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篇
我观察了自己从习惯出发作出的反应和婚后最初几个星期我充满着无限的情欲。娜塔丽娅的一切都使我兴奋——当我闻到她腋窝的甜美气味,从她的胃里出来的可爱气息等等,我都会因欲望而失去理智。
娜塔丽娅身上没有什么会引起我的厌恶。如果她身体上的一切都能引起我的激情,那么一切都是美好的。欲望越强烈,它就越少吹毛求疵。
然而一个月后我就变得很沮丧,有一天夜里她在床上放了一个屁,我并没有按习惯立即同她交合,相反,我却平静地转过身去。由于习惯了,我的感情也打起瞌睡来了。
我记得从有一天夜里起,我们躺在床上,没有做爱就睡觉了。在此之前我们从未有一个夜里放过机会。从那天起,这种情形就越来越频繁了。
第十四篇
婚礼后,岳母到我们家来得太勤。她眼睛瞟着我时充满了下践的眼神。娜塔丽娅向我坦白说,她母亲曾经教她,如果我不按她想要的去做,就别让我近身。娜塔丽娅恪守了要对我诚实的誓言,这给了我希望,即她的灵魂是敞开的,与我的灵魂贴近。
有一次我在一个黑暗的墙角一把抓住了我的岳母,将她按在墙上。她浑身僵住了,等着我下一步会干什么。在刹那间我控制住自己,说了我想说的话:
“夫人,我不得不使作失望了:你所梦想的好事永远不会发生。”我带着夸张的动作离开了她。“我要带娜塔丽娅到彼得堡去,而且不会邀请你来访。”
搬迁到沙斯科依塞罗去住,对于娜塔丽娅和我都是一种巨大的解脱。我们远离乏味的亲戚和令人生厌的熟人,获得了必要的休息。
访问皇村勾起了我的记忆。假如娜塔丽娅知道了我的回忆,会引发她的嫉妒。当时我仍然忠实于娜塔丽娅,思考着精神通奸是否真的通奸。我得出了结论,我那些贪欲的回忆不是通奸,因为同我的真实经验相比,我的爱情经验使我的梦变得微不足道。对于娜塔丽娅来说,情形正相反;如果她梦见别人,她就变得对我不忠实了,因为她只有我。换言之,我的梦是由记忆引起的,我没有力量克制它们,而她的梦由现在的淫荡念头引起,它们是她精心释放的念头。
不久后,当我跨过意大利的卢比康河,开始到处寻花问柳,这时我不再为这一问题苦恼,也原谅了她的一切幻想,我只乞求上帝,让她在这一生中不要对我不忠。然而最可怕的事情是不让我们知道妻子是否忠实。我永远不会知道,当我看不到娜塔丽娅时,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只能相信忠诚。当我的信念减弱了,嫉妒的魔鬼就会出现,无论什么关于忠诚的证明都没有用,因为在每一件证明中,我都发现破绽。只有在我自己心里回到了忠诚,才能驱除嫉妒。老天保佑这一天不要来得太晚了。
第十五篇
我提醒自己不要成为奥赛罗:他也是黑人,同样不是出于嫉妒,而是出于轻信。
第十六篇
带着温暖,带着欢乐,我回忆自己忠于妻子的那段短暂时期。那段时间真不错,因为它使我解除了担忧:无论早晨上厕所之后身体是否感到灼痛。
第十七篇
我嫉妒每一个漂亮女人,因为我爱每一个漂亮女人。而每一个女人在你想要的时候都是漂亮的。如果一个女人在你进入她的身体之后仍然是漂亮的,那么她就是真的漂亮。娜塔丽娅是真正漂亮的女人,因为我不想要她已经很长时间了,但从未停止过对她的爱慕。
第十八篇
忠诚就是同不忠诚的诱惑作战。我在这场漫长的战斗中做了逃兵。当我感到这使我放纵自己的弱点时,就已经给我带来了麻烦,我试图和娜塔丽娅谈关于搬出庄园的事。我深知自己无法抵御诱惑,与世隔绝可以使我平静地坐在书桌前。当我内心燃起欲火时,只有娜塔丽娅在我身旁。我对庄园里那些农奴家的姑娘是看不上眼的。
然而由于她那平静的脾性,我要使它激动起来,总要经过一段艰难的时间,她在挑逗中找到最强烈的快感,她对我肯定地说,挑逗中的快感是绝对安全的。她醉心于自己的美貌所产生的力量,这使得彼得堡最有影响的男人们拜倒在她的脚下,其中包括沙皇。由于她端庄和善,无需带着谋利的动机来利用她的美貌,美貌对于她来说只是孩子气的游戏和谈资。
假如她失去了经常受到崇拜的地位,生活对于她就失去了意义。其余的一切,甚至包括孩子,对她是无足轻重的。不,这样说是太过分了——她还是将孩子放在第一位的。在玛什卡出生后,她容光焕发,期待美貌富于魅力,在每生一个孩子之后变得更妩媚。不过,我并不想挖苦妻子。我爱她,我只是想随时能拿到她,这完全是出于我自己的弱点。
