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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回 蒋介石厉色训粤将 李宗仁严辞斥总裁




  且说为确保厦门、金门两岛,蒋介石下决心换马:任命汤恩伯取代朱绍良为福建省主席,同时接过了原守岛的冯玉禧嫡系刘汝明的指挥权;又任命毛森为厦门警备司令。
  汤恩伯衔蒋介石手令,当即把朱绍良拉上飞机,载往台湾,形同绑票。毛森率领特警武装赶到厦门,把守各要塞的防务。
  待把两岛的防御部署好,蒋介石便抽出身来于7月6日出访菲律宾。
  官方称:蒋总裁此次出访,为商谈中菲联盟,以加强中菲经济互助与文化合作。
  其实,蒋介石访菲的真正目的有两个:一是请菲律宾总统季里诺替他向华盛顿陈情,也将台湾划入美国西太平洋的防线之内,未来的安全即可无虞。不过菲岛乃蕞尔小国,惟美国马首是瞻,杜鲁门对蒋已撒手,季里诺的话是否有效,蒋介石心中也不大有数。二是考虑台湾一旦失守,他蒋介石也决不向美国请求政治庇护,凭他与季里诺的老关系,菲律宾是较为理想的“避难所”,此次出访有“投石问路”的用意。
  他之所以这么急切地出访菲律宾,似乎还出于他笃信神明的一种意向。
  那是他去福州开完军事会议,乘“美龄”号座机飞回台湾“喘喘气,静养些时日”的日子里,他微服走出日月潭畔的涵碧楼,路遇一名算命的老卦仙。他想此时偏偏碰上算命的也许是一种缘分,便以一位侨商的身份请老卦仙给自己算一卦指点迷津。老卦仙要他报了生辰八字,就放出一只“知命鸟”为他衔了一枚封签。他接签一看,脸色顿时煞白,扔给老卦仙两块银元,极颓丧地走了。原来那封签上的又辞是:鸿渐于磐,据于蒺藜,困而不复,泣血涟如……凶!不曾想算一卦竟得一支“下下签”,一个凶兆!不禁使他陷入一种帐然若失和无可指望的悲哀之中:那“鸿”不就是他蒋介石及其袍泽吗?那“磐”不就是指台岛吗?“困而不复,泣血涟如”,难道这是天意,是神明为自己的命运所作的安排?他于惶惶中又安慰自己:此种玄谜既可信,亦可不信。于是,他便在这种信与不信之间决心再为自己寻觅一条后路。访问了菲律宾,他接着又飞到南朝鲜与李承晚会晤。
  李承晚向他表示:“对于共产主义威胁痛心疾首!”并同他商订了“东亚反共同盟计划”。这使他感到莫大宽慰。非常遗憾的是,这个计划没有得到美国的认可,仅以发表一个公报收场。不过据他观察,种种迹象表明美国对朝鲜半岛局势不会坐视不管。
  再说李宗仁得知福建省换了主席,大光其火,在一次参政会上猛烈抨击道:“蒋先生有言在先,说他自己在宪法面前只是一个平民。以一个平民随便撤换封疆大吏,成何体统?”不仅如此,他还公开发表声明:蒋先生对汤恩伯等人的委任未经政府任何会议和职能部讨论审批,皆应无效。
  汤恩伯闻讯,把代总统痛骂一通,遂向台湾发了辞职电。
  刚出访菲律宾、南朝鲜返回台湾的蒋介石接到汤恩伯的辞职电,并得到有关李宗仁赴穗主政后“与粤军首脑张发奎密谋,企图实行两广联盟,自立门户,与台湾分庭抗礼”的情报,大为震怒。如果“两广”阴谋得逞,在华南站稳脚跟,那他就永无复起之日了。他的军队,他的国民党组织,他运到台湾的大批财产,将统统归桂系所鲸吞,他本人则将成为一个海外游魂,一只困于“磐”的哀鸿,真要“泣血涟如”了——他蓦然想到那枚“下下签”,不禁不寒而栗。
  他认为是时候了,他该“出山”了。
  他率领大批党政要员飞抵广州。
  途经厦门时,他特意着陆,对汤恩伯进行一番抚慰。
  广州东山梅花村32号,是粤系首领陈济棠原来的公馆,陈被蒋介石撵去海南岛之后,此处便冷落下来。突然一夜之间,陈公馆门前停满了高级轿车,四周布满了警卫岗哨——蒋介石未与李宗仁打个招呼,一到广州便在陈公馆住下了。
