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几星期里,哈利绞尽脑汁地想着他应该怎么说服斯拉霍恩告诉他那段真实的记忆,但是他并没有想到什么好主意,于是他又还原这段时间他一旦困惑起来就会做的事:仔细研究他那本魔药书,希望王子会在书的空白出写一些有用的东西,就像过去那么多次一样。
“你不会在那上面找到什么的,”星期天的晚上,赫敏坚决地说。
“别说了,赫敏,”哈利说。“如果不是王子,罗恩现在也不能坐在这儿了。”
“他会的,如果一年级的时候你在斯内普的课上认真听的话,”赫敏轻蔑地说道。
哈利没有理会她。他刚在几个引人好奇的字‘用于敌人’的上面空白处发现了一句潦草的咒语(刀光剑影!),哈利很渴望马上试一下这条咒语,但是最好别在赫敏面前干这件事。于是,他偷偷地把这一页折了一个角。
他们坐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壁炉旁;这里仅有的几个人都是六年级的。他们刚才在布告栏里看到了一条新的通知,公布了幻影显形的测试日期,这使他们非常兴奋。在4月21日考试之前满十七岁的学生,可以选择报名参加额外的实习,地点在(严格监管下的)霍格莫德。
罗恩得知了这个通知以后显得惊慌失措,他还没有学会幻影显形,害怕自己不能通过考试。赫敏已经两次成功地幻影显形了,所以更有信心一些。但是哈利四个月之后才满十七岁岁,所以不论他会不会都不能参加这次考试了。
“可你已经学会了幻影显形!”罗恩紧张地说。“你参加7月的那次考试一定没问题的!”
“我只完成过一次,”哈利提醒他;上一堂课里,他终于设法做到了消失之后又在木圈里重现。
在浪费了很多时间大声地唠叨他对幻影显形的担忧之后,罗恩开始挣扎着写斯内普布置的一篇难得过分的论文,而哈利和赫敏早就完成了。哈利确信自己的论文一定会得到一个很低的分数,因为他不同意斯内普所说的对抗摄魂怪的最佳办法,不过他不在乎:目前对他来说斯拉霍恩的记忆才是最重要的事。
“我告诉你,那个愚蠢王子的这本书帮助不了你,哈利!”赫敏说,声音更响了。“只有一个办法能让别人听你的话,那就是夺魂咒,但这是违法的——”
“是的,我知道,谢谢,”哈利说道,他没有把目光从书上挪开。“邓布利多说吐真剂也没有用,但是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使用魔药或者咒语……”
“你想错方向了,”赫敏说。“邓布利多说只有你可以得到那段记忆。那一定就是说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可以说服斯拉霍恩了。这不是骗他服下什么魔药的问题,任何人都可以那么做——”
“你怎么拼‘好战’这个词?”罗恩说,他一边拼命地摇着羽毛笔,一边盯着他的羊皮纸。“是不是B——U——M——”
“不,错了,”赫敏说,把他的羊皮纸拿到自己面前。“还有,‘占卜’也不是O——R——G开头的。你用的是什么羽毛笔啊?”
“弗雷德和乔治的检查拼写型羽毛笔……但是我想他们施的咒语一定是在消退……”
“的确是的,”赫敏指着他的论文题目说道,“因为我们写的是如何对付摄魂怪,而不是‘摄魂地’,还有,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什么时候改成‘鲁尼尔·沃兹里’了。”
“啊,不!”罗恩说道,他仔细看着自己的论文,似乎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别告诉我要把整篇论文重新写一遍!”