从我第一次对她不忠实时起,我知道自己割断了一种联系,而且它是不可能再恢复了。我对自己说,当你同妓女上床时,你并没有欺骗妻子。但是与此同时,我也明白自己破坏了婚誓,从那一天起,我同娜塔丽败的生活就无可挽回地改变,哪怕她从未发觉。我一次又一次地对自己说,诗人的生活中不能没有颤抖,诗人的意图不在结婚以后的世界。我不得不让那种颤抖死去,因为这是一条法律。上帝并没有阻止我们学习他的法律,然而我们若对他的法律稍作修改,他就会惩罚我们。我必须相信,但是我敢检验它们,而这只有在冲破上帝的法律时才有可能。
一旦冲破了那条法律,我就一发而不可收了。娜塔丽她先是感觉到了,然后从我和别人口中得到了证实。我贪得无厌地追求淫荡生活,如果这叫做肮脏勾当,那么从头至尾充斥的那种甜蜜也该叫做肮脏勾当了。然而它不可能变得不甜蜜可爱。
我最喜爱做的事就是让妓女爱上我。要让一个毫无经验的姑娘爱上我,无须花多少代价(这是咬文嚼字和形象的说法)。但是要叫一个以始终毫不动情为职业的妓女爱上我,这就是对一个男人的技巧的挑战了。妓女懂得不在嫖客身上找到快乐。绝少有几个性格热情的妓女能够拒绝,但这使她们很快心力交瘁。跟这些妓女交往,一点儿趣味也没有。我挑选了一个经验老到而又面孔冷峻的妓女。我同她上床,认真地抚摸她,并不急躁,而且不停地说她是多么漂亮,我多么崇拜她。她看着我,脸上带着微笑,也带着不信的神情,或者干脆没有表情,但我知道她喜欢听这些话。偶尔她也会回应说我多么英俊,她是多么地爱我。然而她是收了钱的,我说话毫不自私,所以她听到我称赞她的话比我听到她称赞我的话显得更高兴一些。
她睁大眼睛躺着,不让自己神魂颠倒。她的悲惨经历告诉她,嫖客会很快地将这些愚蠢的想法忘得一干二净。
我做得很耐心,认认真真地抚摸着,用不同的方式搜索和寻找她最喜欢的动作。她产生了希望——我若真的将她带到了高潮,又会怎样?她身上妓女的一面松弛了,女人的一面出现了。她的腹部开始收紧。她半睁开双眼往下看,看我是否真心诚意,我们的目光相遇了。她闭上眼,仍然心存戒意,但同时也被越来越强烈的希望控制住了。最后,她感到了震颤正在临近。她用双手捧住了我的头,似乎在说:别停下。
事后她微笑着邀请我再次光顾,并许诺下一次不要我付一分钱。这不就是爱情的宣言么?
第十九篇
一个人对人类的爱之最有说服力的例子莫过于另一个人的快乐在自己身上引起同样的快乐。
当你看到一个陌生人的忧伤,你对他产生了怜悯,但这种怜悯的力量比不上忧伤者本人的情感。你在工作中获得成功而感到愉快时的心情也完全一样:获得成功的人比起希望成功的人在听到这一成功时的感觉更快乐一些。
离开家后,我走过一个大厅,看到醉醺醺的丹特斯与皇室卫队的另一名军官在一起。他们同丽莎和塔玛拉在一起喝酒。丹特斯在说法语,他的伙伴做翻译。丽莎注意到我了,向我抛了个飞吻。丹特斯转过来朝我家然一笑:
“我敢打赌你就是普希金!”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我冷冷地说着,从他身边走过。
“好吧,我来自我介绍。”他从沙发上殷勤地跳起来,跟在我后面。
他往我前面跑前几步,鞠了个躬,自报姓名。我点点头,朝休息室走去。他摇摇晃晃地紧跟在我后面。
“我新近来到彼得堡,我想更好地了解你。”他说道。
“这里不是相互认识的最方便地方。”我不得不以某种方式回答。
“为什么?恰恰相反!这幢房子最能让人相互接近。”
我停住脚步,好奇地打量着他。我当时并不知道后来我会听到他讲多少双关语。
这时他又说了:
“嗯,你是著名的诗人,但是你是否思考最富于诗意的自然现象2”
我对他可能会说什么发生了兴趣,所以不打算立即离开。
“当我看着女人们时,我绝对肯定地知道,她们每一个人都有一个下身。是的,是的,这是简单的事实,然而又有多少诗歌是写这一坚定的信心呢。在我们对任何女人的行为举止中,只有这种信心向我们指出了一个目标。假如我们没有这种信心,我们就会深感烦恼,因为社交圈的女人们的行为举止装得好像她们根本没有下身一样!”
