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哲夫回过头对周平说。
“哪个是呀?”周平伸着脖子,躲在电话亭后面,从哲夫的肩膀后面看着马路。
“那个穿红毛衣的家伙,准没错。”
“那个样子哪象男的呀?那不是女的吗?”
“是男的。”
“哼,这个废物家伙。”
“好了,别废话了,快作好准备吧!”
“早准备好了。”
“没问题吧?知道怎么干吧?”
“你就放心吧!”周平拍拍胸脯说:“你别小看人,我上小学的时候,参加过文艺组,还登台演过戏呢。”
“真的?演什么角色?”
“当大块石头,一动不动地坐着。”
一个瘦高个小伙子朝他俩慢慢走过来。难怪周平说他象个女人,长发几乎披到肩上,大概是因为梳理保养的缘故,显得柔软光亮,简直能当模特儿去做洗发香波的广告。他长着一张象是电影童星的孩子脸,穿着红毛衣、蓝裤子,连走路的姿势都显得妩媚妖艳。
关根正明,十五岁。哲夫和周平在这里等他,已经等了将近一个小时。
“好,去吧!”哲夫啪地拍了一下周平的肩膀。周平挟着一个报纸包,认电话亭后面闪了出来。
“哎哟!”
“啊!”
两个人撞了个满怀。周平撞在少年身上,踉跄了一下。
如果真撞,那孩子早摔倒了。这全靠周平的演技。周平身子一歪,手里的报纸包掉在地上。“哗啦”一声,传来一阵陶瓷摔破的声音。
“啊,糟糕!”周平弯下腰,慌忙打开包一看,瓷器碎片掉了出来。
“哎呀,这可怎么办呢?这么贵重的茶具。”周平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他演得太出色了。哲夫看着,拼命忍住笑。
关根正明愣愣地站着,只是不知所措地等待事态的发展。这时周平一下子站了起来。
“喂,你看!”他瞪了关根一眼,“你为什么撞我?你看,全都摔碎了!”
关根正明惴惴不安地说:“你怎么这样说呢,是你……”他试图反击,但是话刚说了一半,周平已经揪住他的衣领,于是只好又闭上了嘴。
“告诉你,这可贵得要命!值几十万元呢。”
其实,这几件茶具是阿泉从百货商店买来的式样陈旧的处理品,“我,我陪你。”这时,关根只是一心想赶快逃走。“我跟爸爸说,以后一定……”“混蛋,你以为只要拿出钱来就算完事了吗!”
“那,那你说怎么办呢!”
“你跟我来!”
“跟你去干什么?”
“你自己去说清楚,这些茶具是怎么摔坏的。不然的话,人家会以为我是撒谎。”
“不过,我还有点急事。”
“你不想去吗?”
“好,好吧,我去……”关根颤抖着说。
“好,不远,就在这附近。”周平催着快走,正明慢吞吞地迈开脚步。哲夫看到他们走了过去,就从电话亭后面走出来,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他是为防着那孩子中途变卦逃走。
拐角处,那辆破车停在那里。周平和关根一走近,车门打开,佐久间从车上下来了。
“你是关根正明吗?”佐久间问。
关根正明满脸狐疑地点了点头。
“好,请上车吧!”
“喂?”少年瞪圆了眼睛,“可是……”“快上车吧!你这个混蛋。”周平把少年强行推进了汽车。
“你,你们到底……”
“别说话,老实呆着。”
车里很窄,佐久间和周平坐在两边,关根正明提心吊胆地坐在他们俩中间。
哲夫看到他们顺利地把关根塞进了汽车,就转回到电话亭,给目高会事务所打电话,“喂,喂?”
“喂,怎么样了?”接电话的是智生。
“现在正按预定计划进行。”
“好。”智生是这个计划的制定者,负责总指挥。
“我就相阿泉联系。”说完以后,智生又立刻给一家咖啡馆打通了电话,“喂,喂!请您找一个叫阿泉的客人接电话。”
过了一会儿,话筒里传来了阿泉的声音。
“喂,情况怎么样?”
“已经按预定方案执行。”
“好,现在是一点四十五分。”
“不,是四十六分。整两点时再给你打电话。”
“阿泉!”
“什么事?”
“你千万要小心!”
“谢谢。”
放下电话以后,智生一定紧张地盯着手表。说起来,整个计划完全是一种智力游戏。一旦执行起来,随时可能发生意外,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那就悔之晚矣。--是否太危险了?智生始终感到很不安,不断地用手里的圆珠笔敲着桌子。
阿泉离开了咖啡馆。她穿着一身刚刚洗过的学生服。
新兴住宅区的一角,推土机轰轰作响,大型翻斗车卷着沙土来往奔驰。沿着还没铺沥青的石子路走了大约两三分钟,就到了公寓的施工现常“就是这儿!”
宽阔的场地刚刚开始清理,施工还仅仅处于最初阶段。场地后面可以看到一栋二层高的木板房。松木会会长关根就在那里。阿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迈步向施工现场走去。
她穿的一身学生服,自然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她听见有人吹口哨,有人大声笑。但她根本不予理睬;照直朝木板房走去。木板房门口有几个象是地痞的人呆在那里,发观阿泉走近门口,互相看了一眼,挡住了阿泉。
“喂,小妞,有什么事吗?”
“我想见关根先生。”
“会长?你是会长的相好吗?”说着,那人笑了起来。
“我是目高会会长星泉。”
那帮家伙的态度突然变了。
“就是您呀?……听说过。”
“请通报关根先生一声。”
“等一下。”
有个人走进里面去了,其余的人慢瞒地把阿泉团团围祝“这也是个老板!”
“这不是个孩子吗?”
“喂,这话可太不礼貌了。说不定真是老板呢!”
“是啊,脸蛋长得可真漂亮。”
“我可不喜欢这样儿的。”
“太瘦了,胸脯瘪瘪的。”
“不,说不定身板儿挺匀称呢!这得脱了才能看明白。”
“别装大头蒜了,说不定连屁股也卖呢!”
阿泉只当这是一群疯狗在乱叫,没功夫和他们去生气。
这时,刚才进去的那个人探出头来,拾了抬下巴说:“进来。”
阿泉快步走了进去。
关根的房间在二楼。阿泉一走进去,关根就好奇地盯着她看。
“我叫星泉。”
“请坐。”关根五十几岁,体格健壮,很象个工人,脸被太阳晒得黝黑。这一切和他那身工作服很相称。
“你胆子不小啊!”
“什么意思?”
“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我这里的人是怎么看你的吧!”
“前两天,我已经领教了你们机关枪的问候。”
“没办法呀。地盘突然被割去,归了你们,年轻人要找你们去算账,我阻止了他们。”
“今天来不是为那件事。”
“什么事?”
“我们会的一个人被杀了,你总该知道吧。”
“啊,在报纸上看到了。”
阿泉紧紧盯着关根的眼睛。
“大概是你的人干的吧?”
关根狠狠地瞪了阿泉一眼。
“你来找茬儿吗?”
“我只是来证实一下。”
“我早已训戒过咱们的年轻哥儿们了。”
“那么,前两天机关枪一事该怎么解释?”
“哼!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关根啪地拍了一下桌子。这就象是个信号,门打开了,刚才在门口的那帮人一路儿走进屋里。
“喂!教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让她礼貌点!”
阿泉看了看手表。两点。快,快来电话!两个家伙拧住阿泉的胳膊,不由分说,要把她拉到外面去。
电话响了。
阿泉松了一口气,关根拿起了话筒。
“对,我是关根,……啊,好久没见了……”阿泉的脸色变了。
哲夫拿着电话,回头瞧着佐久间说:“占线。”
一帮人抓住阿泉的手脚,象抬轿似地把阿泉抬了起来。
她拼命挣扎,但是无济于事。
“喂!大家都来看呀!”
工地上的人都陆续跑了过来。那帮人把阿泉治到屋外,又把她抬到一个大坑旁边。这个坑大约有五米见方,足有三米深,是用来埋柱桩的。
“放开我!放开我!”阿泉竭力挣扎。
“这就放开你,好啦!”阿泉突然被抛向陡峭的斜坡上,接着一下子滚到了坑底。
“还不通吗?”佐久间着急地喊着。哲夫拨电话的手已经汗津津的了。
“还是不通!”
阿泉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膝盖和双手沾满了泥土,皮肤擦破,已经出血。一帮人站在坑周围,大声狂笑,俯视着她。--我该怎么办呢?突然,她听到背后传来一阵象是泥土塌陷的声音。回头一看,她不禁大声喊了起来。混凝土!混凝土正从混凝土车上倾倒下来,灌进坑里。阿泉直往后退。
“喂!会长先生!”上面有人大声呼喊。
“你要是不想埋在混凝土里,就赶快脱光衣服吧!等你脱光了衣服,我就关掉混凝土!”
一阵轰堂大笑。
“混蛋!偏在这种时候……”哲夫听着话筒里传出占线短促的嘟嘟声,气得猛踢了电话亭一脚。
“啊!好疼。”
“再打一次。”佐久间说。他的神色也十分紧张。
“好,好。”他挂上话筒,退出硬币,接着又打。
“糟糕。”号码拨了一半,手指滑开了。哲夫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上的汗。
为什么还不来电话!
“喂!你还磨蹭什么呢!找死吗?”
