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粉红色珍珠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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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究竟在干什么?”塔彭丝问道。这时,她正走进“国际侦探所”(墙上贴着醒目的横幅---布伦卓越的侦探大师们)的密室。她发现丈夫正俯伏在地板上的一大堆书上。汤米费劲地站了起来。

  “我正设法把这些书排放在壁橱的最上层去,”他骂骂咧咧地说,“可那该死的椅子竟然垮了!”

  “这些到底是什么书?”塔彭丝问道,随手捡起一本,是《巴斯克维尔的猎犬》。“要是有时间,倒想再读一遍。”

  “那你能明了其中的道理吗?”汤米说着,仔细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追随侦探大师日日夜夜之所见所闻---诸如此类的故事。你知道吗,塔彭丝?我不得不承认我们对目前的行业或多或少仅是业余水平---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讲,业余水平也还勉强可行。但是也可以这样说吧,多学点技术也毫无坏处。这些书描写的都是卓越的侦探艺术大师们的破案故事。我打算试试他们不同的侦探风格,再把结果进行比较。”

  “嗯,”塔彭丝说,“我希望弄明白这些侦探大师们在现实生活中是如何过日子的。”她随手又捡起了一本书,“你会发现当个桑代克是多么困难。你丝毫不具备医学经验,法律知识也有待加强,而且,我还从未听说科学研究是你的强项。”

  “或许不是吧,”汤米说,“但不管怎样,我还是买了一套高质量的照相器材。我可以用他们来拍脚印、放大底片等等诸如此类的话我都可以干。好了,monami(法语:我的朋友。---译注。)发挥一下你那点小聪明---你对这些东西又有何高见?”

  他指着壁橱的最下层。那里面放着一件充满未来主义色彩的晨衣,一对土耳其拖鞋和一把提琴。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亲爱的华生。”塔彭丝说。

  “准确地说,”汤米说道,“是歇洛克·福尔摩斯的格调。”

  他抓起小提琴,手握琴弓,在琴弦上横拖竖拉。那阵阵刺耳的噪音弄得塔彭丝痛苦地尖叫起来。

  正在这时,桌子上的蜂鸣器响了起来。这是个信号,告诉他们外面办公室来了位顾客,正被办公室接待员艾伯特拦在那儿交涉。

  汤米赶忙把提琴放回壁橱,并一脚把书踢到办公桌后面。

  “我们不必特别着急,”他蛮有把握地说,“艾伯特会施展伎俩稳住来人。他又会说我正忙着和伦敦警察厅通电话。 塔彭丝,马上回到你办公室去,立刻开始打字。这会使办公室显得繁忙和活跃。不!这次不这样。让我再考虑考虑---对:你应该正在速记我的口述内容。在通知艾伯特把猎物送过来之前,我们可以先看看来者是谁。”

  他俩走近那设计得极为艺术的窥视孔。透过它,外面办公室的情况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来人是位姑娘,年纪与塔彭丝相仿,高高的个子,微黑的面庞,桀骜不驯的表情,一双目空一切的眸子。

  “衣着简单,但十分引入注目。”塔彭丝评价道,“汤米,马上放她进来。”

  一分钟后,那位姑娘与鼎鼎大名的布伦特先生握手。而塔彭丝则坐着,装模作样地低着头,手中拿着记事本和铅笔。

  “这是我的机要秘书,鲁宾逊小姐。”布伦特先生说道,习惯性地挥了挥手,“你不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随后,他的身子靠在椅子背上,眼睛半睁半闭,以极为疲惫的腔调说:“白天这个时候乘公共汽车来这儿,一定挤得够呛。” “我是乘出租车来的。”那姑娘说。

  “啊!”汤米像受了委屈似地叹了一声。他以责备的目光盯着从她手套里露出的一张蓝色车票。那姑娘的眼睛追随着他的目光,然后微微一笑,把那张车票抽了出来。

  “噢!你是看到了这张票。这是我从人行道上捡来的。我们隔壁的小朋友收藏这玩意儿。”

  塔彭丝咳嗽了一下,汤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们该谈谈正事了,”他轻松地说,“你需要我们的服务,小姐的名字是---”