听了这番与我的想法相同的话,我止不住笑了起来,并且对他说,如果他学俄语,我会让他读我写的童话,在这些童话里,他所谈论的信心是屈从于怀疑的。
我十分及时地与他道别,目的是不想同这位青年进行不愉快的谈话。在其他场合,换了别人,我会饶有兴趣地讨论这个开心的话题,但是从我第一眼见到丹特斯时起,我就不喜欢他。另外,从我结婚后不久起,我变得不愿讨论我对性爱与下身的兴趣,即便是同知心朋友们,尽管这一向是我最爱谈论的话题。我明白,如果一个已婚男人谈论性,他是在说他的妻子,因为他的每一句评论都不可避免地指他妻子。而妻子的名声是不可侵犯的。
自从我开始对娜塔丽娅不忠之后,我就在说话方面放松了对自己的约束——我又回到了自己喜爱的话题,但是谈论的都是其他女人。然而同往常一样,与我对话的人都会把我的话一一向娜塔丽娅描述。现在我一切都明白了。太晚了,天哪。
自从在妓院的那件事后,每次我在社交场会见到丹特斯,我总发现他那流氓无赖式的凝视目光。有一次他居然胆敢向我眨眨眼,不过当他看到我脸上怒火中烧的表情,此后再也不冒险表示这种亲见了。
每次他同娜塔丽娅跳舞时,我总怀疑他在奸污她——他在她面前过于自信;他已经丧失了任何一种浪漫的怀疑。这种思想一直纠缠着我,使我愤怒不已,所以我离开舞厅,在扑克牌游戏中沉迷,来克制我的妒火,或者去追逐美女们。
第二十篇
看到丹特斯在求爱,使我回忆起自己还是单身汉时就热衷于给丈夫们戴绿帽子。“现在轮到你了。”我对自己说。圆圈画定了;过去的事情又重现了,尽管是我扮演那种丈夫角色,而我的妻子被贪求她的身体的无赖们追逐着。他们会对她说些什么,他们会怎样勾引她?
至于我,我常常对特别聪明的女人说,没有比变换花样更好的事了,她献身于我,会更爱她的丈夫,会带着由我传授给她的新鲜感情。对愚蠢的女人,我宣称说,这种充满激情的性爱是她们从自己的丈夫那里从来就得不到的。而我对她们每一个人都是完全认真的。
我信任娜塔丽娅,而其他人可能不信任她,这一事实比她不知疲倦地卖弄风情更使我怒不可遏。我不得不向自己承认.社会上的侃富蜚清、名声和看法对于我来说,比事物的实际地位更重要。最好是她同某人秘密性交(但只许一次),谁也不会发现,这要比当她还是绝对无辜的时候被流言蜚语的飞短流长所包围要好得多。这就是为什么如果弗雅赞姆斯基追求娜塔丽娅,我只会笑——社交圈绝不会相信将她同这么一个平庸粗俗的人挂上钩。但是丹特斯是个危险人物,因为他俊美而且厚颜无耻。根据社交圈的观念,一般的流言中都将胜利归因于这两点,虽说从未达到目的,但它们终究会成功。
我恨无礼的流言在我背后嘲弄我。我相信自己头上不应该戴绿帽子,但是我觉得事实正在违背我的意愿。流言蜚语使我充满自信的心里生出了怀疑。当每一个男人都拜倒在娜塔丽娅脚下时,她该有多少次通奸的机会呀。她不利用这一点,原因何在?