“快脱呀!”上边那帮人七嘴八舌地喊着。
阿泉躲开慢慢滑到脚下的混凝土,终于被挤到坑角。她不是不能从斜坡爬上去。但是,不等她爬上去,上面的那帮人准会又把她推下来。她不愿让他们看到她的狼狈样。
他们真想这样把我杀死吗?大概还不至于如此。因为上面围观的人不都是松木会的人,工地上施工的人也夹杂在里面。他们不可能都愿意当杀人同谋。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了底。她不再东躲西闪。对,置之死地而后生!
“等一下!”上面传来一声大喊,那帮人都安静下来了。
“停下!停止倒混凝土!”
是关根的喊声。听得出来,他十分慌张。成功了!阿泉长长出了口气。
“把她拉上来!快点!”
“不过,老板……”
“别磨磨蹭蹭的!”关根板着铁青的脸,站在坑边上往下看。阿泉狠狠地瞪着她。绳子扔下来了。阿泉抓住绳子,顺着斜坡爬了上来。
“谁也不准碰她!听见了吗!”关根瞪了一眼那帮人,然后对阿泉说:“请您去接电话。”
“好吧!”
“阿泉,没事吧!电话一直占线,打不通。”
“喂,我很好,毫无问题。我把话筒摘下来,你们听着。”
关根露出一付无可奈何的神情,说道:
“你们抓住我的儿子,太卑鄙了。”
“你欺负年轻姑娘,又怎么解释呢!”
关根一声不吭了。
“请你回答问题吧!”
“你想问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杀死我们会的人,是不是你们的人干的?”
“不是。”
“你听着!你们的杀人方法非同一般,你们往他的脸上倒硫酸,弄瞎了他的眼睛,松木会的人竟然干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
“不是我们的人干的!”
“那么,是谁干的?你该知道吧!”
“不知道!这种事……”
“你不说吗?那样的话,我们就无法保证你儿子的安全了。”
关根并不发火,陷入了沉思。他肯定了解情况。
“好吧!我说。”关根绝望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不知道杀人的家伙是什么人,真的。”
“你说吧。”
“我这里的两个年轻人那天晚上喝了酒,想给目高会一点颜色看看。正在这时,一个陌生人跟他们搭话,请他们喝酒。后来他说,他跟目高会的一个人有仇,请他们俩帮忙教训他一顿。两个人不问三七二十一就答应了。他们按那个人说的办法,埋伏起来,抓住了目高会的一个人,把他塞进汽车里……”“后来呢?”
“我这里的人了解的情况就是这些,那个人塞给他们两个人一大把钱,说要自己收拾他,后来就分手了。可是第二天报纸上登出消息,说杀了人。两个人都吓坏了。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形迹可疑,经过盘问,他们才说了这件事。我感到很难办。这件事如果被警察知道了,他们就成了同谋犯。你也知道,警察对我们可是冷酷无情。如果是大头目,那自然另当别论……”“托他们办这件事的人是什么人!”
“两个人都醉得一塌糊涂,好象谁也记不清了。我也没有详细问。”关根耸耸肩膀又说:“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绝不说谎。”
阿泉沉思了好一阵。她觉得关根的话不象是说谎。下一步该怎么办呢?拿起电话请示佐久间吗?不,不行,我才是老板呢!眼下,两军对阵,请求别人的指示,那只能被对方看不起。
“好吧,就算是这样吧。”
“那么,请放回我的儿子。”
“不,还不能放。”
“为什么?”
“请你把那两个人叫来,我要把他们带回目高会。”
“那,那怎么能行!”
“我保证,不会难为他们。”
“可是……别的成员会发生混乱。请谅解,我也有个面子问题。”
可能是这样,阿泉作了让步。
“这……”
“怎么?”
“发生那件事以后,就把他俩关起来了。”
“那就告诉我,他俩呆在什么地方?”
关根点头表示同意。从桌子上取过一个本子,在便笺上抄下了地址和姓名。
“给您,千万别对这两个人下手。”
“好,说定了。”阿泉把那张便笺抓在手里,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机。
“喂,是佐久间吗?听得清吗?”
“您干得真棒,老板!”佐久间的声音有些激动:“太漂亮了!”
“谢谢,我们在事务所见面吧。在我回去之前,你们要照顾好客人。”阿泉挂断了电话。
“回事务所以后,就放回您儿子。”
“派车送你回去吧?”
“谢谢。”阿泉站了起来。“你也知道,如果警察知道了这两个人的事,那可就麻烦了,所以我劝您不要再耍花招搞报复了。”
“我知道,现在咱们打成了平局。”
“可是……健次死了!”
关根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
“是谁干的呢?我可不会干那种残忍的事。”
关根和阿泉走出了木板房。会员们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站在远处看着这边。关根吩咐一个小伙子去准备车,然后对阿泉说:“……不过,您可真是个泼辣的姑娘。”
“我现在是目高会的会长哟!”
“多大年龄?”
“十七岁。”
关根看着阿泉,眼神早已经变了:“真了不起呀!大胆,沉着,到我们会来就好了。”
车来了。关根亲自打开车门,请阿泉上了车。
“告辞了。”阿泉轻轻地点了点头。关根目送着远去的汽车,眼神呆滞,似乎正在梦中。
“老板!”
“阿泉!”
阿泉走进事务所,大家一齐站了起来,
“怎么样?出事了吗!”
阿泉这时才觉察到自己的狼狈相。学生服上满是泥土,手和膝盖都搓破了。衣服只好再送到洗衣房去了。
“他们欺负您了?老板!”佐久间杀气腾腾地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摔了个跟头。”阿泉长长吐了口气,一下子倒在地板上,失去了知觉。
“是,老板已经吩咐过了,受审时要老老实实地回答。”
两个人极顺从地低头坐着。哥哥叫阿元,个子矮小,显得有些胆怯。弟弟叫阿刚,名符其实,体格魁梧,象个练功的人。两个人的年纪最多不过二十二二岁。
“不会跟你俩过不去。”佐久间说:“这一点不用担心。”
“是。”
“不过,你们借着酒劲,干了件蠢事。我的弟兄脸上被浇上硫酸,结果死了。你们要好好记住这一点。”
“是!”
佐久间的确久经沙场,声音很有威严。到底不一样啊!
阿泉很佩服他。
见面地点是繁华街的一个咖啡馆。他们认为,如果选择一个人迹较少的地方,他俩可能害伯,不敢前来。目高会也只来了佐久间和阿泉两个人。为了防备万一,英树和阿武在门口放哨。
“我想问问托你们干活的那个家伙的情况。”
“这件事,我们已经跟老板说过了,我们也醉成烂泥,什么也记不清了。”
哥哥阿元搔着头说:“喂,阿刚,你酒量大,还记得吗?”
“酒量虽然大,可脑子什么也没记祝”
“什么都可以,总会记住点什么情况吧?”
“碍……是个男的。”
佐久间叹了口气。
“多大年龄?”阿泉问道。“是个小伙子?还是老头?这总该知道吧?”
“不象是老头儿。你说呢?”
“对,好象年龄不太大。”
“和你们差不多,还是比你们大?”
“比我们大,不过……”
“你们好好想想,那个人最初和你们搭话时说了些什么?”
“哦……他好象说了句‘真够意思呀!你们’。”
“不,大哥。他不是说‘你们’,而是说了句‘哥儿们’。”
“是吗?”
“没错。当时听他叫‘哥儿们’,我心理挺高兴。”
“他穿什么衣服?”’
“喂……”两个人答不上来,耸了耸肩臂。从始至终,一直如此。无关紧要的事情倒能回忆起一些,但关键问题一个也没记祝佐久间也只好失望地放他俩回去了。
“不好办呀!”
“是啊,是个男的,不是老头,也不年轻,只有这些情况。无论如何……”“无法查找。”
两个人摇头叹气地喝着咖啡。这时,门外放哨的阿武跑进了咖啡馆。
“大哥!”
“什么事?出事了?”
“一个可疑的家伙跟在那两个人的后面。”
佐久间和阿泉相互对视一眼。
“如果犯人认为他俩可能认出他来,说不定会干掉他俩。”
“喂,阿武,他呢?”
“英树跟踪那个人去了。”
“干得好!”
“走!”
离开咖啡馆以后,两个人跟在阿武后面,急忙去追那两个人和那个可疑的家伙。英树的身影在前面的人群中时隐时现。
“在那儿!”
三个人拨开行人,急忙跑去。
“英树!”
“唤,大哥,就在那儿,你看!”
远远看去,阿元和阿刚正在香烟铺买烟。
“那个可疑的家伙呢!”
“那个家伙就在那个橱窗的……”他用手指着,说这到里,突然喊道:“咦……”“在哪儿呀?”
“刚才还在呀!”
“混蛋,眼睛看什么呢?”
“在你们来之前,我连头都没回,一直盯着他。”
“反正他也走不远。”
“他也许发现我们了?”
“难说,人这么多。”
“是个什么样的人?”
“穿了一身蓝西装。”
“穿蓝西装的人多着呢!”佐久间着急地说:“什么长相?”
“我只看见了他的背影。”
“怎么都是些傻瓜呢?”
“等一下!”阿泉想了想说:“那个人刚才是在那个橱窗前面吗?”
“那他不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定掉。你们看,左右都没有出出口。”
“是的,不过……”
“他准是进那个商店里了。”
“没错。不过,那两个重要人物他就盯不住了。”
“所以,他一定是发现了我们。于是他停止跟踪那两个人,打算自己逃跑了。”
“那么,我们赶快到商店里去……”
“你们最好还是不要进去。”
“为什么?”