  自7月15日至20日,蒋介石以国民党总裁身份,在此连续召开中常委会、中央政治会议联席会,最后以中国国民党中央常务委员会的名义通过议案,正式设立在杭州会谈时议定的“中央非常委员会”。决议规定:非常委员会为非常时期的最高权力机关,“总统及行政院长的一切措施须先经该会核定始可施行”。蒋介石以国民党总裁身份兼任非常委员会主席,李宗仁为副主席。
  蒋又名正言顺地抓回了“总统”大权,再也不是“一个平民”了。
  蒋介石仍不满足,他知道要逼李就范,还须从根本上拆散粤桂联盟。
  他令毛人风派人监视张发奎的行踪,并分别召见粤系将领薛岳、余汉谋、李汉魂等,声色俱厉地警告他们:“你们以为你们可以反对我咯?反对我就是背叛党国!谁敢与我作对,我就叫谁死在我之前!”于是,这些粤将一个个噤若寒蝉,惶惶不可终日,纷纷向李宗仁提交辞呈,以免遭杀身之祸。
  在蒋介石的高压下,两广联盟胎死腹中。而蒋介石又扳起铁腕,来个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防卫广州的胡琏兵团和刘安祺兵团撤至海南。这无疑是釜底抽薪,广州无险可据,李宗仁纵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在华南立足了。
  “真见鬼!他果又从幕后杀到前台来,大打出手了。”李宗仁对蒋介石来广州的举措愤慨至极。
  “德公,趁老蒋在广州,我们干脆把他扣起来算了!”张发奎向李宗仁建议道。
  李宗仁虽然愤恨难耐,但他明白,眼下已不是当年张学良、杨虎城发动西安事变的时代了,即便是把蒋抓起来,也丝毫改变不了国民党在大陆最后失败的命运。“向华(张发奎宇)兄,把蒋扣起来,最多使你我出口气,除此之外,又有什么用呢?”李宗仁一支接一支地抽烟,摇头叹息,“他的兵,我们调不动,他存放在台湾的钱,我们取不出,扣压他只能使我们徒招骂名啊!”“管那么多于吗?只要把他扣起来,一切便会有办法的。”张发奎坚持自己的主张,“你虽是代总统,但也是国家元首,就以‘颠覆政府’治他的罪,即能服众。我们两广团结合作,若实在不行,还可退保海南争取美援嘛!”李宗仁说:“向华兄,问题不这么简单哪!你不在其位,当然可以随便幻想,你若在我这个位置上,也不会同意这样干……。”张发奎见李宗仁这般态度,忿忿地说:“舍不得孩子打不了狼!你‘李猛子’啥时变得如此前怕狼后怕虎?那就只有屈居下风,甘心忍受欺辱……唉,妈的,两广算是完蛋啦!”翌日,张发奎即去香港定居了。
  李宗仁虽然不主张扣留蒋介石,但却想用另一种手段煞一煞蒋的气焰,出一出郁积心头的闷气,把属于自己的权利夺回来。
  这天一早,他坐车来到梅花村32号,一脸严肃地对蒋介石说:“今天,我以代总统的身份找你谈话,交换一下意见。”
  “好的,好的,德邻弟,有什么话你尽管讲吧!”蒋介石谦和地应着,似乎并不计较对方的这种训责式的口气,一声“德邻弟”,反倒显示出作为盟兄的宽容。“国家已到了即将破灭的境地,我今天不得不畅所欲言了!”李宗仁正襟危坐,膘了蒋一眼,“你此番已是第三次引退了,当时你是怎样对文白、百川等人说的?”蒋介石微笑着,默不做声。他当然清楚地记得,自己曾对张治中、阎锡山等人说过,5年之内绝不过问政治,让李德邻放手去干。
  “在我秉政之后,你却处处在幕后操纵,擅自指挥军队。我名为代总统,既无可遣之将,又无可调之兵,实则为傀儡。结果南京失陷,上海弃守……此责任该由谁来担负?你口口声声指训党内军内派系作祟,而首先你对下不公,亲疏有别,怎怪别人?且密使毛人风逮捕陈仪,复命汤恩伯挟持朱绍良离阎,成何体统?我李宗仁绝非好权之人,常念总理遗训,忍辱负重,为党国尽力。但你时时处处以个人独断凌驾于党和政府之上,凡此种种皆属自毁诺言,目无宪法的荒唐行为……”李宗仁越说越气,嗓音也越来越高,满腔的愤懑不平之气,一如决堤的洪水滚滚而来,一发而不可收。
