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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是残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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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间,是最能说话的行为语言,它没有地域和文化背景的界限。
——法斯特
人们把“匀称、整齐、和谐”作为美的标准,这固然不错。诸如人们赞赏匀称的身材,整齐的仪仗队,和谐的蓝天与大海等等。
艺术有它的“四维时空”:
一个姑娘白净的脸上偏偏长上一颗黑痣,反而增加了几分妩媚感,黑痣从此被冠以了“美人痣”称号。
一个重庆大足卧佛,偏偏仅露现出侧卧的上半身,让下肢与石崖融为一体,更显卧佛的巨大。
艺术讲“遮拦”,正像行话所言:“山要高,薄雾锁其腰;山要险,高山拦腰斩”。这种“虚在实中,实在虚里”的审美效果,使美在想象中得以完美,得以升华。
山石以“瘦、漏、透”为美;古松以“曲、盘、疏”为美;假山以“怪、小、奇”为美。
美与丑是对立的,也是转化的。《易经》说“正反相生”则“阴阳相合”。有“真”才有“美”,这是“缺陷美”所追求的“化景物为情思”的艺术境界。
缺陷美
“缺陷”是对“完整”而言的。
艺术的鉴赏并不是实体的照相,常有一点“无中生有”的味道。实体的“消失”正是想象的天地,“缺陷”留下的时空,待观赏者去寻找、去发现、去创造……
断臂的维纳斯雕像,是“缺陷美”的典型。
一个如此漂亮的爱神竟然没有“肤如冰雪”的双臂,不觉得美中不足吗?
恰恰相反,艺术原则提醒人们注意:维纳斯失掉的正是她所得到的。
其一,“美在重点”。
没有“重点”,就没有“强化”;没有艺术的“亮色”,就没有审美的“趣味中心”。诗歌要讲“诗眼”,戏剧要讲“重场”,绘画要讲“高光”,雕塑要讲“重点”,这正是艺术家在审美创造中寻找的“代言体”,也是美感的宣泄点与喷发口。
维纳斯的“重点”在哪里?
──优美的身材
它是由全身起伏的曲线展示的。曲线,给人以柔和及流动的心理感觉。女性身体的柔美无不是曲线的“意象”所致。难怪威廉·荷加斯说:“组成维纳斯的线条,比组成阿波罗的轮廓线更美和更流畅。”从此,“维纳斯线条”成为女性身材美的代名词。
──丰满的肌肉
人体就是艺术。维纳斯上身,尤其前胸的曲线,很有平滑感,极富于弹性。从而使眼前的爱神,已不再是雕塑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典雅的表情
爱神的脸上没有堆砌热情和夸张的挑逗,显得典雅而平静,这是古希腊“人神合一”的艺术特征。在她平朴的脸上,羞涩的眼里,看到了妩媚、端庄、温柔和甜蜜……正由于没有双臂的喧宾夺主,艺术的“高光”才会投射维纳斯骨子里。
难道还需要手臂吗?
其二,“缺陷”带来想象。
历史在重复中延伸。
雕塑大师罗丹的巴尔扎克塑像,其塑像的双手显得特别生动。罗丹学生喊道:“太美了,那双手!”罗丹毫不犹豫地把塑像的双手砍掉了。罗丹懂得:有了巴尔扎克的手,就没有巴尔扎克了!这个故事给艺术鉴赏带来了启迪。
你看,断臂的维纳斯头微微倾斜,正与臀部曲线组成一对反向弧形圈,既是倾斜中的平衡,又是“静观”中的流动。罗丹说得对:美在流动中看到了生命,看到了青春,看到了爱情的流淌。
蛇无足
具备生命活力的艺术品,才能在审美中引起主客体间的感情交流。只有在感情交流的氛围里,艺术品的魅力才会得到放射与回归!
因此,维纳斯的手臂并不重要。
艺术需要“忘却”。有“忘却”,才有创造。维纳斯的双臂在哪里?在每个欣赏者的心里。人们凭借各自的想象在自己心里创造了一个“更真实的假象”(车尔尼雪夫斯基语),正如每个读者心里都有一个林黛玉的形象一样。
尼采在《强力意志》中说:“人最后在事物中找出的东西,只不过是他自己塞入的东西。”这无非是说,“找出”是理性的“认知”,而“塞入”的是感知和经验。
“缺陷”带来想象,想象带来了创造。
艺术门类审美的原则,有着惊人的相似。
中国的卧佛,佛身与石崖的“合二为一”,艺术与自然在“静观”中统一了。艺术品背后,散发出佛教禅宗的“天人合一”的世界观,以及东方人的“天地永恒意识”。
古希腊的维纳斯,实体与想象在“静观”中统一了。艺术品背后,再现了西方人的“价值筛选”法则:寓无限于有限之中。
而“永恒意识”与“价值筛选”,却是共生的审美意识。我想,没有任何人会把卧佛的下半身重新雕塑出来,正如没有人会给维纳斯再植上断臂一样。
艺术切忌“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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