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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才意识到因天和而冲昏了头脑,把一些不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当然,波洛并没有叫我对金戒指的事保密。他在弗恩利从未提过戒指的事,就我所知,找到戒指的事除了波洛就我一人知道。现在这件事就像燎原之火在金艾博特村迅速传开了。我心里有种犯罪感,随时等待着波洛的严厉指责。
弗拉尔斯太太和罗杰·艾克罗伊德先生的葬礼定于十一点举行,这是一次令人伤感的仪式。弗恩利大院所有的人都到场了。
波洛也出席了葬礼。葬礼一结束他就拉着我的手臂,邀我陪他一起回拉尔什。他看上去非常严肃,我害怕昨晚不慎说漏嘴的事传到他的耳中。但我很快就发现,他心里想的完全是另外一件事。
“喂,”他说,“我们得马上行动。我想考虑一下见证人,希望你能协助我。我们去盘问他,必要时吓唬他一下,这样事情定会水落石出。”
“你指的是哪个见证人吗?”我吃惊地问道。
“是帕克!”波洛说,“我叫他中午十二点到我家,他现在肯定在我家等我了。”
“你对他有什么看法?”我眼睛斜睨着他,大胆地问道。
“有一点我很清楚——我并不感到满意。”
“你认为是他敲诈了弗拉尔斯太太?”
“不是敲诈就是——”
“就是什么?”我想等他把话说完。
“我的朋友,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希望是他。”
他的态度非常严肃,脸上带有一种难以言状的神情。看到他这副模样,我不敢再问了。
我们一到拉尔什就有人禀报帕克已经在等我们了。进屋时,男管家对我们恭恭敬敬地起身致意。
“早上好,帕克,”波洛愉快地说,“请稍等一下。”
他脱下风衣和手套。
“让我帮你脱,先生,”帕克一边说,一边快步上前帮他脱去风衣。他把风衣整整齐齐地放在一张靠近门边的椅子上,波洛赞许地看着他。
“谢谢,善良的帕克,”他说,“请坐,我要说的话比较长。”
帕克鞠躬致谢,然后毕恭毕敬地坐下了。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帕克干咳了一声。
“先生,我知道你想问一些有关我的已故主人的事情——有关他的私事。”
“说得不错,”波洛面带微笑地说,“你是否搞过多次敲诈?”
“先生!”
男管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不要太激动,”波洛心平气和地说,“不要假装老实了,好像我冤枉了你。敲诈之道你是非常精通的,是不是?”
“先生,我——我以前从来没——没有——”
“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波洛接过他的话说,“那么那天晚上你听到敲诈这个词以后,为什么急于想偷听艾克罗伊德书房里的谈话?”
“我不是——我——”
“谁是你的前一位主人?”波洛突然问道。
“我的前一位主人?”
“是的,你来艾克罗伊德先生家之前的那位主人。”
“是埃勒比少校,先生——”
波洛接过他的话。
“就是他,埃勒比少校。埃勒比少校吸毒成瘾,是吗?你陪他外出旅行。在百慕大他遇到了一点麻烦——一个人被杀,埃勒比少校负有大部分责任。这件事被掩盖下来了,但你是知情人,为了堵住你的嘴,埃勒比少校给了你多少钱?”
帕克瞠目结舌,直楞楞地盯着他,一副六神无主的模样,脸颊的肌肉微微颤抖着。
“你要明白,我做了大量的调查,”波洛愉快地说,“正如我所说的,你敲诈了一大笔钱,埃勒比少校一直付钱给你,直到他死为止。现在我想听一下你最近这次敲诈的情况。”
帕克仍然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抵赖是徒劳的。赫尔克里·波洛什么都知道。刚才我讲的有关埃勒比少校的事讲得对不对?”