“这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它改好,”赫敏说,她把羊皮纸拉到自己面前,拿出了魔杖。
“我爱你,赫敏,”罗恩说完便倒进了他的椅子里,疲倦地用手揉着眼睛。
赫敏的脸微微变红了,但她只是说,“别让拉文德听见你这么说。”
“我不会的,”罗恩对着自己的手说。“或者……也许我会……然后她就会甩了我……”
“如果你想结束,为什么不先甩了她?”哈利问。
“你从来没有甩过别人,对不对?”罗恩说。“你和秋只是——”
“分手而已,是的,”哈利说。
“希望我和拉文德也能这样,”罗恩郁闷地说,他看着赫敏用魔杖尖轻轻地敲打着羊皮纸上他拼错的单词,于是它们都自己改正过来了。“我越是向她暗示我想结束了,她越是拉住我不放。就好像是要甩掉一个巨乌贼一样。”
“拿去,”大概二十分钟以后,赫敏把罗恩的论文还给了他。
“万分感谢,”罗恩说。“那么我能借你的羽毛笔写一写总结吗?”
哈利看还没有在混血王子的笔记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于是他朝四周看了看;现在只剩下他们三个还待在公共休息室了,西莫刚才咒骂着斯内普和他的论文上床睡觉去了。四周只有壁炉里柴火的劈啪声和罗恩用赫敏的羽毛笔写论文的最后一段的声音。哈利合上了混血王子的书,打着哈欠,就在这时——
啪。
赫敏发出了一声尖叫;罗恩把墨水全洒到了他的论文上;随后哈利说,“克利切!”
这个家养小精灵低低地鞠了一躬,碰到了自己长满瘤子的脚趾。
“主人说想要我定期汇报马尔福少爷在干什么,所以克利切就来——”
啪。
多比在克利切旁边出现了,他那茶巾做的帽子歪斜着戴在脑袋上。
“多比也是来帮忙的,哈利·波特!”他尖声说,还愤恨地看了克利切一眼。“克利切应该告诉多比他来见哈利·波特了,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向哈利·波特汇报了!”
“这是什么?”赫敏问,她看起来被这些突然出现的家养小精灵吓到了,“发生了什么事,哈利?”
哈利犹豫了一下,他还没有告诉赫敏自己派克利切和多比去跟踪马尔福的事;家养小精灵对她来说是个敏感的话题。
“嗯……他们正在为我跟踪马尔福,”他说。
“而且是日日夜夜地,”克利切用沙哑的声音说。
“多比已经一个星期没有睡觉了,哈利·波特!”多比摇摇晃晃地站在那儿,非常自豪地说。
赫敏看上去十分愤怒。
“你没有睡觉,多比?但是哈利,你一定没有叫他不能——”
“是的,我当然没有,”哈利迅速说。“多比,你可以睡觉,好吗?那么你们发现了什么吗?”他抢在赫敏再次打断他之前迫不及待地问。
“马尔福少爷举止高贵,和他的纯血统很相称,”克利切马上沙哑着嗓子说。“他的容貌让我想起我的女主人,而且他的举止也——”
“德拉科·马尔福是个坏男孩!”多比生气地尖叫道。“他——他是一个坏男孩——”
他从茶巾上的流苏到袜子上的脚趾都在瑟瑟发抖,然后他跑到了壁炉边,好像要跳进去;哈利并不觉得特别出人意料,他马上跑过去抓住了多比。多比挣扎了几秒钟,然后瘫软了下来。
“谢谢你,哈利·波特,”他喘着气说。“多比发现他还是很难说他旧主人的坏话……”
哈利放开了他;多比弄直了他的茶巾,挑衅地对克利切说,“但是克利切应该知道马尔福对一个家养小精灵来说不是个好主人!”
“是啊,我们不需要听到关于你对马尔福的喜爱,”哈利对克利切说。“最好能快点知道马尔福到底在干什么。”
克利切又鞠了一躬,看上去非常愤怒,然后他说,“马尔福少爷在礼堂吃饭,在地窖里的宿舍睡觉,他在各种各样的教室里上——”
“多比,你来说,”哈利打断了克利切。“他有没有去过他不应该去的地方?”
