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不敢真正地为它冒风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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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的信息很准确,核对了好几遍。
惠阳市淡水镇有一个砖瓦厂,由于经营不善,面临倒闭,急于卖掉工厂来还债。这个厂是投资了10多万元建起来的,现在,包括一辆拖拉机及全套设备和厂房,一共只卖两万元。
我一核实了这个信息就很激动:“等于是捡了一个砖厂!”
尽管这是一个很划得来的低得不能再低的价格,但对于我那时候的实际情况而言,两万元依然是个想得到却拿不出的天文数字。我那时候刚刚还完了家乡的欠债,结婚又花了一笔钱。别说两万元,就是两千元也拿不出。
面临着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能没有钱就忍痛放弃,假如每一次都这么忍痛放弃,这一辈子就有可能在这种反复的放弃中虚度过去。
相比之下,我觉得,最难找的不是钱,是机会。
而且,我一直认为,机会可以创造很多的钱,钱却不容易买来很多的机会。
我决定干成这桩买卖,把那个目前面临倒闭,而我当时又认为自己有能力将它救活的砖厂买下来。现在看来,我至少有两点没有考虑细致:一是对自己的经营能力而不是管理能力衡量得不周到,对那个砖厂原有人员的经营能力缺乏合理的估计;二是对市场缺乏具体的调查研究。这些都是后来进入困境的主要原因。但我不为这一点后悔,我也知道,假如当时我把什么都搞得一清二楚,可能我现在就什么也没有了。再说,当时人家也不可能给时间让我去把一切都搞清楚。
我继续谈我的具体操作。
我从几个方案中选出一个,那个方法过去叫做“众人拾柴火焰高”,现在有了一个很市场经济化的名字“股份制”。
这个方法看来简单,其实不容易,因为要别人心甘情愿地将口袋里的钱拿出来办企业,拿出来冒风险,总得要有可以吸引别人,同时也得让别人放心的东西才行。我费了很大的劲,好不容易说服了两个四川来的打工仔和一个当地人,我们4个人商定,每个人出资5000元人民币,4个人共同来办这个厂。
商定妥当,我们就到淡水那个砖厂去交了定金,然后各自分头筹备钱。我连夜去火车站,往四川广安县赶,回家去筹款。我说服了乡信用社,以自己全部家产做抵押,贷款5000元。信用社的人要我的父母在贷款申请上签字。我拿着贷款单回来交给父母,他们都不敢签。几年以后,我母亲对《中国青年报》的记者谈话时我才知道原因。还在前一年我结婚时,就有人对女孩说,不要嫁给刘老二,他在外面欠了几十万元的债,嫁给他了今后眼睛都要哭瞎。女孩没有相信这番话,坚持嫁给了我,没想到我的父母却半信半疑了,一直耿耿于怀。
我当时并不知道这些,以砖厂的前途说服父母。或许这些年我在黄老板的砖厂打工,挣回钱还完了所有债的事实起了作用,或许是我父母想既然几十万元债务都缠上了,几千元又能抵挡个什么,总之,我的父母咬紧牙关给我签字担保,我将贷来的5000元钱捆在身上,又连夜往广东赶。
赶到广东,会合了其他3人,离过春节只有几天时间了。虽然离我们交定金预定的期限还有一点时间,但为了防备对方找借口变卦,我和老婆抱着才几个月的孩子,连夜步行几十里路赶到淡水镇。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至今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晚上的情况,我和年轻的妻子一起,抱着小孩,身上捆着这笔“巨款”,在漆黑的夜里赶路。广东的冬天虽然不及四川冷,但也不暖和。我们就在那个寒冷的冬夜里赶到了淡水镇。天亮后,当我们见到收款人,双手颤抖着从身上解下买砖厂的“巨款”,那笔钱还保持着汗水的潮湿。
砖厂买到手了,因为更换执照需要法人,其他3个人就推举了我。那年我刚过20岁,那是我第一次成为名正言顺的法人,也是第一次当上厂长,而且是法人资格的厂长。
但是命运没有这么简单,并不等于当上了法人资格的砖厂厂长,就可以一帆风顺地走上发财路,等待我的不是财神,不是好运。实际情况是,砖厂刚买到手,很快就陷入了困境,而且是更大规模的困境。
淡水在惠阳建市以前就是惠阳县的重镇,具有十分明显的优势,它位于珠江三角洲东部,南临南中国海,环抱著名的大亚湾,与香港隔海相望,仅距47海里。周围与广州和深圳、珠海等特区都相距不远,实在是一个交通四通八达,非常有利于发展经济的好地方。1994年惠阳撤县建市。1990年惠阳县的县委、县政府所在地迁移到了淡水。可惜那是几年后的事,我买砖厂的时候,正是1985年初,淡水还仅仅是一个规模不大的小镇,所谓改革开放,也还只是处于标语口号阶段,没有多少实质性的行动。正如《青年作家》杂志上那篇文章中写的:1985年初的淡水还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似埋在土中的璞玉。
我在本书的《写在前面》中就谈到过,大环境的作用往往起着决定性的因素。正是由于当时淡水的大规模建设还没有起步,等待我们这个砖厂的局面,也就不可能比前面一个老板好多少。那时候,一块砖仅仅价值4分钱,还很不容易卖出去。砖厂接过来后,一连几个月时间,基本上是天天亏本,不到半年,账上的赤字就已经超过我们买这个砖厂的本钱了。
砖厂一亏再亏,我正在挖空心思调整经营,我的三个合伙人失去了耐心,他们找我态度很强硬,吵着要马上退股。我劝他们再等待一下,我说我们不是被动地等待,我们是在一边调整,一边等待机遇。
他们不听,他们看重那5000元钱。5000元人民币现在看来不值得兴师动众,不值得劳神费力,但在那时候,在1985年,对他们,对我,都是一笔举足轻重的巨额资金。
一方面是工厂需要这笔钱,一方面我也的确是一片好心,我不希望他们投入了这笔钱,过了几个月,拿回去的依然是这么一个原封不动的数字。他们应该获得相应的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