尽管帕克不想承认,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这样做显然是出于无奈。他的脸像尘土般地苍白。
“但对艾克罗伊德先生,我连一根毫毛都没碰过,”他呻吟着说,“上帝作证,先生,我从没碰过他。我总是提心吊胆的,生怕这件事怀疑到我头上。我可以告诉你,我没有——没有杀他。”
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在歇斯底里地喊叫。
“我可以相信你,朋友,”波洛说,“你没有胆量——没有勇气。但你要说真话。”
“我把一切都告诉你,先生,你想知道的一切。那天晚上我想偷听,这是事实。我听到一两句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艾克罗伊德先生把自己和医生关在书房里,不希望有人去打搅他们。我跟警察说的那些话都是老实话,老天可以作证。我听到敲诈这个词,先生,就——”
他停了下来。
“你想这件事可能跟你有关,是吗?”波洛非常平静地说。
“嗯——是的,我是这么想的,先生。我想如果艾克罗伊德先生正在被敲诈,我为什么不能从中分享一点呢?”
一种好奇的表情在波洛脸上一闪即逝,他身子往前倾斜。
“在那以前,你是否想到过艾克罗伊德先生在被人敲诈?”
“确实没有想到过,先生。这使我感到非常震惊。他是一个非常体面的上流人物。”
“你偷听到多少谈话?”
“不多,先生。我想这是一种卑鄙的行为。当然我还得回食品室干我的差事。我只能抽空到书房去听一下,这能听到多少呢?第一次,谢泼德医生出来时差点被他看见;第二次,雷蒙德先生在大厅里跟我擦肩而过,朝那边走去,因此没偷听成;最后一次我端着托盘被弗洛拉小姐拦住了。”
波洛一直盯着他的脸,好像在考察他说话是否老实。帕克也态度诚恳地盯着他。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先生。我一直担心警察会重提敲诈埃勒比少校的往事,从而怀疑到我头上。”
“好吧,”波洛最后说,“我可以相信你说的那些话,但我有一个请求——把你的存折让我看一下。我猜想你是有存折的。”
“是的,先生,事实上存折现在就在我身上。”
他毫不迟疑地从口袋里拿出存折。波洛接过那细长的绿封面的折子,仔细察看了每一笔存款。
“啊!你今年买了五百英镑的国民储蓄券?”
“是的,先生,我已经存了一千多英镑了——是已故主人埃勒比少校给我的。今年的赛马我的运气也不错,又赢了一笔钱。我告诉你,先生,一位不知名的选手赢了‘五十年节’大奖。我运气好,买了他的奖票——得了二十英镑。”
波洛把折子还给了他。
“希望你今天上午过得愉快,我相信你跟我讲的都是真话。如果你说的是谎话,那你的情况就会更糟,我的朋友。”
帕克离开后,波洛又拿起了风衣。
“又要出去?”我问道。
“是的,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善良的哈蒙德先生。”
“你相信帕克的话?”
“从他的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的话是可信的。很明显——除非他是一个出色的演员——他还以为是艾克罗伊德被敲诈。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根本就不知道弗拉尔斯太太的事。”
“不是他还会是谁呢?”
“问得好!究竟是谁呢?待我们拜访哈蒙德先生后就可回答这个问题了,要么证明帕克是清白的,要么——”
“怎么来证明这一点呢?”
“今天我又犯了老毛病,没把话讲完,”波洛非常抱歉地说,“请多包涵。”
“顺便说一下,”我局促不安地说,“我要向你坦白,由于疏忽我把那枚戒指的事漏了出去。”
“什么戒指?”
“你在金鱼池里找到的那枚戒指。”
“啊!是的。”波洛大笑起来。
“我希望你不要生气,我是无意中说漏出去的。”
“不,我的朋友,我是不会生气的。我并没给你下过命令,你完全可以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你姐姐一定很感兴趣吧?”
“是的,她确实很感兴趣。我一说出口,大家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各人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啊!然而这种事并不复杂,真正的解释在于眼睛,你说对不对?”