阿泉嘿嘿一笑说:
“那个家伙也一定在里边发愁呢!那是一家妇女内衣商店。”
阿泉从橱窗旁边的自动门走进了商店。迎面摆着一列长筒袜和系着腹带的木模特儿。里面只有两三个顾客。情况一眼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没有男人,商店陈列橱后面,一个强壮的中年妇女正闲得无聊。看来,这里根本没有藏身之处。
“搞错了吧……”阿泉不死心,继续在店内转来转去。有一个门一直通到商店后面,上面挂着一幅门帘。但是,售货员肯定不会让一般顾客--而且是个男人进去。向店员打听一下吧!但是,如果店员怀疑起来就更糟糕了。
转来转去不象样子,她顺手拿起了摆在处理品柜台上的托鞋。突然,她的两只手被牢牢地抓住了。
那个强壮的女店员用力抓着阿泉。
“干什么?放开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你跑不了,你这个小偷!”
“小偷?”
“对!你死了心吧!警察先生!”她向商店后面喊着。
“警察?”
“对,他早就提醒我们了。说过一会儿有个年轻姑娘要进来,让我们多加注意。他正在里面等着呢!警察先生,我把她抓住了!”
“傻瓜!那是假警察。”
“你说什么?你别想混过去。”
哎,这下可麻烦了。阿泉看准了,狠狠踩了一下女店员的脚。她啊地大叫一声,放开了手。趁这时,阿泉推开她,飞快跑到柜台后面。通往小路的门已经打开,阿泉穿过高高堆放着的商品箱,冲出后门,跳到后面。
狭窄的小路上根本没有人,阿泉咬紧了嘴唇……“这家伙头脑真灵活。”佐久间听完后叹了口气:“那个女店员大声嚷起来了吧?”
“对。当时我也很担心,不知会是个什么结果。”
“我又没办法向那个女店员打听那家伙的长相。”阿泉说完耸了耸肩膀。
“这下可完了。好容易拼着命深入虎穴,到松木会去了一趟,可……”阿泉突然灵机一动。“刚才那家伙说不定盯着松木会的那两个人。”
“对。那家伙那么能干,他肯定不会轻易死心。”
“那我们再监视那两个人吧。我们知道他们住的地方。”
“就这么办。阿武和英树两个人一起监视。我跟你们倒班。”
“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就开始。”
阿武和英树把地址记在手上,立即走了。
“可是,佐久间,你一个人行吗?”
“没问题,比他俩加在一起还牢靠。”
“例也是。”说完,阿泉调皮地笑了。
黄昏时,两个人来到公园,坐在长椅上。
“小姐,您的伤没问题吧?”
“没事。只是抹了些红药水,真够寒惨。”
阿泉笑着说,“哎!我不是‘老板’,又是‘小姐’了?”
“哎哟,对不起!”佐久间搔着头皮说:“没留神就说出来了。……”“不过,这是自然的。连我自己还以为是在做梦呢!”
“可是,真令人吃惊!”
“什么事?”
“没什么。您最初同意的时候,真没想到您能干得这么漂亮。真是太难得了。”
“其实,我只是挂个名而已,没有您,我什么也干不成。”
“挂个名?真是没有的事。您是个出色的老板!”
“可是,就是因为我当了会长,结果健次死了,还有那个叫垣美的女人和警卫……出了这么多事。”
“那不是因为小姐……阿呀,我又说走嘴了。”
“没关系,怎么称呼方便就怎么叫吧。是啊,太阳下山了,就让我当个姑娘吧!”
两个人都轻声笑了起来。
“我从没有问过。佐久间,你有夫人吗?”
“我是个鳏夫。”
“夫人死了?”
“甩了我回娘家了。”
“哎哟!”
“尽管这样,我然仍摆脱不了这种生活,自己也感到的确很混帐。”
阿泉眼看着秋日的夕阳从楼与楼之间的缝隙中慢慢落下去了。她想,这种时候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小姐倒是有几个好朋友。”佐久间改变了话题。
“什么?啊,那三个人吗?”
“他们为了小姐,可以赴汤蹈火埃”
“大家都很年轻,……再加上学校总是不断地考试,他们希望找点事儿干,得到解脱。”
“小姐常常令人感到吃惊。”
“为什么?”
“显得特别镇静,或者说是挺有见解。”
“装腔作势罢了。我在女孩子当中没有人缘。人家都说,在同性别的人中没有人缘,才是真正的好人呢!”
“不过,这也不奇怪,美人总是受嫉妒。”
“哎呀,我还以为佐久间从来不说这种奉承话呢。”
“我是个诚实的人。”
“听你这么说,倒令人难办了。又不能说你扯谎。”阿泉笑着说。她在这个性格忧郁的无赖汉身上发现了一丝柔情。但是这种柔情伴随着--种严厉。
阿泉忽然想道:如果他不是在黑社会,而是生活在正常人的圈子里,他肯定会是一个父亲那样的人……阿泉回到公寓,刚巧电话铃正在响。
“是,我是阿泉。”
“你总算回来了!”
“黑木先生,你接到电话了吗?”
“我一直在给你打电话。”、
“对不起,我今天一直很忙。”
“听说你今天在松木会大出风头。”
“哎呀,你怎么知道?”
“我耳朵可尖啦。会长大人很够呛吧。不过,稍不注意,脚就要凝固在混凝土中,你会被抛到大海里去呀!”
“已经陷进去了。”
“什么?”
“不,没什么。你又了解到什么啦?”
“所以我才和你联系。我和一个叫真勇美的女人联系上了。”
“真的?”
“对,是个女摄影师。是当今流行的时髦妇女。”
“那叫职业妇女!”
“对,对。前些天她好象一直在国外。所以,她根本不知道你父亲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
“我想现在就去找她,你去吗?”
“好吧,我去。”
“那好吧,我现在就开车去接你。咱们找个地方吃了晚饭再去吧。”
“好。”
“一会儿见。”
阿泉听到黑木的声音,觉得浑身的疲劳一下子全消失了。
房间里仍然乱得很。她只大致收拾了一下,总算能住人了。她虽然不愿到垣美被杀的房间击,但一味的害怕又没有用。她想通了这一点。这正是现代青年的特点。
公寓管理局给换了门锁,换成了双保险锁。楼下警卫平时也增加到两名。所以,当前也许没什么危险。小偷已经进来过两次,而且发生了两起杀人案,今后不会再出什么事了吧。
她换了一件连衣裙,很象个大人样。她低头一看,啊呀,膝盖伤痕贴的胶布露出来了。”
“啊呀,不行。”
脸没受伤还真万幸。她又换了一套西装,在洗手间梳了梳头。自己房间里的镜子已被小偷砸破了。她的头发刷子原来一直放在自已屋里。为了减少麻烦,她打开洗手间的镜子,把袜子放到里面的架子上。父亲用的化妆品都依旧放在那里。
“哎呀!”
她看见了一瓶国产的头发化妆水。她匆匆忙忙地准备出门,心里却感到很奇怪。爸爸从来只用法国化妆水呀!
“不吃了?”黑木奇怪地看着阿泉。
“吃饱了。”
“你上次不是吃得很多吗!”他担心地说:“不舒服吗?”
“有点儿。”
“哪儿不舒服?”
“你的钱包有点不舒服呀!”
黑木一下子呆住了,接着又大声笑了起来。
“你真淘气,居然嘲弄人。”
“对不起。”
“当警察工资虽不多,不过总还足够在饭馆吃顿饭。”
“玛克西姆法国餐馆大概不行吧?”
“我真想到那种地方去盯个梢,那样就可以报销。”
“真清苦呀!”
“当警察本来就清苦。你真的不再吃了吗?”
“说真的,一想起去见那个真勇美,我就不想吃饭。”
“啊,我懂了。”
“我们几点去?”
“她要一直工作到九点。让我们九点以后去。我问她明天早晨行不行,她说要下午三点才起床。”
“大过分了!”
“那些人的行为,我们简直不能理解。”黑木叼起一支香烟,问道:“可以抽烟吗?”“请吧。”
“近来,我一抽烟你好象就讨厌。”说着,黑木掏出打火机。
“登喜路牌!我爸爸也用这种打火机。”
“别人送的。我这点工资根本买不起。”
“我爸爸喜欢用洋货。他总是说,外国人发明的东西肯定是外国产品好,并且坚信不移。日本的东西无论怎么好他也不相信。”
“这也是一种见解。”
“他倒不是打算向人炫耀,只是因为质量好才爱使用。”
国产品--对了。为什么在化妆品当中,混进了一瓶国产的头发化妆水呢?
“对啦,给我讲讲你在松木会的英雄事迹吧!”
“真讨厌。我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高中二年级学生,而且还被勒令退学。”
“那又有什么不好。我很想听听你为什么要做那种冒险的事。”
“你得保证,不笑话我。”‘
“这又不是说笑话。”
是的,她在那里几乎丧了命。但是,总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可笑。
阿泉把健次被杀、智生的推测以及决心要到松木会去闯一闯的经过向黑木说了一遍。但是在松木会大出风头的事却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
“原来如此。”黑木听完以后,点了点头。
“这倒出乎意料之外。你的智囊团太好了。你帮我问问他们,想不想当警察。”
“竹内头脑聪明。不过,刚好两点时,来了另外一个电话,不知是否真是偶然。”
“计划嘛,没有完美无缺的。关键在于是否走运。后来,你见到松木会的那两个人了?”