  “金斯顿·布鲁斯,”那姑娘说,“我们住在温布尔登。昨天夜晚,一位夫人住在我们家,她丢了一颗贵重的粉红色珍珠。圣文森特先生也和我们一块儿吃的晚餐。在餐桌上,他偶然提到你们的侦探所。今天上午,我母亲叫我来见你,问一下你能否为我们查清此事。”

  那姑娘紧绷着脸,显得很不高兴。很清楚,她和她母亲对这件事意见大相径庭。她上这儿来是极不乐意的。

  “我知道了,”汤米说道,稍微有点困惑。“你们没有通知警察吧?”

  “没有,”金斯顿·布鲁斯小姐说,“我们没有那样做。通知警察是很愚蠢的。说不准,那东西会滚到壁炉下面去,或在哪个角落里被发现。” “嗯!”汤米说,“幸好没叫警察,否则那珠宝就只可能会完全失踪了,是吧?”

  金斯顿·布鲁斯小姐耸了耸肩。

  “人哪,总是喜欢如此大惊小怪。”她嘀咕道。汤米清了清嗓子。

  “是吗?”他不解地说,“刚才,我真忙得不可开交---”

  “我完全理解。”那姑娘说道,站起身来。她眼里迅速闪现出满意的神色。对此,塔彭丝可绝对没有漏掉。

  “然而,不管怎样说,”汤米继续说道,“我想我还是可以挤出点时间到温布尔顿去一趟。你能把地址告诉我吗?”

  “劳雷尔邸宅,埃奇沃思路。”

  “请把它记下来,鲁宾逊小姐。”

  金斯顿·布鲁斯小姐犹豫片刻,然后,她极不耐烦地说:“那好,我们恭候您的大驾。再见!”

  “这姑娘真古怪,”她走了之后,汤米说,“我还真对她揣摩不透。”

  “我在考虑会不会是她本人偷了那珠宝。”塔彭丝沉思道,“好吧,汤米,我们赶快把这些书收拾好,开车直接上那儿去。顺便问一句,你这次准备扮演谁,又是歇洛克·福尔摩斯吗?”

  “我想我真需要再效仿那大师实践一下。”汤米说,“刚才,我就在那张车票上栽了跟头,不是吗?”

  “一点不错,”塔彭丝说,“我要是你,我就绝对不会面对那姑娘贸然大试手脚---她像麦芒那般锐利。再者,她又很不高兴。啊,多么令人疼爱的姑娘!”

  “那么,你对她已是了如指掌了,”汤米嘲讽道,“仅仅是看看她鼻子的形状?”

  “我来告诉你我们会在劳雷尔邱宅发现什么,”塔彭丝毫不理会汤米的情绪,“满屋子谄上欺下的势利小人,一个个都想往上流社会里钻,那父亲,倘若有父亲的话,肯定有个什么军衔。那姑娘也在那种生活圈子里随波逐流,而自甘堕落地偷了那东西。”

  汤米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整齐地排放在壁橱上的书。

  “既然如此,”汤米若有所思地说,“那么,我今天就应该当一回名探桑代克了。”

  “我并不认为这个案子涉及到法医学。”塔彭丝郑重地说。

  “或许没有,”汤米说,“但我只是特别特别想用用我新买的照相机!这照相机的镜头应该是最精密的,是完全超时代的。”

  “我怎会不知道那类相机!”塔彭丝说,“当调整好快门、缩小光圈、计算好曝光速度、把眼睛保持在水平位置时,你己浑身大汗,精疲力竭。而你却十分满意那廉价简单的布朗尼牌照相机的效果。”

  “只有那种胸无大志的人才会满足简单的布朗尼相机。”

  “行了,我敢打赌,我用它照出的效果要远远比你的强得多。”

  汤米对她的挑战毫不理睬。

  “我早应该准备好一把‘吸烟者之伴侣’牌拔瓶塞钻的,”他懊悔地说,“在哪儿能买到一把?”

