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谁也不敢吱声了。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是不是一个遇难的水手?一直到生命的尽头都没有人来救助他?他是哪个国家的人?当他来到地球的这个角落时,他是否很年轻?他死的时候是不是很老?他怎样提供自己所必需的东西?如果是这样,在他的同伴们不幸去世后他是否一直孤身一人生活?洞里面那么多东西是他船上的还是他自己用双手造出来的?他们脑海中一下子涌出这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
这里的形势变得更加严峻了!如果这个人找的避难所是一片大陆的话,为什么他不到这块大陆的内地的某个城市去呢?或者到某一海岸港口去呢?难道真的有很多困难阻碍他回到自己的国家吗?他回去的路途真的很遥远,以至他不能回去吗?很明显,他是由于生病或因衰老而变得身体虚弱,没有足够的力气返回山洞,以至于不幸死在这棵树底下。如果他因为向北和向东都找不到安全的出路而死在这里的话,那么这些遇难的孩子们又怎么能逃生呢?
确实很有必要把这个洞再仔细地检查一番。说不定他们可能会找到一份能够把这个人的来龙去脉说清楚的文档:他的出生地点、他在这里呆了多久。另一方面,他们还能弄清楚在他们离开破帆船以后,能否在这洞穴里安全过冬。
“小迷,过来。”布莱恩特说道。
接着他们跟在小迷的后面,点着一个松枝火把进了洞里。
他们所看到的第一件东西是一个靠右墙放着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一大把手工做的蜡烛。索维丝点亮了其中的一根,把它放在木制的烛台上,搜查就正式开始了。
他们首先注意观察了洞穴的形状。显然,这是一个很适合居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很大的洞穴,形成的地质年代可能很久了。这里没有一点潮湿的迹象,只是通风口只能靠河边的那个入口。洞壁像花岗岩一样干燥。它和其他洞穴截然不同。这里没有由于潮湿而形成水晶石和钟乳石。它刚好背风而立,日光可以照射进去,但照射进去的日光很少。说实在的,只要在洞壁上凿一两个通风窗户,这里完全能容纳15个人。
洞穴面里估计长约20英尺,宽约30英尺。因为面积太小,恐怕不能把它同时用作卧室、餐厅、贮藏室和厨房。但他们只需要住五至六个月。在那之后,他们将向东北方向前进,去寻找波利维亚或是阿根廷共和国的某个城市。要是他们不得不把这里作为永久的栖身之地的话,必须把这个洞挖得更大一些。洞里的石灰石脆碎,很容易挖。如果是这样,到夏天就好过了。
在弄清这些情况之后,布莱恩特列了一份洞内物件的清单。东西不是很多,从这里可以看出那个不幸的人是个穷困潦倒,一无所有的人。他从他那艘船骸中得到了什么?除了些破烂的和无用的东西之外,什么都没有;几截断了的桅杆、几块木板,这些他都用来铺了床垫,还有一张桌子,一个箱子和几条长凳子,这就是他的全部家当了。他根本就没有这些失事帆船上的生存者那么幸运。他手边连一套像样的工具也没有。只有那么几件少得可怜的工具——一把铁镐、一把斧子、两三件餐具、一小桶白兰地、一个锤子、两把挫子、一把木锯。这些就是洞里包括的所有的东西。这些东西毫无疑问都是在河坝边上的船骸上捡来的。
布莱恩特这样想着,并且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的同伴们。原来他们看到那堆尸骨时惊恐不已,担心他们也会像那个人一样病死或者死在这里。而现在,因为他们拥有许多那个人所没有的东西,心里一下子增添了逃生的信心。
但他是谁?他是哪里人?他是什么时候遇难的?毫无疑问,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那堆摆在树底下的残骸就是很好的证明!而且根据铁镐和铁圈的斑斑锈迹及洞穴入口处茂盛而又杂乱的灌木丛,足以证明他肯定死去很多年了。他们还能找到新的发现,将这些假设变成事实吗?
搜寻继续进行,一些其他的东西陆陆续续被发现;一把刃口残缺的小刀、一套指南针、一把水壶、一个铁圈、一根索针。但没有发现任何航海仪器。没有望远镜;没有海员指南针;连一支火枪也没有。
看来,这个人当时要想生存,只有靠用陷阱捕捉野兽,而不是用枪打猎。他们心里正这样想着,突然威尔科克斯大声叫了起来,“那是什么?”