“碍……哎。”阿泉犹豫了一下。她和关根有约,因此决定不跟警察谈这件事。
“这件事,你要报告上司吗?”
“为什么?”
“因为……我和关根有约在先。”
“原来如此埃你也真够认真。不过,那些家伙经常随心所欲地撕毁协议。你不必太认真。”
“不过,那不行。”阿泉断然说道,“身为目高会会长,我必须守约。”
黑木微笑地看着阿泉。
“我明白了。我尊重你的想法。反正那件事也不由我负责。”
“你能保证不说出去吗?”
“真厉害。好,我保证。”
“你要是违约呢?”
“请你到马克西姆饭馆吃一年。”
阿泉噗嗤笑了。
“不过,也没什么可说的。”
黑木听阿泉讲了那两个人说的话以后,苦笑了一下。
“是个男的,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这种线索太重要了!”
“不过,后来又有个可疑的家伙跟踪那两个人,我们追了一阵,可是……”黑木听阿泉说了一遍那个人巧妙地逃跑的经过以后,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是吧。我想,这家伙和偷偷到我房里来的准是同一个人。他搜查的那股彻底劲儿,这次紧急时突然逃跑时那种机敏劲儿,好象是一脉相通。”
“确实如此。好吧,我问一下那个女人内衣铺的售货员。她也许还记得那个做警察的长相……你笑什么?”
“多新鲜呀!你管它叫女人衬衣铺,那叫朗捷利商店……”“是啊,我喜欢国产商品。”
眼看快到时间了,两个人坐进黑木的汽车,向真勇美的摄影棚驶去。
“打死警卫的那支枪,搞清楚了吗?”
“很遗憾,没有搞清楚。”
“找到子弹,不是就能判断枪的种类吗?”
“子弹穿透以后钻到墙壁里去了。罪犯谨慎得很。他把子弹挖出来拿走了。”
“太可恨了,他可真够沉着。”
“这家伙挺冷静。不,应该说他很冷酷。”
阿泉的脑海里一下子闪过健次那张被硫酸烧伤的脸。如果我也遭到那种迫害的话……这种事,只要想一想,就快吓死人了。阿泉摇了摇头,说:“那个摄影师叫什么名字?”
“冈崎真勇美。作为女摄影师,似乎有点名气。”
“她是怎么样一个人呢?”
“很快就能知道,马上就到了。”
汽车大约跑了十几分钟的夜路,两个人在堆满了垃圾的一条小路上下了车。
“就在那儿。”
墙上挂着个小招牌,上面写着“Q摄影室。”
里面堆满了照像器材、小道具和电线,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简直象个贮藏室。”黑木嘟嘟囔囔地说:“留心别摔倒!”
“没问题。真勇美在哪儿?”
说是摄影室,其实只是一个宽敞的大房间。里面隔成几个小房间。同一个房间里既有夏天的海滨,又有冬天的雪山,这景致太奇妙了。在这个摄影棚中,有两个房间还正在拍照。
“喂!闪光灯!”
“拿反光板来!”
“不行,不行,再放松一些。”
里面人声嘈杂,其中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好象是她。”
他们随着声音走向前去,看到有个长发青年正在摆弄闪光灯。
“请问,冈崎真勇美……”
“正在拍照。”
“我等她一会儿可以吗?”
“可以,不过呆在这儿碍事,请到那边去。”
“知道了。”
他们朝他指的那一边走去。突然,黑木睁大眼睛站住了。
“怎么啦?”阿泉说着,赶了上去。“哎呀!”
一个妇女,上身穿着一件皮夹克,上身穿着牛仔裤,围着三台照相机,正在聚精会神地拍照。
然而,黑木的眼晴看的却是被拍照的人。那是个一丝不挂的裸体女人。
“啊呀!看得真起劲呀!”阿泉讽刺他,可是黑木却好象根本没听见。
“好,右脚伸到椅子上……再放松些。对,手要叉在腰上。喂,笑一笑,头再低一点……就是这个角度。很好!就这样!”
摄影师嘴里不停地说着。同时,两只手象机器一样,不停地按快门,拧胶卷。
“真麻烦!”
阿泉有些不耐烦,在稍远一些的椅子上坐了下来。黑木依然一动不动,好象要把人吃了似的,两眼紧盯着模特儿。
男人,简直真是……这种玩艺,真那么有意思吗?
在阿泉看来,当然毫无兴趣。
摄影工作似乎已经拖得很晚。
“好了,您辛苦了。”女摄影师解放了裸体模特儿,又立刻吩咐刚才的那个年轻人换背景。
阿泉估量,冈崎真勇美大约有三十岁左右,有些男子气,体格健壮,脸上的棱角分明。她感到有些意外。阿泉自以为很了解父亲的爱好,但这女人的类型却显得有些特殊。
“准备好了吗?”
“○K。”
“好吧,开始吧!”
阿泉感到奇怪,原来是冲着她这个方向说的。阿泉不安地左顾右盼,除自己以外,没有别人。真男美显出有点吃惊的神情,说:“啊呀,您可真够年轻。”
“什么?”
“喂。”真勇美仔细地观察着身穿西服的阿泉:“好,您准能上像!”
“什么?”
“有点过于年轻了……不过,长得满漂亮。”
“这个……”
“从那家介绍所来说,您算是这些日子的名星啦!”
“介绍所?”
“您怎么是这种表情?……喂,没问题!”真勇美点了点头,又说:“到这边来!”:“这……我是……”“好了,快点,快点!照完了,今天的工作就全部结束了。”
不容分说,阿泉被拉到一片荒凉的草原背景前面。
“喂,闪光灯!”
“我不是。”
“快些!这样就行。就这样!”
“喂,请等一下。”
“啊,头发这样就可以了。您长得漂亮,又年轻,最好不要什么特别的装饰。眉毛稍稍修整一下就好了。不过,还是自然美最好。好!”
光是她一个人喋喋不休地说,别人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阿泉拾手向黑木示意,但黑木似乎也摸不着头脑,傻站在那里。
“好,马上就要照了!”
“这……”
“您快把衣服脱掉!”
阿泉瞪圆了眼睛。
“快些,到那边去脱!”
“我不是来照相的。”
“什么?您不是来拍裸体照片的吗?”
黑木突然笑了起来,阿泉狠狠地瞪了黑木一眼。
“您就是阿泉吗?”
后来才搞清楚,最后一个模特儿今天没来。真勇美收拾着照相机,说:“对不起,是我搞错了。”
“没什么。”
“这种工作,实在太紧张了。”
“您说我长得漂亮,我可是头一次听别人夸赞呢!”
“的确漂亮。摄影师的眼睛很苛刻,--真是太可惜了。”
说着,她走开几步,粗略地看了一下阿泉的全身,说道:“您的线条很好,尽管穿着衣服,也能看得清楚。”
“我有点瘦。”
“不,体态十分匀称。真遗憾。不一定要当模特儿,你最好自己拍一张裸体照片。”
“不,现在可不行。”
“啊,我也感到太遗憾了。”黑木说着走了过来。
“我说,黑木先生,你太过分了。”阿泉瞪着他,黑木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
“啊,您是警察先生吧!”
“是。您是阿泉的父亲--星先生的好朋友真勇美吧!”
“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另外还有没有叫真勇美的人。”
“星先生的信,是什么时候丢的?”
“哦……是上个月到美国击的时候。在机场喝咖啡时,手提包丢了,糟糕透了。里面虽然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那封信……”“我原来估计就是这么回事。”
“我是最近回来才听说他已经死了。”真勇美轻轻站拍着阿泉的肩膀。“您父亲一直为您而感到自豪。”
“是吗?”
“要打起精神来!”
“谢谢。”
“可是……”黑木插嘴说,“您打算怎么办呢?您准备按信上写的那样,住到这个姑娘的公寓里去吗?”
“只是,这件事我一个人决定不了。要看阿泉的意思。”
“我……既然是父亲的希望……只要您认为方便……”“还是住进去好。”黑木点点头,“你一个人住在那公寓里,还是有些危险。”
“好,那我最近就去。”
“好,请来吧,我等着您。”阿泉微笑着说。
“已经十点多了,我送你到公寓去吧!”
“送不送都没关系。”
黑木听阿泉回答得很冷淡,刚要开动汽车,手又停住了。
“怎么了?”
“黑木先生,你是不是把刚才那个模特儿带走哇!”
“哎哟,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你刚才看得那么专心。”
“喂,喂,男人都是这样。”黑木发动了汽车。
“那个女摄影师,真是太有趣了。”
“是啊,不过……”
“什么?”
“好象与父亲平常的爱好差得很远。”
“哎呀,你知道得可真详细。”
“是的,我很了解父亲的爱好。因为我一直和父亲在一起生活。”
“不过,有时他也许会喜欢另外一种类型的女人。”
“啊,也许是吧。”
后来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到公寓时,已经过了十点半。
黑木把车停在公寓的前面。说道:“啊,到了。留点神!”
阿泉打开车门,打算下车,这时突然叫了一声:“黑木先生!”
“什么事?”
“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女人吗?”
“哪种类型?”
阿泉的声音慢慢低了下来。
“象那个当模特儿的女人……”
“你怎么总揪住不放呀!什么类型不类型,只是因为她光着身子,感到好奇才看的。怎么了?”