第二十一篇
我成功地让娜塔丽娅相信丹特斯患有梅毒,他会将海毒传染给任何一个和他做爱的女人。我教娜塔丽娅说,一个患梅毒的男人有些时候暂时不显示出症状,这时他尽管仍是患者,但不太会具有传染性。在这种时候,患梅毒的男人会体验到特别强烈的激情。这就是我如何力图使娜塔丽娅远离丹特斯的做法。她一直是相信的,直到有一天卡特琳以她自己为例,证明了我在说谎。
娜塔丽娅常常在舞会上长时间同他跳舞以后,在回家的路上对我吐露说,他又“摆脱了疾病”。她的眼睛闪着光,用生动的激情回应我对她的拥抱。在这种时候,我总想起我应该感谢丹特斯,因为他激起了我可以利用她的欲望。我明白了一点,每当娜塔丽娅对我的热情无动于衷的时候,我就会想,我最好带她去舞会,于是丹特斯就会在跳舞时紧紧抱住她,转而使她同我有一夜良宵。我一想起这些来就感到恶心,但是我也没办法,最终我开始感觉到的只有邪恶的欢乐。
看到她同任何一个男人调情,我就会卑鄙地自言自语——你们都在替代我工作!然而我的内心却升腾起嫉妒。有一次在舞会上我注意到娜塔丽娅同H伯爵跳舞,竟然允许他三次亲吻她的手。我们一回到家,我就从墙上扯下短剑,粗野地将娜塔丽娅按倒在我的双膝上,将短剑搁在她的喉部。“坦白吧,我尖声喊道,“你同H伯爵睡过了?”娜塔丽娅由于恐惧而惊呆了,她的身体僵直,如同在肉欲的颤抖中。“我凭着孩子们起誓,我对你是忠实的。”娜塔丽娅直盯盯地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嘶哑地说。
假如她回答得稍有迟疑,或者将目光转开去,我随时会让她见血,她明白这一点。在她发了这样的誓以后,我又怎能不相信她呢?我将她推下我的双腿,她一下子滚到地上。每一次嫉妒的袭击都会以发狂的情欲结束。娜塔丽娅躺在地上呻吟。“她知道我现在要她了。”我一面想,一面掀起了她的裙子。她的大腿上流满了血,我很惊奇,我怎么会没闻到她下体的血的气味。我的妻子流产了。
自从我们生下第一个孩子以后,我就决定绝对不再要孩子了,为的是不再听到她临产时可怕的尖叫。她发疯似地尖叫,我会因为同情和没能力帮助她而热泪盈眶。我咒骂自己,也咒骂给她带来如此痛苦的婴儿。我有意晚一点要第二个孩子,但是上帝仍然让我亲眼目睹了流产。
血泊中躺着一团血块,那是一个长着一张鱼脸的胎儿。
幸运的是,血一会儿就止住了,痛苦也消失了,才过了一天,娜塔丽娅又准备再怀孕了。
第二十二篇
经血,生产时的血,流产时的血——血腥的女人。男人会说,桥下竟有那么多的水。女人会说,流了多少血啊。姑娘失去贞洁不是在处女膜破了的时候,而是当她第一次月经来潮。
第二十三篇
当我幸福地恋爱时,我的生活充满了即时的欢乐,无论过去还是将来都不使我担忧。如果我的。已变得空空荡荡,我的思想转向了过去,或者转向未来,那么这一切都将以死亡而告结束,而我也就被悲哀包围了。所以在致命的时刻,只有爱情才能拯救我:它救我们逃出过去和未来;它使时间停在今天,停在快乐的日子。
如果时间为恋爱中的人而停滞,那就意味着唯一能使时间停止的力量,就是经常处在恋爱中。而且由于不可能经常地与同一个女人处于恋爱中,所以我常常爱上木同的女人。
第二十四篇
只有当娜塔丽娅怀孕时我才感到平安,因为她满脑子在为生孩子作准备,这至少压抑了她的卖弄风情,即便她没有完全摆脱这种念头。这就是我为什么尽量要使她怀孕的道理,尽管这也会毁了我。在制造孩子的同时,我也在制造自己的孽债。
娜塔丽娅的怀孕对我也是一种便利,因为它使我在渴望别的女人时有了借口。在她怀孕的最后几个月里,她不让我近身,因为医生说这对婴儿有危险。她大喊大叫地对抗我的劝说。我气得发疯,并且说,我会去找一个妓女。奇怪的是,娜塔丽娅平静地接受了,但是她要求我去找一个真正的妓女,而不是某位情妇。
我就这样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通奸,居然还被允许去找妓女。我真快活。我还企图安慰她,对她说,妓女们只是满足我的性欲,并不会损害我对她的爱情。
这件事发生在娜塔丽娅怀着玛什卡的时候。在玛什卡出生以后,她不可能取消曾经允许我找妓女的话。有一次我燥热起来,但是娜塔丽娅没有情绪。我从床上起来,开始穿衣服。娜塔丽灰恶意地说:“别去找廉价的妓女,你会传染上什么东西,又会传染给我。
起初我坚持只找妓女,因为我不想让社交圈到处散布流言蜚语,说我对妻子不忠实。
娜塔丽娅提出找妓女,但她对其他女人的嫉妒莫名其妙地加深了。如果我在舞会上看着某个女人,娜塔丽娅就怒气冲冲地实施报复,拼命地同别人调情。
有一次,当我吻T亲王夫人的手时,我将她的拇指和食指分开,去舔这个象征某部位的地方。娜塔丽娅碰巧走过并且注意到了。她顿时大怒,因为在我们订婚时,我曾经这样吻过她“的手。那天夜里舞会结束后,她打了我一个耳光,声泪俱下地说:“你为什么要同我结婚?为什么追求其他女人?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只是想拥有我的美貌!我现在在你眼里是否不够美了?你只是一头贪婪的猪!”