“哈利·波特先生,”多比尖声说,大眼在火光下闪烁着,“多比没有发现马尔福少爷违反规定,但是他仍旧不愿意被人发现。他定期和各种各样的其他学生去八楼,他们帮他放哨,然后他就走进——”
“有求必应屋!”哈利恍然大悟,用《高级魔药制备》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前额。赫敏和罗恩盯着他。“那就是他鬼鬼祟祟地去的地方!他就是在那个地方做……不管他在做什么!我敢打赌那就是为什么他总是从地图上消失的原因——想起来了,我从来没有在那上面看见过有求必应屋!”
“也许地图的发明者不知道有这间屋子,”罗恩说。
“我想这也是这屋子魔法的一部分,”赫敏说。“如果你需要它不被标绘出来,它就能做到。”
“多比,你设法进去看看马尔福在干什么了吗?”哈利急切地问。
“没有,哈利·波特,那是不可能的,”多比说。
“不,不会的,”哈利立刻说。“去年马尔福进了我们的指挥部,所以我也可以进去监视他,没问题。”
“但是我不认为你能做到,哈利,”赫敏慢慢地说。“马尔福当时确切地知道我们正在使用这间屋子,不是吗,因为那个愚蠢的玛丽埃塔告了密。他需要屋子变成D.A.指挥部,所以它做到了。但是当马尔福在里面时你不知道屋子该变成什么,所以你不知道该要求它变成什么。”
“肯定会有办法的,”哈利不屑一顾地说。“你干得漂亮,多比。”
“克利切也干得好,”赫敏友善地说,但是克利切看上去并没有一丝感激,他转动着布满血丝的大眼睛,用嘶哑的嗓音对着天花板说,“一个泥巴种正在对克利切说话,克利切要假装听不见——”
“别说了,”哈利厉声打断了他,于是克利切深深地鞠了最后一躬,然后幻影移形了。“你也最好去睡一觉,多比。”
“谢谢,哈利·波特先生!”多比用开心地尖声说,然后也消失不见了。
“太好了!”小精灵们消失了之后,哈利热切地转向赫敏和罗恩说。“我们已经知道马尔福去了哪儿!我们已经堵住他了!”
“是啊,这很棒,”罗恩闷闷不乐地说,他的整篇论文已经被墨水浸透了,他正试图把它们擦掉。赫敏把它拉到自己面前,开始用她的魔杖把墨水吸出来。
“但是他怎么会和‘各种各样的学生’去那儿呢?”赫敏说。“有多少人参与了?你总不会认为他把他正在做的事告诉了那么多人了吧……”
“是啊,这非常古怪,”哈利皱着眉说。“我听到他对克拉布说他做的事情不关克拉布的事……那他为什么告诉所有这些……所有这些……”
哈利的声音越来越轻;他正盯着火看。
“天哪,我怎么那么笨,”他轻声说。“这很明显,不是吗?地下教室有一大桶……他可以在上课的任何时候偷一些走……”
“偷什么?”罗恩说。
“复方汤剂。他偷了斯拉霍恩第一堂魔药课时给我们看的复方汤剂……并不是各种各样的学生在为马尔福放哨……那只是克拉布和高尔……是的,这完全符合!”哈利说着跳了起来,在壁炉前面来回走着。“他们实在够蠢的,马尔福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居然还愿意替他放哨……但是马尔福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们出没在有求必应屋附近,所以他给他们服下了复方汤剂,使他们看起来像别的人……他没有去看魁地奇比赛的那天我看到的那两个女孩——哈!克拉布和高尔!”
“你的意思是说,”赫敏压低了声音说,“我帮着修天平的那个小女孩——?”
“是的,当然!”哈利看着她,大声说道。“当然是的!那时马尔福一定在有求必应屋里,所以她——我在说什么?——他把天平掉在了地上,告诉马尔福别出来,因为那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人!还有那个把蟾蜍卵扔在地上的女生一定也是的!我们就这么从他旁边走过居然都没有发现!”
