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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晓敏 《民间故事选刊》2003年第12期 故事传奇-传奇故事 明末清初年间，湖南宝庆府有一名叫不二刀的武林奇人。此人出身湘南某武林世家，自小就天资聪慧，爱刀如命，加之祖上世代习武，尤精刀术，所以到了不二刀这一代，他的一手“不二刀法”更是练得炉火纯青，出神入化。 不二刀３岁习武，１７岁时，便成了名满天下的一代刀客。但是，此人生性好斗且内心狠毒，与人交手只需一招，对手十有八九非死即残。久而久之，江湖人送了他一个“不二刀魔”的绰号。成名后，不二刀曾先后与各地１９位久负盛名的武林高手决斗，无一败绩。渐渐地，他竟然一副目空一切、惟我独尊的样子，３０岁时，他索性自封“天下第一刀”。 当时正值乱世，闯王李自成战败北京，明将吴三桂乘机大开山海关，引清军铁蹄踏入了中原。一时间，明朝残余将士、江湖好汉同仇敌忾，联手抵抗清军，使清军伤透了脑筋。因此，顺治皇帝刚一在北京站稳阵脚，便立即下密诏网罗天下武林人士，充当其消灭反清志士的鹰犬。不二刀就是朝廷收买的武林败类。 不二刀投靠朝廷后，立即成了清政府的一条忠实走狗，他仗着自己有一手好刀法，到处大肆残杀武林同道。仅仅几个月时间，就先后有数十位反清志士成了他的刀下冤魂。他也因此受到了朝廷的嘉奖与重用。 这日晌午，不二刀正在家中静休，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缕箫声。那箫声刚奏时平平和和，一派祥瑞淡雅之气，似梅花初绽，百鸟低鸣，雪落有声，十分悦耳动听。不二刀正乐滋滋地陶醉其间，不料那箫声蓦然一变，仿佛万马齐奔，惊涛拍岸，隐隐间夹带着惊雷和铿锵鸣金之音，先前的清雅之气全无，代之以杀气密布的恐怖氛围。 不二刀大骇，忙令手下人进来吩咐道：“快去看看是何人在这附近吹箫？把他叫来。”手下人愣了半晌，云里雾里道：“大人，可我并未听到箫声!”不二刀大怒，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骂道：“你这人莫非是个聋子？这么响的箫声难道都听不到？”手下人竖起耳朵听了好久，还是摇头。不二刀觉得奇怪，于是又叫了十几个人进来，可是，依然没有人听到箫声。 不二刀不禁暗自一惊：吹箫之人看来是位武林高人，他的箫声只被自己一人听到，用的乃是武学气功中的最高境界——“传音入密”。但是，据说“传音入密”这种气功只能靠说话来传播，能将这种功夫付之于箫声的，他还从未听说过。 一连几天，每当晌午时分，那箫声总是如约而来，搅得不二刀心烦气躁，安生不得。他也曾带人到自己住宅附近寻找箫声来源，却总是找不到。明明好像是从东边传来的，他跑去的时候，那箫声却又跑到西边去了。 又过了几天，那股神秘的箫声突然又归于平和，恢复到了最初的风吹杨柳、雨打梨花。铿锵有力的肃杀之气没有了。不二刀正疑惑间，手下人兴冲冲地跑进来禀道：“大人，这次我们都听到了箫声，是从对面净书斋传出来的。”不二刀听后大喜，立即带人赶往净书斋。 净书斋是一所废弃已久的私塾，原系富贵人家子弟的读书之所，因连逢战乱，加之多年失修，早已是危楼一座，无人居住了。 不二刀飞身上了二楼。不料，二楼的门窗早已大开，只见室内净案亮榻，收拾得一尘不染，井井有条，四壁还挂满了古色古香的字画，一位神采奕奕的中年儒士正在里面神情悠然地吹奏着一根三尺洞箫。见有人进来，中年儒士放下箫来，对不二刀冷笑一声道：“今日你能光临寒舍，算你造化，也算没有白费我龙某一番苦心。” 不二刀听出对方话音中的轻蔑，立刻大怒道：“这么说，前些日子用箫声搅得老子安生不得的人就是你了？”中年儒士不愠不怒道：“我请你来，其实也并无他意，只是想送你一幅画而已。”“一幅画你尽管直接送到我府上便是了，为何要装神弄鬼？”中年儒士冷笑不语，然后迅速拿起一支斗大狼毫，在早已备好的宣纸上泼墨作起画来。转眼间，一只飞天雄鹰便栩栩如生地立于纸上。只见那雄鹰坚羽瞪目，展翅欲飞，形神兼备，可见中年儒士乃是一位丹青高手。 不二刀正看得目瞪口呆，中年儒士已将刚作好的画递到他的手上，说道：“希望你能早日大彻大悟，悬崖勒马，在下告辞了。”然后走出门去。不二刀清醒过来，高声喝道：“站住!”中年儒士并未停住，他边下楼边朗声道：“我知道你是想跟我比试武艺，但是今天不行，要是下次再见的话，我一定会偿你心愿，希望你好自为之!”