“是吗?”我木然地说。
波洛笑了起来。
“聪明人从不轻易表态,”他说,“说得不对吗?哦,哈蒙德家到了。”
律师在他的办公室里,我们一分钟都没耽搁,就有人把我们领了进去。他起身,用客套话毫无表情地向我们打招呼。
波洛开门见山地说:
“先生,我想跟你打听一下情况,如果你愿意的话就告诉我。我知道你曾经是金帕多克的弗拉尔斯太太的律师,对吗?”
律师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瞬间的惊恐,我马上就注意到了。但由于他干的是那种特定的职业,他马上就恢复了镇静,又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
“当然,她的一切事务都由我们经办。”
“很好。这样吧,在我向你提问之前,先叫谢泼德先生给你讲述一遍事情的经过。老朋友,请你把上星期五晚上你跟艾克罗伊德先生谈话的经过再复述一遍,这个要求你不会反对吧?”
“完全可以。”接着我就开始背书般地把那天晚上发生的怪事叙述了一遍。
哈蒙德非常专心地聆听着。
“就这些。”我复述完毕。
“敲诈勒索。”律师若有所思地说。
“你感到吃惊了?”波洛问道。
律师取下了夹鼻镜,用手绢擦了擦镜片。
“不,”他回答说,“我并不感到吃惊。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怀疑这件事。”
“既然如此,我想向你打听些情况,”波洛说,“只有你才能向我们提供所敲诈的钱的数额。”
“我没有必要对你们隐瞒这些情况,”停了一会儿,哈蒙德说,“在过去的一年中,弗拉尔斯太太把某些债券卖了出去,而卖债券的钱都进了她的支出帐目中,并没有重新投资。她的收入是相当可观的,而且丈夫死后她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看来这些钱都是用来支付某些特殊款项。我曾向她提起过此事,她说她必须资助她丈夫的那些穷亲戚。当然我也不好再过问。直到现在我还在想,这些钱肯定是支付给某个跟阿什利·弗拉尔斯先生有关系的女人。但我万万没想到弗拉尔斯太太本人也卷了进去。”
“金额是多少?”波洛问。
“把每笔钱加起来总数至少达到两万英镑。”
“两万英镑!”我惊叫起来,“就一年时间!”
“弗拉尔斯太太是个非常有钱的女人,”波洛不露声色地说,“这谋杀的代价也是够大的。”
“你还要打听什么事?”哈蒙德先生问道。
“谢谢,没有了,”波洛站起身说,“打搅了,请原谅。”
“没关系,没关系。”
当我们走到外面时,我说:“刚才你说打搅时用了derange(英语:扰乱)这个词,这个词通常只用来指神经错乱。”
“啊!”波洛叫了起来,“我的英语永远也达不到地道的程度,英语真是一种奇特的语言。那么刚才我应该说disarranged,nest-cepas(法语:是吗)?”
“Disturbed(英语:打搅)才是你应该用的词。”
“谢谢,我的朋友,我发现你对词语用法特别讲究。好吧,现在就谈谈你对我们的朋友帕克的看法。身上揣有两万英镑,你认为他还会继续当男管家吗?Jene pense pas(法语:我想是不会的)。当然他有可能是用别人的名字把钱存入银行,但我还是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如果他是个恶棍,那肯定是个非常吝啬的恶棍。他胸无大志。剩下的可能性就是雷蒙德或——布伦特少校。”
“当然不可能是雷蒙德,”我反对说,“我们都很清楚,为了五百英镑他拼命地四处奔波。”
“对,他是这么说的。”
“至于赫克托·布伦特——”
“至于善良的布伦特少校我可以向你透露些情况,”波洛打断了我的话,“调查就是我的工作,我一直在进行调查。他提到的那笔遗产,我发现其金额将近两万英镑,这一点你是怎么想的?”
