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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论 爱,也是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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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在一个野蛮人的世界里,”一位朋友对我说,我当时告诉他,我打算给你寄这封信,“得把我们的孩子教育成野蛮人。要教他们打架斗殴,以牙还牙,去踩别人的脚。否则的话,被打败的将是他们,而且还会被吃掉……”
也许,这位朋友言之有理。也许,这封信注定是要消失的。就像许许多多扔到大海里的瓶子。拳击课本该是更为有用的……可你我都不再想在我们自己的生活中担当角色了。我们周围的世界就像一股带走我们的激流,而我们在其中不仅得竭力浮在水面上,还得在其他人被淹死时,设法脱身。历史是有其发展方向的,对此我们无能为力,我们只是一些浮在我们自身的波涛表面的麦秆……
对此我无法相信。我认为,一个民族,一个男人或女人,不论多么渺小,多么势单力薄,只要他坚决、骄傲、勇敢、有自制力,只要其精神能控制其肉体、欲望和恐惧,就能够主宰自己的命运。
曾经带着少数抵抗运动的成员在伦敦孤军奋战的戴高乐,也已告诉了我们这点—而他,是为最美好的东西。为了自由,显然就得是抵抗者:能够抵抗时尚,宿命论,周围最强大、最粗俗的道德风气,能够无视他人的嘲笑和评价。能够像朱利安·克莱尔① 的歌里所唱的那样:“她是我的最爱。”能够敢于爱你所爱的人。能够敢于说出你的最爱。响应内心的冲动吧,响应世界尽头的呼吁吧。这是自由的开端。
这涉及不到拒绝承担责任,也涉及不到不懂连带责任。没有自由就没有人的尊严,就像没有承诺就没有爱情一样。没有比某些人的行为更让我觉得可鄙的了,他们拒绝两人生活和集体生活的规则,并冷笑道:“都无权抽烟、无权喝酒、无权以150公里的时速开车了,照这样下去,甚至都无权接吻了!”可他们一旦遇到麻烦,便指望自己的配偶或集体—护士呀、警察呀、消防队员呀、保险公司呀、纳税人呀、社会保险呀,等等—的无限忠诚来使他们摆脱困境。我讨厌那些假英雄,他们在气候恶劣的情况下决定不按跑道滑雪,或出海,就这样强迫勇敢的救援人员去为他们冒生命危险。我讨厌那些假革命者,他们辱骂社会秩序的代表者,朝他们扔石子和莫洛托夫汽油弹①,可要是谁碰了他们脑袋上的一根头发,他们便声称要发动全世界来帮他们。这是宠儿的自我主义,而不是自由。
人类难道不如要保护的动植物值得尊重吗,难道不如它们宝贵吗?我们是处于空间和时间中的孤独世界的组成部分,我们人人都来自一部悠久的,十分悠久的历史。我们人人都在承受环境,也在作用于环境。比起世界历史上的任何其他时代来,我们今天更清楚这一点:水、土地、空气、树木、动物,都受到大气的污染,和它们一起受到污染的还有人类的孩子,但他们更受到大脑的污染。我们将怎样利用地球和其他有生命的东西,这将取决于大家的未来。
我们是万物的一分子,是无限小的微粒,是生命链上细小然而却独立的一环。在你幼小时,我听到你无师自通地说出了一些话,提到了一些事,于是我有时认为,你像佛教徒一样曾经有过其他生命,而我们全都有好几种命运。由于一个电视画面的出现或当我面对一件艺术作品时,我有时还会感到,我离男性是何等地近,或我与女性相隔简直有成千上万公里或成千上万年,而这种感觉几乎是肉体的。
我从埃及旅行归来后,把一张明信片当书签似地保存下来了。这张明信片上有两个侧面像,它们是被刻在卢克索城的一座贵族陵墓的白石墙上的。这是拉穆斯法老及其妻子的侧面像。这位法老生活在公元前1500年左右。墓上的宴会是一个乡间宴会。侍者们给这对夫妇奉上鸭、鹅、堆成金字塔形的水果。拉穆斯及其妻子非但没有采取一种礼节性的姿势,而且还互相搂着肩和腰。他们的动作是如此之自然、温柔,远不是正襟危坐—这对法老们来说是最常见的—而离我们如此之近,于是我被这浅浮雕感动了……
是的。这取决于你,取决于你的意志,取决于你对世界的美和人的心灵美的感受性,取决于你的勇敢大胆。总之,取决于你能否认出和遇到中国诗人所说的“青鸟”,能否认出和遇到这样的女性:她们将被你所爱,也将使你幸福。当然,其他人在你的生活中也是不可忽略的,首先是你的孩子们。除了你的夫妻生活,别的生活也很重要:你将在你所选择的职业生活中充分发展。你还会有友谊。再说,你会喜欢孤独,这我知道。可你会渴望摆脱孤独,好让人揣摩、让人爱。你只有懂得爱,才能付出你自身最美好的东西。
起码,我曾愿意帮助你认识女性,并爱她们:这非常重要。她们将会为你打开生活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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