说罢，人已下楼去了。待不二刀追下楼去，人已不见踪影。 回到家中，不二刀将那幅雄鹰图挂在客厅之上。观察良久，除了觉得画上那只雄鹰有股咄咄逼人的霸气之外，他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至于那中年儒士所说的话，他更是一句都听不懂。 几天后，朝廷又下了命令，要不二刀带人去追杀隐匿于安徽阜阳一带的几位武艺高强的反清志士。出发前夜，他与几个手下人在客厅喝酒，几位手下人对他大加奉承，并频频敬酒。不二刀一时兴起，喝得酩酊大醉。就在这时，不二刀突然觉得背后刮来一阵劲风，他以为有人前来行刺，忙转身拔刀来迎。但背后除了墙上的那幅雄鹰图，却并无他人。不二刀于是盯着那幅画看了起来。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将不二刀吓得魂飞魄散：只见画上那只雄鹰突然横眉怒目，好像欲从画中飞下来啄他一样……不二刀大骇，酒也醒了一半，忙令人把那幅画取了下来，当即用火烧了。 不久，不二刀顺利完成了追杀任务。可就在那几位反清志士遇害后的第四天上午，那神秘的箫声又响了起来。这次的箫声与以前几次截然不同，充满了悲怜和愤怒，悲声似千鸟共泣，百兽哀鸣…… 不二刀立即赶往净书斋。 中年儒士早就在那里等他了，一见他便怒目斥道：“不二刀，我曾三番两次警告于你，而你仍是执迷不悟，不思悔改，继续充当清廷走狗，残杀我中原武林同道。看来，今日我再也留你不得了。”不二刀仰天狂笑道：“原来你也想成为天下第一啊!好，我不二刀也是未碰上过对手的，今日就索性送你上西天。”中年儒士朗声笑道：“你当真是死到临头仍不思悔改，我龙某见你一身好武艺练来不易，一时心软不忍杀你，所以头次用箫声警告你，二次送你雄鹰图，本望你悬崖勒马，不想你非但不领我一片苦心，反而再次为害武林，我龙某如再放过你，便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了。” 不二刀听罢，不禁怒火填胸，骂道：“好，好，又多了一个天下第一，今日我们两个定要决个胜负，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好你个不知死活的不二刀魔，今日，我龙某只需一幅丹青便可送你下黄泉。”说罢，中年儒士便铺纸案上，再次挥毫泼墨。只见他手如游龙，钩皴点染，顷刻间，一个凶悍丑陋的武士形象便跃然纸上。末了，他将画缓缓竖起。不二刀一看此画，不禁大惊失色，原来，画中武士正是不二刀自己。 中年儒士将笔往墙上顺手一甩，“嚓”的一声，那毛笔竟像利箭一般穿墙而出。“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要你自己杀死你自己。” 不二刀惊诧不已，他故作镇静道：“废话少说，出刀吧!”中年儒士傲然道：“我的笔就是刀!” 不二刀拔出刀来，出手便是他那傲视天下群雄的不二刀法。 蓦地，室内刹那间朔风怒吼，愁云惨雾，飞沙走石，明明刚才还是晴空万里，朗朗白日，却好像突然到了千里戈壁一样。恍惚之中，不二刀看到画上的那个不二刀竟然从画中一跃而下，以同样的刀法劈向自己。不二刀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眼看钢刀挥向自己的脖子。……不二刀慢慢地倒下去，他的头被自己的刀劈到了一丈多远的地方，眼睛居然还睁得好大，充满了不可思议的恐怖…… 这时，不二刀的十几个手下人一拥而入，室内又恢复如初。那中年儒士神情自如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希望你们好自为之，否则，不二刀便是你们的榜样。”说完，他飞身出了窗外，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二刀的那帮手下早吓得魂飞魄散。他们看到了那幅画，只见画上的不二刀似乎同样少了一个脑袋，更令人惊绝的是，那画中亡人也是血流一身…… 后来就有人传言：那中年儒士乃是一百年前名震天下后来又悄然隐匿的天下第一武林奇人“魔笔秀士”龙在天。但是，令人不解的是，一百年前的武林奇人又怎么会是一个中年儒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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