  “不用着急,我们总能找到那把获得专利的拔瓶塞钻。就是阿拉明塔姨妈去年圣诞节送给你的那把。”塔彭丝的话犹如及时雨。

  “那正好派上用场,”汤米说,“我当时想,那不过是一把样子稀奇古怪的破坏性工具。主张绝对禁酒的姨妈居然把它作为礼物送给我,那真是太幽默了。”

  “我应该是波尔顿侦探大师。”塔彭丝说。

  汤米轻蔑地望着她。

  “波尔顿确实了不起。而他所能做的一切,你连皮毛都不知道。”

  “不,我能的。”塔彭丝说,“当我得意时,我会情不自禁地搓手。这足以说明我会不断进步。我倒希望你能铸好脚印的石膏模型。”

  汤米一言未发。收拾好开瓶塞钻,他们去了车库,把车开出来,径直向温布尔顿驶去。

  劳雷尔邱宅是幢庞大的建筑物,两边山墙延伸至高高的塔楼,刚刚漆好的房子散发着浓重的油漆味,四周围绕着十分整洁的花圃,那上面种满了绯红色的天竺葵。

  汤米刚要伸手去把门铃,一位高个子的男人---他那白色的胡子修剪得齐齐整整,以极为夸张的军人举止拉开了门。

  “我一直在恭候您的光临,”他小题大作地解释道,“您是布伦特先生,不错吧?我是金斯顿·布鲁斯上校。请随我到书房去。”

  他把汤米二人引进了后屋的一间小房里。

  “年轻的圣文森特曾向我介绍过贵所的光辉业绩。我本人也曾留意过你们的广告。您所承诺的二十四小时特殊服务是一个了不起的新概念,这也正是我所迫切需要的。”

  汤米心中暗自诅咒塔彭丝不顾后果、毫无责任心地弄出了这些所谓的光辉业绩,但他口中却答道:“您过奖了,上校。”

  “这突发的整个事件太令人难堪了,先生,确实太令人难堪了!”

  “您也许可以把事实告诉我,上校。”汤米说,语气中透出几分不耐烦。

  “我当然愿意---立刻就告诉你。近日来,我们正邀请劳拉·巴顿女士---我们的一位交往甚密的朋友---在家里作客。她是已故卡罗韦伯爵的千金。而现任伯爵,她的兄长,有一天曾在上议院做过异常激动人心的演讲。正如我刚才所说,她是我们交往甚密的朋友之一。我的几位美国朋友也要来拜访我们。他们是汉密尔顿·贝茨一家。他们非常渴望与她见面。我对他们说,‘这易如反掌,她正住在我们家。你们可以来这儿度周末。’你知道美国人是如何仰慕有爵位的人物的,布伦特先生。”

  “当然,除了美国人,有时也还有其他人,金斯顿·布鲁斯上校先生。” “哎呀!千真万确,英雄所见略同,我尊敬的先生。世上我最瞧不起的莫过于势利之徒。于是,正如我刚才所说,贝茨一家人到我这儿来度周末。昨天晚上---我们正在打桥牌---就在那个时候,汉密尔顿·贝茨夫人戴着的环形别针断了,因此,她把它取下来放在一张小桌上。显然,她是准备上楼时把它带走的。然而,遗憾的是,她竟忘了这样做。布伦特先生,我必须讲明白一点,那个环形别针上镶嵌着两颗小钻石,下面还悬挂着一大颗粉红色的珍珠。今天上午,那别针仍然放在那张小桌上,而那颗大珍珠,价值连城的珍珠却被人拧走了。”

  “谁发现了那个环形别针?”

  “客厅女仆---格拉迪斯·希尔。”

  “有理由怀疑她吗?”

  “她跟随我们已经多年,照我们看,她是绝对诚实的。但是,当然喽!有谁敢担保---”

  “那倒是的。您能把全部佣人的情况给我介绍一下吗?

  还有,请告诉我昨天晚上用餐的都有谁?”

  “佣人嘛,有一个厨师---她为我们干活才两个月,但是她不可能有机会接近客厅---厨师的帮手也不例外。再有,就是女仆艾丽斯·卡明斯。她也跟随我们多年了。当然,剩下的就是劳拉女士的女仆。她是法国人。”

  讲到这儿,金斯顿·布鲁斯上校显得非常激动。而汤米“贝茨夫妇,我们自己---我夫人和女儿---以及劳拉女土。年轻的圣文森特也和我们一块儿进餐。哦---晚餐后,伦尼先生在餐厅里也待了一会儿。”

  “伦尼先生是谁?”