我惊骇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是不可能的,”我最后说,“像赫克托·布伦特这样的名流,不可能干出这种事。”
波洛耸了耸肩。
“谁能讲得清呢?至少他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我承认我也很难看出他是个敲诈犯,但有还有一个可能性你没有考虑到。”
“什么可能性?”
“火,我的朋友,你走了以后,有可能是艾克罗伊德本人把那封信毁了——蓝信封以及里面的信。”
“我想这不太可能,”我说得非常缓慢,“但——当然,也有可能。他或许改变了想法。”
我们不知不觉地走到了我家的门口,这时我突然心血来潮,邀请波洛到家里吃顿便饭。
我还以为卡罗琳对我的做法会感到满意,然而要使女人感到满意是不容易的。这天中午我们吃排骨——其它的菜还有牛肚和洋葱。三个人面前摆着两块排骨确实有点尴尬。
但卡罗琳从不会让这种尴尬局面持续很长时间。她编造了一个令人乍舌的谎言,她向波洛解释说,虽然詹姆斯经常嘲笑她,她还是坚持食素。她手舞足蹈地谈论着果仁杂烩的美味(我可以肯定她从未尝过这道菜),她津津有味地吃着涂有奶酪的烤面包,嘴里还口声声地说:“吃肉食是有害的。”
饭后,当我们坐在壁炉前抽烟时,卡罗琳直截了当地向波洛发动进攻了。
“还没找到拉尔夫·佩顿吗?”她问道。
“我到什么地方去找她呢,小姐?”
“我还以为你在克兰切斯特找到他了。”从卡罗琳说话的语调中可以听出,她话中有话。
波洛被弄得莫名其妙。
“在克兰切斯特?为什么能在克兰切斯特找到他呢?”
我给了他一点提示,但说话的语气稍带讥讽。
“我们那个庞大的私人侦探队伍中,有一个昨天在克兰切斯特的马路上碰巧看见你坐在车上。”我解释道。
波洛这才恍然大悟,他放声大笑起来。
“啊,原来如此!我只是到那里去看牙科医生,C’esttout(法语:就这么回事)。我的牙疼,我去那里跑了一趟,牙就好多了。我想马上回来,但牙科医生说不行。他要我把牙拔掉,我不同意,但他还是坚持要我拔,他这个人固执得很!那颗牙齿再也不会疼了。”
卡罗琳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瘫了下来。
接着我们讨论了拉尔夫·佩顿的事。
“他这个人性格很脆弱,”我坚持说,“但绝不是一个邪恶的人。”
“啊!”波洛说,“那么他脆弱到什么程度呢?”
“确切地说,跟在座的詹姆斯一样——脆弱到极点,这种人没人照顾就不行。”
“亲爱的卡罗琳,”我生气地说,“说话时请不要进行人身攻击。”
“你确实脆弱,詹姆斯,”卡罗琳毫不退让地说,“我比你大八岁——哦!我并不在乎波洛先生知道我的年龄。”
“我从未猜对过你的年龄,小姐。”波洛说完便殷勤地向她鞠了一躬。
“比你大八岁,所以我总把照顾你看成是我的天职。如果从小没有很好的教养,天知道你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本可以跟一位美丽的女探险家结婚的。”我低声说,眼睛看着天花板,嘴里吐着烟圈。
“女探险家!”卡罗琳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果要谈女探险家的话——”
她说到一半便顿住了。
“往下说嘛。”我带着好奇的口吻说。
“不说了。但往往方圆一百英里以内的人我都能想得起。”
她突然转向波洛。
“詹姆斯坚持说,你认为是家里的人作的案。我可以肯定地说,你弄错了。”
“我并不愿意弄错,因为这是我的netier(法语:职业)。““根据我从詹姆斯和其他一些人那里探听到的情况,我对这件事已经看得相当清楚了。”卡罗琳并没有注意波洛在说些什么,她只是一个劲地往下说,“就我所知,家里的所有人中,只有两个人有机会行刺,拉尔夫·佩顿和弗洛拉·艾克罗伊德。”
“亲爱的卡罗琳——”
“喂,詹姆斯,请不要打断我的话。我完全知道我在说些什么。帕克在门外遇见了她,是吗?他并没有听见她的伯父跟她说晚安,她可能在出来以前就把她杀了。”
“卡罗琳!”
