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说是早晨,实际上已近中午的时辰了,阿伦睁开眼睛,他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嗓子也干得生疼。昨天晚上又喝又闹,把他弄得醉醺醺地,致使他象上次一样,第二天仍然迷迷乎乎的,不同的是这次他是沉醉在热恋的幸福之中。
他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洒满阳光的窗前,眺望着美丽的湖面,森林里的枫叶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金光。
凯瑟琳端来了咖啡。
“早上好,阿伦,昨晚我也喝多了,脑袋晕晕乎乎的。昨晚的事,你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喂?又干了什么失态的事吗?”
“不,没有。可我万万没想到你还具有纨绔子弟的那股罗曼蒂克劲。你象是在学校的学艺会上装扮王子,拉着我的手,郑重其事地说‘把你温柔的手给我,请相信我的爱吧’,弄得我好难为情。”
阿伦津津有味地喝着咖啡,情绪好多了。
“真没想到!那个斯旺记者说不定已经进医院了!”
“哦,又是我拔剑捅了他的屁股……”
“不是你。斯旺唱醉之后,余兴未尽,把白桌布裹在身上模仿塔上出现的亡灵,柯林看到他的表演突然大发雷霆地吼叫着:‘滚!不准你再到这个城堡来’,说着端起枪向他瞄准。”
“他开枪了吗?”
“当时没有开枪,斯旺一看情况不妙,拔腿就跑。这时柯林又喊:‘关灯,摘下窗上的黑幕,等那小子跑到大路上再开枪’,你记得吧,柯林的床正在窗边。”
“他不会真的向斯旺开枪吧?”
“对,柯林是没有开枪,开枪的是我。”
阿伦听了凯瑟琳的话不禁大吃一惊,喝到嘴里的咖啡一下子喷了出来。他呆呆地盯着凯瑟琳,凯瑟琳吓得要哭了。
“你开枪的时候我在那里?没有阻止你吗?”
“那时已是拂晓四点钟了,你已喝得烂醉如泥。你也知道,我对这个写杂文的记者恨之入骨,当他出现在大道上的时候,我怒火中烧,从柯林手中夺过猎枪,朝着他就是两枪。”
阿伦听后吃吃地笑起来。
“阿伦,你不要以为这是别人的事就无关痛痒地穷笑,我心里可急着呢,我会不会被警察抓去呢?”
“没事。窗户离马路相当远,用20毫米口径的猎枪根本打不着,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当时斯旺没有倒下吧?”
“没有。他朝英伯拉勒村的方向一溜烟地跑了。阿伦,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个令人不愉快的是非之地吧!每天晚上都让我们喝那自制的威士忌,过不了多久恐怕我们的头脑也就不正常了!今天早晨我收到大学来的一封信,说现在已正式开始空袭伦敦了,让我赶紧回去。”
“这么说,我们的假期到此为止了?太遗憾了!”
“阿伦,你爱我吗?”
“当然爱了!这你还不明白……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今天晚上。”
“好吧,那我也早准备准备。总之,我们把这次事件处理完,买上回去的卧铺票就可以回去了,对吗?”
“不过,这个事件好象还没完,费尔博土已经回来了,现在他在楼下。据他的判断,今后好象还会发生什么事,我总感到很可怕。”
他俩来到一楼会客室,只见费尔博士坐在沙发里呼噜呼噜睡得正香,眼镜已滑到了鼻尖上,烟斗似乎马上就要从嘴里掉下来,胸前的西服背心上落满了姻灰。眼前这一切,足见他是位不拘小节的侦探。
埃鲁斯帕特老夫人和女佣人去教堂了,伤员柯林还在二楼病房里睡觉,偌大的院子里鸦雀无声,静得有点疹人。
阿伦和凯瑟琳在餐厅里简单地吃了一点烤面包,喝了点红茶。这时驼背的邓肯律师提着公文包来了。
“早晨好!我还以为来这里见不到人呢·见到你们太好了,请问费尔博士在哪儿?”
“他在会客室里正舒服地睡觉呢!”