“不,没什么。再见!”
阿泉下了车,一溜小跑地进了公寓。她向值班的警卫打个招待就上了电梯。这时,突然一股伤心感和寂寞感一齐向她袭来,眼睛里充满了泪水。
我简直象个傻瓜!我太累了。阿泉擦干了眼泪,下了电梯,打开了八○六号房门。这次没问题,没被搞得乱七八糟。她走进门口,忽然发现地上有一张名片,拿起来一看,上面印着:“N开发公司,园谷重治”。阿泉不认识这个人。名片背面用圆珠笔写着;“为您父亲的事故一事,想和您见一面”。父亲的事故一事……电话响了。拿起话简一听,是门口的警卫打来的。
“刚才忘记告诉你了。你不在家时,来了个客人,他让我转告你,一定结他打个电话。他姓园谷……”“对不起,门口放了一张名片。谢谢。”
阿泉放下了电话。她一动不动地看着名片,心里想:非要见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老板,您早!”佐久间见到阿泉,微笑着说。
“您来的真早,什么时候来的?”阿泉间他,忽然发现长椅子边上放着一条叠好的毛毯。
“佐久间,你住在这里了?”
“有些工作要做……”
“对不起,我什么也不懂,所有的事都推给你了。”
“您说什么呀!老板要管钱或管账的话,太失身份了。”
“今天要做什么事?”
“没什么特别急着要办的事。只有一件事,就是滨口经理昨天晚上打来电话,说是今天晚上请您吃晚饭。”
“滨口经理?”阿泉坐到里面的沙发上,“他有什么事呢?大老板请我这样的小老板。”
“他也许听说了您在松木会干的事。”
“要申斥我们?”
“要是那样的话,就不会招待晚餐了。”
“倒也是。我们不好拒绝他吧?”
“好,我这就结他回话。”
“谢谢。佐久间,我得出去一下。”
“是!”
“你看看这个。”阿泉把昨天晚上塞到门里来的名片拿给佐久间看。
“哦,是什么事呢?”
“我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开车送您去吧?”
“不,”不用,您也很忙。我坐电车去,我还年轻呢。”
“是啊!”佐久间笑了笑,把名片还给阿泉说:“N开发公司是个实力雄厚的企业,大概不会给暴力团做保护桑”“我可再不干那种危险事了。”她笑着说。
这时,突然有人呻吟地使劲敲门。佐久间站起来打开门,阿泉不禁喊了一声,愣住了。站在门前的原来是她的姑妈酒井好子。
“姑妈,您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你说得倒轻巧!阿泉,快跟我一起回去!”
好子见面就气势汹汹地定进屋来,眼睛向上翻着,大嘴快裂到耳朵边上。--这可能说得有点夸张,不过那样子简直真象个女魔鬼。
“到底怎么了?”
“你还说怎么了?学校把你的事通知给我们,我们可吓坏了。我可完全没想到你是个小流氓。”
“您看报纸了吧?”
“当然。在公寓还发生凶杀案……啊呀,想起来就令人毛骨悚然。我们家的亲戚中从来没人干这种缺德事。我真没脸见人了。”
“姑妈您根本用不着害羞,我又没杀人。”
“你说什么?”
“姑妈,对不起,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改日再拜访您。”
“你说什么?不行!和我一起到学校去,向校长先生陪礼道歉。”
阿泉感到穷于应付。她想,我得吓唬她一下。阿泉骤然改变了态度说。“姑妈,您到这儿来,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吧!这里是目高会的事务所!我这个会长没让您进来,而您就闯进来了。这就等于是来打架。您要打算全胳膊全腿地回去,就赶快滚出去!听见了吗?”
“你……你……你这叫怎么说话……”她两眼圆瞪,眼珠子都要进出来了,气得几乎当场晕倒。她定神一看,佐久间已站在门口,把门口堵住了,手正往怀里摸。
好子吓得哆哩哆嗦地说:“我……我也还有点事……我告辞了。”
佐久间猛一闪身,好子慌忙逃出屋外。阿泉忍不住笑了起来。
“您干得真漂亮!”佐久间也一起笑着,说:“你真是一个出色的老板!”
这时,他们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噼哩啪嚓的声音,好象有人摔下去了。
“您是星泉吧?”
“是。”
“我姓园谷,让您久等了。”
和打电话时他说话的声音相比,他的长相显得老得多。
打电话时,他让阿泉到N开发公司大楼的地下咖啡厅见面,说话的声音很年轻,铿锵有力。但眼前站着的这个人却好象已经四十多岁了。他有些发胖,脸上胡子很重,长着一张娃娃脸。虽然这一切都与帅气和美男子根本不沾边,但看起来却象个诚实而认真的公司职员。
“昨天真对不起,您特意前来。”
“不,没有的事。本来,我应该等您回来。不过,因为另外还有个约会……啊,我要杯咖啡。”他扭头对服务员说,“您,要了点什么吗?”
“已经要了。”
“是吗?这里的红茶不好。您是要的红茶吗?”
“不是,我要的桔子汁。”
“啊,那就好。这里的红茶确实不好。好象已经煮过一遍似的。”
“是吗?”
“桔子汁还不坏,但也谈不上味道鲜美。”
这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呢!
“请问……”阿泉刚一开口,他又立刻说:“您还是个学生吧?高中生?”
“对……算是学生……”
“今天特意请假了?”
“不,学校放假,今天是校庆日。”阿泉信口说道。
“是吗?那可太好了。”
“是啊!”
谈话中断了。园谷不住地咳嗽,东张西望地尽量不看泉的眼睛。他说有事要谈,然而却迟迟不讲,好象在尽量延时间。
“听说您要和我谈谈我父亲的事……”
“啊,对,是的。”园谷擦了擦额头说:“真热呀!”
虽说是在屋里,但如今已经是十月,根本谈不到热。
“您要说什么事呢?”
“啊,是这么回事。……”
正在这时,咖啡和桔子汁端来了。谈话又中断了。阿泉不打算再催问他了。对待这种人只能耐心等待。反正有的是时间。
园谷一心一意地喝着咖啡,似乎不快些喝光,咖啡就要变味。喝完以后,他似乎又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园谷忽然深深地低下头,喘着粗气说:“对不起。”
阿泉惊呆了。麦管从嘴里掉出来,她只有愣愣地看着他。
“请您原谅。”
“您在说些什么?我搞不清楚,原谅您什么呀?”
“是我!”
“什么?”
“撞倒您父亲造成死亡的就是我。”
沉默好象要永远持续下去。似乎周围的声音和人们都已经消失在黑暗之中,只有阿泉和一直低着头的园谷飘荡在无限的空间之中。
就是这个人杀了父亲……这个貌似认真、貌似善良的人……咖啡馆服务台的电话铃响了。铃声把阿泉拉回到现实世界中来。她咽了一口吐沫,说:“请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园谷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那天我很着急。赶不上那个航班,一项重要的合同就会被别的公司捡去。可是,在去机场的路上,因为出租汽车出了点小事故耽误了时间,到机场时飞机已经快要起飞了。我急急忙忙地塞给司机一张一万元的票子,也没找钱就跳下车猛跑。当时我脑子里只想着一件事--无论如何也要赶上这个航班。这时我正好撞了一下我跟前的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我父亲吗?”
“是的,当时我只瞥了一眼,后来看了报纸和照片,才清清楚楚地回忆起来。我记得好象看见您父亲摔倒了。我当时只说了一声对不起,也没理会他,只是很快地跑进了机场的大门。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想,他摔倒了,一定很生气,但绝没想到会发生那种事……”阿泉没有生气,甚至好象没有任何感觉。她自己对这种情况也感到不可思议。也许这个打击实在太大,自己的感情-时冻结了。
“我到美国以后,丝毫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工作。”园谷继续说:“原定计划逗留三天,但工没结束,结果呆了十天。回国的时候,我早已经把那件事得一干二净。但有一次在家里和我妻子闲聊时,我妻子提到在我出发那天,有个人在成田机场被大型拖车轧死了。她说她当时吓了一跳,伯是我出事了。这时,我突然想起了那件事,但又自我安慰地想,哪有那么巧的事。但是,心里有了这件事就再也睡不着。我半夜一个人悄悄起来,打开捆着的报纸,查找刊登那条消息的那张报纸。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看完报以后,我全身都凉了。地点、时间还有死去的人的照片,一切都完全符合。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我杀了人。然而,不可思议的是,也许是出于偶然,竟没有一个人看见我撞了您的父亲。大家可能都只顾忙自己的事。所以您父亲被处理成事故死亡。真的,我真不知如何向您赔礼道歉……”园谷没有再说下去,阿泉一动不动地看着眼前那半杯桔子汁。
“为什么……”阿泉轻轻地说:“事到如今……”“我早应该讲出来。只是,这项刚刚开始的工作由我一个人负责,而且关系公司的命运。我想结束这项工作再……我知道这不过是托词。”
“那项工作已经……”
“是的,已经圆满结束。”
“您家属知道这件事吗?”
“不,我还没跟他们说。不过,我一定要赎罪。钱的问题,我将竭尽全力,无论如何也要为您的将来……”阿泉站了起来。
“我再考虑一下。对不起,我们改日再谈吧。”
“好,当然可以。随时都可以。”园谷也慌忙站了起来。
“下次见面之前,请您不要再跟任何人说这件事。”
“好吧!”