我在她面前跪下了,恳求她听我说。我赌咒发誓说我是爱她的,但是我不能把全部事实都告诉她,因为她不再能使我由于爱情而颤抖,而任何一个新接触的女人却能轻易做到。这样的坦白割开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娜塔丽娅再也无法从创伤中恢复过来。
现在她自己把一切都弄明白了。这时我唯一能做的是尽量推迟那个日子——她面对失望,像一个放弃了希望的情人。
于是我告诉她,一个男人在追逐别的女人时,同一个可爱的妻子结婚,他很在乎“维护”对妻子的爱情,很在乎保持婚姻的火焰。我告诉她,我在同别的女人性交之后会完全忘记她,然而我对娜塔丽娅的欲望却更加强烈了。同别的女人上床的欣喜并未留在内心,之后我却满怀激情向娜塔丽娅奔去。那天夜里在证明了我的更强烈的性欲之后,我愉快地想道,由于提到了妓女,也提到了情人,我们扩展了我的自由的范围!
娜塔丽娅时常问我:
“如果你传染上了什么病,我怎么办?”
“我不会有事的。”我利用自己的权威性知识和她的天真无知来说服她相信。
我很小心。我去的妓院里,老鸨都像母亲一样照顾那些姑娘。另外,我在性变之前总要对那些姑娘检查一番。我仔细地察看她们的身体,寻找皮疹和疮肿,摸摸她们的腋窝和腹股沟有无肿胀,我让她们朝我张开嘴,伸出舌头。我会根据气味和颜色来认定它是否有炎症。在一家妓院里,他们甚至称呼我为“医生”。
我对气味的感觉非常敏锐,我能辨认出任何一个月经来潮的女人。我记得有一次嗅出安纳特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于是问她:“玫瑰花或鲜鱼的气味中你更喜欢哪一种?”她的脸红得像玫瑰,呼出的是稣鱼的气味。
我同纳斯楚金打赌说,我能确定他的吉卜赛女人是否来了月经。我总是赢了,没有一次说错。我喜欢参加舞会,并且认出来月经的女人。当我很年轻的时候,我常常用我的聪颖使同我跳舞的女人窘态百出,藉以自娱,而最优雅的女人们都将她们的身体给了我,并且测试我的其他能力,看看我的嗅觉是否真的那么厉害。
娜塔丽娅提到我交往的妓女们。有一次她在床上问我,她们做哪些她不做的事。我一下子兴奋起来,开始充满灵感地对她介绍,当然我本来不应该那样做。
“粪土不如的东西。”娜塔丽娅厌恶地说着,背过身去。我发现这其实已经吊起了她的欲望,于是从她背后同她合为一体,她默默地同意了。
娜塔丽娅和我一起达到了高潮,但是她不想显露出来,她始终背对着我,不拥抱我,不给我一个表示感谢的吻。她对待我的态度越来越像我的朋友们对待妓女和妻子的态度一样——他们来过高潮以后,就转过身去呼呼大睡。是的,娜塔丽娅不爱我。明白了这一点,我便用尽一切办法来激怒她的冷漠。当肉欲在她身上苏醒时,她让我满足她;别的时候她都只是在忍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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