  “一个最讨厌的家伙---一个彻头彻尾的社会主义者,长得挺帅。当然,他还有点华而不实的雄辩才能。我也不瞒您说,这个人,我根本不信任。他属于那类危险人物。”

  “那看来,”汤米冷冰冰地说,“你所怀疑的人就是伦尼先生了?”

  “确实如此,布伦特先生。对这一点,我相当肯定。就以他本人所持有的观点而论,做事就绝不可能顾及原则和道义。当我们大家都完全沉浸在打桥牌的乐趣中时,对他来讲,还有什么事会比悄悄地拧走那颗珍珠更容易的呢?当时,有好几次全神贯注、紧张激烈的场面---我记得一次是对无王牌的一手叫牌再加倍;另一次是我夫人错误地有牌不跟,从而使大家争得面红耳赤。”

  “果真如此吗?”汤米说,“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对发生的一切贝茨夫人的态度如何?”

  “她要我去请警察来,”金斯顿·布鲁斯上校吞吞吐吐地说,“那也只能在我们都翻遍了所有的地方之后。我在想,万一那颗珍珠仅仅只是脱落而掉进某个角落里了呢?”

  “于是,你劝阻了她?”

  “我最讨厌把事情公诸于众的做法,我夫人和女儿都站在我这一边。这之后,我夫人突然想起昨晚在餐桌上,年轻的圣文森特曾谈及您的侦探所---尤其是您承诺的二十四小时特殊服务。”

  “一点不错。”汤米说道,而内心却十分忐忑不安。

  “请您来,无论如何也不会造成任何危害。即使明天我们请警察,也只能表明,我们只认为那颗珍珠丢失了,正在设法找,仅此而已。另外,我还得告诉您,今天上午,所有的人都不允许离开这所房子。”

  “当然是除了您的女儿。”塔彭丝说。到目前为止,她还是第一次发言。

  “是的,除了我女儿。”上校赞同道,“她自告奋勇立刻上你们那儿去,请你们处理这件事。”

  汤米站起身来。

  “我们将竭尽全力办理。我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上校先生。”他说,“我应该去看看您的客厅,以及那张曾放过别针的桌子。我还想向贝茨夫人提几个问题。这之后,我要见见那些佣人---或许我的助手,鲁宾逊小姐会去处理这件事。”

  一想到要面对面地询问那些佣人,他就感到恐惧万分,他的神经是绝对承受不了的。

  金斯顿·布鲁斯上校使劲拉开门,带他们穿过走廊。正在这时,从他们要去的那间屋子开着的门里传出一阵清脆的讲话声。从声音推断,说话者就是上午去见他们的那位姑娘。

  “妈妈,你是再清楚不过的,”她正在说着,“她确确实实曾把一把茶匙藏在她的皮手笼里带回家来。”

  过了一会儿,他们被介绍给了金斯顿·布鲁斯夫人。这是一位满面愁容、柔弱无力的女士。金斯顿·布鲁斯小姐则稍稍点了一下头表示相互都已认识。她的神情愈发显得阴沉。 金斯顿·布鲁斯夫人口若悬河。

  “---但是我最清楚是谁拿了那把茶匙,”她结束道,“就是那极端信仰社会主义的年轻男人。他热爱俄国人和德国人,却仇视英国人---不是他,还会有谁拿了?”