“他把克拉布和高尔变成了女生?”罗恩狂笑着说。“天哪……难怪他们这几天看起来不怎么高兴……我很奇怪他们怎么没有让马尔福也尝尝……”
“哦,他们不会的,是不是,如果他向他们展示了黑魔标记的话,”哈利说。
“嗯……我们并不清楚他是不是真的有黑魔标记,”赫敏怀疑地说,她卷起罗恩那张已经吸干净的论文递给罗恩,以防止它再受到什么伤害。
“我们会看到的,”哈利信心十足地说。
“是的,我们会的,”赫敏说着,站起来伸了伸懒腰。“但是,哈利,别太兴奋了,我还是认为在你不知道有求必应屋里有什么的情况下不该进去。还有,我认为你不应该忘记,”她把书包举起来背到肩上,严肃地看了哈利一眼,“你目前该集中精力做的事就是从斯拉霍恩那儿获得那份记忆。晚安。”
哈利看着她离开,心里有些不高兴。在女生宿舍的门关上之后,他转向罗恩。
“你怎么想?”
“我希望可以像一个家养小精灵那样幻影移形,”罗恩盯着多比消失的地方说。“我的幻影显形测试就稳操胜券了。”
哈利那天晚上没有睡好。他感觉在床上醒着躺了好几个小时,猜测着马尔福在用有求必应屋干什么,以及当他走进去时会看见什么,不管赫敏说什么,哈利确信如果马尔福可以进入D.A.的指挥部,那么他也可以进入马尔福的那间屋子……那会是什么呢?一个聚会地点?一个藏身的地方?一个贮藏室?一个工作间?哈利的脑袋正处于极度兴奋中,最后终于睡着了,可是他的梦不断地被马尔福的形象困扰着,一会儿又变成了斯拉霍恩,一会儿又变成了斯内普……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的时候,哈利都一直满怀着期望;他在黑魔法防御课之前有一段空闲的时间,于是他决定在那个时候去有求必应屋试试。赫敏一直对哈利强制进入有求必应屋的秘密计划表现得毫无兴趣,这种态度激怒了哈利,他觉得如果她愿意的话一定能帮上很大的忙。
“听我说,”他轻声说,并向前倾着身子,把手按在赫敏刚从猫头鹰邮递那儿拿到的《预言家日报》上,防止她打开并藏在报纸后面。“我没忘了斯拉霍恩的事,但我还没想出从他那儿拿到记忆的线索。在我想到那个方法之前为什么不先查查马尔福在干什么呢?”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需要去说服斯拉霍恩,”赫敏说。“根本不是欺骗他或迷惑他就行的,否则邓布利多在一秒钟之内就能办到。你要做的并不是在有求必应屋外面浪费时间,”她把《预言家日报》从哈利手下抽了出来,展开它看头版,“而是应该去找斯拉霍恩,求他发发善心。”
“有没有我们认识的人——?”赫敏浏览报纸标题的时候,罗恩问。
“有!”赫敏说,哈利和罗恩都一下子被早餐噎住了,“还好,他没死——是蒙格顿斯,他被抓到阿兹卡班里去了!假扮成阴飞力企图入室行窃……一个叫奥克塔维斯·佩珀的人失踪了。哦,真可怕,一个九岁的男孩因为试图杀死他的爷爷奶奶而被捕了,他们认为他中了夺魂咒……”
接下来他们静静地吃完了早餐。赫敏立刻去上古代魔文课了,罗恩留在公共休息室里,他不得不继续完成斯内普关于摄魂怪的那篇论文的结尾,哈利则向八楼的走廊走去,他的目的地是那幅傻巴拿巴教巨怪跳芭蕾的挂毯对面的那扇墙。
哈利来到一条没有人的走廊,在那里披上他的隐形衣,不过他不用操这个心。因为他到达目的地时,发现那儿并没有人。哈利不知道自己能进入这屋子和马尔福在里面的机会哪个更大,但是至少他的第一步行动还没有因假扮成十一岁小女孩的克拉布和高尔的出现而变得复杂。
他走近有求必应屋隐蔽的门,闭上了眼睛。他知道他现在该做什么;他去年就对这个地方非常熟悉了。哈利努力集中思想,在脑海里重复说着:我要看到马尔福在里面干什么……我要看到马尔福在里面干什么……我要看到马尔福在里面干什么……
他在门前来回走了三遍,心激动地跳着,随后他睁开眼睛面对着那儿——但是他看到的仍然是一堵平平常常的墙。
