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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盛筵(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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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夏天,莱斯曼对布斯基的态度、举止很担心。布斯基很少来办公室,即使来了也是坐在那里发呆。穆赫伦有一架直升机,布斯基经常借用,没有人知道他坐着去哪儿。布斯基时常到欧洲去,他和韦基利在法国旅游胜地蔚蓝海岸买了一所房子。同时,他在巴黎买了一套价值120万美元的公寓,并在夏威夷有一套共管式公寓。有时,他会从这几个地方往公司打电话。布斯基还长时间呆在洛杉矶,可能是监督贝弗利山饭店的运营,但谁知道到底在那儿干什么呢。
布斯基皮肤依然黝黑。他食欲很不好,好像几乎不吃东西,人看上去比以前更瘦了,衬衫领子与脖颈之间明显现出空隙。他来办公室的次数更加稀少,偶尔来一次下午常去哈佛俱乐部。以前他去那里总是与别人约会,但现在不是。他去到更衣室,换上厚重的运动服,脖子上系一条毛巾,独自坐着洗桑拿。温度调得很高,汗水一串串地从他身上滚落下来。
一天上午,布斯基走到莱斯曼的办公桌旁,对他说:“兰斯,我老了,也累了。我想去别处。也许有一天,我会把办公室的钥匙扔到你的桌子上,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莱斯曼惊呆了。布斯基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看着很严肃。莱斯曼知道布斯基是个怪人。他能让莱斯曼接管公司?不可能的。
有一次,布斯基突发奇想,想把他韦切斯特的豪宅改造成托马斯·杰斐逊的故居,并向有关部门提出了申请。按照改造计划,将建一个四十八英尺的圆形屋顶,下面是豪华的主人套房和用四根大圆柱支起的门廊。但后来,他好像又没了这个兴趣。
一天,布斯基让里德·纳格尔给日内瓦瑞士银行公司打电话,要求安排一笔大额现金转账,接受方是韦基利。4月23日,布斯基接着又给承办业务员写了一封信,上面写道:“按照你与我本人和我办公室的纳格尔先生所谈,我授权你将178.58万瑞士法郎从我的账户中转给哈桑·韦基利先生。他将告诉你接收账号和支转方式。”纳格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一次,西玛往布斯基的办公室打电话。布斯基不在,莱斯曼接了。西玛说没什么要紧事,但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伊凡总在外面跑。”她说,“我从来就见不到他。”莱斯曼同情地低声应和,但西玛接下来的一句话吓了他一跳:“我们现在没有任何性生活。”
莱斯曼以前认为布斯基的婚姻相当幸福。西玛积极参与布斯基的事业,尽管最近两年她来布斯基公司的次数少了。莱斯曼怀疑布斯基在外面有染,但他知道西玛对这种事看得很开。她以前给莱斯曼说过,她父亲曾告诉她没有男人是完全忠诚的。只要在外面沾花惹草只是一时行乐,就没有关系。
穆赫伦对布斯基的私人活动也知之甚少。他的直升机驾驶员有时载着布斯基的同伴与布斯基在肯尼迪机场会合,然后他们从这里乘超音速协和式飞机去伦敦或巴黎。布斯基在大都会艺术馆对面第五大道上的斯坦诺普饭店一套公寓里包养了一个情妇。为了保密,公寓的租用手续是布斯基雇用克拉瓦丝、斯韦恩和穆尔律师事务所的律师办理的,而没有通过他常用的弗赖德、弗兰克律师事务所。但是,替布斯基装修这套房子的工人把此事告诉了西玛。布斯基自己没有向其他人透露过这件事,不过韦基利可能是个例外。莱斯曼和穆赫伦都认为布斯基的私生活与他们无关。在他们看来,这种事一直就是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
1986年9月15日,“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号邮轮在曼哈顿西区客运港码头停泊着,远远看去就像一座雄伟的建筑物。这是康纳德航线上的王牌邮轮,也是世界上最豪华的水上宫殿。它的出现引得成群的好奇者争相观看。
在轮船与码头之间的跳板上,一个弦乐四重奏乐团正在演奏着流行名曲迎接客人们。几个小丑插科打诨地逗着排队上船的人们,并向孩子们发放气球。船舷上方悬挂着一面巨幅标语:祝詹尼弗、罗宾和贾森好运。“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号(整船及一千名船员)现在是被一个人以近100万美元的价格租用,这种情况对该船来说还是第一次。租用者叫杰拉尔德·加特曼,是一个房地产商,也是斯坦诺普饭店的老板。他租这艘豪华邮轮是给他13岁的儿子贾森庆祝受戒,同时也给他前妻所生的两个女儿詹尼弗和罗宾补庆受戒。
这艘邮轮将驶往哈得逊河,在那里进行四十六英里的隔夜巡游。船就要启航了,加特曼最重要的客人之一布斯基还不见踪影,他误了开船时间。布斯基与加特曼是饭店业主同行,也是同住韦切斯特的邻居。
正在这时,空中传来一阵机械轰鸣声,盖过小乐团的迎宾曲由远而近。客人们在甲板上翘首引颈,只见一架双引擎直升机从远处飞来。它在轮船上方盘旋片刻,然后落在甲板的停机坪上。直升机螺旋桨仍在旋转着,舱门开了,布斯基从里面走下来。他穿着无尾夜礼服,扎着黑色领结。大家笑着鼓起掌来,布斯基脸上闪出一丝笑容。直升机又升了起来,轰鸣着迎着落日的余辉飞走了,留下布斯基在那里喧宾夺主。
接着,布斯基和其他客人一起参加了船上举行的香槟招待会。宴会上一共有六道菜,包括烤羊羔、块菌沙司拌惠灵顿牛肉、考尼什鸡加菰米,都是在船上按照犹太教规做的。餐桌上装饰着马蹄莲和大块冰雕。在大家“祝你生日快乐”的歌声中,加特曼的三个孩子切开了各自的生日蛋糕。这些蛋糕足有三英尺高,顶上喷着鲜花造型。次日,船上举行了丰富的文艺表演,五十一名哑剧演员、音乐家和流浪艺人分别拿出各自的绝活儿,竞相献艺。从曼哈顿拉库佩(La Coupe)高级美容院请来的发型师和化妆师专门为加特曼的妻子琳达和其他女宾们服务。在受戒仪式上,犹太教士亚瑟·施内耶尔称赞贾森的父母:“在一个拥有一切的家庭里,琳达和杰里毫不放松子女教育,经常向孩子们强调人生的目的和意义。”
布斯基坐着登船的那架直升机是借穆赫伦的,驾驶员一回去就给穆赫伦打电话。“你怎么也想不到,”他向穆赫伦汇报说,“伊凡让我把他送上‘伊丽莎白二世女王’号。”穆赫伦很生气,对驾驶员说:“不要再给他做这种事了。”穆赫伦知道,布斯基并不是因为误了上船而应急采用乘直升机登船的方式,其实这次借用他老早就预订好了。布斯基是刻意这样做的,目的是向别人炫耀自己的富有。
次日是个星期天,穆赫伦往布斯基家里打电话,布斯基拿起话筒。“不要再用我的直升机做这种招摇的事情。”穆赫伦生气地说,“你小子是不是疯了?革命就是这样来的。人都被关进毒气室。”
布斯基只是浅笑。他说:“有件事你得承认,约翰。我要去,就轰轰烈烈地去。”
第二天,即1986年9月17日,布斯基与联邦当局签订认罪求情协议,并配合司法部进行秘密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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