“什么?”索维丝问道。
“他会玩地滚球?”威尔科克斯说道。
“地滚球?”布莱恩特吃惊地问道。但他一下子明白了威尔科克斯拾起的那两个圆石头的用处。这是一种用绳子将两颗圆石头串起来的一种流星锤,是南美印第安人常用的一种工具。当训练有素的流星锤高手将球扔出去时,两个球中间的绳子会缠住动物的四只脚,这样更便于猎人捕捉猎物。
这个居住在这里的人除制造了这个流星锤以外,还制造了一个用皮革做成的圆环套索。用它来近距离捕捉猎物。
但这个人到底是谁?他是一名军官还是一名很普通的海员?他竟然会将书本中学的东西学以致用。除非能进一步发现有关情况,要不然的话,这一切很难断定。
在床头那块布莱恩特已经扔在一边的破布下面,威尔科克斯发现了一只用绳子挂在洞壁上的手表。
这不是一般水手用的那种普通手表,而是一个做工精湛的手表。表壳、表把和表链都是银制的。
“看!时间,时间!”索维丝尖叫道。
“这表上所显示的时间不会告诉你任何东西,”布莱恩特说,“这手表可能在这个不幸的人死之前早就停止走动了。”
布莱恩特没费多大劲就打开了表盖。表壳内的铰链已经生锈,指针正指向3点27分。
“但是,”唐纳甘说,“这个表应该有制造商的名字在上面,那样就可能告诉我们……”
“你说得很对。”布莱恩特马上赞同说。
他马上检查了这个表壳。他费了很大劲才辨认出刻在表壳上的字迹——“DelPeuch,Saint Malo。”
这是制造商的名字和地址。
“那他是法国人!”布莱恩特大叫道。
这样看来,在洞穴中一直住到死的人是个可怜的法国人。
当唐纳甘翻开床上的草垫时,他又发现了一本写满铅笔字迹的笔记本。笔记本里的纸张早已经发黄。这样,这个推定就更加得到证实了。
值得遗憾的是,笔记本上的大多数字迹已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不过还可以勉强辨认出其中的这个法文字母——Frm-cois Baudoin(弗兰修·鲍定)。这个名字的首字母和他们发现的刻在树上的两个大写字母是一样的。这本笔记本是这个乘船失事者来到这个海岛上所记的一些日常琐碎的事。在这些只言片语中,布莱恩特勉强认出了“都贵亚——特洛伊”这几个字。这显然是那艘在太平洋荒凉角落里失踪的小船的名字。
在笔记本前面,他们还认出了日期——1807。这一日期和那刻在树上的日期一模一样。
这样看来的话,弗兰修·鲍定流落到这个海滩上已有53年了,并且自从他的船遇难后,他就没得到过外界的帮助。既然他没有转移到这块大陆的其他地方去,是不是因为他遇到了不可逾越的障碍呢?
孩子们终于感觉到了事情比以往要严峻得多。一个能吃苦耐劳的大人尚且难以克服这些障碍,他们这些小孩子们又谈何容易呢?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发现则使他们想要离开这片土地的愿望成了泡影。
唐纳甘在翻阅这本笔记本时,在书页间发现了一个折页。折页上是一张用黑灰和水混合做成的墨水画的地图。
“这里有张地图!”他尖叫道。
“这是弗兰修·鲍定亲手画的。”布莱恩特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威尔科克斯指出来说,“这人不是一个普通的海员,而是都贵亚——特洛伊号船上的官员。他画这张地图是为了——”
“这上面画的是真实情况。”唐纳甘打断他的话说。
这幅地图没有什么错误。男孩子们才看了一眼,就辨认出了他们的帆船遇难的海湾、那些暗礁、以及他们宿营的那片海滩。他们沿着边沿向西走过的那片湖泊,海面上的三个岛屿,沿着河岸耸立着的悬崖和那片覆盖在中央地区的树林。
在湖的对岸有一片树林伸向另一片海岸,海岸四周被海水包围。
他们计划向东寻找安全栖身之所的希望已完全破灭。归根结底,还是布莱恩特是对的,唐纳甘则完全搞错了。这块想象中的陆地被海洋四面包围。这是个小岛,难怪弗兰修·鲍定没能够逃离这座孤岛。
很显然,这幅地图是正确的,只是它的距离是靠估计得出的。因为他在这里辗转往返过多次,而不是用三角尺量的。但就他们所知道的情况来看,这些误差也就无关紧要了。
现在什么情况都很清楚了。这位遇难的船员已经走遍整个岛屿,而且他已标明了整个岛屿的一些地理位置。路边的简陋小屋和从河道通往悬崖的砌石肯定是出自他的手修建的。
正如弗兰修·鲍定画的那样,这个岛是一个长椭圆形状,像只张开一对翅膀的巨大的蝴蝶。树林中央是一个长18英里,宽5英里的大湖。因为湖泊很大,那些男孩子们看不到远处的湖岸,尤其是那条经过洞穴前面,流入他们宿营地附近的海湾的河流特别明显。
