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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他们在花园里,科克尔夫人出来对他们说:
“请原谅,先生。有个叫甘尼迪的医生来电话找你。”
吉尔斯留下格温达和老福斯特商量,走进屋里,拿起话筒。
“我是吉尔斯·里德。”
“我是甘尼迪医生。我已考虑过了我们昨天的谈话,里德先生。有一些确凿的事实,我想也许你和你的妻子应该知道的。如果我下午到你家里来,你在吗?”
“我们当然在家。什么时间来?”
“三点钟,怎么样?”
“好。”
花园里,老福斯特对格温达说:
“是常住在西克利夫的甘尼迪医生吗?”
“我想是的。你认识他?”
“他是这里数得上的最好的医生——拉森比医生虽然不那么受欢迎,但他常常用语言和笑声使你高兴。甘尼迪医生总是缺少这一点,有点干巴巴的——但他精通他的事业。”
“他是什么时候放弃他的医业的?”
“很久以前了。大概已十五年时间了吧。他的身体垮了,人家是这样说的。”
吉尔斯从窗口处出来,回答了格温达未说出口的问题。
“他今天下午来。”
“哦。”她再次转向福斯特。“你知道甘尼迪医生的妹妹吗?”
“妹妹?与我记得的不一样。她只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读书,然后出国。虽然听说她结婚后回这儿来过,可是我相信她和某个小伙子逃走了——人们说她老是很野。因为我本人没见过她,所以不知道。我有事到过普利茅斯一段时间,你知道。”
当他们走到园子的末端时,格温达对吉尔斯说:
“他为什么要来?”
“到了三点钟我们就会知道了。”
甘尼迪医生按时到了。他环视了一下客厅,说:“奇怪,又到这儿了。”
然后开门见山地提出了问题。
“我想你们俩已下决心要对凯尔文·哈利戴死在那里的疗养院追查到底,而且想尽一切办法了解关于他的病和死的详细情况了?”
“毫无疑问,”格温达说。
“嗯,当然,你们可以安排得相当容易。所以我已得出了结论。让我把事实告诉你们,对你们的打击也许会少些。很抱歉,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因为对你们或任何别的人都不会有一丁点儿好处,对你,格温妮,也许会造成极大的痛苦。可那是真的。你父亲不是得肺病死的,可疑的是疗养院是个疯人院。”
“疯人院?这么说,他精神不正常?”
格温达的脸色变得非常苍白。
“他从未被诊断为疯子过。我的看法是,在一般词意上说,他不是精神病者。他的精神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损害,被某种幻觉所迷惑。他自愿到一个小型的私人医院去,当然,他想什么时候离开它都可以。然而,他的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善,最后死在那里了。”
“幻觉所迷惑?”吉尔斯怀疑地重复着这几个字。“什么样的幻觉?”
甘尼迪医生冷冰冰地说:
“处于扼死他妻子的压抑下。”
格温达窒息地喊了起来。吉尔斯迅速地握住了的冰凉的手。
吉尔斯说:
“那么——是他扼死他的妻子了?”
“嗯?”肯尼迪医生盯着他。“不,当然不是。这是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格温达不肯定地问道。
“我亲爱的孩子!这种事决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海伦抛弃了他去跟别的男人。他在一段时间里处于一种精神十分失常的状态之中;做可怕的梦,病态的幻想。最后的打击把他推到了绝境。我不是心理学家。人们是这样解释这种事的。如果一个男子宁愿他的妻子死掉而不愿其不忠于他的话,他就能设法使他自己相信;她死了——甚至把她杀了。”
吉尔斯和格温达小心地交换了警告的眼光。
吉尔斯平静地说:
“所以,你对于他自己说的他自己所干的事,相当相信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了?”
“嗯,相当相信。我有海伦的两封信。第一封是她走后约一星期从德国寄来的,另一封是大约在六个月后寄来的。哦不,整个事情是一种完完全全的幻觉。”
格温达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请,”她说。“你可以把关于它的全部情况告诉我吗?”
