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照片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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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他们尽量使自己适应突变的情况时,他们相互凝视了一会。

  “不可能是别人,”博比说,“他是惟一有这种机会的人。”

  “除非如我们说的,有两张照片。”

  “我们都一致认为两张照片不是一个人。如果有两张照片,他们会用两张照片来尽力证实死者的身份,而不是只用一张。”

  “不管是几张,这事容易弄明白,”弗兰基说,“我们可以问警察。此时,我们假定只有一张照片,就是你见到后放回他衣袋的那张。你离开他时,照片在他身上。警察来时,那张照片不见了,于是惟一能拿走那张照片并换上另一张照片的人只有巴辛顿—弗伦奇。他长什么样,博比?”

  博比皱着眉尽力回忆。

  “一种不好形容的人。声音很悦耳,绅士风度等等。我真的没有特别注意他。他说他在这儿是个生人,是来找房子什么的。”

  “好歹我们可以证实这件事,”弗兰基说,“惠勒和奥恩是惟一的房屋代理商。”她突然战栗了一下,“博比,你想过没有?如果普里查德是被人推下去的,巴辛顿—弗伦奇肯定就是干这事的人……”

  “那太可怕了,”博比说,“他好像是个看上去挺顺眼的那种人。不过你知道,弗兰基,我们还不能肯定死者真是被人推下去的。那只是你老那么想。”

  “不,我只是希望事情是那么回事,因为这可以使案情更加激动人心。而且现在事情被证实了几分。如果是谋杀案,所发生的一切就对上号了。你出乎意料的出现打乱了凶手的计划。你发现了照片,因此务必要干掉你。”

  “这里有个漏洞。”博比说。

  “什么话?你是惟一见过那张照片的人。巴辛顿—弗伦奇留下来单独同死者在一起时,他换走了你见过的那张照片。”

  但博比仍在摇头。

  “不,不会是这样。此时,如你所说让我们假定那张照片非常重要,以至非得‘干掉’我不可。虽然听起来荒唐,但我认为还有可能。好吧,那么,无论什么准备干成的事全得马上干完的。实际上我去伦敦并且没看载有照片的《马奇博尔特周报》和其他报纸,这事就很意外,没人能算得到这一点。可能性就是,我应该看到报纸后马上说:‘这不是我见过的那张照片。’为什么要等到听证会后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才说呢?”

  “这里面就有名堂。”弗兰基承认道。

  “而且还有一点,当然,我也没绝对把握,但我几乎可以断言,在我把照片放回死者衣袋时,巴辛顿—弗伦奇不在场。他是五分钟或十分钟后才到的。”

  “他也许一直在监视你的行动。”弗兰基争执着。

  “我真看不出他怎么能,”博比把话说得很慢,“能往下看到我们所处的确切位置的只有一个地方。周围不远的地方,悬崖凸起,随即往下延,使你不能查看。只有那么一个地方,所以巴辛顿—弗伦奇一到,我马上就听见了他的声音。脚步声回响到了下面。他也许就近在咫尺,但我敢断定,他不可能看得见。”

  “那么你认为他不知道你看见照片的事?”

  “我看不出他怎么会知道。”

  “他不可能担心你看见他干的——我是说谋杀,因为按你说的,那很荒唐。你决不会对此保持沉默。这事看起来必定有点别的什么名堂。”

  “我只是看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验尸听证会后,他们才知道了一些情况。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他们’。”

  “为什么不呢?至少凯曼夫妇也在其中。可能是一个团伙。我喜欢拉帮结伙。”

  “那趣味太低了,”弗兰基心神不定,“一个单枪匹马的凶手档次才高,博比!”

  “是吗?”

  “普里查德死之前说的是什么?你那天在高尔夫球场上给我说过的,那个可笑的问题?”

  “他们为什么不请埃文斯?”

  “对。想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这太可笑了。”

  “听上去可笑,但这句话确实也许很重要。博比,我确信这一点。哦,不,我真蠢,你没把这句话告诉凯曼夫妇吧?”

  “事实上我告诉他们了。”博比慢吞吞地说。

  “你说了?”

  “是的。那天晚上我给他们写了封信。当然了,我说这句话大概不十分重要。”

  “后来呢?”