“尽管已经很晚了,但您对我讲了这件事,我还是感到非常高兴。”
“您这样一说……”
“谢谢您的桔子汁。”阿泉道谢之后走出了咖啡厅。
阿泉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感到浑身无力。好象憋足了的劲一下了全泄了,自己感到十分空虚。父亲不是被人谋害。老实说,知道了这一点,她感到放心了。一想到自己的父亲被人谋害了,她就恨得要命,感到无法忍受。这仅仅是一场事故,是的,这仅仅是事故,这太好了。阿泉早就已经宽恕了园谷。
佐久间已经在弹子台前足足泡了一个多小时。马路对面的弹子房里,松木会的阿无和阿刚正在打弹子。他们正在闭门思过,本不该到这种热闹地方来,但到底是年轻人,根本坐不祝“他们到底要玩到什么时候!”他不耐烦地随便玩着。他并不喜欢打弹子,但唯有这种时候,弹子却连连中彩。
“喂?”他一看,那两个人苦着脸走出来了。看来战果不佳。
佐久间对旁边弹子台前的人说,“喂,我赢的弹子都归你了。”
说完,他甩下身后那个发愣的人,急忙站起来走出了弹子房。街上的人很多,熙熙攘接,稍稍拉开点距离就可能失去目标。那两个人手指在口袋里,横冲直撞地走着,似乎在消磨时间。
他又跟着这两个人走了大约不到十分钟的功夫。这时,两个人借口说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小地痞碰了他们,接着就打起架来。本来受到闭门思过的处分,心里就闷得慌,再加上在弹子房玩输了,看到别的伙伴春风得意,自然火冒三丈。
“这家伙真不知趣。”佐久间咂了咂嘴。他们拼命揪打起来。没多一会儿,周围就围起一堵人墙。所幸的是双方都没带凶器。他们势均力敌,鼻子打出血,眼睛周围也红了一大块。那个样子比电视的武打差远了。
正在这时,巡逻车刚好路过,三个警官跑了过来。
“住手!喂!停下!”
“这个混蛋,你要干什么!”真是个混账家伙,他们还想殴打警察。这可绝没有好结果。这时又有两个警察跑来支援,打架的四个人立刻被铁链锁了起来,成了难兄难弟。
“这回可用不着再跟踪了。”
瞧热闹的人终于开始散去,佐久间只好失望地走了。
阿泉独自一人在咖啡馆里低头沉思。这里离公寓很近,坐在那里刚好能看见自己房间的晾台。阿泉想,那个姓园谷的人说的话是可信的。她感到他很诚实,这似乎没错。只是……“如果是那样,就有些奇怪了。”她自言自语说出了声。服务员刚好端来咖啡,问到:“什么?您有事吗?”
“哦?啊,没什么,对不起。”
她慢慢地倒进了牛奶,只加了半勺糖--因为她不想发胖。阿泉本来比较瘦,可她也这样想。其实,她连咖啡都很少喝。但是,思考问题的时候,她觉得咖啡要比冰激凌合适一些。
她感到有些奇怪。因为黑木曾经告诉她,有人看见别人推倒了他父亲。然而,按刚才园谷的说法,是他跑的时撞了父亲。推倒和跑着送了一下是完全不同的。目击者应该看见园谷是在奔跑。如果说只看见了撞倒的那一瞬间,也许会产生一种印象,是推了一下。
“真弄不明白。”
她对于所谓目击者的证词有些将信将疑了。但是,父亲的死已经法事故死亡处理完毕,甚至丧事都已经办完了。这时候,有人扯谎说父亲是被谋杀的,他的目的是什么呢?反过来倒还能理解。隐瞒凶杀而伪装成事故,这倒是常有的事。但是故意把事故说成杀人,究竟有什么好处呢?
阿泉摇了摇头,简直弄不明白。对了,要是竹内的话,他也许能从中推断出某种结论。她想等他放学后,约他在什么地方谈谈这件事。
“哎呀!阿泉,你原来在这儿呀!”突然听到喊声,她吃了一惊,回头一看,摄影师冈崎真男美正站在她面前。
“阿,真勇美小姐。”
“我刚才到公寓去,说你不在,所以我想到这里来消磨时间。”
“对不起,我一直没回家。”
“这是当然罗!你想想,世上的人们都是夜间睡党早晨起床。我从来没这么生活过,所以不知道,以为大家都和我一样每天都睡到下午……”真勇美在阿泉的对面坐了下来。阿泉发现了旁边的手提皮箱。
“你……”
“我想搬过来祝喂!请来怀加威士忌的红茶!”
“你的简直是不可救药!”
阿元和阿刚两个人垂头丧气地站着,眼睛周围红肿,嘴角破了,流出来的血沽在上面,更是倍感凄惨。
“你们懂不懂什么叫闭门思过?”会长关根大发雷霆:“听着,我可没时间一个一个地赎你们这样的小地痞。”
“是。”
“如果和目高会的人被害一事搅在一起,我们这个帮会就要倒霉了,所以才特别把你们赎了出来。你们可记住!”
“是!娑圆黄稹!?
“你们这次必须闭门思过,除了吃饭以外,一步也不准外出。要是发现你们在街上跑,就把你们灌到混凝土里。明白了?”
阿元和阿刚两个人吓得要死,浑身颤抖。
“明白了就快该开!”
“是!”说完,阿元就打算急忙离开房间,但是阿刚却一动不动。
“喂,阿刚,走啊,快点!”阿元拉他的胳膊,但阿刚却纹丝不动。
“你要干什么?”关根焦灼地瞪了阿刚一眼,问道:“你不服?”
“不是。”
“那为什么不滚开?”
“有两句话想对您说。”
“我可没时间听你的废话,快滚开!”
“可是……”
“喂,阿刚……”阿元哀求他说:“快走吧,啊!”
“可是,我看见了!”阿刚顽固地说。
“哼!看见飞碟了吧!”
“我碰见托我俩办事的那个人了。”
过了一会儿,关根抬起脸来说:“你刚才说什么?”
“求我们帮他整治目高会的那个人……”“那家伙怎么了?”
“我看见他了。”
关根看了一眼阿元。阿元耸了耸肩膀,好象有点莫名妙。
“大哥当时刚好不在。”
“你当时为什么不说一声?”
“我忘了。”
“重要的情况你总是立刻就忘。”
关根感到难以相信,想了一会儿,说:“喂,阿刚。”
“是。”
“你不是根本想不起来那个人的长相了吗?”
“可是,我一看见他,立刻就想起来了。”
“是真的吗?如果你胡说八道,现在就把你搅到混凝土里。”
“没错,就是那家伙。”
关根也感到有些奇怪。这家伙虽然头脑简单,办事糊涂,但却绝不会故意说谎讨好。
“好!你说说看,什么地方,什么时间,看见那家伙的。”
阿刚的话简直不得要领。他根本就不会有条有理地说话,关根勉强忍住一触即发的怒火,耐心地反复询问阿刚,慎重地核对情况。
“你看准了吗?阿刚。”
“是的。”
“好,我知道了。你记住,今天的事对谁也不许说。”
“知道了。”
“两个人都走吧。”
阿元和阿刚一走出房间,关根立即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内线。
“啊,是我。阿元和阿刚到那边去了。你找四五个小伙子,用车把他俩送到那个隐蔽所里,监禁起来。派人严加看管,明白了吗?不得到我的允许,绝对不许放他们出来!听清楚了?”
关根放下话筒,陷入沉思之中。
“喂,这事正好。如果这是真的,倒可以利用一下……”关根十分开心地笑了。
“啊,让你久等了。”
智生穿了件非常素净的毛衣,走进咖啡馆,快步走到阿泉的桌前。
“对不起,竹内。你正忙着,我还把你叫出来。今天没别的事吧?”
“没事,只要是阿泉的事。”智生又有些难为情地说:“因为我的计划考虑不周,阿泉你险些倒霉,我都有些丧失信心了。”
“那不是你的过错。你的计划制定得太好了。剩下的事完全靠命。”
“而听说出了差错,我都快吓昏了,害怕阿泉万一有什么不测。”
“谢谢,不过,我现在不是活得很好吗?”
“否则就糟了。对了,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我想让你帮我出点主意。”
阿泉向竹内讲了讲新了解到的情况。
“我简直都搞糊涂了。”
“难怪呀!”
“你怎么想?”
“我认为……就象拼画游戏一样,现在各个部分还不够完整,所以可以得出各种各样的推论。从根本上说,确凿的事实太少了。只有一点确实无疑,这就是包括你父亲在内,还有那个自称真勇美的人、警卫和健次,这四个人都被杀了。”
“不过,我父亲是……”
“哎呀!你别急呀!也可以换个说法,说他们都死了。但是,除此以外,哪有一件确凿的事情呢?”
“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譬如说,你的公寓被翻腾得乱七八糟,这是事实。但是,我们认为它的目的是要寻找你父亲带回来的‘小包’。可是,这种看法只不过是一种推测。是吧?”
“对。”
“还有,那个被杀的自称真勇美的人。我们认为搜查公寓的犯人和杀害她的犯人是同一个人。但是,果真如此吗?”
“什么?”
“我倒认为是两个人干的。”
“为什么?”
