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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骑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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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去喝咖啡吧。”西格尔在电话里对布斯基说。这是他们约定的新暗号,表示想与对方见面。西格尔现在凡事总是坚持与布斯基面谈,因为他担心布斯基的电话被人窃听。布斯基给他说过中央情报局的事,还说他就当过中情局的特工,而且上次还想出派人给他送钱的点子,因此西格尔认为什么情况都可能发生。西格尔来到离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相隔几个街区的沃特街,在那里踱来踱去,等待布斯基,布斯基的办公楼在这条街的55号。他一边踱步,一边考虑如果在这里碰到熟人该怎么说。这是1983年1月,是寒冷的冬天,这个时间一个人在街上溜达是有所反常的。
过了一会儿,布斯基从他办公楼的大厅里出来了,然后朝着西格尔匆匆走过去。他们沿着大街边走边说,西格尔告诉布斯基,戴蒙德-歇姆洛克公司(一家大型化工和自然资源公司)拟收购一个石油公司,特委托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进行策划。虽然一切都还没有确定,但戴蒙德-歇姆洛克公司向西格尔展示了他们开列的计划收购对象名单,其中最有可能成为收购目标的是规模较小的纳托莫斯(Natomas)公司。
西格尔认为布斯基可以买进纳托莫斯公司的股票。如果现在就开始买,即在收购可能进行的几个月前动手,提前的时间很长,内幕交易不会被股市合规部门发现。当然,布斯基如果现在开始买入,他不是惟一可能获利的人。西格尔要让纳托莫斯公司股票表现出一些购买压力。他要先对纳托莫斯公司进行说服工作,告诉它戴蒙德-歇姆洛克公司可能以友好方式收购它,劝它接受善意兼并,而要做好这件工作,最好的方法是让纳托莫斯公司明白,它正处在一个虎视眈眈的环境中,随时可能成为恶意兼并的目标。
西格尔和布斯基两人离开沃特街,朝东河方向走去,那里是南街港南边的曼哈顿荒芜区。两人不停地悄悄商谈,西格尔不时四处张望一下,看有没有人监视他们。他和盘托出了戴蒙德-歇姆洛克公司的收购计划,催促布斯基开始买进纳托莫斯公司的股票,但幅度不要太大,并提醒他收购也有可能不成功。
此后不久,布斯基开始购买纳托莫斯公司股票,一切进展顺利。然而3月份,戴蒙德-歇姆洛克公司决定放弃收购计划,原因是它在为收购进行筹资时遇到了麻烦。布斯基有点慌了手脚,但西格尔要他不要着急,持股等待。
最后,戴蒙德-歇姆洛克公司通过出售一只股票筹到了收购所需的资金,这起收购案在5月份结束了。在那之前,布斯基已购入了大量纳托莫斯公司股票,但他从没有向西格尔透露过购买的具体数量和价格,因为西格尔不让他在电话里谈论任何购买股票的情况。这方面的数据还是西格尔在核查这起收购案的有关资料时看到的,他吃惊地发现,布斯基买进的纳托莫斯公司股票竟超过80万股,所获总收益达480万美元。西格尔想,这笔钱里有他的一部分,过后会提取给他。
不久,西格尔又给布斯基找了一个挣钱的机会。那年9月,J.保罗·格蒂的遗产继承人——行为古怪的戈登·格蒂给西格尔打电话,说他对格蒂石油公司的运作方法不满意。西格尔认为,格蒂的意思可能有两个,要么是想自己收购这个公司(可能与他人联合),要么是想把他拥有的该公司的股票卖给想收购该公司的人。
家族控股公司的股票通常价格不高,因为人们都认为这些公司别人收购不了。因此,势力强大的控股家族成员之间闹分裂的消息是套利人梦寐以求的。西格尔把这个信息透露给了布斯基,布斯基据此买进了一些格蒂石油公司的股票购买权,将其出手后获利22万美元。后来,由于佩恩索亚(Penzoil)公司和德克萨科(Texaco)公司先后向格蒂石油公司发起收购,布斯基在这起交易上挣得更多,有人估计高达5000万美元。
西格尔总是根据他认识到的客户的利益确定信息泄露的数量和程度。他手里的秘密信息比他提供给布斯基的要多得多,布斯基总是想方设法让他多透露一些,为此甚至提出替他往一个欧洲账户里存钱。“伊凡,我对这不感兴趣。”西格尔说,“看在上帝的面上,我没想逃到国外去。”布斯基又想其他招数,如提出替西格尔投资房地产,甚至还提出要为西格尔的父亲安排工作。
有时,西格尔给布斯基的信息并不灵,最明显的例子可能是莱诺克斯(Lenox)收购案。莱诺克斯公司是一家精细瓷器生产商,布朗-福尔曼酿酒公司对它发起收购,它委托西格尔组织应对。在应对过程中,西格尔帮助莱诺克斯公司采用了一种名为“毒药丸”的反收购法。“毒药丸”法是20世纪80年代最有效的反收购方法之一,现在美国企业界应用得很普遍。这种方法的主要创始者是著名收购事务律师马丁·利普顿,但西格尔对它的不断演进做出了很大贡献。这种方法的原理是,如果发生恶意兼并,收购目标公司通过赋予股东无限权利来加大恶意兼并的代价,使恶意兼并代价奇高。例如,莱诺克斯公司就通过开发一种“药丸”拯救自己,如果布朗-福尔曼酿酒公司对它发起收购,它给予股东购买布朗-福尔曼股票的权利。
这起收购案对套利人来说不好把握,因为被收购方莱诺克斯公司组织了奋勇反击。莱诺克斯公司的股价一开始突然增高,之后一路下跌。形势不断复杂,甚至进入了诉讼程序,使其结果更加扑朔迷离。许多套利人在慌恐不安中把手里的莱诺克斯公司股票卖了,但布斯基却在继续购买。就在莱诺克斯公司决定最后投降而接受布朗-福尔曼酿酒公司收购的当天,布斯基又买了6.2万股。最后,他一共拥有9%的莱诺克斯公司股票,出手后赚了大约400万美元。
其他套利人对布斯基既惊奇又妒忌,同时华尔街上开始传言,说布斯基有内幕信息。按常理,没有人会如此一直拥有先见之明,特别是在像莱诺克斯公司收购案这样扑朔迷离的交易中。然而,在这起交易上,西格尔给布斯基的信息是失灵的。实际上,在反收购过程中,莱诺克斯公司直到最后一刻还想反击,因此西格尔认为“毒药丸”法将会成功,他建议布斯基不要买莱诺克斯公司股票。当莱诺克斯公司董事会突然投降时,西格尔确信布斯基在这起交易上有另外的内幕信息。
有时西格尔对布斯基隐瞒消息。有一次,布斯基给西格尔打电话,说他得到了一些有关古德(Gould)公司的机密信息。该公司是西格尔的一个客户。西格尔猜想布斯基的信息是从基德尔和皮博迪公司一个名叫唐纳德·利特尔的波士顿经纪人那儿得来的。利特尔为布斯基经手过很多交易,他是一名马球爱好者,通过玩马球与古德公司董事长威廉·伊尔维萨克成了好朋友。布斯基让西格尔确认这些信息,但西格尔撒谎了,说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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