  “凯曼回了信,自然有礼貌地赞同说这句话没什么意义,但对我的费心表示感谢。我觉得受了冷落。”

  “两天后,你就收到了那封来自一家陌生的公司的信,诱惑你去南美?”

  “对。”

  “行了,”弗兰基说,“我不明白你还想要什么情况。他们先试了一下,你没理睬;下一步他们跟踪你,抓住一次良机,放了许多吗啡到你的啤酒瓶里。”

  “这么说,凯曼夫妇真在其中?”

  “当然如此!”

  “是呀,”博比若有所思地说,“如果你的推论是正确的,他们一定参与了这事。按照我们目前的推测,事情是这样进行的:死者X假定被B(请原谅我用这些字母表示)推下悬崖。重要的是X不该让人正确证实身份,所以有人把C夫人的照片放进死者衣袋,取走了那位不知名的女士的照片(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抓住要点。”弗兰基厉声说道。

  “C夫人等照片公布,就以悲痛欲绝的姐姐身份出现,证实X是其从国外回来的弟弟。”

  “你不相信他真可能是她的弟弟吗?”

  “暂时不信!你要明白,这件事一直使我很困惑。凯曼一家根本不是一个阶层。死者呢,唔,这事听上去像是说某些过去与世隔绝的英裔印第安人一样特别可怕,但死者却是纯正的欧洲绅士。”

  “凯曼夫妇的特征不是特别明显吧?”

  “特别明显。”

  “那么,从凯曼夫妇的观点来看,所有的事都进展得很顺利:成功地证实了死者身份,意外事故致死的定论,可谓花园里百花盛开,你竟一下子插进来把事搅糟了。”弗兰基沉思地说。

  “‘他们为什么不请埃文斯?’”博比思绪重重地重述了这句话,“其实呀,我看不出内中有什么吓人一跳的意思。”

  “哎呀!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就像玩拼字游戏似的。你写下一条线索,你以为简单得要命,人人都会马上猜出来。当他们一点都不能领会时,你又会大惊小怪。对他们来说,‘他们为什么不请埃文斯?’肯定是句意义非同小可的话,他们不明白这句话对你毫无意义。”

  “他们更蠢。”

  “啊,完全如此。不过他们认为普里查德如果说过这句话,这事是可能的,他也许还说过什么话,而你在适当的时候又会回想起来。总之,他们只有冒险一试,你一定要被干掉。”

  “他们冒了很大的风险。他们为什么不策划又一桩‘意外事故’呢?”

  “不,不。那样太愚蠢了。一周之内分别出两桩事故?那极可能暗示两者之间有关系,而且人们就会开始调查第一桩。不,我看他们真正相当聪明的手段中有一种简单的鲁莽。”

  “还有你刚才说吗啡不会轻易弄到手。”

  “也不是办不到。你得签署有毒物品的登记。哦!当然这是一条线索。干这件事的人有门路获得吗啡。”

  “医生、护士,要不化学家。”博比连忙提示。

  “唔,我更多考虑的是非法进口的毒品。”

  “你不能把多种不同的犯罪勾当混在一起。”博比说。

  “其实呀,重点是缺乏动机。你的死亡对谁都没好处。那么警方怎么看?”

  “一个疯子干的,”博比说,“他们确实这么看。”

  “你认为呢?简单得可怕,真的。”

  博比突然大笑起来。

  “什么事逗你发笑?”

  “想想他们一定何等的难受!所有那些吗啡,足够杀死五六个人了,而我却仍然活蹦乱跳的。”

  “这是谁也不能预料的生命力的小小嘲弄。”弗兰基赞同道。

  “问题是,我们下一步干什么?”博比问。

  “啊!事多着呢。”弗兰基答得很快。

  “比如……”

  “唔,弄明白那照片,仅仅只有一张,不是两张。还要弄明白巴辛顿—弗伦奇找房子的事。”

  “这事大概很正常,而且光明正大。”

  “你为什么这样说呢?”

