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一天,克西曼卡瑞曾对卡玛娜说,“我已经邀请了汉娜丽妮和她的父亲明天到这里来吃早饭,亲爱的。我们预备请他们吃些什么呢?我们应该让安那达先生吃个心满意足,那他以后就不会担心怕他女儿到我们家来饿肚子了;你说我这话对不对,亲爱的?没有问题,你是做菜的好手,我知道你决不会给我坍台的。过去我从没听见我儿子对菜蔬发表过意见,但昨天他可简直有点不知该如何赞扬你做的那些菜才好了!你今天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亲爱的,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很好,谢谢您,妈妈,”卡玛娜勉强微笑着说。
克西曼卡瑞摇了摇头。“我恐怕你心里一定有什么事情。但那也是很自然的,你不用害怕对我讲。千万不要把我看成外人,亲爱的,我一直都是拿你当我自己的女儿看待的。如果这里的生活有什么地方对你不合适,或者你想要去看看你自己的亲戚朋友们,你可以明白地告诉我。”
“除了给您做事,妈妈,我再没有任何其他的愿望了!”卡玛娜急切地叫着说。
克西曼卡瑞完全没有注意到卡玛娜所讲的话,她一口气接着说,“也许你最好先上你叔叔家呆几天,等你兴致好些的时候再回来。”
“妈妈!”卡玛娜惊愕地叫道,“只要我能和您在一起,世界上任何其他的人我都不要见。如果我有什么事情做错了,求您尽量惩罚我,但千万求您不要把我送到别的地方去!”
克西曼卡瑞轻轻抚摸着那小姑娘的脸回答说,“这更使我相信你前世准定是我的母亲了。要不然,我们为什么彼此乍一见就这么合得来呢?现在快早些睡觉去吧。今天一整天你一刻也没有休息。”
卡玛娜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去,锁上门,把灯灭掉,然后在黑暗中坐在地板上沉思。在想了很久之后,她最后得到这样一个结论:“既然上天已经剥夺掉我对他的一切权利,我就决不能再这样对他念念不忘了。我必须准备完全对他断念。现在除了偶尔侍候侍候他的机会之外,我已是什么也没有了,这种机会我可一定得尽我的全力去保持。愿上天给我力量,让我能够含着笑去尽我应尽的职责,此外永远也不要再有任何其它的奢望!只是要做到这一点,已经够我努力的了。如果我不能愉快地去做我应做的工作,如果我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带着一副愁苦的面容,那我最后就定然得放弃一切了。”
在这样把自己目前的处境前后思量了一番之后,她告诉自己必须抱定决心这样做去:“从明天起,我决不再存丝毫悔恨之心;我决不显出不愉快的颜色;我决不为了我所不能达到的奢望愁苦叹息。我一定得完全满足于终身在这里服役。我将永远、永远也不再有任何其它的要求。”
她上床睡下了,在翻来复去折腾了一阵之后,她终于睡去。夜里她又醒过了两三次,每次醒来的时候,她都像背诵一段神诰似地对自己说,“我将永远、永远也不再有任何其它的要求,”早晨起身的时候,她也交抱着双臂集中全部毅力重申自己的决心,“我将终身在这里服役,并且永远、永远也不再有任何其它的要求。”
她匆忙地梳洗后就到纳里纳克夏的书房里去。她用自己的衣服把那间房子的每一个角落都拂拭干净,把草席铺好,然后就匆忙地赶到恒河边去洗澡。
由于纳里纳克夏一再劝说,克西曼卡瑞已改变了在日出前下河洗澡的习惯;因此卡玛娜要冒着黎明时的清寒上河边去,就只得由乌梅希陪着她了。
洗完澡回来,她含着笑去向克西曼卡瑞请安。
老太太那时正准备动身到河边去。“你为什么去得那么早?”她向卡玛娜问道,“你应该等着我,同我一道儿去的。”
“我今天实在没法等您,妈妈,”卡玛娜说,“我有许多事情要做。昨天晚上买来的那些蔬菜必须先收拾出来,还有一些必需的东西,我得派乌梅希尽早到市场上去买。”
“一切事你全都想到了,亲爱的。我们的客人来到的时候,会看到早饭早已给他们预备好了。”
这里纳里纳克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卡玛娜立刻抄起面纱来蒙着水湿的头发走进后屋里去。
“又要到外面洗澡去了吗,妈妈?”纳里纳克夏说。“等身体更健壮一些再去不更好吗?”
“别老想着你是一个医生,纳里纳,”克西曼卡瑞回答说。
“长生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每天早晨到恒河去洗一次澡。
你又要出门去了吗?今天可别回来得太晚了。”
“为什么,妈妈?”
克西曼卡瑞:“我昨天忘了告诉你,安那达先生今天要过来对你祝福的。”
纳里纳克夏:“过来对我祝福?他为什么忽然一下变得那么客气了?我每天都和他见面的。”
克西曼卡瑞:“我昨天上那边去过了,送了汉那丽妮一对镯子,已对她祝福了一番;现在该轮到安那达先生到这里来对你祝福了。总之,你别回来得太晚了。他们要到这里来吃早饭的,”说完,老太太就洗澡去了。
纳里纳克夏低头沉思着,走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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