“我们发现的时候,她刚刚被害没过多久。但是翻腾公寓里的东西看起来需要二、三十分钟。看那个尸体的样子,无论如何也不象已经放置了那么长时间。所以,这就是说,翻完公寓以后才杀的人。但是,既然打算杀掉她;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杀死她呢?根本就没必要把她绑起来,还要堵上嘴,那多费手脚呀!我看,翻公寓的家伙根本就没打算杀掉她。所以我想,杀人凶手可能是另外某个人。那家伙可能也来寻找‘小包’,他发现了那个女人。”
“就算是你救不了她,为什么还要杀了她呢?”
“因为她认识那个家伙。她看到了那家伙的长相,凶手才杀了她。情况准是这样。”
“原来如此阿!”
“不过,有一件事想问问你。”
“什么事?”
“你父亲一年到头,总是出差旅行,是吧?”
“是的。”
“最后旅行之前的那次旅行,是什么时候?”
“喂,是大约两个月之前。爸爸很少这么长时间不出差。时间稍长了些。”
“原来是这样!”
“你说什么?”
“还是那个‘小包’的事。假如你父亲带着它,那么是哪次出差带回来的呢?”
“啊,是这么回事呀!我懂了。”
“那种东西不可能总放在手里。如果是两个月之前旅行时带回来的,早就应该处理掉了。因为马上就可以找到买主。”
“这么说……”
“这个‘小包’是最后一次旅行时带回来的。没错。”
“可是,是我接过了爸爸的行李,而且我亲眼看到过里面的东西。根本没有那种‘小包’。”
“问题就在这里。”智生抱着胳膊说:“,那么,这个‘小包’到底弄到哪儿去了呢?”
“我根本想不出来。”阿泉深深叹了一口气。
“事情只能是这样。在被拖车压死以前,他已经把它交给别人了。也就是说,下了飞机以后,在出机场大厅之前,他已经和某个人见面并且交了贷。”
“这倒有可能。这样的话,箱子里当然没有‘小包’了。”
“是的,假定这是正确的,那就必须要找到这个人。”
“这是谁呢?”‘
“也许就是叫真勇美的那个女入。”
“真男美?对,有这种可能性。她现在已经搬到公寓里来了?”
“什么?找到真正的真勇美了?”
“喂,对不起。我忘记告诉你了。”阿泉说了说真勇美的情况。
“如此说来,你们醒着的时候很少见面了。”
“就是这样。还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阿泉说完耸了耸肩,又说:“不管怎么样,我问问她。”
“不,再稍微等一等!”
“为什么?”
“因为我的想法还没完全形成。你能不能等一段时间再问她?”
“哦,我知道了。”
不知为什么,智生的神色显得有些不大高兴。
“你怎么了?竹内。”、
“哦,真讨厌。我现在的感觉--就象是想打喷嚏却又打不出来。”
“什么意思?”
“有件事我总感到很奇怪,可又怎么也想不起是什么事。”说着,他用拳头敲着脑袋,“畜生!到底是什么事来着!”
“松木会的两个人?”阿泉吃了一惊,看着佐久间。
“对,实在抱歉。他打了警察,我想他们准会被关进拘留所。可是,他们特意请了律师,把他俩保释出来了。”
“目前搞不清他们在什么地方吗?”
“不清楚。一定是松木会的会长关根把他们藏到什么地方了。”
“这样-来,不是反而保险了吗?”
“也许是。不过,那个穿蓝西装的人也不是傻子。”
阿泉穿了件高级连衣裙,呆在目高会的事务所里。滨口经理来接她的汽车很快就要来了。门开了,英树伸进头来说:“老板,滨口经理的车。”
“我马上就去。”
“请多加小心。”
“到时候我说些什么好呢?”
“您不用说话,只要坐着就行了。”
阿泉心想,如果能有那么轻松就好了。她下到一楼一看,资上一片黑暗,一辆闪着黑色光亮的奔驰牌轿车停在路边。
“您好!”
穿制服的司机打开了车门。阿泉觉得自己似乎是个千金小姐,身子靠在柔软的汽车座垫上。
“和我们那辆破车相比,真是大不相同啊!”阿泉不禁说了这么一句真心话。
汽车静静地驶向夜色深沉的城市。
“晚餐真是太丰盛了。”阿泉的脸感到有些发红,这大概是喝了香槟酒的缘故。
“只要您高兴,我也高兴。”滨口微笑着说:“我不太喜欢在外面吃饭,又累,而且大都是为公司的事。”
滨口的公馆座落在郊外。这里多少还保留着一些昔日武藏野的痕迹。公馆建筑高大宏伟,令人感叹不已。尽管阿泉也明白,这是用帮会组织的昧心钱建造起来的,但她看到这豪华的建筑依然感到吃惊。
餐厅天花板上的冕形吊灯发出柔和的光芒。阿泉坐在宽阔的餐桌旁,看着菜看川流不息地端上来,简直有点目不暇接,感到肚子饱饱的。这些菜的名字她连听都没听说过。
“稍稍休息一会儿吧。”
“好。”
两个人走到面对宽阔庭园开着法国式窗户的客厅,坐在沙发上向外眺望。外面的草坪,在水银灯光照射下,宛如铺在夜色中的白色地毯。
“您这公馆真是富丽堂皇!”
“哪里,外表华丽,其实没什么了不起。当前很不景气,就连纳税都感到手头紧张。”滨口抽着烟斗说道。
“今天承蒙款待,您有何贵干?”
“不,没什么事情,只是为欢迎新会长上任。”
“谢谢。”
“况且,和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一起吃饭,真是太高兴了。”
阿泉脸颊排红,说道:“我还是个孩子。”
“听说您去松木会时,干得很漂亮!”
“那只不过是冒冒失失而巳。”
“关根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过奖了。”
“不过,还是谨慎一些为好。这些家伙们很鲁莽。他们干事根本不考虑后果。”
“我不会再干那种事了。”
“那就好。”滨口笑着点点头,说:“我也不想失去这样一个能干的会长啊!”
“可我并不想长干。”
“哦!为什么?”
“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姑娘来说,这总是一付重担,再说我也很难适应这种行帮生活。”
“也许是这样吧。”
“我想找个适当时机,让佐久间来代替我。”
“他是个可靠的人。”
“是的,而且我还要上学。”
“为了您死去的父亲,这样做也许更合适些。”
“到那时,您能答应我吗?”
滨口听后笑了一笑说:“脱离组织的人都要杀掉,这只是电影瞎编而已。我们绝不迫害洗手不干的人。”
“听您这么一说,我放心了。”
正在这时,门开了。一个中年妇女通报说有客人来了。
滨口好象还是独身。在他的家里,没看见一个人家是他的家属,“是谁?”
“关根。”
“啊,让他到这几来。”
阿泉慌忙站了起来,说:“我要回去了。”
“没关系,不用着急回去。”
“不过,您不方便吧。”
正说着,关根进来了。一看见阿泉,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哎呀,这不是目高会的会长吗!”
“您好,前两夫……”她想说对不起,但又觉得不合适,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从那以后,您在我们会里名声大震啊!”
“请您谅解。”阿泉搔着头说。
“滨口经理,有点事想跟您说一下。”
“工作方面的事吗?”
“是。”
阿泉很适时地说:“那么,我就告辞了。”
“要走?好吧,以后再来玩吧!”
“谢谢,一定来。”
“派车送你吧。”滨口吩咐备车,把阿泉送到大门口。
等车时,阿泉再一次致谢说:“谢谢您的款待。”
“哪里,育什么好谢的。车马上就来。”
“好。”
大楼旁边响起了一阵引擎声,汽车闪着黄色的灯光驶过来。
突然,阿泉被滨口抓住手腕,拉到怀里。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当她醒悟过来时,滨口的嘴唇已贴到自己的嘴唇上。她猛一挣扎,滨口放开了阿泉。车子静静地停下了。
“晚安。”滨口仅仅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消失在大楼里了。阿泉脸色苍白,呆呆地站着。
“请您上车。”司机的声音提醒了她,她上了车。
是做梦?还是现实?阿泉清楚地感受到嘴唇上的感觉。
是生气还是羞耻,她都感觉不到了。只是呆呆地坐着,弄不清刚才是怎么回事。
“他吻了我。”她终于明白了这一点。
“打搅您了吧!”关根嘻嘻地笑着说。
“当然。”滨口瞟了关根一眼,“看样子,再稍稍喝一点酒,她就要睡了,然后她就得听我摆布了。”
“真是抱歉。不过,那姑娘倒还有点骨气。”
“这种孩子倒也逗人喜欢。你有什么事啊?撇开那个女孩,你该有点好消息吧?”
“我想是的。”
滨口悠闲地坐到沙发上。
“好,你说说看。”
“是这么回事。”
关根把目高会的人被杀和自己帮里的年轻人被牵连进去的事说了一遍,“你为什么早不告诉我?”
看到滨口生气了,关根立即说道:“您别看急,我现在就将功补过。”
“那两个人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打架被抓了起来,正在那时……”滨口听着听着,脸上不悦的表情渐渐消失了。后来微微闭上眼睛入神地听着。
“怎么样?”关根得意洋洋地结束了他的话。
“喂,很有意思。”
“是吧,如果跟前两天听到的传闻联系起来考虑……”“看来,不象是毫无根据。”
“您说对吧!”
滨口站起来,透过法国式窗户看着外面,说:“如果真是这样,可别放过这家伙。”
“这可是一大把银子呀!”
“好!关根,你一定要摸清这条线。”
“可以吗?”
