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根惊讶地发现,她是多么地想回家。她一回到家里,便明显地感到另一种惊愕:她有种冲动,直接去马厩而不是进家问候父亲。她可以推说自己十分思念她的马,她一直想着自己的晨骑。但是,这并不能说明那情绪亢奋的冲动,尤其是她只不过离离开了4天。
她以前也曾离开过家。那是她12岁生日时,去肯特接受生日礼物,为什么她当时没有注意到那讨厌的公爵是什么长相。再说,她当时还可在肯特城买些东西,那儿的品种比蒂戴尔村齐全。当时是她父亲陪着她的。这时她好似心不在焉,她又与内心交谈起来。
你为什么不诚实?你明明想见那个养马人。
绝对不是,如果是、他也是我最后想见的人。
你敢肯定?
你怎么忘记了他认识圣·詹姆斯。当时,他可能准确地知道舞厅里会发生什么事,或者能猜到要发生什么事。可悲的是,我还骄傲地通知他,说我将与那个人结婚。现在,我将如何再面对他?
仍旧以往日的妩媚……还有骄傲。
太可笑啦。要是他问起出了什么事,我将何言以对?要是他问起,就说什么也没有发生。他肯定会问的。
你可以撒谎。
如果我在年内恰好没嫁成圣·詹姆斯,又当如何呢?德夫林尤擅幸灾乐祸地袖手旁观,你知道他就是这种人。他很可能就此大作文章,这些谣言再经过蒂法尼的嘴里传到我耳里,他会说,哦是这样告诉你的!要是那样,我恨不得枪毙了他。
你必须面对他,干脆承认了,你何必拖延呢!
我不能等着受辱,是吗?我什么时候变得喜欢受罚了?
当你注意到那人是多么英俊的时候。
真可笑!
不知怎么的,梅根在回家的当天晚上,没有去看她的……
马,而是很想上床睡觉。但是,第二天拂晓,当她看到天边刚一放亮,太阳还未从地平线上升起时,她便起身向马厩走去。她心情激动,预计她不会认输的。然而,她发现马厩的门不是从内闩上,而是从外锁着。这时她那份惊愕简直难以形容。锁着的?从什么时候,为什么?
梅根在那儿站了好几分钟,心中腾起烦躁,失望。以及其它种种的难受。她想知道这些门碰撞时发出多大的声响。肯定很大,尤其因为马匹拴在前厩。
她打算回到闺房,等到该她骑马的时候再来。那时,失望的情绪会稍有好转。她绕道马厩,来到后面。马厩后墙有几个窗户,只有一个窗户用窗帘遮着。她轻轻地敲敲窗户,等不及里面的回答,又敲得稍许重些。她看到那粉红色的窗帘时,好一阵儿感到挺逗的。然而窗帘猛地拉开,窗户砰地打开了,发出极大的声响。
谢天谢地,室内昏暗不已,她看不十分清楚。因为她仅仅辨认出德夫林·杰弗里几乎赤裸地站在窗户前。她站的地方稍许亮些,所以他很容易看清准搅了他的清梦。
“在这荒唐的时间内,你打算搞什么鬼,小丫头?”他不等她开口,便因没睡够觉而生气地问。
他总是执意地用那不好听的名字称呼她,梅根为此颇为生气,但是这还不致于导致他为此而付出代价。她适应了一下光线,很快便看得更清了,并且想起他曾经发出过威胁,如果她膏盯着他看的话,她感到应该谨慎些,看点别的东西。所以,她捎稍转过身,看着外伸的空房架,那是用来支撑马厩后墙的。这时,她忽然意识到,还有一种办法可行,根本不用叫醒他。
一想到这点,她便有些尴尬,道歉他说:“对不起,我见门是锁着的,才叫醒你。我刚才发现有一道后门,你可以睡觉了,德……”
“什么后门?”
“什么,肯定在扩马厩的地方。那儿肯定取下来一道门。”
“你在作出假设之前,为什么不近前看看,梅根?你将发现扩建工程正在进行,并且即将完工,随后切个口子开个门即可。
如果后墙留个可怕的洞,装门又有何用?”
在他解释时,梅根察觉到他的语调里透着某种窃喜的语气,不禁气恼起来:“马厩完全锁着的?
“这正是我刚才表达的意思,对吗?”
“你竟敢将我锁在马厩之外?你凭什么,是我父亲通知你锁的?”
“保护马匹,我不需要征得你父亲的许可,对吗?”他说着时,带着某种屈尊的表情。“这或许是我的责任。”
“保护马匹,防什么人呢?”她嘲笑说,“打开厩门,现在。”
“回去睡觉吧,梅根。开门也得等到正常的时间才行。”
“我等不到正常的时间,我现在就要骑马。把那该死的门打开。”
“你执意如此?”
“我刚才不是说得很清楚吗?”她将他的话顶了回去。
“很好,那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她谨慎地膘了一眼窗户内,看到那人走去。她舔舔唇,皱皱眉,他不会按照“你的要求”去做,对吗?