这个岛上最重要的地方就是靠近岛屿北面的悬崖。岛的南部在地图上所显示的只是一片沙丘和不毛之地。在小河附近有着一片很开阔的沼泽地。一直向南面延伸。岛的东北部和东南部有一片很长的沙丘。看起来这片岸地和他们的那艘帆船失事的海湾完全不同。
根据地图下端的比例尺计算,这个岛从南到北大约有50英里长,从东到西有25英里长。根据它的不规则的形状计算,岛屿周长大约150英里。但不知道这个小岛是属于波利尼西亚群岛中的哪个岛呢还是太平洋上孤孤单单存在的一个荒岛。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他们不得不呆在岛上,根本就没有途径离开。由于这个山洞提供了天然的避难所,他们最好是在风暴把他们的帆船击碎之前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山洞里来。
目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立刻返回他们原来宿营的地方。高登现在肯定很着急。布莱恩特和他的同伴们离开高登已经有三天了。高登肯定在担心他们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布莱恩特建议他们应该当天11点钟就出发。他们根本不必攀越悬崖,因为地图显示最近的路是沿着河的右岸,从东向西一直走到海湾。中间最多只有7英里,只要走几个小时就到了。
离开之前,男孩子们对这个遇难的法国人表达了他们的最后的敬意。他们用铁镐在弗兰修·鲍定刻名字的榉树下挖了一个坑,埋葬了弗兰修·鲍定的骸骨,并在他的坟上放了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作为记号。
完成这个虔诚的纪念仪式之后,他们返回到洞穴,关闭了入口,以免让动物进去。接着他们吃完了剩下的干粮,开始沿着悬崖脚下的河流的右岸一直行走。一个小时后,他们到达了那片向西北方向延伸的高地。沿着河岸走非常轻松,因为河岸与树林和灌木丛相隔很远。
布莱恩特一边走,一边仔细地记下了河流沿岸的特征。它是从湖泊流向大海的。在他看起来,在河流上游,他们至少可以撑船或推船而行。这样的话,可以使搬运东西变得方便快捷一些。他们甚至可以借助涨潮时的推动力逆流而上。河床中央没有急流,没有很窄或很浅的地方,很适合于通船。走完前面3英里路时,布莱恩特觉得好像任何事都是按照他的计划设计好了似的。
但到下午4点钟时,他们不得不放弃沿河岸走的那条路了,因为河床慢慢拓宽变成一大片沼泽。他们不敢冒险前行,只好乖乖地走山林。
布莱恩特手里拿着指南针,带领伙伴们往东北方向走,这样他们可以抄最近的路赶到海湾。但是由于山林的灌木丛很密,再加上高大的桦树,松树和榉树树枝的阻隔,他们一路上还是耽搁了不少时间。太阳落山时,天一下子就黑了。
他们又费尽艰辛地走完了2英里。在绕过那片向北延伸很远的沼泽地之后,他们最好的计划就是毫不迟疑地返回到河边去。但这样做的话会凭空增加他们的路途。布莱恩特和唐纳甘都觉得不值得去乱费时间。因此他们继续在山林中穿梭。直到晚上7点钟时,他们才发现他们有点迷路了。
难道他们又得在树底下过夜吗?要是他们的干粮还没有吃完的话,在树底下将就一个晚上倒也算不了什么。
“大家振作起来,”布莱恩特大声叫道,“如果我们一直向西走的话,我们一定能到达营地的。”
“除非这张地图画错了,”唐纳甘说,“或者除非是这条河不是流进海湾的。”
“这地图怎么会画错了,唐纳甘?”
“你凭什么说这张地图不会画错呢,布莱恩特?”
很明显,唐纳甘对自己所犯的错误还在耿耿于怀。因此他对鲍定的地图表示了怀疑。但既然孩子们是按照地图标的方向行走的,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这幅地图还没被证明是对的呢?
布莱恩特觉得老是喋喋不休的争论下去没有半点好处,所以他只顾迈开大步向西进发。
到了晚上8点的时候,天色变得如此黑暗,以致根本就看不清前方的路,倒是树林的尽头好像是遥不可及。
突然,他们透过树丛的空隙,看到一道闪亮的光划破夜空。
“那是什么?”索维丝问道。
“很有可能是陨石。”威尔科克斯说。
“不,那是一颗冲天炮!”布莱恩特回答说。
“是帆船上的人放的冲天炮!”
“那一定是信号!”唐纳甘一边兴奋地说,一边朝天开了一枪作为回应。果然又一颗冲天炮射向了天空。布莱恩特和伙伴们加紧赶路,大约45分钟以后,他们终于回到了帆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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