他向前走了几步,试着推了推。石墙还是那么坚固。
“好吧,”哈利说出了声。“好吧……是我想错了……”
他沉思了片刻,然后重新开始,闭上眼睛,尽力地集中思想。
我要看到马尔福一直偷偷去的地方……我要看到马尔福一直偷偷去的地方……
他来回走了三遍,满怀期待地睁开眼睛。
还是没有门出现。
“哦,别装蒜了,”他对着墙急躁地说。“这个指令很清楚……好吧……”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几分钟,又迈开了步子。
我要你变成你为马尔福变出的地方……
哈利走完之后没有直接睁开眼睛;而是仔细地听着,就好像他会听到门突然间出现一样。但是除了远处的鸟鸣声以外,他什么都没有听到。于是他睁开了眼睛。
那里还是没有门出现。
哈利开始咒骂起来。有人尖叫了起来。他向四周看了看,一群一年级的学生正冲着拐角往回跑,显然他们以为刚刚碰上了一个说话粗鲁的鬼魂。
哈利尝试了每一种类似于“我要看见马尔福在里面干什么”的话,一个小时过去了,最后他不得不承认赫敏说的是对的:这个屋子根本不愿意为他打开。哈利既沮丧又恼火地走开了,他脱下隐形斗篷塞进书包,然后去上黑魔法防御术课。
“你又迟到了,波特,”哈利急急忙忙地走进点着蜡烛的教室时,斯内普冷漠地说。“格兰芬多扣十分。”
哈利一边愤怒地看着斯内普,一边冲到罗恩旁边坐下;几乎半个班的人还在陆续地走进教室,拿出课本并整理着东西;哈利并不比他们迟。
“这堂课开始之前,我想把你们关于摄魂怪的论文收上来,”斯内普漫不经心地挥了挥魔杖,于是二十五卷羊皮纸迅速飞到半空中,然后整齐地摆在了他的桌子上。“并且,为了你们好,我希望这次的作业比上次那篇关于反抗夺魂咒的论文要强一些,否则我又要忍受那些废话了。现在,所有人都把书翻到——什么事,斐尼甘先生?”
“教授,”西莫说道,“我十分疑惑,应该怎么区分阴飞力和鬼魂?因为《预言家日报》上有关于阴飞力的报道——”
“不,那儿没有,”斯内普不耐烦地说。
“但是教授,我听到人们在谈论——”
“如果你确实读了你提及的那篇报道,你就会知道所谓的阴飞力只不过是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偷,名叫蒙格顿斯·弗莱奇。”
“斯内普和蒙格顿斯不是同一边的吗?”哈利对罗恩和赫敏嘀咕道。“在蒙格顿斯被逮捕之后他不该感到心烦意乱吗——?”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波特看上去有很多话要说,”斯内普忽然指着教室后面说,他的黑眼睛紧紧盯着哈利。“让我们问问波特,看看他是如何区分阴飞力和鬼魂的。”
全班都看向了哈利,他赶紧回想起他和邓布利多一起造访斯拉霍恩时邓布利多告诉过他的话。
“嗯——好吧——鬼魂是透明的——”他说。
“哦,很好,”斯内普打断道,他的嘴唇卷了起来。“是的,很显然将近六年的魔法教育在你身上没有被浪费,波特。鬼魂是透明的。”
潘西·帕金森尖声大笑起来。其他几个人也在偷笑。哈利深吸了一口气以保持平静,尽管他此时内心里正怒气翻滚,“是的,鬼魂是透明的,但是阴飞力是死尸,不是吗?所以阴飞力是实实在在的——”
“一个五岁小孩也能说出这些,”斯内普冷笑道。“阴飞力是受到了黑巫师咒语鼓动的尸体。它不是活的,它只是听从巫师命令的傀儡。而一个鬼魂,我相信你们现在都知道,是已经脱离人世的灵魂留下的一个印记……当然,正如波特如此聪明地告诉我们的那样,他是透明的。”
“得了,如果我们要试图区分它们的话,哈利所说的是最有用的!”罗恩说。“当我们在一个漆黑的巷子里和他狭路相逢的时候,我们只来得及瞥一眼他是不是实实在在,对吗,我们没有机会问,‘对不起,你是一个死去灵魂的印记吗?’”
