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鸡的鸣声叫之后,窗外传来了乡亲们说话的声音。(男男女女的声音都混杂
      在一起。)声音在清晨灰蒙蒙的空中飘荡着,不断地进入了她的耳朵里。此时她正
      躺在那间熟悉的卧室里(每次回来,唐哥总是将那间最好的卧室让给她睡。)
      
        “听说了吗?刘城现在升为局长了。”一个嗓门圆润的女人轻声地说道。
      
        “刘城升为局长了!”另一个女人用嘶哑的声音,惊讶地回答道。
      
        “那年,他突然被上调到市区里头工作后,我就知道他经后前途无量。”一个
      男人带着笑意地说道。
      
        “去、去、去,怎么当年没有听你这么说过——如此,有先见之明的话。”嗓
      门圆润的女人立即反驳道。
      
        “当年——”男人吱唔了一下,便沉默了。
      
        “听谁说的,从谁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嘶哑声音的女人急切地问道。
      
        “村尾的老饭说的。”
      
        “老饭不是一直呆在家里,没有走出过村庄吗?”
      
        “是的,他是一直呆在家里头。但是,他是从老伍的邻居那里得到消息的。”
      嗓门圆润的女人回答道。
      
        一声脚步声之后,传来了另一个女人急促的声音:
      
        “老叶家来客人了。”
      
        “什么客人让你上气不接下气的?”刚才沉默的男人开口问道。
      
        “是刘城——刘局长的表姐。”
      
        “老叶,怎么会认识刘局长的表姐?”声音嘶哑的女人又疑问道。
      
        “就是叶薪啊!”那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急忙回答道。
      
        “这么说来,老叶也跟刘局长也是亲戚了……以后村里头的一些重大事情,应
      该多让男人们跟他商量、商量。”嘶哑声音的女人,用带着几分羡慕,几分尊敬的
      语气说道。
      
        “是的,是的。”男人女人们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当时,怎么不曾听说过这件事情?”人群中传来了,另一个男人陌生的声音。
      
        “叶薪在很小的时候,就跟父母搬出墩坪村了。听说,她也是最近才听她父母
      那里得到这个消息的。”声音急促的女人回答道。
      
        “哦……”又是男人女人们异口同声的轻叹声。
      
        “这个社会有个当官的亲戚,尤其有个像刘城那样身居高位的亲戚,办起事情
      可方便多了。”刚才问话的那个的男人说道。
      
        “听说,老伍昨晚扛上猎枪打猎去了。”那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轻声地说
      道。
      
        “《中华人民共和国野生动物保护法》第四章,第三十一条规定,非法捕杀国
      家重点保护野动物,依照关于惩治捕杀国家重点保护的,濒危野生动物的补充规定,
      追究刑事责任。第三十三条规定,未取得狩猎或者未按狩猎规定捕杀野生动物的,
      由野生动物行政主管部门没收……未取得持枪证,持枪猎杀野生动物的,由公安机
      关按照治安管理处罚条例的规定处罚。”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坚定的声音,从杂乱
      的声音中脱颖而出,也许他也同老伍一样,当初也是个猎人。
      
        “墩坪村至从建村以来到现在,我就没有听说过——墩坪村的村民做过一件违
      反国家法律的事情。”最初沉默的那个男人总算开口说道。
      
        “这代表老伍对刘局长的一片心意……”圆润嗓门的女人急忙接上话说道。
      
        好一会儿之后,渐渐地男人们、女人们的声音消失了,村庄又回到了原来的安
      静。也许他们提起裤角到田地干活去了,也许正忙着准备一些礼物,让现在是局长
      表姐身份的叶薪,带给刘局长。
      
        “这个家伙,让我足足追赶了将近二十公里的山路。”大厅里传来了熟悉而又
      疲惫的说话声。接着,从地上传来一声响声,那是一只有些重量的东西往地上一扔
      而发出的声音。
      
        她走出大厅,看出眼前蜷缩着一只棕色细毛的山麂。微微向外股的肚皮和带着
      些肌肉的大腿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子弹飞过而留下的痕迹。跟子弹一样大小的肉孔
      里;跟羊羔一样的深长的嘴里;溢出红色的鲜血,染红了它的肚皮,它的大腿,还
      有跟羊羔一样形状的嘴角上。犹如盔甲一般硬的蹄子,可以清楚地看到斑斑的被磨
      损的痕迹。两个微微外翻的比黄牛略小些的鼻吼,正带着低微的气。要是这时你把
      耳朵贴在它的脑袋旁,一定能够听到那种深长的,让人同情的,怜悯的呻吟声。
      
        旁边站着的老伍像软骨病一样,两腿一软地往大厅里摆着的那张长板凳上坐了
      下去。眼睛有些浮肿,白眼球里带着丝丝的红色血丝。可他的脸上,依然露着欢喜
      的表情,用憔悴的嗓音与她的唐哥商量着——最后决定,应尽早将那只山麂送给刘
      局长,为了保证新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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