  “他连碰都未碰过那个茶匙!”金斯顿·布鲁斯小姐怒气冲冲地说,“整个时间我都一直在注视着他,如果是他拿了,我完全不可能看不见。”

  她挑衅地望着他们,下巴抬得高高的。

  汤米转移了话题,说他要立刻与贝茨夫人谈谈。在金斯顿·布鲁斯夫人、她的丈夫和女儿的陪伴下走出房间去找贝茨夫人后,汤米沉思着吹了一声口哨。

  “我倒真想知道,”他轻声地说道,“究竟是谁把茶匙放进她的皮手笼里的。”

  “这也正是我在考虑的。”塔彭丝答道。

  贝茨夫人急冲冲地走进房间,身后跟着她的丈夫。她身材高大,声音洪亮;而汉米尔顿·贝茨先生则显得阴郁和柔顺。

  “布伦特先生,我知道您是位干练的私家侦探,办事雷厉风行。”

  “雷厉风行,”汤米说,“那是我的风格。贝茨夫人,请允许我向你问几个问题。”

  这之后,事情进展得异常迅速。汤米检查了那损坏了的别针和那张放过别针的桌子。贝茨夫人曾抓紧机会打断过他的冥思苦想,提醒他那颗失窃的珍珠的价值。她也没忘了用美元计算。

  尽管经过一番推敲再推敲,汤米仍十分恼火,感到一筹莫展。

  “我想这样办吧!”他最后说道,“鲁宾逊小姐,有劳你去客厅把那套特殊的摄影器材拿来。”

  鲁宾逊小姐照吩咐办了。

  “这是我自己的一个小发明,”汤米说,“看它的外形,只不过是一台普通的照相机。”

  看到贝茨吃惊的样子,他略略感到几分得意。

  他对别针、放别针的桌子分别拍了照,同时还拍了几张房间的概貌照片。然后,“鲁宾逊小姐”作为代表被派遣去和佣人们谈话。面对金斯顿·布鲁斯上校以及贝茨夫人那焦急万分的面孔,汤米感到责无旁贷地要来点权威性的发言。

  “问题的关键归结到---”他说,“那颗珍珠要么仍在屋内,要么它根本不在屋内。”

  “确实如此!”上校说。他此刻对对方更为钦佩,或许,是被对方一语道破事件之关键而折服。

  “如果珍珠不在屋内,那就可能在任何地方---相反,如果它还在屋内,那必然是被藏在某个地方---”

  “那就势必要进行大搜查,”金斯顿·布鲁斯上校打断汤米的话头,“这势在必行。布伦特先生,我全权委托您对整个房子进行仔细搜查。从顶楼到地窖,一处也不放过。”

  “噢!查尔斯,”金斯顿·布鲁斯夫人低声说道,双眼充满了泪水,“你认为那是明智的吗?佣人们肯定不愿意那样做。我敢肯定他们为此都会辞职。”

  “我们最后才搜查他们的住处,”汤米安慰地说,“窃贼肯定把珠宝藏在最不惹人注意之处。”

  “我似乎也曾读过类似的案情。”上校赞同道。

  “一点不错,”汤米说,“你可能记起了‘雷克斯与贝利案件’,它首开先河地提供了类似的案例。”

  “啊---噢---是的。”上校答道,满脸困惑不解。

  “那么,这最不惹人注意之处便是贝茨夫人的房间。”汤米继续说道。

  “啊,我的上帝!这难道不是绝妙的判断吗?”贝茨夫人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不再啰唆,直接把他领到她的房间去。在那儿,汤米再一次摆弄了那套特殊的照相器材。

  此刻,塔彭丝与他在这个房间里会合。

  “贝茨夫人,我希望您不会反对我的助手仔细察看您的衣橱吧?”

  “啊,请便。您还需要我留在这儿吗?”

  汤米肯定地答复她无须待在这儿,于是,贝茨夫人离开了房间。

  “我们还可以煞有介事地干一阵子,”汤米说,“但是,就我而言,我丝毫不相信我们会有一丁点可能性找到那东西。塔彭丝,你、还有你那二十四小时特殊服务的绝技统统见鬼去吧!”

  “听着!”塔彭丝说,“我敢断定,佣人们都无可非议,但是,我却设法打听到有关那位法国女郎的情况。一年前,劳拉女士就已住在这儿。一次,她和金斯顿·布鲁斯家的一些朋友出去喝茶。回来时,一把茶匙从她的皮手笼里掉了出来。大家都认为,那茶匙一定是偶然落进那皮手笼里去的。然而,谈到这类似的失窃案,我却更为胸有成竹。劳拉女士的周围总是有人。她身无分文,我推测,她和那些仍看重爵位的人一块出去只是为寻求点快活。茶匙事件也许纯属偶然---或许又不仅仅是偶然。但是,在她待过的不同房间里,竟然发生了五起不同的盗窃事件。有时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而有时却是贵重的珠宝。”

  “吁!”汤米长长地嘘了一声口哨来发泄心中的不快,“那么,你知道那只老雕的巢在哪儿了?”

