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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签名!”绥太太也堆上一脸笑,“我们就需要您这样热心公益的人。”说着递过一支笔。
“绥主委!绥主委!不好了!咱们楼下开特种营业了。”
小刘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老绥,接着老绥、小刘和小张、小袁全到了楼下。
一楼正在装修,原来的三家餐馆不见了,两家服装公司倒闭了;古董店更不用说,早就关门大吉。
六家店面显然落到了同一个“大户”的手里。
中问的隔墙被打掉了,水管电线拉得张牙舞爪。
“你怎么知道是特种营业?”绥主委问小刘。
“我问的。”小刘指指那一条条水管,“我好奇,问工人拉那么多水管干什么。”
“工人怎么说?”
“工人说是装浴室。”
“装那么多浴室?”
“是啊!”小刘耸耸肩,“我也这么问啦,工人说要隔成一个一个小房间。”突然装做神秘地放小声,“你们想想,一间一间小房间,干什么?”
小张笑道,“说不定开旅馆!”
“笑话!”小袁插嘴进来,“有在这么贵的地段,一楼开旅馆的吗?只怕是开妓女户,洗涮方便。”
第二天晚上,绥主委家灯火辉煌,十一个委员全到了。
绥主委已经打听出来,一楼是要开一家大型的理容中心。小刘则去管区作了抗议,可是得到的答案是,这属于住商,只要不违法,管区就没办法取缔。
“算了吧!只怕早打点过了。他们又多了头肥羊。”绥主委哼了一声,“用膝盖头想也知道啊!
如果是纯理发,能付得起这一楼的开销吗?”
正说呢,小袁和他太太拉了一条白布进来。小袁可真快,已经写好了抗议的布条。
“写好了,为什么不干脆直接挂上?”小张问。
“笑话!我找揍哇?”小袁一瞪眼,“要挂大家一起去。”
“去!”主委一声令下,大家簇拥着下了楼,三下两下把白布条正正地绑在店门口,两条大柱子之间——誓死抗拒违法业者污染本大楼委员们吆喝的声音惊动了许多住户,大家都跑下楼看,一个个竖起大拇指,还有人带头鼓掌,一时掌声震动了半条街:“绥主委英明!委员们真是为民喉舌。”
可是才兴奋几个钟头,第二天,一大早,小刘就去敲门:“绥主委,不好啦!布条被人扯下来了。”
“我早猜到,你急什么?”绥主委还没睡醒,老人家有失眠的毛病;吃了安眠药,又起不来。
“可是,可是,”小刘结结巴巴的,“布条被扔在大楼门厅的地上。”
“扔进来又怎样?”绥主委醒了一半。
“上面有股味道。小刘更急了,“我没敢拿上来,怕危险。”
“危险?”绥主委瞪大眼睛。
“是啊!布条被泡了汽油。”
绥主委气了:“这还有王法吗?走!我们去报案!”
先打了几个电话给各委员,再拉着小刘直下地下室停车场。
出电梯,见停车场站了好几个人,围着一辆车。
绥主委大吃一惊,冲过去,天哪!玻璃崩了一地,正是绥主委的宾士车,这不打紧,地下室还弥漫着一股汽油味,一条布从宾士车的油箱垂到地上,还在滴油呢!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拍照,带回分局做笔录。
小刘和几个委员因为要上班没办法多待,只好由绥主委一个人去。
但是笔录做了,据说警察也找一楼业者问了话,接下来却没消息了。
“没办法证明是‘那家’干的,总不能乱抓人哪!”警察对绥主委说,“你们要是不同意开理容院,可以由全体大楼住户开会,做成决议,送给市政府。
“对!我们召开全体住户大会。”当天晚上,绥主委就找来几位委员’”反正也该改选了。”
“我们当然选老绥。”大家都说。
“不不不!”绥主委挥挥手,“你们看!我车子已经砸了,这两天搞下来,跑这里,跑那里,报案,做笔录,我真是受不了了,还是换你们年轻的来吧!”
“换小刘!换小刘!”有人喊。
“喂!”小刘环视四周,“你们要知道我有多忙啊!你们是看得到的,当然小袁最好。
没想到小袁低着头,半天没吭气,终于开口了:“那天我老婆和我写那抗议布条,也不知是谁传了出去,我今天回家发现门打不开,锁被灌了强力胶。我老婆吓得连家里都不敢待了。”
十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多亏绥主委一拍桌子:“得了!得了!等开大会,选谁就是谁,选我我就继续效命到底!”
全体住户大会终于举行了。凡是不能参加的住户,都要填委托书,委托出席的人代为投票。
这是绥主委想到的点子,以免出席人数不足,造成流会。大会在附近小学的礼堂举行,用礼堂不用教室,是因为怕当天人太多。,绥主委早早就到了,和他太太,两个白头发坐在门口,请大家签到,并发选票。
三点的会,三点半才到了十几个人,小刘、小袁都不见人影。还有几个根本不认识的,想必是新的住户,姗姗来迟地出现。
“哇!没见过,几位想必是新邻居。”绥主委站起来欢迎。
几个人点点头,没说话,带头的掏出一叠东西,是授权书。
绥主委一看,更兴奋了:“太好!太感激了,我正担心人不够呢!幸亏几位帮忙,可以开会了。”把签到簿推到那人面前:“新芳邻,请签名!”
“请签名!“绥太太也堆上一脸笑,“我们就需要您这样热心公益的人。”说着递过一支笔。
“不用了,我有。”那人自己掏出一支万宝路,重重地在一楼店面所有人的格子里签下大名?