“我并没有说是她干的,詹姆斯,我只是说她有可能。然而事实是,弗洛拉跟现在的所有的姑娘一个样,对她们的上司毫无敬意,总以为自己对世上一切都很通晓,我敢说她连鸡都不敢杀。但事实摆在这里,雷蒙德先生和布伦特少校有人证明他们不在作案现场。艾克罗伊德太太也有证人,甚至连拉塞尔这女人好像也有证人——这对她来说是很幸运的。那么还剩下谁呢?只有拉尔夫和弗洛拉了!不管你怎么说,我不相信拉尔夫·佩顿是杀人凶手。这孩子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我对他很了解。”
波洛一言不发,看着自己嘴里吐出的烟圈冉冉上升。最后他终于开口了,说话的语气很温和,但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给人留下一种奇怪的印象。这跟他往常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我们拿一个人作比方——一个普普通通的、不会想到去行刺的人。他有某种邪恶的东西——深深地埋藏在心里,至今尚未表露出来,或许一辈子也不会表现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会体面地走完人生历程,受到众人的崇敬。但我们假定发生了某些事,他陷入困境——或遇到其它一些事。他意外地发现了某个秘密——这一秘密跟某个人的生死存亡休戚相关。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它讲出来——尽到一个诚实公民的义务。接着他的邪念就开始显露出来,这是发财的好机会——一大笔钱。他需要钱——他渴望得到这笔钱——唾手可得的钱。他不用费劲,只需要保持沉默就行了。这仅仅是个开端,随后想得到钱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他必须得到更多的钱——越来越多的钱!他被脚下已开发的金矿所陶醉,变得越来越贪婪,被贪婪征服了。对一个男人,你怎么敲诈他都行——但对一个女人,你就不能逼得太厉害,因为女人的内心有一种说真话的强烈愿望。有多少丈夫一辈子蒙骗自己的妻子,最后带着秘密安然去世!有多少蒙骗自己丈夫的妻子在跟丈夫吵架时却说出真话,从而毁了自己的一生!她们被逼得太厉害,在危急时刻,(Bienentendu(法语:当然)。她们事后会感到后悔),她们不顾安危而最后陷入绝境,为图一时的极大满足而把事实吐露出来。我举的这个例子跟本案相似——被逼得太厉害。我们可以用一句成语来形容:狗急跳墙。事情还没有结束,我们所说的那个人正面临着真相败露的危险。他已经不是过去的他了——比方说跟一年前不一样了。他的道德品性已丧失殆尽。他在绝望中挣扎,正在打一场注定要失败的仗。他随时准备采取一切手段,因为真相的败露就意味着一生的毁灭。就这样——剑刺了出去!”
他停了一会儿。这番话好像对房间施了魔法,大家一时鸦雀无声。这些话所产生的印象我无法描述。这无情的分析,这冷酷的事实使我们俩都毛骨悚然。
“过后,”他温和地说,“剑拔出来了,他又恢复了本来面目——正常、和蔼。但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会再次行凶杀人。”
卡罗琳突然醒悟过来。
“你是在说拉尔夫·佩顿,”他说,“不管你说得对还是不对,你没有权利在别人背后说坏话。”
电话铃响了,我走进大厅拿起了话筒。
“喂,”我说,“是的,我是谢泼德医生。”
我听了一两分钟,然后简短地回答了几句。打完电话我又回到了客厅。
“波洛,”我说,“他们在利物浦拘留了一个人,名叫查尔斯·肯特,他们认为这个人就是那天晚上去弗恩利大院的陌生人,他们叫我马上去利物浦辨认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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