“嘿,他这位博士倒好,把人家叫来,自己却舒舒服服地睡大觉……,不过,看到你们二位这么亲密无间地用餐,我感到与其说你们是堂表兄妹,倒不如说是新婚夫妇更合适。”
听邓肯律师这么一说,凯瑟琳的脸立即泛起了红晕。
“我们昨天晚上订了婚。给您来杯红茶吗?”
“啊!太好了,恭喜恭喜!好吧,请给我一杯红茶。”
他们三人喝完红茶,一起来到会客室。
他们的脚步声吵醒了费尔博士。
“费尔博士,接到您的电话我马上就来了。不过,事情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
邓肯律师郑重其事地讲完后,费尔博士站起来晃动了下他那胖大的身躯说了声“还没处理呢!”,就换了个姿势又坐了下来。
“我走访了警防团,彻夜进行了搜查,终于找到了杀害霍布斯使用的工具。”
“霍布斯是被杀的……有这种离奇的事吗?他不是上吊自杀的吗?”
“哎——律师先生,请冷静!对于安格斯老人的自杀或霍布斯的他杀,你心里也是应该有数的,对吗?”
费尔博士透过镜片,用锐利的目光瞪了他一眼,邓肯律师不安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有什么好胆颤心惊的!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不必担心泄露机密。”
“我没有什么秘密,就连警察也相信霍布斯是上吊自杀的。你有什么凭证说明霍布斯是被杀死的?”
“因为他死的那个屋子里没有挂防空黑幕,就是用沥青纸做的那种黑幕。
如果霍布斯是上吊自杀的,黑幕应当是挂在窗户上的,否则灯光外漏就会引起警防团的怀疑。而客观情况是黑幕是摘下来的。它不是霍布斯摘的,便是犯人摘的。”
“那么,犯人为什么要故意摘下黑幕逃跑呢?这就是问题所在。这是因为,窗户的内例钉着坚固的金属网,一旦把黑幕摘下来,人从屋里出来之后,就再也不能进去把黑幕挂上去了。”
“房门从里面反插着,那犯人是从那里逃跑的呢?弗尔博士,你就是为了和我谈这个离奇的事情把我叫来的吗?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我很忙呀!”
邓肯律师焦燥不安地闹着回去,费尔博士用拐杖“咚咚”地敲着地板说:
“等着,听了我以下的提议,你是会赞成我的意见的。”
“你有何提议?”
“是一项交易,也可以说是一个交换条件,而且对你来说也是相当有益的。”
“难道你怀疑我是犯人?”
邓肯律师颤颤巍巍地反问道。
“你不是康白尔家的辩护律师吗?凡是对康白尔家有利的,对你也就有利,是不是?”
“对!我是为保护康白尔家的利益而被雇用的。”
“正因为如此,我才提议……我可以证明霍布斯是被杀的。”
“我不愿关心霍布斯的问题,我所希望知道的是安格斯老人的死。费尔博士,不是连你也不能证明安格斯老人是自杀的吗?因为你没有证据。”
“很遗憾,是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只要知道了霍布斯之死是他杀,他的遗书便可理所当然地被认为是假的,是犯人编造出来的。倘若如此,警察便得从头搜查,最终会查明安格斯老人坠塔的真相。事情要是到了这一步,康白尔家就不能领取三万五千英镑的保险金,你也就得不到辩护费了,请问这样的结果好吗?”
邓肯律师咬着嘴唇,心情复杂地沉思片刻之后说:
“明白了,博士,和你做个交易吧!在做这笔交易之前请你告诉我,犯人是谁?”
“难道你一点情况也不掌握吗?”
“是的,请不要让我着急了,赶快告诉我吧!”
“我不告诉你,犯人也会马上到这里来的……那不来了吗?”
不仅是邓肯律师,就连阿伦和凯瑟琳也大吃一惊,不由得屏气静听。
走廊上的脚步声愈走愈近,到了会客室的门外停下了。
“进来吧,我们正等着你呢!”
费尔博士冲着门高声喊道。
大家的目光一齐投向门口。
仅仅是五、六秒钟,门被打开了。阿伦从来没有感到时间过得如此之慢。他屏住气,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门静静地开了,走进一个人来。
“他就是杀人犯!”
费尔博士应着来者的脚步说了一声。
此人就是保险公司年轻的查普曼调查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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