班上爆发出一阵笑声,但是立即被斯内普的目光镇压了下去。
“格兰芬多再扣十分,”斯内普说。“我不指望听到你更高深的话了,罗纳德·韦斯莱,你真是太实实在在了,甚至连在这间屋子里幻影显形一英寸都做不到。”
“不!”赫敏低声说,哈利正要愤怒地张嘴说话,赫敏一把抓住了哈利的胳膊。“没有意义的,结果只会是再次关禁闭,算了吧!”
“现在打开你们的课本,翻到213页,”斯内普假笑了一下。“读钻心咒的前两段……”
这堂课罗恩非常压抑。下课铃响的时候,拉文德追上了罗恩和哈利(她过来的时候赫敏神秘地消失了),她激动地辱骂着斯内普,因为斯内普嘲笑了罗恩的幻影显形,但是此举看上去只是激怒了罗恩,他和哈利一起绕进男生盥洗室摆脱了她。
“不过斯内普是对的,是不是?”罗恩盯了一两分钟一面破镜子之后说。“我不知道是否值得去参加测试。我就是抓不到幻影显形的窍门。”
“你最好去霍格莫德做那个额外的实践,看看能移到哪儿,”哈利理智地说。“无论如何这也比尝试跳进一个愚蠢的木圈要强。如果你还不能——你知道——做到像你希望的那样好,你可以推迟测试,暑假时和我一起去参加——桃金娘,这是男生盥洗室!”
一个女孩的鬼魂从他们身后的一个小间里飘了出来,浮到了半空中,隔着厚厚的白色圆形眼镜盯着他们。
“哦,”她郁闷地说。“是你们两个。”
“你以为是谁?”罗恩从镜子里面看着她。
“不是谁,”桃金娘闷闷不乐地从下巴上擦掉一个污点。“他说他会来看我,但是你也说过你会来看我的……”她责备地看了哈利一眼,“可是一个月又过了一个月,我还是没有看见你。我已经学到了不能从男孩子身上指望太多。”
“我记得你不是住在女生盥洗室里吗?”哈利说,他这几年一直小心翼翼地躲着那个地方。
“是的,”她生气地耸了耸肩,“但那不意味着我不能去其他地方。我曾经到你的浴室来看过你,还记得吗?”
“记忆犹新,”哈利说。
“但是我想他喜欢我,”她哀怨地说。“或许你们两个离开后,他会再回来……我们很多相似之处……我敢肯定他也这么觉得……”
她满怀希望的看着门。
“你说你们很相似,”罗恩听起来快活了一些,“你的意思是他也住在一个水管里?”
“不是,”桃金娘抗议道,她的声音在老式排水盥洗室里回响着。“我的意思是他很敏感,人们还恐吓他,他觉得很孤独,没有人可以说话,他也不害怕哭泣和说出自己的感觉!”
“有一个男孩在这里哭过?”哈利好奇地说。“一个年轻的男孩?”