  “就在过道那边。”

  “真的!那我想---我想我们就偷偷地溜过去暗地搜查一下。”

  对面那个房间的门半开着。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里面摆着漆得洁白光亮的家具,挂着粉红玫瑰色的窗帘。屋内的一扇门通向浴室。在浴室的门边站着一位苗条的黑人姑娘,穿着十分整洁。

  塔彭丝立刻察觉到那姑娘的嘴唇在颤抖,脸上流露出诧异的神情。

  “布伦特先生,这是伊利斯,”她一本正经地说,“劳拉女士的女仆。”

  汤米跨进浴室,眼前那奢侈时髦的设备使他惊叹不已。

  他旋即投入工作,以消除那法国姑娘满脸流露出的猜疑神情。

  “伊利斯小姐,你在忙你的工作,是吗?”

  “是的,先生。我在清洗米拉迪的浴室。”

  “对不起,打扰一下了。我要拍一些屋内的照片。我手中是一台非常特别的相机。这幢房子里所有的房间内部我都要拍照。

  就在这时,他后面通向卧室的门忽然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突然的响声打断了他的讲话,更使伊利斯吓了一大跳。

  “怎么啦?”

  “肯定是风吹的。”塔彭丝说。

  “我们到另外一个房间去。”汤米说。

  伊利斯走过去为他们开门,而门的球形把手却嘎拉嘎拉地空转着。

  “怎么搞的?”汤米警觉地问道。

  “啊!先生,肯定是有人在那边锁上了门。”她抓起一条毛巾又试开了一次。这一次,门的把手却异常容易转动。门轻松地被打开了。

  “Voilace gui est curieux.(法语:这简直太奇怪了!一一译注。)它肯定被阻塞了。”伊利斯说。

  卧室里空无一人。

  汤米拿起他那套照相器材,塔彭丝和伊利斯在他的指挥下忙得团团转。但是,他的目光却反反复复地朝着刚才那扇门看。

  “我想弄明白,”他咬牙切齿地说,“我一定得弄明白这门为何会被阻塞?”

  他审慎地观察着那扇门,关上、又打开。门转动得灵活无比。

  “还得再照一张相。”他说道,叹了一口气。“伊利斯小姐,你能把那玫瑰色的窗帘向后卷起来吗?谢谢。就这样拿着。”

  接着,那令人耳熟的咔嚓声又响了起来。他把一块玻璃片递给伊利斯拿着,又收好三角架交给塔彭丝,然后小心翼翼地收拾好照相机。

  他极为容易地找了个借口打发走了伊利斯。她刚一走出房间,他便一把抓住塔彭丝急切地说:“听我说,我有一个好主意。你能继续留在这儿吗?仔细搜查所有的房间---那当然要费点时间。你再试试能否与那只老雕---我的意思是老于世故的劳拉女士---见见面,但可别打草惊蛇。你只告诉她,你怀疑的对象是那客厅女仆。重要的是,你做什么都成,就是别让她离开这幢房子。我马上开车离开这儿。我会尽早赶回来。”

  “没问题,”塔彭丝说,“但是,你也别太自信了。你忘掉了一件事,就是那位小姐。你不觉得她的行为有些蹊跷吗?

  我计算了一下她今天上午离开这幢房子的时间。她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到达我们的办公室。这简直太令人不可思议了。在与我们见面之前,她究竟上哪儿去了?”

  “此事确实有点蹊跷。”她丈夫承认道,“行了,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去追溯你的任何思路。但是,无论如何得拖住劳拉女士,千万别让她离开这幢房子一步。记住了吗?”

  他那敏锐的耳朵听到从外边楼梯平台上隐隐传来一阵悉悉索索声。他几步跨到门口,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就这样吧,待会儿见,”他说,“我会尽快赶回来。” 电子版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中文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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