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11期
神话:膨胀的隐喻
作者:任 媛
与水相对立的便是火,我们在诸多西方关于火的神话中所感受到的是火象征着人类的救赎,负担着人类摆脱罪恶、超越自我、走向彼岸的功能,从而具备了充分的形而上特质。犹太——基督教诸神都在火中显现,上帝现身常有火焰伴随,天使也被火和光环绕;惩罚罪恶除了通过洪水,还有火的焚烧(如火烧所多玛城);“传说中的凤凰是燃烧的鸟的形象。生命之树也可以是燃烧的树,是永烧不尽的摩西树丛,是犹太教仪式中的烛火,或者是后来神秘教派所说的‘玫瑰色十字架’”⑨。早在但丁、弥尔顿等作家的笔下,火焰对堕落、罪恶的惩罚代表着神的不可抗拒的意旨。到了二十世纪,我们仍可以在西方文学经典中发现关于火的隐喻,《荒原》里那些沉沦于欲望陷阱不能自拔的男男女女,心灵空虚到无以复加的地步,等待着救赎,祈求天降圣火,“烧啊烧啊烧啊”,以宗教之火、净炼之火去烧毁泛滥的情欲与罪孽。在福克纳的小说中,火常被视为神圣的东西,《喧哗与骚动》中的班吉心目中最神圣的东西就是旺旺的炉火,只要望着燃烧的炉火,他那躁动的心马上就会安静下来,火隐喻着温暖和温情。火又是净化的手段, 昆丁一直希望自己和凯蒂的灵魂被地狱的火包围,愿地狱之火会烧尽旧的世界留下的罪恶和新世界给他们蒙上的耻辱,从而逃离康氏家族所处的这个骚动的世界,以火净化他们的灵魂。《押沙龙!押沙龙》的结尾是一场大火,在大火中,象征南方奴隶主罪恶的塞德潘大宅在大火中化为乌有,大宅的消亡象征着南方的败落,隐喻着塞德潘家族的毁灭,也是对南方历史的净化。《欲望号街车》中布兰奇的过去污迹斑斑,由于肉体和精神上的污垢的持续存在,她不断地重复洗澡这一净化仪式,但当水也不能使她感到干净时,便求助于水的对立物,她高喊:“火!火!火!”
神话作为人类最初对外在事物与内在感受的朦胧识记,其深刻性就在于其隐喻所蕴涵、暗示的意义。对文学作品中的神话理解也就成为把握当代西方艺术精神的一个有效途径,可以帮助我们去透视隐匿于文本之下的丰富蕴意。透过这一个个意味深远的神话隐喻,我们体味到了作家所要倾诉的巨大丰富的情感体验,体味到了置身于荒诞世界中被异化的西方现代人所承受的心灵与肉体的双重煎熬、内心的困惑和忧虑以及对生命终极意义的不懈探求,那充满诗意的表述,也最终烛照出一个“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的艺术世界。
(责任编辑:水 涓)
作者简介:任 媛,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南开大学在职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欧美文学。
① 维柯:《新科学》,朱光潜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89年,第128页。
②⑨ 弗莱:《批评的剖析》,陈慧、袁宪军、吴伟仁译,天津:百花文艺出版社,1998年,第150页,第165页。
③ 亚里斯多德:《诗学》,陈中梅译注,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年,第149页。
④ 严世清:《隐喻理论史探》,《外国语》,1995年第五期。
⑤ 恩斯特•卡西尔:《语言与神话》,于晓等译,北京:三联书店,1988年,第13页。
⑥ 弗莱:《同一的寓言》,转引自张隆溪:《二十世纪西方文论述评》,北京:三联书店,1986年,第62页。
⑦ 何仲生、项晓敏:《欧美现代文学史》,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221页。
⑧ 伯纳德•W•贝尔:《非洲裔美国黑人小说及其传统》,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年,第3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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