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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婧 崔小用 《民间故事选刊》2005年第2期 故事传奇-情人故事 掌握了丈夫和另一个女人上床的确凿证据,悲愤不已的我打电话给从未越雷池半步的男朋友,哭着问:“咱们也坏一次好不好?” 电话另一端,是他长长久久令人窒息的沉默…… 26岁那年,我出嫁了。新婚之夜,丈夫双眼含泪地起誓:“我这辈子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我发誓,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丈夫是生意人,有钱,也有情调,不时给我买回很好的时装,也不时抱回一大捆玫瑰花塞在我的怀里。然而,生活中总有些令人猝不及防的变故和意外的事件发生。 婚后两年,一个男人出现在我的生活里。他从深圳来,是一家公司的老总,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聊得很投机。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觉察彼此都面临无法逃避也无法走近,很有可能“城池失守”、闹出点儿事来的境地时,我们不得不作出妥协:在相对安全的“中间地带”——公共场合见面,每月一两次,聊聊就走人,不向对方提任何非分要求。于是,他每月应诺从深圳飞来我所在的这座北方城市,静静地和我面对面地坐着,两人一块儿听听音乐、喝喝咖啡。我们的交谈并不多,更多的时候是对视…… 每次从咖啡馆出来,看着他打的去宾馆,我都觉得心头有种撕裂的痛感。他是硬朗的,从不乞求什么,更不给我耍小性子的机会。如果哪次我流露出懦弱或期待他抱抱我再走的情绪时,他总能警觉地保持距离,而且头也不回地扬手打的、上车关门并催促司机马上把车开走。有那么一两次,他突然紧紧地抱住我不肯松手,说:“我现在很脆弱,抱抱你我会坚强起来……”然后突然放开手,掉头就走。他像风,更像海浪,恣意汪洋,我永远不能左右他。 人是需要心灵慰藉的。可惜这种慰藉丈夫不能给我,而情感的堡垒得守护好——我有那么爱我、那么有钱且那么浪漫的丈夫,绝不能因为寻求慰藉丢了老巢,这一点,我是清醒的。我心里很明白,和他在一起,我只有一种走累了找个地方靠着小憩一会儿的感觉,然后还得上路;他像一堵岩石,让我觉得安全、安宁……仅此而已。 在和他相识的一年里,我们艰难地守护着自己,没有越雷池半步…… 丈夫一定粗心了,竟把手机忘在家里。于是,我看到了那条让我的生活掀起轩然大波的短信息:“你来,我要你现在就来,我要你!” 擦干泪水,我看清楚了那女人留下的城市和宾馆名。我抓起一把钱就上路了,先去机场,再去捉奸。我知道那座城市远在千里之外,但我不怕。 丈夫一个半小时前走的,走得很急,但他乘坐的飞机刚刚降落,我后脚就到了…… 外面,大雪漫天飞舞。我在街口站住,仰起满是泪水的脸遥望天空,一片片很大、厚实如絮的雪花儿落下来,化在我很烫很烫的泪水里。夫君啊,嫁给你三年多,我一直沉浸在你浓浓的、浪漫的爱河里,怎么竟会有别的女人对你说“要你,现在就要!”而你急得连手机都忘了带上路了呢…… 我直奔那家宾馆,在正门的台阶上一直坐到天明。 那宾馆真豪华。人们常说“越豪华越安全”,看来不无道理。穿着抢眼服装的门童,还有威武的保安轮番上来撵我,却不太认真撵,弄不懂是因为我漂亮,还是我老在玩手里的大号裁纸刀…… 天大亮了。 但被人“要了”的丈夫和“要”他的女人还没有起床,我看不见他俩。小子,你真贪睡,都快9点了,在家你可是每天7点半就准时起床的呀…… 10点一刻,丈夫和那女人出来了。我左手握一枝花儿,右手的食指套着裁纸刀的环儿,边悠着圈子边走上前去。 骤然看见我,丈夫发出高亢、惨烈的叫声,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从来没听过男人这样子叫。 很远很远,丈夫就飞奔过来,并在飞奔中跪了下去。那一刻,他的双膝在嵌了小方格子的水泥地面上滑行,眨眼间牛仔裤被磨破了。我看见血从他的膝盖处渗出来,一滴滴淌在地面上,可我一点儿也不心疼。从前在家哪怕切菜切破了一丁点儿手指头我都会哭泣,抱住吹半天才知道去找“创可贴”。现在,小子,你哪怕把两条腿儿全磨没了,我都无所谓,真的! 丈夫滑到我的跟前停下了,深深地低下头。他的脖颈健壮、颀长、优美,从前我一下班就跑过去吊着,半天不肯下来。现在,我”咔啦咔啦”地将手里的大号裁纸刀一点儿一点儿地全部推出来,并用手指试了试刀刃。