  “听我说,弗兰基,你想想,巴辛顿—弗伦奇必须排除嫌疑。他肯定清清白白、光明正大。他不仅肯定在各方面同死者没什么联系,而且他肯定有正当理由来这儿。当时他或许是一时兴起企图找房子,但我敢打赌他办了这类事情。肯定没有‘神秘的陌生人在发生不幸事件地点附近被人看见’这个说法。我猜想巴辛顿—弗伦奇是他本人的名字,而且他会是被排除嫌疑的那种人。”

  “说得对,”弗兰基沉思地说,“这是个非常完美的推断。没什么事把巴辛顿—弗伦奇同亚历克斯·普里查德联系在一起。既然如此,如果我们知道死者真正是……”

  “哎呀,那事情也许完全不同了。”

  “所以说,最重要的是尸体不要被认出来,于是所有的凯曼们纷纷改头换面,虽然这样做风险很大。”

  “你忘了,凯曼夫人一证实了死者的身份,显得很有人情味。自那以后,即便他的照片登在报纸上(你也知道那些东西是何等的模糊不清),人们只会说:‘怪了,这个从悬崖上摔下去的普里查德特别像X先生。’”

  “肯定还有比这更多的事,”弗兰基反应极快地说,“X肯定是不会轻易失踪的人。我是说,他不可能是妻子或亲戚马上到警察那儿报告其失踪的当家男人。”

  “说得不错,弗兰基。不,他是刚刚出国或者刚刚回来(他皮肤晒得特别黑,像个捕巨兽的人,像那种人),他不可能有任何知道他行踪的近亲。”

  “我们正在作精妙的推论,”弗兰基说,“我希望我们没全推错。”

  “很可能,”博比说,“不过我认为到现在为止我们所说的姑且算是相当正常的判断,那就是说,我们说的全是整个事件中乱七八糟的环节。”

  弗兰基用一个做作的手势来挥去这些乱七八糟的环节。“关键是下步的做法。我看,我们有三个攻击角度。”

  “说下去,歇洛克(歇洛克:歇洛克·福尔摩斯,英国侦探小说家柯南道尔笔下的大侦探,善于推理。——译注)。”

  “第一就是你。他们已经试图要你的命,下了一次手了。他们大概还会再干。这次我们也许可以使用‘一根钓鱼线’来操纵他们。我是说,用你来作为诱饵。”

  “不劳你的驾了,弗兰基。”博比动情地说,“这次我很侥幸,如果他们对一个迟钝的傀儡变换攻击方式,我就不可能再这么幸运了。我正考虑将来多多照顾好自己。所以,诱饵的主意可以打消。”

  “我恐怕你会这么说,”弗兰基叹了口气,“如今的年轻人在不可救药地衰退,父亲就是这么说的,他们不再乐于过动荡不安的日子,不愿去干那些既危险又令人刺激的事。真遗憾哪!”

  “大大的遗憾,”博比的语气很坚决,“战役的第二方案是什么呢?”

  “从‘他们为什么不请埃文斯’这句话的线索入手,”弗兰基说,“假定一下,死者来这儿看望埃文斯,且不管埃文斯是什么人。现在,如果我们能找到埃文斯……”

  博比打断她的话说:“你认为马奇博尔特有多少个埃文斯?”

  “我看有七百个吧。”弗兰基承认道。

  “至少有这么多!我们也许可以做这件事,但我总有点怀疑。”

  “我们列出所有叫埃文斯的人,然后拜访最适合条件的那些人。”

  “问他们什么问题呢?”

  “这就难了。”弗兰基说。

  “我们需要知道得再多一些才行,”博比说,“那么你这个主意可能会有用。第三号计划是什么?”

  “找到那个叫巴辛顿—弗伦奇的人。我们已经掌握了某些确凿的事实。这个姓氏不大一般。我去问问父亲,他知道所有郡中世家的名字以及各个支系。”

  “对,”博比说,“我们可以这样去干。”

  “总之,我们要打算干点什么吧?”

  “当然要干了。你认为我打算再被人家下八粒吗啡弄得什么事也干不成吗?”

  “真是气概非凡。”弗兰基说。

  “除此之外,”博比说,“我还要洗雪胃唧筒的侮辱。”

  “够了,”弗兰基说,“如果我不阻止你说下去,你又会变得病态十足、卑鄙下流了。”

  “你简直没有一点女人真诚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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