“如果干得好,那玩艺就交给你去卖。”
“谢谢。”关根急忙站了起来,“我立刻就去。”
“等等!眼下该怎么办呢?”
“先给那个家伙点厉害看看。”
“是啊!那家伙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一不小心就要吃亏。”滨口稍稍停了一下,说:“那个‘小包’真在那个姑娘手里吗?”
阿泉坐在车上,有些迷迷糊糊。一则是因为吃饱了,二则是那少量的酒精,现在已经开始发生效力了。’“啊,真困!”她低声说着。她心里琢磨:这个叫滨口,的家伙,究竟安的什么心?对待我这样一个小姑娘,居然摆出那样丰盛的菜看,还劝我喝香槟……最后竞还吻了我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他根本用不着跟我这样的小姑娘打交道,世上女人多的是……突然,阿泉睁大了眼睛。
“女人……”
菜肴、香槟……我现在还这么困。如果一直呆在滨口的公馆里,再喝点鸡尾酒,大概早就躺倒睡着了。这样一来……阿泉如今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她已经多少懂得,女人住在男人家里会发生什么事。这究竟和母亲住在儿子家不一样,也跟养只母猫完全不同。睡了一夜,睁眼一看,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旁边睡着个男人……想到这里,阿泉浑身颤抖,睡意全被赶跑了。如果不是关根来访,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以后可再也不能到那种地方去了。突然,一辆车开到了他们前面,堵住了道路。她坐的汽车突然刹住,阿泉的头差点撞到前面的座位上。司机回过头来大叫一声:“快跑!”
她清醒过来,回头一看,后面又有一辆车飞驰过来。他们被夹在中间。她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前后两辆汽车上下来的几个人,已经朝阿泉乘的奔驰车旁边跑过来了。
“下车!”她隔着玻璃听到了喊声。司机绝望地摇了摇头。跑过来的那些人手里都拿着闪光的手枪。--无论如何这也不象是玩具枪。司机和阿泉都下了车。这地方周围是一片树林,即使大声喊叫也不会有人来救援。
“你是星泉吧!”有人间他,阿泉机械地点了点头。
“好!”
于是,她被迫向他们的汽车走去。刚一迈步,一个人拿起手枪狠狠地朝司机的脑袋砸下去,司机-声没吭地倒下了。”
“你们杀了他?”
“没问题,死不了。你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她被人们胁迫着上了车。这次她可真正体会到了--我被绑架了!
“啊呀!”冈崎真勇美打开门,审视着门外站着的三个人。
“你们是。。”
“我们是阿泉的同学。”哲夫说。
“阿泉在家吗?”
“啊,她还没回来呢。”
“我们进去等她一下好吗?”
“当然可以,请进。”
“对不起。”三个人满不在乎地走进来,在客厅里坐下了。’“哦,我听阿泉说过你们。”
“我也听阿泉说过您。”智生说,“您是冈崎真勇美吧?”
“是。”
“是摄影师?”
“是的。我要去上班了,你们等阿泉回来吧。”
“可以。”
“那就对不起,拜托你们了。”真勇美说着把工具放到沙发上。她穿着衬衣和西裤,这时又在外面穿了件夹克。
“你的照相机是什么牌的?”喜欢相机的哲夫问道。
“是尼康F。”
“还是你们摄影师,都有架好相机。”
“搞专业摄影的人都这样。你喜欢照相机?”
“是的,喜欢。不过,我只有傻瓜照相机。考上大学以后,家里人说给我买一架单镜头照相机。”
“那你要好好学习。不过,傻瓜相机也可以拍出好照片呀!而且携带方便。”
“是埃”
“你想买尼康F的话,可以买专业摄影师用过的,这样比较便宜。摄影师都不等它出故障就换新的。到时候让他卖给你。你想买的话,我可以替你向我的朋友打听一下。”
“真的吗?”哲夫兴奋地说,两眼闪烁着光芒。
“对,这架相机还是新的。一般都用五年左右就换新的。花不了半价就可以买下来。买来大修一次,很合算呀!”
“啊,我做梦都想买一架尼康F照相机。”
看他那样子,好象已买到了照相机。智生灵机一动,问道:“啊,这么说,阿泉父亲用的那架尼康F,就是您的罗?”
“什么?……啊,那个呀,那是我朋友的,我介绍结他的。”真勇美看了看手表说:“我得走了,对不起,那拜托你们了。”
“好,请吧!”
“您走好!”
真勇美双手提着背包和口袋,走出房门。哲夫高兴得要命,喊着:“尼康照相机!半价就能买到。”
周平脸上露出吃惊的神色,说:
“你干什么来了?”
“我们来看阿泉啊!”
“我知道。”
“可她还没回来,你不担心吗?”周平只关心阿泉一个人。明天英语要考试,但三个人的脑子里好象早已忘记了这件事。对智生来说,考试简单得很,另外两个人则早已经几乎绝望。
“奇怪!”智生说,
“你们说呢?都已经这么晚了。”
听满脸担心神色的周平这么一说,智生忙说:“不,我不是指那件事。”
“那你说是什么事?”
“当然阿泉也很令人不放心。不过,我刚才说的是那个女摄影师。”
“那个女的怎么了?”
“我刚才说,阿泉的父亲有架尼康照相机,对吧?”
哲夫一听说尼康,耳朵都竖起来了。
“你说什么?”
“你们都知道吧,阿亲的父亲喜欢洋货。我记得很清楚,他用的相机是莱加·弗莱克斯牌。”
周平一愣,说:“那你说康尼照相机,是打算……”“是尼康!”哲夫订正说。
“她说的是谎话吗?”
“对,我是试探她。”
“这么说,那个女的是……”
“冒名顶替!”
“很可能。”
哲夫露出十分失望的神情说:“她不象是坏人呀!”其实,他心里似乎还惦记着那架半价的尼康照相机,虽然这幻影一瞬之间已经破灭,可他还没死心。
“她大概一时记不清了吧I”
“这可是她的饭碗呀!不可能不知道。”
“是碍……”哲夫依然十分留恋。
“我们还是想想阿泉吧!”周平着急地喊了起来。
“怎么办?”
“给目高会事务所打个电话吧!”智生赶忙找电话:“电话在哪儿呢?”
“在,在那个椅子上。”
“屋子里搞得乱七八糟,所以……”
智生正要拨电话,手忽然停住了。电话!对,好象有件事。这件事他总觉得有些奇怪。而且这件事好象和电话有点联系。
“喂,你干什么呢!”周平催促他说。
“我这就打。”智生拨通了目高会事务所的电话,电话号码他只要看过一遍,就不会忘记。
电话铃一响,佐久间立即拿起了话筒。
“喂,这里是目高会。啊,是你呀!我是佐久间。--不在,她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是的,我也很担心。好吧!你们在公寓吧?一定和你们联系。”
挂上电话后,佐久间叹了口气。他这时开始感到,让阿泉去赴宴也许错了。滨口是个有名的色鬼。他原来一直以以为,他总不至于对阿泉这样的小姑娘打主意。这可能想得太简单了。
在佐久间他们看来,阿泉就象自己的女儿一样,没有把她看做是女人。不过,她已经十七岁,而且体态匀称。滨口垂涎三尺,这也许并不奇怪。
思索了一阵,然后毅然拿起了电话,拨了滨口家的电话号码。滨口曾经叮嘱,没有特殊情况不许打电话。但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但电话号码还没拨完,就传来了敲门声他放下话筒问:“谁?”
“送信的。”
声音呆滞而毫无抑扬。一听就知道,这是同一圈子的人。佐久间小心地拿出手枪,别在腰带上,并用外衣遮祝“等一等!”开门一看,佐久间看清来人的长相,惊奇地喊着:“是你呀!获原!”
“好久不见了,大哥。”
“太想你了。快进来吧!”
姓获原的这个人很年轻,二十二三岁,细长的个子,穿一身黑西装。细长脸也和体型很般配。眼睛眯着,就象裂开的一道缝。脸上挂着不自然的笑容。
“你们没垮台,混得还不错嘛!”
“怎么说呢,和你在的时候没法相比,难怪你离开这里。”
“听你这样说,真是难得。”
“刚才听你说是来‘送信’?”
“对,不错。”
“你还在‘胖子’那儿吗?”
“对。”
“这么说,是为‘胖子’送信来了。”
“是。”
“这可真是太离奇了。他那样的大人物,跟我们这种弱小企业有何贵干?”
“恕我直言转告。”获原长吐一口气说:“目高会会长目前在我们手里,如想让她平安归来,就要交出你们帮会手里得到的一包‘贷’,期限是明天夜里十二点。期限之内回话,我们再指定交接场所和时间。”
佐久间半天没说出话来。
“喂,获原。”
“我只是照样转达。”
“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没问题,她很好。至少现在是这样。”。
“这叫什么事!你说的小包,我根本不知道。”
“大哥不会不知道的,你是一家之主嘛。”
“你想错了!你说的那种货,我和那个姑娘都不知道。”
“我们头儿认为你知道。”获原冷冷地说:“这一点最重要。”
“目高会根本不插手这种货。这你是知道的!”
“我们头儿可不那么想。”
佐久间抱着头坐到了椅子上。
“混蛋!”
“那么,大哥,我可回去了。”
“获原!”
“你想办法找找那个小包吧!不然的话,姑娘回来时是个什么样子,那可保证不了。”
“等一下,我……”
“我不想和大哥讨价还价。好,后会有期。”
门关上了。佐久间象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