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咖啡煮好了,我把你的早餐热着的。”对她兴高采烈的话音,钱多斯嗯了一声。她到底在他面前玩什么把戏?随后他记起昨晚自己几乎一宿没睡,这得多感谢她。
他冷静地瞥了她一眼。
“你现在想吃东西吗?”“不!”他大声叫道。
“好了,上帝份上,你没必要对我大喊大叫的!”“上帝份上?”他学道,接着大笑起来。他忍不住,听起来太有趣了。
考特尼全然不解地注视着他,她以前从未见他大笑过,甚至连微笑也没见过。她惊讶不已。他脸上僵硬的线条松弛下来,显得英俊多了,一点不假,令人震捍的英俊。
“对不起,”他终于说道,“不过我认为只有西部人喜欢用尽可能少的词儿来表明意思。”考特尼莞尔一笑,“恐怕是受我的朋友马蒂的坏影响,她说话屡屡省略,但--”“屡屡?”他打断她,“哟,你果真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了,不是吗?”他大笑着说道。
考特尼很快便没了幽默的情绪。现在他是在取笑她。
“吃东西,先生。”她草草地提醒他。
“你不记得我跟你说过早上不吃东西吗?”他轻柔地说道。
“我清清楚楚地记得你的话。你说过你早上吃得很清淡,不是说你根本不吃。因此我给你做了两个玉米饼,不多,不少,保证是一份非常清淡的早餐。不过我想说要是你早晨吃得更实在一点,我们便不必停下吃午饭--那得浪费白天的大好时光啊。我们会更好地利用时间,可能赢得--”“要是你停止嚼舌头,小姐,我会告诉你我们昨天中午停下来,为的是你,不是我。要不是有你,我走这段路程只需一半的时间。不过假如你认为的你后背受得了--”“求求你!”考特尼吸了口凉气,“我很抱歉。我只是想……不,显然我根本没动脑子。而且实际上……在马鞍上比前两天再多待一会儿我也受不了,至少现在还受不了。”她脸一红,“我很感激你体谅我的--”她结结巴巴地,脸红得更厉害了。
“我会吃了那些玉米饼的。”他柔声说。
考特尼赶紧去给他拿。她又让自己傻了一回。而且他多有理啊,她甚至没想到她酸痛难耐的身体,以及每天在马鞍上再坐额外几个小时会给它带来什么后果。现在是,她还没有像马蒂预言的那般难受,但那完全得益于钱多斯的周到考虑,她明白这一点。
她递给钱多斯咖啡时,问道:“我们将在什么时候进入印第安人保留地?”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大约在我们昨夜扎营前两小时。”“哦!”她大吃一惊,“已经到了?”这地方当然看起来与他们留在身后的堪萨斯的土地毫无区别。她预想的是什么,印第安人的村庄?四目所极,没有其他任何活物,只有平坦的土地和河岸边生长的树木。然而这块土地已被划分给印第安人,而且,他们的确在那儿,在某个地方。
“别担心,小姐。”她回看了他一眼,带着紧张的微笑。她的恐惧如此明显吗?“你叫我考特尼行吗?”她突然问道。
“那是你在文明世界里的名字,与这儿毫无关系。”她又有点恼了。“那么,我想钱多斯也不是你的真名?”“对。”她想当然地认为他不会多说,但这次出乎她的意料。“这是我妹妹过去经常叫我的名字,在她学会叫我的真名之前。”什么名字可能听起来像钱多斯呢,考特尼有点好奇,同时对了解了他的一些事儿感到高兴。这么说他有个妹妹?接着他看起来更像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在跟她说话。
“这是我要用的名字,直到干完我必须干的事,以便我的妹妹能够不再哭泣,能够安息。”突然间考特尼感到一阵奇冷。“听起来神秘兮兮的。我想你不会愿意解释吧?”他好像在强打精神。他那双明亮的蓝色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她出神,好一会儿才说道:“你不会想了解的。”她想说实际上她的确想了解--不只是了解他刚才所说,而是了解他的一切。但是她咽下了话头。
她留下他喝完咖啡,着手给自己的马备鞍。她知道做这事儿地要比钱多斯多花一倍的时间。
她回来取铺盖准备缚到马鞍后时,问道:“这匹马有名字吗,践多斯?”他正准备刮脸,看也没看她,“没有。”“我能--?”“随你喜欢怎么叫,猫咪眼。”考特尼赶忙回到马那儿,一边品尝着其中的讽刺意味。随她喜欢怎么叫--就像他叫她随他的喜欢一样?他知道她不喜欢被叫做“小姐”,可是“猫咪眼”呢?嗯,她觉得要比“小姐”好。而且他叫“猫咪眼”的样子,这不,听起来似乎比她自己的名字还更亲切。
她到火堆边清理清理,收拾好用具。正收拾着,她发现自己趁钱多斯刮脸时又在偷看他。他背对着她,她的目光在他长长的、结实的身躯上慢慢地、百般爱抚地移动着。
这是一个非常出色的身躯,男人的身躯就该这样,上帝份上,考特尼,这是一种温和的评价。绝妙更恰如其分一点。她想像如果一个雕塑家想创造出一件令人惊羡的作品,他完全可以依照钱多斯的样子挥刀运斧。
收好炊具拿往河边时,考特尼叹了口气。她终于向自己承认了这个事实,而且她真正并不感到惊奇。她敬慕钱多斯的身体。
“‘热望’会是比‘敬慕’更确切的一个词儿。”匆匆走下河坡时她对自己嘀咕道。
她脸又红了。那是真的吗?那就是当她看着他、或者他触摸她、特别是他亲吻她的时候,她感到如此趣妙横生的原因吗?她问自己,她对热望真正知道些什么?感谢马蒂,是她经常把自己对丈夫的感觉和盘托出,考特尼才知道了不少她本不会知道的东西。
“我的手离不开他。”马蒂会这么说。考特尼觉得她对钱多斯的感觉也是心有戚戚。毫无疑问她有种想抚摸他的冲动,想用手指在那坚实、紧绷的肌肤上滑动,想探索那片未知的世界。
她该怎样排遣这些感觉呢?她不能躲着钱多斯。另一方面,他对她显出的兴趣实在微乎其微。她知道他并没把她当作一个女人而热望,根本没有。唉,他甚至连喜欢她都谈不上。这使得考特尼一人孤孤单单地浮想联翩。
昨夜那个吻老是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她并不是第一次接吻:在罗克里她的追求者的吻,里德心图占有的吻。但是她记不起有哪次自己对一个吻如此心醉过,而且她强烈地想知道,当钱多斯真正欲吻她时,那个吻会是什么滋味。令人惊讶地,她还真发现自己对这个人怎么做爱也有点儿好奇。自然原始,野性十足,就如他的生活?抑或是软语温存?也许是二者都有一点儿?“一个盘子要洗多少遍?”考特尼一惊,盘子落入水中,随即河水把盘子冲走,她不得不蹦着跳着追它。考特尼转过身,盘子拿在手里,准备责怪钱多斯不该偷偷摸摸溜到她身后来,可是她的目光触到那两片性感十足的嘴唇时,不由得呻吟一声,赶紧将视线移开。
“我恐怕是在--做白日梦。”她满怀歉意地说道,祈求他不会猜出她在想什么。
“把它留到马背上,好吗?过了我们出发的时间了。”他走开了,留下她为他的草率无礼生闷气。那是现实,她狠心地对自己说道。他是个枪手,无情、冷酷、野蛮,一点不与人为善。他可不是梦中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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