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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自己的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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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虽然经常见面,相识很久,可一旦分手后,也就忘记了。
但有的人,相交并不长,却终生难忘。
我少年时代就有这样一位忘年交,他对我的人生,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在人才荟萃的广安当代名人中,我所以提到民国时期的军阀杨森,不仅因为,他是中国现代史上的一位有影响的人物,在民主革命、抗日战争等历史阶段,功过参差,尚待人评说;他为广安家乡做了不少有益的事情,老百姓至今仍然记得他。更重要的是,因为我和杨森的儿子杨汉翔先生,有一段奇缘:我们结识在特殊的年代和特殊的环境中,他是一位遭遇不幸的青年知识分子,我是一个在贫困中挣扎的放牛娃,文化的差异、年龄的悬殊,都没有阻碍我们相交。
现在回想起来,这原本是一件平常的事儿,相识纯属偶然,不过对我有很大的意义,对我的人生产生了不寻常的影响,确实没有料想到。
这事儿,得从“文化大革命”中的20世纪70年代说起。
那是我记事的时候,也就是我开始割草、放牛的时候。我们村里的田坎、土坡,铺满了我童年的脚印。我要把牛喂饱,草割满背篼,就要寻找草长得茂盛的地方,那只有到水边,因此我每天到村里的那条小河边放牛、割草。这条小河是我们果子村和山碑村的分界。不知道啥时候起,我同河对面的一个成年人熟悉了,因为每天他都在对面做活路。我不知他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他的年龄身世。他穿的衣服和当地农民一样破旧,夏天穿条裤衩,肩上搭条擦汗毛巾,尽管他同农民一模一样,但我总觉得他又与众不同,到底有啥特别的地方,我又说不清楚……他就是杨汉翔先生,那时他大约30多岁。我才十来岁。我这人在小的时候便爱和大人打堆,他个子高高的,身体显得很瘦,干活倒很有力气,常见他干重活。庄稼人是凭力气吃饭的,有力气,在地里做活路的好把式,是乡里的行尊,受人敬重。可是人们对他却是两样,好像不冷不热的,为啥?儿童时代的我没有去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有一点我感觉得很明显,生产队集体出工时,他常单独一处,不声不响地做活路,我们两个人隔着河摆龙门阵,他有说不完的话,我听得如痴如迷,手中割草的镰刀停了,甚至牛吃了地里的庄稼……背篼没有装满草,牛吃了庄稼,后果是可以想见的。杨先生给我讲的,都是从没有听到过的新鲜事儿,这些故事仿佛给我插上了翅膀,带着我离开山乡,飞向外边的世界,原来中国有那么大!世界有那么阔啊!他的讲述给我的童年幻想添彩加色,在我脑海中形成一幅幅美丽的图画,是我小小年纪便外出闯世界的催化剂,以致我14岁起便北去河南,接着南到福建,再闯广东。
那时,他在河对面挖土、挑粪,我在河这面割草、放牛,我有问不完的问题,他有摆不完的龙门阵,这种景况一直持续到我辍学外出谋生。有关杨汉翔先生的许多事儿,我是后来陆续知道的。
当时,只听到大人们说:
“杨汉翔是反动派大军阀杨森的儿子。”
“是遣返回乡监督劳动的‘右派分子’!”
“是阶级敌人!”
“是专政对象!”
……尽管他有那么多罪名,不知为啥,我看不出他是坏人;大家也不是只许他老老实实,不许他乱说乱动;相反,农民待他都不错,还把他说得很神:
“杨汉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杨汉翔看书一目三行!一本书一会儿就看完了。”
杨先生确实多才多艺,虽然在大学学的是理科,但外语、文学都很好,写毛笔字、画图更有一套,在我们山村里,当然是不可多得的“秀才”。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文化落后的农村的财富,虽然那时“交白卷”、“读书无用论”泛滥,但那终究是肥皂泡泡,一现的昙花,连挖土的农民也知道,人是不能缺文化的,我想农民们之所以关照杨先生,这是一个重要原因吧!
我也弄不清,我们两人咋会谈得拢,成了“忘年交”?当时,我们所谈的具体内容是些啥,早已淡忘模糊了,可是杨先生的音容笑貌,却深深地留在我记忆中,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他实际上是没有在课堂上教过我的老师,我深受他的教益,特别是对我的性格的形成,起了相当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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