“没你的事!”桃金娘细小的眼睛死死盯着罗恩,后者正咧着嘴开心地笑着。“我向他承诺过不告诉任何一个人,我会把他的秘密带进——”
“——不是坟墓吧?”罗恩嗤之以鼻。“也许是下水道……”
桃金娘愤怒得嚎啕大哭,冲回进了厕所里,溅得侧板和地面上到处都是水花。刺激桃金娘似乎让罗恩的心情焕然一新。
“你是对的,”他愉快地把书包甩到肩膀上,“我要去霍格莫德实践,然后再决定做不做测试。”
于是在接下来的这个周末,罗恩加入了赫敏和其他在两周后的测试之前就满十七岁的六年级学生。哈利嫉妒地看着他们为去村子里做准备;他很怀念去那儿,而今天的天气又特别的春光明媚,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第一次看到了如此晴朗的天空。不过,他决定利用这段时间再突击一次有求必应屋。
“你最该去做的是直接去斯拉霍恩的办公室从他那儿把记忆拿回来!”当哈利在门厅把自己的计划透露给罗恩和赫敏时,赫敏说。
“我一直都在试!”哈利没好气地说,这也确实是事实。这周的每节魔药课他都磨磨蹭蹭地留下来想截住他,但是每次都被他迅速地逃离了地下教室。哈利去他的办公室敲了两次门,可是都没有回应,尽管第二次时他敢肯定听到了里面迅速关掉老式留声机的声音。
“他不想和我说话,赫敏!他看得出我又想单独和他待在一起,但是他不想让我得逞!”
“嗯,你只能继续纠缠下去,对不对?”
一小队学生正在等着经过费尔奇的检查,他仍旧拿着一个探密器捅来捅去,队伍往前移了移,哈利怕那个管理员听到,所以没有回答。他祝完罗恩和赫敏好运,然后回去爬上了大理石楼梯,他下定决心,无论赫敏怎么说,他也要花一两个小时在有求必应屋上。
离开门厅的视野之后,哈利从包里抽出了活点地图和隐形斗篷。他把身体隐藏起来,随后敲了敲地图,喃喃地说,“我庄严宣誓我没干好事,”然后仔细地在上面扫视。
因为是周日的早上,所以差不多所有的学生都在各自的公共休息室里,格兰芬多的休息室在一个塔楼里,拉文克劳的则在另一个塔楼,斯莱特林的在地窖下面,赫奇帕奇的在厨房边的地下室。图书室和走廊上到处都是稀稀拉拉闲逛的人……还有几个人在操场上……还有一个人独自在八楼的走廊里,是格雷戈里·高尔。看不见有求必应屋,但是哈利并不担心;不管活点地图能否显示得出来,只要高尔站在外面守着,屋子就是开的。哈利迅速奔上楼梯,一直到那条走廊的拐角处才放慢了脚步,他蹑手蹑脚地慢慢走向了同一个看上去很小的女孩,她手里拿着沉重的黄铜天平,两星期前赫敏还友善地帮助过她。他直到完全站到了她的身后,才弯下腰低声说道,“你好……你长得真漂亮,不是吗?”
高尔发出一声恐惧的尖叫,扔下了天平跑掉了,在天平打碎的回声消散之前早就无影无踪了。哈利笑了,他转过身来注视着那堵空白的墙,他敢肯定德拉科·马尔福正呆若木鸡地站在里面,知道外面来了不受欢迎的人,却不敢现身。这些让哈利开心地觉得充满了力量,他开始回想还有什么样的话没有试过。
不过这种满怀期待的情绪并没有维持多久.半个小时之后,在试过了各种各样的请求之后,墙上仍然没有出现什么门。哈利的失落感超过了信心;马尔福也许就在几英尺远的地方,可还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表明他在做什么。哈利完全失去了耐心,他直接跑过去对着墙踢了一脚。
“哎哟!”
他想自己也许把脚趾头给踢伤了;他抱着那只脚趾头单脚跳着,隐形斗篷从身上滑了下来。
“哈利?”
哈利单脚跳着转着圈,结果摔倒了。让他感到极为惊讶的是,唐克斯正向他走了过来,仿佛她经常在这个走廊散步一样。
“你在这里干什么?”哈利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为什么唐克斯总是在他躺在地板上的时候出现?