“我将尽一切所能,我亲爱的。首先,凯尔文已有一段时间处于一种相当奇怪的神经过敏状态中。就因为他来找过我,说他做过各种各样使人不安的梦。他说几乎都是同样的梦,以同样的方法——和被他扼死的海伦在一起而结束。我想查明他的病根——我想,在幼年时期必定有过某种冲突。很明显,他的父亲和母亲并不是幸福的一对……好啦,我不想再论述此事了,那只是医生才感兴趣的事。实际上,我建议过凯尔文应该去请教心理学家,有几个一流的——可是他不听——认为纯属胡闹。
“我认为他和海伦生活得并不美满,但他从未提到过这方面的事,而我又不喜欢向人家打听问题。记得在一个星期五的黄昏,他走出了我的房子,我刚从医院回来,看见他在诊察室里等我。他在那里大约已有一刻钟了。我一进屋,他看着我说道:
‘我已把海伦杀死了。’
好一阵子我不知该怎么办。他如此冷淡干巴。我说:
‘你是说——你又做了另一个梦?’他说:‘这次可不是梦。是真的。她被扼死了,正躺在那里。是我扼死她的。’然后他说——十分冷淡而合乎情理:‘你最好同我一起回到房里去。这样你可以从那里打电话给警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又把车开了出来,我们就往这儿驶来。房里安静、黑暗。我们上了楼,到卧室去——”
格温达打断他的话说:“卧室?”她的声音显得十分惊讶。
甘尼迪医生好象有点诧异。
“是的,对的,事情就发生在那里。嗯,当然,当我们到那里时——竟是什么也没有!床上并没躺有女尸。没有什么东西被弄乱----连床单也没动过。整个事件纯粹是幻觉。”
“可是我父亲说什么?”
“哦,当然,他坚持他的说法。你知道,他真的相信。我说服他服了镇静剂并扶他到化妆室床上睡下。尔后我仔细地查看了四周,在客厅里的废纸篓里发现了海伦留下的一张弄皱了的字条,字迹相当清楚。她在上面写了一些这样的话:‘再见了。我很抱歉——我们的结婚从开始就是错误的。我将同我永远爱着的唯一的男人走了。原谅我,如可能的话。海伦。’显然,凯尔文已经回来,看到了她的字条,他上了楼,出现了一种情绪上的脑猝病,于是跑来找我说他已杀死了海伦。”
“尔后我审问了女仆。她正好在外过夜,回来迟了。我把她带进了海伦的房里,她搜查了海伦的衣物。很清楚,海伦已捡好一个小手提箱和一个皮包带走了。我搜查了房子,可是没有任何东西不正常的迹象——当然更没有发现有被扼死的女人。
那天早上,我和凯尔文都非常难过,但最后他发现了是一种幻觉——或至少他说是那样。他同意了到疗养院去治疗。”
“一个星期之后,如我所说的,我收到了海伦的一封信,是从比亚里茨邮来的,可是她说她将要到西班牙去。我得告诉凯尔文她不需要离婚证,要他最好尽快地把海伦忘掉。”
“我把信给凯尔文看。他没有说什么。他实行了他的计划。他给在纽西兰的妻子的家人发了电报,请求他们帮他照看孩子。他清理了他的事务,然后进了一所非常好的私人精神病院,同意进行适当的治疗。然而,治疗对他并没有什么帮助。两年以后,他就死在那里了。我可以告诉你这地方的地址。是在诺福克。现在的负责人就是那时在那里的一位年轻的医生,可能他可以告诉你关于你父亲的全部情况。”
格温达说:
“自那以后,你是否从你妹妹那里再收到过别的信?”
“哦,收过的,大约是六个月以后。从佛罗伦萨写来的——给了一个留局自取的地址‘甘尼迪小姐收’。她说她知道对于没有离婚证的凯尔文来说,也许是不公正的——然而她本人也不想要离婚证。如果他想要的话,我会告诉她,她知道他有必要的证人。我把信拿去给凯尔文。他立刻说他不需要离婚证。我就给她去信照此告诉了她。自那以后,我就再没有接到过她的信了。我不知道她住在什么地方,也真的不知道她是死是活。这就是为什么我被你们的广告所吸引的原因,并希望能够知道她的消息。”
他温和地补充道:
“关于这,很抱歉,格温妮。可是你得明白,我只不过是希望你不要画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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