  蒋介石默坐静听,面色一平如镜。他个性倔强,气势凌人。
  想想几十年来,只有他训别人的分儿,真还没有人敢当面训斥过他。今天,李宗仁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声色俱厉地对他进行质问、训斥,他何尝不是雷霆震怒,恨不得拍破桌案对这个广西佬发泄一通,甚至连那句骂人的口头禅“娘希匹”都涌到了舌尖。
  但理智告诉他,此时若与李唇枪舌剑地干起来,必激起“李猛子”更大的怒气,以此声张出去,把事端挑大引起公众评判,无疑只会对李有利。而且现在还不是与李决裂的时候,还需要李在广州替他支撑一下门面,如果不是出于这种考虑,也就不需要让李担任中央非常委员会副主席了。这么一想,他便硬着头皮让对方向他开火,以一种惊火的忍耐力承受着冷嘲热讽的打击。
  “德邻弟啊,你所说的这些足使我深刻反思,有些事情的确是我处置不当,还请老弟原谅……”蒋介石态度谦恭,言词恳切,一反过去那种居高临下、惟我独尊的作风。
  面对低头认错的蒋介石,李宗仁反倒被弄得不知所措了,他那猛烈的炮火顿时失去了轰击的目标,于是长叹一声,反过来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都不必再去计较啦……”
  蒋介石见状,知道“李猛子”凌厉的攻势已过,不禁暗自为自己的冷静和忍耐感到满意。他脸上挂着一丝微笑,亲切地说:“德邻弟啊,为兄十分感激你今天诚恳直言。还有什么不痛快的话,你尽管对我说吧。党国危机,你我兄弟应真诚相待,方能力挽狂澜啊!”李宗仁虽然出了气,但心头忽然感到一阵沉重的自卑和沮丧。他明白,这么多年来自己从来没有斗胜过蒋介石。他脑海里一片迷茫,内心十分痛苦,处于既不能与老蒋合作,又不能真正取蒋而代之,更不能力挽危局的难堪境地。
  二人面面相觑一阵,李宗仁站起来,蒋介石也跟着站了起来。从表面看,二人经过这次谈话,似乎又握手言和了。
  不过李宗仁同蒋握手告辞,迈步走出客厅时,看也没看紧跟在后面的蒋介石,就一头钻进轿车,疾驰而去。
  蒋介石扭头对俞济时说:“请白健生到这里来!”白崇禧兵败衡(阳)宝(庆)的消息传到广州,立即引起国民党官员的巨大惊恐。李宗仁更是嗟叹不已,忙向退至广西的白崇禧发报,以示安抚。而蒋介石也向白崇禧去电,令其速来广州晤面。
  白崇禧是昨天晚上飞抵广州的,一下飞机便被蒋介石派人接到了梅花村32号。此刻,蒋介石引白崇禧步入客厅,一边请一边说:“健生,还记得不?23年前,我也是这样等你的,不过那是在黄埔军校,是陈辞修陪你来的。”
  白崇禧应道:“记得,记得,那时总裁担任北伐总司令,全体将士整装待发,驰骋沙场……”
  蒋介石深知对方是个感情易于冲动的人,两句话便引起白崇禧浓重的怀旧情绪。这么多年,白与蒋有分有合,有恩有怨,其中那些复杂的原因无论是蒋还是白谁也说不大清。现在他们都已面临穷途末路,便不约而同地回顾起过去那叱咤风云的岁月。而且这种回顾,轻而易举地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一转眼20多个春秋过去了。我记得那时健生弟才30出头,一表人才,才华出众,人称军中小诸葛哟!”蒋介石仍拨动着对方那根易于激动的感情之弦。
  “总裁过誉了,过誉了……”白崇禧伤感地摇摇头。
  蒋介石转换话题,关切地问:“健生,你的部队都撤回广西了吧?”白崇禧点点头说:“官兵士气尚好,皆已撤至广西休整。”
  蒋介石掏出手帕擦了擦眼睛,声音有些哽咽:“健生啊!今天我们兄弟能见面谈话,我心里既激动亦难过……历史证明,要戡平匪患,复兴党国,没有蒋中正和白健生的真诚合作是不行的啊!1927年,我俩精诚一道才完成北伐,统一全国。之后不幸为好人挑拨离间,以至同室操戈,但后来卢沟桥事起,我俩再度衷心合作,终于把倭寇打败,收复国土,建立不朽之功!”白崇禧发现蒋介石流泪了,不禁心头一颤,说:“介公,事已过去,为弟不愿再回首了。”
