都兑现了。这个乡是个模范乡。主席是模范个人。区政府的正付两个
      区长都是年轻党员。主席是雇农出身。因此,这个区乡的工作都是抓得有声有色的。
      常有许多的记者、省里和外地的干部都来这个乡里采访、学习取经。因此,区乡领
      导对学校工作都非常的重视和支持。他们尊重老师,“五一”劳动节还让我坐上主
      席台。
      
        余家的这所小学环境很好,是一座大祠堂装修改建成的学校。宽敞明亮,空气
      特好。宽大的教室外面是走廊,两边是耳门,前面是天井。再前面是相对的两个大
      箱房。宽而结实的大门可不是用的门闩,而是一根粗长得像桁条一样的门杠。门槛
      是大而高的条石。门外两边有石鼓和上马墩。门前是宽阔的坡地,有一棵上百年的
      大桂花树。再前面是一条小溪,清清的流水可见溪底里的小小花石子。干净又清冽,
      夏天可以洗凉。溪上还有拱桥。过了桥再前行四、五里地就是咸水火车站了。星期
      天总回去看看父母。有一年,国庆节有两天假,我带着三个小孩乘车回到家里,已
      是晚上九点多钟了。母亲又忙着给我们做饭吃。离离聚聚有着那么一种特殊的亲情
      愉快。回到学校工作乐趣也很多。学生都很听话。一个班有40多个学生,都是来自
      附近三个自然村。大都是贫下中农子女,只有两个是富农子弟。这里的农民生活极
      为贫困。极大多数是从未读过书的文盲。好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读上书多识几个字。
      对上学是看作蛮大一回事的,对老师和学校都有着一种近乎崇敬的爱戴。他们的孩
      子们似乎也很理解父母的心情。因此个个学习认真,从不旷课迟到。甚至还要求老
      师星期天也莫放假。他们想读书,说在学校里又读书又好玩。
      
        学校门前的大坪是同学们轮值打扫的,每天一小扫,每周一大扫。把教室内外
      打扫得个干干净净,周围环境都是清洁整齐的。门前的坪场就是我们的操场,我带
      领同学们种了3 分稻田,打了一担多谷子,卖了买回了一个蓝球。从未见过蓝球的
      孩子们高兴极了。我又教学生们跳苏联圆舞,“找呀找呀,找呀找。找到了一个朋
      友,敬个礼,握握手。大家一起,大家一起跳舞……”孩子们是即新鲜又兴奋。
      
        我们教肓工作是沿着我小时候教我的优秀教师的脚印前进的。竞竞业业、诚诚
      恳恳认真负责的工作。着重以德育为主。因此,我在任何学校教学,我班学生的品
      德都是优秀的。自觉性很强。他们都能做到遵守纪律,文明礼貌,不打人骂人,不
      讲粗鄙话,学习认真,团结友爱,尊敬老师和长辈。还能把这些好的行为渐渐养成
      了习惯带回到了他们的家里和日常生活中去。让他们的家长都惊奇自己的孩子们怎
      就变得这么乖了。
      
        每周六都是老师们集中小组学习的例会。而我校学生们自觉要求不放假,要在
      学校里学习。我高兴地给他们布置作业,对班干部讲清任务,老师回来要检查。下
      午5 点钟了我赶回学校来。见学生们还在课堂里学习。有的做作业,有的看书。教
      室里静悄悄的。见老师回来了。班干部就来向老师汇报说:我们像老师在学校里一
      样的,按时打钟进教室学习。各自做作业或写字。到了下课时间我们又按时打钟下
      课,让大家到外面做游戏玩耍。都没有打架生事的。
      
        学生们的自觉学习性高。期终考试总是学区里的前茅。尤其是四年级考高小的
      9 个学生中就考上了8 个。还有一个学生没被取上,他羞愧得跑到河边要投水。暑
      假我就给他补习。同时把这事反映到中心校,争取让他补考。最后他也被录取了。
      学生和家长都是感激不尽。
      
        暑假期间,乡政府就召集乡小的老师们到乡政府参加下队劳动。少数老师留在
      乡政府当干部使用。我就是被留下来在乡政府守电话看办公室。群众来开证明的,
      要求解决问题的。忙个不停。
      
        寒假里,冬修水利,老师同样参加。男老师一律挑石头或下水搬石头。一个胖
      老师的腰扭伤了还不停地干,区政府的干部交给我一个广播筒。要我搞宣传,随时
      表杨鼓励和唱歌鼓劲。我拿着广播筒放开喉咙唱起了《王大妈要和平》来。男女青
      壮年挑着大担大担石头来回穿梭如飞的跑,听了我的歌声他们就笑哈哈的大声欢叫
      :老师的歌唱得真好听呀,像电影里唱的一样!大家乐得干劲十足。那是一个火热
      的劳动场面,生机勃勃的。晚上收工了大家就写表杨稿。我就出黑板报。村里老堂
      屋门口的小黑板是我每周必换写的。
      
        光阴似箭,不觉已是一年。干部和群众对我的工作和为人是看在眼里敬在心里。
      他们也常在休闲时到学校里来同老师聊聊,显亲热诚挚。有老人说:老师呀,你现
      在的黑板字写得好多了。你刚来时写在黑板上的字和鸭线虫(秋蚓)一样的。还有
      的青年说:老师呀,你家的大胡老师好资产阶级的。我们都不和她讲的(不理她的)。
      
        青年们是基干民兵或民兵,常常来帮我挑水做事。我就结合中心工作常常组织
      他们排演节目,演小型话剧等文娱活动。大家都相处得很好,亲如一家。
      
        我们的乡叫南宅乡,是个模范乡。南宅村里居有四百多人,算个大村。那里的
      学校是本部,余家小学是分部。区里准备调我到南宅学校去。群众和学生都知道了。
      一天清早,我刚起床。一个三年级学生的妈妈就十分焦急地跑到了学校里来。一进
      门就说:老师呀,老师。请您一定不要调走呀。昨夜晚半夜里我甫豪(她的儿子)
      爬起床来放声哭放生跑。边哭边喊老师呀您莫调走呀!你莫调走呀!老师呀……哭
      得我好心痛,抱着他哄了好久,我还讲了,等到天亮我去学校里留着老师。请老师
      莫调走。甫豪他才肯睡。老师啊,您可再三莫调走呵。我的崽同村里的学生奶崽们
      完人(大家)都舍不得您走的。
      
        她一再的嘱咐和恳求。我也很同情这个做妈妈的。我告诉她:我作不得主,这
      事你要到乡政府去向主席请求。
      
        她听了后就打飞脚地往乡政府跑。找到政府求情,千万不要调走我们的老师。
      后来在大家的请求下,乡政府同意了。多少年后她的孩子长大了,被乡政府推荐到
      鞍钢当工人去了。还有一个学生被县政府点名要去政府当通讯员去了。他们都是贫
      雇农的子弟,又是优秀学生。他们能被政府选中是很光荣的事,也是学校的光荣。
      
        我留下后群众们高兴了。我的工作也很愉快,干得有声有色。期末了,年轻的
      团员校长当了先进工作者,出席先代会,派我当列席代表。还发了水红色的列席代
      表佩证。我也很乐意。
      
        那时代的工作特忙,没有什么假期的。寒暑假不是集中到县里学习政治、业务,
      就是搞政治运动。有问题的老师行坐不安,我们一生清白的老师也感到累极了。从
      来得不到好好的休息几天。但我们的工作干劲冲相破天。干劲冲破也没得一分钱奖
      金的。那年月似乎根本就没有奖金这个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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