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是满月,但月光还是在那条汇入阿肯色河的宽阔的支流河面洒了一层银波。月光足以让考特尼看清那几个被迫过河的人。

  她挨着钱多斯站在河岸上,看着那几匹马在水中挣扎。汹涌的急流把汉切特从马上冲了下来。伤了一只手,她怀疑他能否过得去。然而出人意料地,他过去了,他的马也过去了。她和钱多斯站在那儿看着汉切特和其他两个一径往南,回堪萨斯去了。他们一直看着直到那几个人离开了视线。

  然后,仿佛一切完全正常,仿佛戴尔·特拉斯克没被吊在火光照耀处一棵树上似的,钱多斯继续剥他捉到的两只松鼠的皮。他显然是赤手空拳抓住它们的,因为松鼠身上没有一点儿伤,而且他在抓时一枪也没开。他把它们放在火上烤,接着又打开另一罐蚕豆,又多煮了些咖啡。考特尼坐在那儿看着戴尔·特拉斯克,恶心坏了。

  钱多斯适才宣布了特拉斯克不准同其他人一起离开。他叫出特拉斯克的全名,表明他认识他,或者听说过。接着,难以置信地,他命令罗梅罗用特拉斯克自己的衬衫和裤子把他的手脚绑在一起。他让考特尼去拿他马鞍上的绳子,在寻找钱多斯拴大脚力的地方时,她差点迷了路。

  她把花斑马和绳子都给钱多斯带过来,然后站在那儿看钱多斯指使罗梅罗将绳子系在特拉斯克被缚的手腕上,警告他如果不系紧,特拉斯克会掉下来摔断双腿。钱多斯把特拉斯克拖到最近一棵树旁时,他的用意已经相当明确:拖他时只用了一只手,另一只手还端着枪。他把特拉斯克吊到离地面好几英尺高的空中,将绳子在树干上绑好。

  “你要杀了他?”罗梅罗问道。

  “不,”钱多斯回答,“但他得为在这儿的所做所为吃点儿苦头。”“他没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先生。”“没错。只是他本打算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可不同意,除我之外没人能碰她,明白了吧。”罗梅罗看着考特尼,不知她所说的同钱多斯的关系是不是谎言。接着他又看向钱多斯。

  “我想这不仅仅是因为这位小姐,还同你找我的朋友的原因有关,是吧?”钱多斯没有回答。他把这几个人的马牵过来,在交给它们的主人前,拿掉了两支挂在马上的步枪。稍停片刻,他把他们的步枪和手枪都扔进了河里。

  好了,他们现在都走了,只有戴尔·特拉斯克还吊在树上荡来荡去。一只手帕塞进了他的嘴里,因为他开始大声呼叫他的手下回来救他,把钱多斯听烦了。考特尼知道被僵直地吊在那儿,他一定疼得要命。他的伤口一直在淌血,包括曾经匆忙包扎过的那一处。

  她认为他是罪有应得,而且惩罚还不够,但她没味口看了。她知道如果他真的奸污了她,或者他们打死了钱多斯,她的感觉也许会不一样。但是,她仍然不能欣赏特拉斯克那副痛不欲生的样子。

  钱多斯呢?她说不清楚。他的表情和往常一样,不动声色。他准备好食物,然后吃晚餐,一副旁若无人的神态。然而,他一直看着特拉斯克。

  她试图同他说话时,他让她不要出声,因为他得听听动静,以免其他几个又回来了。她听了他的吩咐。

  接着他让她把东西都收起来,把她的马鞍备好。他们要走了,她很高兴。可是当她准备完毕,牵来他俩和特拉斯克的马时,钱多斯好像又改变了主意。火堆还没熄。实际上,他正拨拢火堆让它继续燃烧。他也没动特拉斯克。

  钱多斯转头看她,表情那么严肃,以致她的胸脯紧张地一起一伏。

  “你不是在想--想--你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猜测他的想法的,但她猜到了,“你想要我单独一人走开,是吧?”抓起她的手,他把她拉到空地的最外边。“不要无谓地让自己难过,小姐。我只是想让你在我前面走。骑着马慢慢往南去。我几分钟后就赶上你了。”他又重新叫她小姐了。而且他严肃得要命。她简直不敢相信。

  “你要杀了他,是吧?”她问道。

  “不。”“那么你就是要去折磨他!”“娘们,”他说道,“你刚才同那几个亡命之徒说话兜圈子的镇定劲儿上哪儿去了?”“你要把我赶到印第安人出没的鬼地方,而你还指望我镇定?你的枪声也许被人听见了。现在也许那边会有一打……一百多个野蛮人蜂涌而至。”“你真以为我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吗?”他说得那么温柔,她一下子回过劲儿来。

  “对不起,”她说道,满面羞色,“只是我太胆小了。”“你比你想的要勇敢得多,小姐。走吧,我几分钟后就赶上来。我还有些事情要跟特拉斯克说说,不便让你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