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女士,你今天准备接待客人吗?”
凯瑟琳抬起头,叹了口气。“这次是谁,费昂娜?”什么时候她的邻居才能不那么爱管闲事?
“她自称是阿尔巴马拉的伯爵夫人。”
凯瑟琳呆呆地盯着女孩,脸上突然失去了光彩。季米特里的外婆?到这里了?不,如果季米特里来了英国,他一定会自己亲自前往。
“我的小姐?”
凯瑟琳的思想又回到女佣身上。“是的,我接见她,把她带到——等等,她一个人来,是吗?”看到费昂娜点点头,她说:“好吧,还是把她带到这里,我的办公室更随便些。”
凯瑟琳坐在书桌后没有动。她越来越紧张,季米特里的外婆为什么事拜访她?她不可能知道这件事。没有人知道事实真相,包括她的父亲。
她离开俄国前收到伯爵的一封信,他很善解人意。信中也只是对她来信的答复。她在信中编织了各种谎言安慰父亲她一切都好,立刻准备回家。她不能告诉父亲事实真相,任何一个父亲都有责任保护女儿的尊严,但她不希望那样。
她在信中说自己误被绑架,结果来到俄国,已非常接近事实。她借对大使说的一到俄国就写信回家的谎话,辨明信一定在途中丢失,她是刚刚才知道没人获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然后她又以不可违背的口气通知父亲,既然已被迫开始这次旅行,她就好好利用,多看些地方。虽然她的父亲对此十分不快,但他还是祝福她,并在信中寄了些旅游费用。
直到三星期前,她带着阿里克斯回家,她的父亲才明白。但他还是不知道阿里克斯是怎么回事,不是因为凯瑟琳拒绝找借口,她只是简单地说她恋爱了,孩子是通常的产物。他俩之间最大的矛盾是她不愿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只是说她在俄国旅游之时遇上他,但她不愿意嫁给他。他们怎么对别人说?什么也不能。
凯瑟琳并不是第一次旅行带个孩子回来的人,但她不愿声称这只是她捡到的孤儿。
其它许多出生名门望族的女士经常找这样的借口,但人们不会相信。而且凯瑟琳向来是一个不会撒谎的人,她相信关于她的谣传、猜测不久便会烟消云散。虽然她还没意识到是亲爱的露西开始传播谣言,公众都认为她现在是个寡妇,丈夫的死对她打击太大,她甚至不愿提及他。
她很开心,这样她就可以毫不尴尬地漠视别人对孩子父亲的询问。她一点也不羞愧,相反,她为自己的孩子感到骄傲。她愿意把他带给别人看,但除了季米特里的外婆。
阿里克斯正巧长着那张著名的亚历山德罗夫的脸,肤色又像父亲。凯瑟琳并不是对他的长相不满意,只是太显然他就是季米特里的儿子,伯爵夫人只要看上一眼就会知道。
以后要是季米特里遇到外婆,一定会谈及凯瑟琳这个如此像亚历山德罗夫家人的儿子,季米特里就会知道她带着孩子离开他;她不愿嫁给他,或许她不愿放弃这个继承人。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甚至会来抢夺阿里克斯。她绝不能冒这个险。
听到有人轻轻地清清喉咙,凯瑟琳紧张地站起来:“请进,夫人。”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你跟我的父亲很熟。但他现在在伦敦,你要是来看他的话——”
“我是来看望你的,亲爱的。我们不要如此正式,请你叫我列诺好吗?”
列诺并不象凯瑟琳想象的那样,她那个地位,年龄的老妇人都遵从老一套的条条框框,穿不合时的衣服,有的甚至在头发上扑粉。列诺却穿着时髦的旅游装,脸上红润,她身上唯一表现年龄的是她的头发,整齐地盘在头上,很适合她。她已是满头银发,但脸上却少有皱纹。她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凯瑟琳看得出季米特里那双深黑色眼睛就是继承了外祖母,一模一样。只是她的更热情,周围都是笑纹。
“你不必紧张。”
“哦,不,我没有,”凯瑟琳很快反驳。该死的,她一开始就处于劣势。“请叫我凯特,我的家人都这样叫我。”
“那么季米特里叫你什么?”
凯瑟琳的两眼放出光芒,“季米特里是谁?你为什么来这儿?”她小心谨慎地问道。
“为了看看你,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我刚刚知道你回到英国,否则我该早些来看你。”
“我认为你并不是那种喜欢探听丑闻的人,夫人。”
列诺大笑。“哦,我亲爱的凯特,能遇上一个说话如此坦率的人真不容易。但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个丑闻贩子。你看,我去年收到季米特里阿姨的一封长信——我们都同意你认识我的外孙?”凯瑟琳没有反驳,列诺笑了,继续说:“索妮亚是季米特里的阿姨,她总是喜欢向我抱怨这孩子的种种缺点。几年来,她一直写信,希望我相信这个孩子是个失败,但我并不信。要不是她的信如此有趣,我一定会泼她的冷水。她告诉我季米特里现在把他的——女人,可以这样说吗?他从英国带回女人,并把她藏在自己家里。”
凯瑟琳的脸顿时变得煞白。“她提到那个女人的名字了吗?”
“是的,她说了。”
“我明白了。”凯瑟琳叹口气。“她绝不知道我是怎么到那里的,她不会那样想。
我怀疑季米特里是否——哦,你——你没有把这个告诉我父亲吧?“
“我为什么要那样做?”
“为了让他放心。我失踪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以为我死了。”
“你指的是——对不起,亲爱的,我不知道。我得知你离开英国,但不知道乔治也不知你去什么地方。人人都认为你去欧洲旅行。但对你来说,那不很荒唐吗?我感觉到季米特里是女人眼中的白马王子,但跟他离开……”
“对不起,”凯瑟琳粗暴地打断,“我那时毫无选择。”
伯爵夫人突然脸红了。“那么我实在抱歉,亲爱的,我来这里误以为你和我的外孙有了关系,你带回家的孩子是他的。我听说过那个孩子,我曾希望,事实上我现在还是……我是想说……”
“阿里克斯不是季米特里的儿子!”
列诺对凯瑟琳坚定的否定非常吃惊。“我不是想暗示……是的,原谅我。想想我的外孙在女人中的魅力,很自然就以为……哦,该死的,凯特,我想看看那个孩子。”
“不,他在睡觉——”
“我可以等。”
“但他身体不适,我以为现在打扰他不好。”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我们谈论的是我的曾外孙。”
“他不是,”凯瑟琳愤怒地坚持,她对列诺的咄咄逼人非常不满,但又无法清楚地思考。“我说过季米特里不是他的父亲。为什么,因为他把我留在诺威?多米克几个月。
那里有多少男人你知道吗?成千上万。我还要说什么吗?“
列诺笑了。“亲爱的,你只要说你从未和季米特里亲近过就可以了,但你没说,是吗?你也无法让我相信你是随便和男人调清的那种女人,因此你不用费心解释。那个孩子不知道,是吗?那就是你所担心的?”
“夫人,我得请你离开了。”凯瑟琳生硬地说。
“很好,亲爱的,你现在赢了。”列诺的声音还是那么悦人。她不再像年轻人那样做事受感情支配。但她却坚定地预言:“我最终一定要看到阿里克斯,我不会放弃我的第一个曾外孙,即使要让孩子的父亲来解决这件事情。”
“我不希望那样,”凯瑟琳已出奇地愤怒。“你知道无缘无故让他来到这儿,他会多生气吗?”
“不管怎样,我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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