  蒋介石抽了抽鼻子,继续说:“我近日作深刻反思,只有我们二人的精诚团结,才能建国和救国——这就是从北伐以来一再被历史所证明的结论。如今共党虽然势大,国家极为险恶,但这并不可怕。只要我们能一心一德,荣辱与共,就一定可以完成戡乱救国的任务!”白崇禧沉闷的心靡被撬开了。他感到23年前,蒋在广州请他出任北伐军副参谋总长和抗战前请他进京担任大本营参谋总长时,那急切而诚挚的眼神同现在极为相似。他相信,在国难当头、党国大厦将倾的危急时刻,任何人都不可能代替蒋介石和他白崇禧合作力挽狂澜的历史作用。
  蒋介石见对方的情绪被打动,继续说道:“健生弟,你比我更清楚,德邻是个好人,但绝不是个好的国家元首。看来广州也难保住,所以中央决定将政府迁往重庆,本党大多数同志都要求我复职,拟请你任行政院长兼国防部长,将胡宗南、宋希濂的部队统由你来指挥。健生,你意如何?”白崇禧终于明白了蒋召他来谈的全部目的。他深知他曾经两次直接出面把蒋逼下台,蒋对他的忌恨恐怕不亚于发动西安事变的张学良、杨虎城。现在蒋既有意让他组阁,统领全军,那肯定是以把李老大整垮为代价的。他犹豫了。
  蒋介石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沉默不语,逐长叹一声说:“健生啊,人都说你是诸葛孔明,可现在我觉得你远没有诸葛武侯明智呀!北伐时,我用你为参谋总长,无论党内军内,皆是一片反对之声,我曾以包公的那句名言回敬他们:‘赏格不破,大才难得。’我时常想,如果刘备不三顾茅庐任用孔明,那历史将会是什么样子呢……”
  白崇禧仍然沉默不语,但心情显然很不平静。回想自己全力拥李当副总统、代总统,却末捞到一点好处,甚至连过去视为鄙履的国防部长一衔也可望而不可及,他虽深知是蒋从中作梗,但李宗仁徒拥虚名,畏首畏尾,也颇令他这位睥睨一切的“小诸葛”不以为然。现在大局垂危,与蒋斗下去必然同归于尽,倘蒋真能让自己来组阁,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白崇禧正在想着,只听蒋介石慷慨激昂地说:“国家已到了这般地步,对于我们来说,这是最后一次合作的机会了!现在我们只剩下滇、桂、川、黔四省的地盘了,难道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让共产党吞掉不成?那样,我蒋中正固然是党国历史上的罪人,你白健生也是罪人,因为在这挽救党国的最后一次机会中,你退缩了,不愿与我合作!”话音刚落,白崇禧憋不住了,大声说:“介公……介公!不要再说了。我白健生一生敬佩的只有两位兄长,一位是德公,一位就是介公您啊!只要党国需要,让我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声音颤抖得厉害,眼眶滚出了热泪。
  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蒋介石秘密召见白崇禧,李宗仁事先并不知道,但白崇禧觉得此事不能瞒着李宗仁,于是从陈公馆一出来,便到了李宗仁的私邸,把与蒋谈话的主要内容向这位桂系的龙头老大讲了一遍。
  李宗仁先是大吃一惊,继而不动声色地问:“健生,依你看,者蒋的话可信吗?”白崇禧说:“老蒋态度很诚恳,而且不论从哪方面看,他也只能这样做了,对我们没有什么恶意。大哥,怨弟直言,再这样互相斗下去,我们都得同归于尽……”
  李宗仁心头猛地一震,差点晕过去。蒋介石不仅拆散了粤桂联盟,而且正在拆散李、白之间几十年共患难的兄弟情缘。他不禁骂道:“丢那妈,同归于尽吧,大家都死,谁也别想活!”