“我来看邓布利多,”唐克斯说。
哈利觉得她看上去很糟糕;比以前更瘦了,她稀稀疏疏的头发颜色和老鼠毛一样。
“他的办公室不在这里,”哈利说,“在城堡的另一边,石兽的后面——”
“我知道,”唐克斯说。“他不在。很显然又离开了。”
“是吗?”哈利说,他把受伤的那只脚小心翼翼地放回地面。“嘿——我猜你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是的,”唐克斯说。
“你找他做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唐克斯无意识地拨弄着长袍的袖子说。“我只是觉得他可能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听到了传闻……有人受伤了……”
“是的,我知道,报纸上都报道过了,”哈利说。“那个小孩,想杀他的——”
“《预言家日报》常常跟不上事情的发展,”唐克斯似乎没有听哈利在说什么。“你最近没有收到任何来自凤凰社成员的信件吗?”
“没有任何写给我的信,”哈利说,“自从小天狼星——”
哈利看到唐克斯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对不起,”哈利尴尬地咕哝。“我的意思是……我也很想念他……”
“什么?”唐克斯茫然地说,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那么……我会再来看你的,哈利……”
她忽然转过身离开了走廊,留下哈利在身后注视着她。大约一分钟后,哈利再次穿上了隐形斗篷,继续尝试着进入有求必应屋,但是他有些心不在焉。最后,腹中空空的感觉和罗恩与赫敏马上就要回来吃午饭的念头让他放弃了尝试,把走廊留给了马尔福,如果运气好的话,马尔福也许会害怕得在里面躲上几个小时都不敢出来。
他在礼堂里找到了罗恩和赫敏,他们俩已经吃了一半了。
“我做到了——嗯,做到了一点儿!”罗恩一看见哈利就热切地告诉他。“我本来应该幻影显形到帕笛芙夫人的茶馆外面,可我做过头了,结果移到了文人居,但是我总算动了!”
“好样的,”哈利说。“你呢,赫敏?”
“哦,她显然是完美无缺,”罗恩在赫敏回答前抢着说。“完美的从容不迫、先知先觉和孤注一掷(译注:罗恩把幻影显形的三个D开头的要点记错了),或者别的什么鬼东西——然后我们去三把扫帚酒吧要了点喝的,你都没听到退克罗斯是怎么在她身上絮絮叨叨的——如果他不马上向赫敏求婚的话,我会感到非常惊讶——”
“那么你怎么样?”赫敏问哈利,没有理会罗恩。“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有求必应屋那儿?”
“是的,”哈利说。“猜猜我遇到了谁?唐克斯!”
“唐克斯?”罗恩和赫敏一起吃惊地重复道。
“是的,她说她是来拜访邓布利多的……”
“如果你问我,”在哈利叙述完他和唐克斯的谈话之后,罗恩说,“她有点崩溃了。在发生了魔法部的那些事情之后她丧失了勇气。”
“这有点儿奇怪,”赫敏说,不知为何她看上去非常关心。“她应该在守护学校,可为什么会在邓布利多离开的时候擅离岗位去拜访他呢?”
“我有个想法,”哈利试探性地说。他觉得说出来感觉有些奇怪;这方面是赫敏更擅长的领域。“你不觉得她也许……爱上了小天狼星?”
赫敏盯着他。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不知道,”哈利耸了耸肩,“每次我说到小天狼星的名字她都差不多要哭了……她现在的守护神是一只四条腿的大家伙……我想也许她想变出……他。”
“这只是个想法而已,”赫敏慢慢地说。“不过我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出现在城堡里,还要去看邓布利多,如果她真的是因为那个才出现在这儿……”
“又回到了我的观点,对不对?”罗恩正在把土豆浆送到嘴里。“她变得有点儿古怪了。失去了勇气。女人啊,”他精明地对哈利说。“她们很容易心烦意乱。”
“可是,”赫敏止住了出神,说道,“我怀疑你也找不到哪个女人会因为罗斯默塔夫人没有笑那个‘巫婆、治疗师和米布米宝’的笑话而生半个小时的闷气。”
罗恩板起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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