新委员产生了,十一席委员,一楼占了六席,互选之后产生新的主任委员,正是那位用万宝路金笔签名的人。
{想一想}
总共十一席委员,那开理容院的占了六席,当然主任委员非他莫属;当他做了主委,大楼管理委员会又由他的人掌控,你还想把他的理容院赶出大楼吗?
问题是,那些义愤填膺的原任委员呢?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他们可能怕事,怕到头来重担会落在自己的身上,可能怕车子被砸、门锁被灌胶,也可能怕搞不好大楼被人纵了火,自己被活活烧死,于是退缩了。
请进毒气室
你知道二次大战时,六百万犹太人是怎么死的吗?除了被打死、病死、饿死、累死,他们有太多是乖乖地听德国兵的话,脱光衣服,走进毒气室被毒死的。
他们为什么那么乖?
因为他们还怀有一线“生的希望”。
在奥斯维辛集中营,毒气室被装成“集体淋浴室”的样子,德国兵美其名,说是为他们杀茵消毒。
而那毒气室上面的水管确实有时是喷清水的。
只是,也常常喷出来的不是水,是毒气。
只因为犹太人存着那么一点可能喷出水的希望,就乖乖地进去领死。
带头的先死
少数的恶政、暴君,就利用人们这种侥幸的想法,以他们的极少数。残害了无辜的大多数。
想想,如果大楼的居民能不怕事、不怕威胁,人人挺身而出,那些坏分子能得逞吗?
但是,也想想,多少团体里面,那些敢说敢言的人,往往到最后都成为牺牲者。当所有人都后退的时候,站着不动的人,就自然成为了?前进者?。
要使那些后退的人退得更远,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站在前面的那几个——干掉。
所以想当然的,在一个没有公义,或是、“有道德而无勇气”的地方,你要当绥主委,你一定“衰”!
你孤掌难鸣,最后也只好退让。
是谁造就了黑金?
国家不也一样吗!
为什么“商而优则仕”?因为当你商而优的时候。你发现自己没有政治势力,就可能被欺侮,你就成为了边缘人,打不进某些圈子,得不到某些商机。
当这些巨贾富商都“入了仕”,或使他们的家族从了政,自然会跟前面故事里“一楼的业者”一样,会好好保护他的事业,会好好为他的弊端“护航”。
舓会的公义还能伸张吗?
这要怪谁?
怪人民啊!
如同大楼里以后开满了特种营业,没人敢阻止,要怪谁?
要怪那些“只敢暗中怒吼,不敢明处声讨”的居民!
你为什么怕他、听他的,写委托书交给他?
你为什么怕他、买他账,把票投给他?
他愈有钱,愈有势,愈能赚更多的钱,愈能呼风唤雨,愈能花钱买票,愈能用媒体给你洗脑,你愈没有翻身的机会。
今天你骂黑金、骂政商勾结,说句实话,你是在骂你自己。请问:事情发生,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夺一个社团
好!说得太严肃了,现在让我们回头,谈谈数字游戏。
像前面大楼管委会选举,当一方出席人数不多的时候,另一方只要发动全员到齐,就能夺权。这技术可以用在许多方面。举个小例子——你是中文系的学生,参加了地理系的社团“地理学会”。
你想当选那地理学会的会长。
你办得到吗?
你不是地理系的,地理不是你的专长,那学会里都是地理系的学生,你就算有几个要好的,恐怕也赢不过人家。
你要怎么做才能赢?
简单!你只要算算人数,如果那社团有五十个团员,你能掌握十个人,就发动三十个你自己系里的朋友去。
社团活动是公开的,理当不得拒绝外系的同学加入。
搞不好,那社团还对你一下子带进三十个生力军感到兴奋呢!岂知投票时,四十一票对三十九票,你硬是以两票险胜,赢了地理系的竞争者。
搞不好,你发动更多中文系的朋友加入,结果出个怪现象——从此那地理学会,一届传一届,都由你们中文系的学生担纲。
换一个党魁
现在你该了解,为什么那些小党不能办党员直选了吧!
那小党的党员不过万人,另一个大党党员超过千万人,大党只要发动一万多个党员去加入小党,明天小党的党主席和党代表,就落入了大党的口袋。
如果你是创党的元老,不错!小党是你创的,党章是你定的,名声。是你打下的,只是,对不起!
我力量太大、人数太多,一个不小心,就把你踢翻了。
抢一个公司
你开发出一种产品,做得好,愈搞愈大,订单也愈接愈多,起初你找亲戚朋友投资扩厂,亲戚朋友捧你场,你还能当董事长。
但是有一天,突然涌入几倍的订单。
你怎么办?
看到生意来了,不接?
你不接,你那些投资的亲友看你有钱不赚会高兴吗?
于是你接。
只是你的厂就一点点大,你吃不下那样大的订单啊!
你只好再募集资金,譬如你原来是三亿的资金,现在增加到七亿。
那增加的四亿如果也像前面故事里“一楼的业者”怎么办?带来四亿资金的人也要管事,他的股份占多数,董事会是听你的还是听他的?
于是你由“鸡首“成了“牛后”,你成为少数,被架空了。除非你有独门技术,还能在里面居要角,否则你只好由那个:‘老板”变成“伙计”,再不然,则功成身退了。
无论从政从商,你都要小心这数字效应。六比四,差的不是二,为只要移去一个,就成为五比五。
你也千万别为一下子涌入大笔订单或大批同志而高兴,因为喧宾可以夺主,当“宾”比“主”多得多,就是你做不了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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