这刀子真锋利呀!我并没有用力,手指立刻破了。如果我下力气从这颀长、优美并如戏水天鹅般的脖颈上一刀下去,结果会是怎么样? 突然,我一下子轻松起来,全部的理由只有一个:这女的真是太一般了! 我先将花瓣儿扯下并扔掉,再将裁纸刀的刀刃一点一点地收回去,然后示意躲得很远的那女的过来把他扶起来。 那女的走过来,非常认真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丈夫,说:“你有这么好的妻子还在外面打野食,找我这样的女人充饥?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她转头盯着我问:“我可以走吗?”我看见泪水一刻比一刻多地从她的眼里溢出来,终于成串成串地滚落下来。 我笑问丈夫:“她可以走了吗?” 丈夫不吭声,也不抬头。 我把手挥了一下,像赶去落在桌面上的苍蝇,说:“你走吧。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女的先是慢走,然后小跑,最后横向飞奔。那么多车竟然没一辆轧住她,让她成功地跑到了马路的对面,并永远消失了。 此刻,丈夫像结束冬眠的虫儿那样慢慢地站起来。让我惊讶的是,他的泪水比那女人的还多。男人的这种哭法最能打动女人,也最让女人受不了:无声的、压抑的、克制中成串的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的泪水。但我很平静,甚至感到恶心。 丈夫突然吼叫起来:“是你先这样的!你看,我有东西……我心里舍不得你,才找这样的丑女子来平衡自己!”说完,他从昂贵的男式手袋里摸出一叠照片,递到我的跟前。 天哪,那是我和深圳男人的照片!有两张我们搂在一起,一张在机场,另一张在出租车旁。我哭着向天空举手起誓:“我以人格向你保证,我和他最出格的就是这一步,老天在上,我说的句句是真的……” 丈夫失态地叫喊:“我不相信!不相信!”他的喊叫声招来了一群保安。 丈夫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天什么时候黑下来的,我也不清楚。夜空中,那座陌生的都市霓虹灯闪烁不停,我独自在人群中游走,不认识任何人。闹哄哄的步行街,到处是小贩的叫卖声…… 我运气不错,顺利地搭上末班飞机回到了我所在的城市。 一觉醒来,我做的第一件事是:给深圳男人打电话。 我向他边哭泣边述说新近发生的所有事情,从来没有哭得那么痛快、那么酣畅淋漓。我一直哭述到他换了第二块手机电池,才吞吞吐吐说出我想说的话:“你听着啊,我想说……你听清楚了,不可以让我说第二遍:咱们坏一次吧,就一次……” 电话里没有声音。5分钟、10分钟、20分钟之后,我听见男人的轻微啜泣声。 直到他的手机第二块电池用完的前一刻,我听到他骂人了:“你下流、无耻,你打碎了我精心守护的精神家园!天注定下半辈子我的心要去流浪……我以人格起誓,我这一辈子不再见你!” 之后,他收线了。 我边哭边冲镜子里的自己说:“傻了吧?人家不要你了!男人和男人不同的……有些东西真的碰不得,一旦碰碎就没法修了。”门悄声开了,丈夫鬼一样无声无息地走进来…… “你们真的没事,我都听见了。”丈夫把我抱得非常紧,“我错了,还给不给我机会?” 我只想昏倒……于是,我昏倒了。 醒来时,我这样正告丈夫:“你们有事,我们没事。这可不一样!你听清楚没有?想和我过日子?可以,但不会有爱了,你知不知道不会有爱是什么意思?” 丈夫又掉泪了,说:“我要和你过日子。我不敢奢求爱,那是很高贵的东西,我这种人没有权利,也没资格……我只想和你过日子。” 日子如熬化的沥青般黑色、浓稠、凝滞,一天又一天慢慢地流淌。 不奢求爱的丈夫把我当神供起来。在外面,他拼命挣钱累积财富,我们很快成了这座城市少有的富有者。在家里,丈夫信守诺言,只过日子,从不提丁点儿“分外要求”,甚至在做爱时,对我也像捧着易碎的花瓶一样,万般小心,轻脚轻手…… 丈夫像获得免疫力那样不再沾任何女人,并在商界渐渐留下好名声。而我,一直不能从万般愁苦中挣脱出来。我一遍又一遍反思自己的情感历程及婚姻,在深深的困惑和追悔中体会到:人活在世上,有些情感是要好好守护的,比如揉不得半点沙的婚姻和爱,又比如清澈见底的男女之情……一旦打破,将永远不能修复。 原名《一旦打碎,将永远不能修复……》 选自《现代家庭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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