  白崇禧问:“德公,对老蒋的意见,你有什么打算?”李宗仁说:“你虽兵败衡宝,但你手中毕竟还有人还有枪,就这样拱手给人?我们跟老蒋斗了几十年,他的为人你还没领教吗?他哪一次讲过信用?”白崇禧苦思一阵,说:“事实证明,老蒋经营台湾是极有眼光的。如果广西不保,我们也只有去台湾了……”
  李宗仁一听这话,知道这位患难与共的白老二要跟自己分手了,再也忍不住地拍案骂道:“丢那妈,王八蛋才去台湾!”再说8月4日,国民党湖南省政府主席程潜及第一兵团司令陈明仁在长沙宣布起义。毛泽东特意将程潜请到北平,拟请他出席政协会议并出任中央人民政府委员、国防委员会副主席等职。
  毛泽东对程潜说:“蒋委员长认为天不可有二日,我不信邪,偏要出两个太阳给他看看。”
  新华社将这一消息公布后,在国民党军政官员中引起强烈震动,对蒋介石更是个不小的打击。
  8月5日,美国国务院发表题为《美国与中国的关系》的白皮书。美国国务卿艾奇逊在白皮书编好后给美国总统杜鲁门写了一封信,也同白皮书一起发表。白皮书对蒋介石集团的昏庸、腐败、专制、无能一一历数,以说明国民党的失败是咎由自取,与美国无关。同时,书中对中国共产党进行了许多攻击和诽谤。
  美国的这种“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使蒋介石和毛泽东都狠恼火。
  毛泽东认为:“现在全世界都在讨论中国革命和美国的自皮书,这件事不是偶然的,它表示了中国革命在整个世界历史上的伟大意义。就中国人来说,我们的革命是基本上胜利了,但是很久以来还没有获得一次机会来详尽地展开讨论这个革命和内外各方面的相互关系。这种讨论是必需的,现在并已找到了机会,这就是讨论美国的白皮书。”从8月12日至9月16日,毛泽东连续写了6篇评论,对美国扶蒋反共的政策进行了猛烈的抨击。
  广州国民党内也认为白皮书“无异是宣布我政府死亡的证明书”,“致使中国在国际的威信蒙受损失,在国内则使政府及军队士气都受到严重打击”,强烈要求发表声明,批判白皮书。蒋介石说:“不必了。耶稣被审判的时候,他是冤枉的,但是他一句话也不说。”
  就在这时,汤恩伯从厦门驰电广州,说共军已调整部署,由“金、厦并取”变为“先厦后金”,厦门炭炭可危。并声言自李代总统公开发表反对他担任省府主席的声明后,使其丧失威信,无法指挥部属,故不能再驻厦门作战,“决自今日远行”云云。
  蒋介石找来李宗仁,说道:“德邻,此时厦门遭共军三面包围,若走马换将,厦、金两岛即失,台湾亦将告急。我意让汤死守厦门,不得辞行,俾得抵抗到底。”
  李宗仁质问道:“你为什么重用汤恩伯?他是怎样一个人,你还不知道吗?论品论才,任一师长已嫌过分,何能指挥方面大军?汤的为人,性情暴庚,矫揉造作,上行下效,所部军纪荡然。抗战时期,河南有‘水、旱、蝗、汤’四大害之称。像汤恩伯这种人,你也倚为心腹,能不坏事?”“这个……这个……”蒋介石以商量的口气说,“对汤的委任当然可以重新考虑,但不宜临阵换马。我暂去厦门安抚一下,你看如何?”李宗仁不耐烦地说:“你最好快去快回,广州不能没有主席坐镇哪。我近日胃病复发,等你回来,我想去桂林疗养一下。”
  蒋介石这时已打算放弃广州,退往四川。他前往厦门之后,又于8月24日飞赴重庆。首晤张群,共商大计;再晤宋希濂,布置川湘鄂边区防务;然后召见胡宗南,研究稳定川局办法。
  蒋最不放心的是云南,几度召见卢汉,卢总是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在以往,本来是可以快刀斩乱麻的,而今,却不敢打草惊蛇了。至于川康一带,长期是刘文辉、邓锡侯的势力范围,高山、密林、深川,可望而不可及。蒋又飞往成都,希望刘、邓不可三心二意,但总有“人心隔肚皮”之感。
  蒋在重庆,没忘了做这样一件事:他对毛人风说:“今天之失败,是由于过去杀人太少;把一些反对我们的人保留下来,这对我们太不利了。”毛请示如何处理杨虎城。蒋回答:“留了他做什么?早就该杀了!”于是,特务们用利刃在重庆松林坡杀害了杨虎城父子及秘书宋绩云夫妇,据沉醉回忆:“杨虎城将军尸体的面部,还被特务淋上镪水后,才埋在一座花台里面。”
  蒋介石在重庆近一月,日夜为防务操劳。9月22日,蒋最后一次飞到了广州。
  正是:死马当作活马治,知其不可而为之。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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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学殿堂 疯马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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