他不敢,但是为了得到确认,她通过窗户往里看:“德夫林,你不得赤身裸体地去开门。如果你敢这样,我就大喊大叫。要是下人们赶来时,你就得因此而向他们道歉,还包括我父亲。”
由于发出了这份警告,她走到前面,相信她已经制止了他的企图。她活该,因为他足足让她等了5分钟才打开门。但是他并没有将她的警告完全放在心上。5分钟时间只不过是点燃了一只马灯,因为马厩里仍旧相当暗。至于说着装,德夫林仅穿着裤子与靴子。
一想到他仅仅是部份地执行了她的命令,梅根脸红了。她从他身边走过,直接走向“安布罗斯先生”所在的马厩。这时,她太希望德夫林立即回去睡觉了,别跟着她。但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应该有人教你一点礼仪常识,礼貌与讲道理。”
养马人的训诫。他竟然大胆到令人极为震惊的地步。
“讲道理有什么用?”说这话时,她并没转过身,故意做出不礼貌与蛮不讲理的样子,“我想骑马。你无权阻止我。”
“我仍旧可以阻止你这样做。”他在她身后咆哮说,“你不能将人从美梦中叫醒,训斥他不干活儿。你要是通情达理,就该知道你这种做法要是不受惩罚就不可能离开。”
她佯作平静地忙着为“安布罗斯先生”配马鞍、辅毡子。实际上,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请同我保持距离,德夫林。”他们两人同时意识到,她首次亲切地称他为德夫林。随后她立即改口说:“我的话说清楚了吧,杰弗里先生。”
“现在讲礼貌得有点不是地方吧,你说呢?”他问这话时,语调中再度透着挪揄。
梅根为了骑马,继续为“安布罗斯先生”配着马鞍。“不,这正是地方。”
好一会儿沉默之后,他开口又说:“要是我赤身裸体地站在你面前呢?”
她感到气紧,转着看着他说:“我不会看。”
“你想看。”
她并没有回答,回头继续忙着她手中的活儿。见到她的沉默与脸红,他不禁哑然失笑。
“对不起,我可能打搅你了,你现在可以回去睡觉了。”
她的语调是生硬的,那声音再度引起他的不满。“回到你应该呆的地方,回到你的床上去才对。你不能这么早就骑马外出吧。”
“我骑马与你毫无关系,杰弗里先生。”她指出说。
“既然你叫醒我来做事,岂能与我无关?”随后他叹息说,“如果你坚持做这等蠢事,我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她为之稍为一顿,接着扬眉瞥了他一眼:“究竟为什么?”
“这附近又出现拦路强盗了,你没有听说过?”
我身上又没钱。
他咧嘴笑了,她的逻辑稍显不妥:“你认为他们就不能对你别有所图吗?最少我知道自己是无法自持的。”
她不喜欢那种含沙射影的语调。“时间是可能早了些,但是在我骑马离开这儿的时候,太阳就出来了。”
“简直不可能。”
她不予理会他说:“如果我半夜骑马,我可能让人担心,但是现在……”
“半夜骑马?”他简直难以置信,“上帝啊,你简直在拿命开玩笑,更别说你那鬼贞操了。对此,你竟然没有感觉?”
梅根下决心不发火,所以她冷静他说:“这地区相当安全。”
“别以为我不知道,”他厌恶地回答。
“我认为,晚上骑马是绝对安全的,只有月光伴着我。在拦路强盗选择在本地区打劫之前,那还是安全的。自从出现这些人后,我晚上还没有骑过马。因为我这人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还不这么愚蠢。我发了什么癫,向你解释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的保护神,杰弗里先生。”
“感谢上帝。”
她的眼睛瞇起来。有这人在旁,要想压住脾气几乎不可能。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努力抑制自己。
“据我所知,”她尖刻他说,“你可能就是拦路强盗。总之,这个地区出现强盗的时间与你到来的时间正好巧合,对吗?”
“我非常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出面告发我。”
“哦?”
“哦什么?”他突然大笑起来。“你是否希望我予以否认?”
“如果你是清白的,是的,我当然希望你能够否认。”
“如果我的确有罪,我也可以否认。所以无论我如何回答,都不重要,对吗?你还希望这份否认吗?”
他的挪揄激怒着她。她刻薄带刺儿他说:“我一直希望你离开。然而你赖着不走,我就是骑上马背也不希望有你作陪,没有你在一旁,可免进一步骚扰。我不需要保护神!”
“这可是你说的。”
“绝对没错。”
“那好,我也告诉你。”他说这话时,表情变得无可指责。
“我决定不再给你自由,像你这种被宠坏的小丫头绝对需要保护。
所以,我去带‘凯撒’。在此之前,你不得离开马厩,梅根,否则,我就骑马追你,我正告你,要是让我追上你,你可能就不会喜欢你将受到的礼遇。”
他在发出警告时,有意瞥一眼她的屁股。梅根非常明白他的威胁所指何事。上次,他也曾这般特别威胁过,他的确搞得她感到害怕。这次则不同了。她的小姐脾气上来了,极为心躁气浮。
实际上,她相当生气,甚至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所以他设法走开了,不敢听她对这种“警告”的反应。
当然,他在吓唬人。他不过是个下人。他不可能这样于,但是他就是做了。作为下人,是不敢讨骂地将手放到小姐的肩膀上的。如果他想方设法要打她的屁股,上帝作证,她可以让人将他抓起来。就是这个主意。
怒气冲天,梅根气得手上更加使劲,她加快了为“安布罗斯先生”备鞍。她将马牵到上马台边,气哼哼地跨上马,收起疆绳。随后,她又气哼哼地策马出厩。但是,她还是小心翼翼地:,远离门边。这样,里面的人就不可能看见。几分钟后,德夫林骑着“凯撒”赶来踢开马厩,追了上去。她忽然银铃般的大笑起来,令他忽然勒住马缓。“凯撒”被这忽然的动作所激怒,差点没将他掀下来。
这种方式远比斥责德夫林的效果更好。的确如此,梅根嫣然一笑,纵马而去,根本不考虑德夫林正冲着她的背影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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