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再没有理会他了?"比尼问。
"那当然。土简一定不能离开大学。我对弗利芒说,给我们译释文本的方法,我们会提供你土简的复印件,然后,我们可以各自搞自己的翻译。"但是弗利芒拒绝了。文本的复印件对他毫无用处,因为他们很容易被当成伪造的赝品而抛弃。至于把文件给西弗拉,他绝对不会。他说,他手里掌握的资料极其神圣,是专为信徒编写的。给他土简,他会给她提供译稿,可一旦他拥有了这些文本,其他任何人都别想再看一眼。
"说实话。我曾一度受到诱惑,差点儿成了一名信徒。"她说,"就是为了接近解码的秘诀。""你,信徒?"
"我只想弄到他们的文本资料。不过,一个念头阻止了我。我拒绝了弗利芒!"这么一来,由于没有信徒可能会有的一些材料的帮助,穆德林翻译起来非常吃力。很显然,土简上好像提到了众神降给世界的某个将被熊熊大火燃烧的末日--可是穆德林的译文很不完整,内容把握不大,并且所译篇幅甚少。
好了,不管怎么样,信徒们现在有了土简,这比没有土简的可能性要大。这真让人受不了。在即将来临的混乱中,他们会举起双手挥着这些土简--她的土简--作为他们自己智慧和忠诚的证据而四处炫耀。
"很遗憾,你的土简不见了,西弗拉。"比尼说,"不过,也有可能土简根本没有被盗。那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呢?""我才不那么想。"西弗拉说。她凄惨地笑了一下,转过身凝视着逐渐变暗的天空。
安慰她的良策就是采纳阿瑟的建议。世界不久就会结束,一切都没有任何意义了。可实际上这是自欺欺人,她从心眼里不赞同这种让人灰心丧气的劝告。重要的是不断地想到明天过后的日子--想到活下去,想到重建家园,想到抗争,想到成功。像阿瑟那样,耸耸肩膀,接受人类的沉沦,放弃所有的希望,失去信心,这根本没用。
一个男高音的出现打断了她的沉思。
"大家好!大家好!"
"谢林!"比尼大叫道,"你来干什么?"
新来者那胖乎乎的脸上笑开了花。"这里气氛怎么阴森森的?我希望没有人害怕。"阿瑟看到来人,不胜惊讶,怒气冲冲地说:"谢林,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以为你在隐蔽所呢!"谢林哈哈大笑,肥胖的身体一屁股落到一张椅子里。"让隐蔽所见鬼去吧!那地方让我心烦。我在这儿,这里多有活力。你以为我没有好奇心吗?毕竟,我在神秘隧道里走了一遭。我能从另一场黑暗中活过来,再说我还想看看那些信徒们一直在谈论的星星呢。"他搓了搓了双手,一本正经地说,"外面真冷,鼻子也会结冰。多维姆今晚离我们那么远,好像没有热气了。"白发苍苍的老校长气得直咬牙,他突然大发雷霆。"你为什么故意要捣乱,谢林?你来这儿闲逛有什么用?""我在这里有什么用?"谢林双手一摊,显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滑稽相,"心理学家在隐蔽所一文不值。现在不值,我不能为他们做任何事情,他们非常安全,在地底下什么也用不着担心。""可万一有个暴徒趁着黑暗冲进去了,怎么办?"谢林大笑。"一个要是不知道入口在何处,他能否在大白天进入隐蔽所,我都表示怀疑,更别说太阳落山以后了。可是一旦有人真的进去了,那么他们需要能干实事的人来保卫他们。我呢?体重一百多磅,既然干不了什么大事,为何还要蜷缩在那种地方呢?我更愿意在这儿。"西弗拉听了谢林的话,精神为之一振。她同样选择了在天文台度过今晚,而不是藏在隐蔽所。这也许是一种冒险,或是愚蠢的自负,但她相信自己能坚持看到日食的出现--如果跟那个神话有关联的话,甚至可以看到星星的出现--保持神志清醒。因此她决定不放过这样一次经历。
现在,虽不能把谢林标榜为一个英雄,但他似乎同西弗拉抱有同样的想法。这就是说,尽管几个月前他做出了无情的预言,他还是认为黑暗带来的影响毕竟不会那么让人惊慌失措。她听说过神秘隧道及其对谢林造成的伤害,然而,他现在来了。也许他渐渐相信人们,至少有一些人,在最后关头的适应能力要比他以前预料的更强。
或许他仅仅是孤注一掷,西弗拉想。可能他更情愿在今天晚上一下子就失去理智,而不是保持清醒的头脑,从而逃避日后会面临的那些无数无法解决的问题--
不,不是这样。她再次陷入了极度悲观的抑郁之中。她把这种想法从头脑中赶走。
"谢林!"塞里蒙大喊道。他径直走了过来,同心理学家打着招呼。"还记得我吗?塞里蒙762。""当然记得,塞里蒙。"谢林边说边伸出手来,"好小子,你最近对我们不怎么友好吧?不过,今晚免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但愿能成为过去。"西弗拉压低嗓子,咕哝了一句。她很反感地板着脸,往后退了几步。
塞里蒙一把抓住谢林的手。"你刚才呆过的隐蔽所是什么样子?我听说过一些情况,可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样子。""是这样,"谢林说,"我们设法说服了一些人,至少让他们相信我们对世界末日预测是对的,让他们作为历史的见证。这些人已经采取了适当的措施。他们大多是天文台工作人员的家属,萨罗大学教职员工的家属,以及少数其他人等。我的伙伴莉利亚斯此刻就在那儿。说实话,要不是我那该死的好奇心,我想我也该在那儿。据说那儿有大约三百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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