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钓
作者:林晓筠
楔子
国贸系里最铁面无私、最心狠手辣、最不讲任何情面的“冷血教授”——铁如钢,这会在他凌乱而且四处都堆着书的办公室里,正用一种冷冽的眼神瞪着四名被他死当却想求他网开一面的女孩,他的嘴角还有着讥诮的笑意。
“女孩子不是光长得漂亮就可以一帆风顺,所有好康的都一把抓,那太没有天理,你们说是不是?”他极尽讽刺之能事。
夏真、常薇薇、司马星辰和白子伶这会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最后一线生机都毁了,反正教授说什么,她们就低着头默语,毕竟这学期二分之一学分的生杀大权是在“冷血教授”手里。
“以为上了大学就可以由你们从大一玩到大四,你们关心的只是流行趋势,每天要换什么衣服到学校来争奇斗艳,要交什么样的男朋友好让其他女孩又妒又羡,你们的脑子里有书本、有学业吗?”
“教授……”一向比较大胆、比较特立独行的司马星辰想要辩解。“我没有——”
“还没有?!那为什么连补考都考不及格呢?”
“我……”
夏真用手肘轻轻撞了下司马星辰的肩,叫她不要再说话,这个教授一向最恨人家跟他“狡辩”,他只在意他自己怎么想的。
“每一个被我死当的人都有借口,不是打工太忙、太累,没有时间准备,就是家里出了事,影响念书的心情,再不然是男朋友或女朋友变了心,他们一时万念俱灰……”铁如钢由鼻子里哼出气来。“有一个更妙,他家小狗死了,他因为太难过而念不下去。”
知道自己不该笑、不能笑,但是常薇薇还是忍不住的笑了,幸好白子伶这时踩了她一脚,不然她真的会笑出声来。
“你们的理由又是什么?”铁如钢以无比犀利的目光扫过她们四人。“说点新鲜的!”
夏真不爱念书,大学是被她蒙上的,她考运好,可是却不知道幸运之神并没有一直跟着她,碰上这“冷血教授”……她认了。
常薇薇虽念了国贸系,可是她的第一志愿是外文系,只可惜分数不够,对国贸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她,念得实在是痛苦万分。
司马星辰的确是因为打工太多而影响到学业,但是一向自食其力的她需要工作、需要赚钱来负担自己的开销,所以……
白子伶就更绝了,一向她就是抱着混张文凭的心态,现在的女生起码要混到大学毕业才勉强能说得出口,勉强能和豪门沾点边,立志当少奶奶的她,要的只是一张文凭而已啊!
“说啊!你们平常不是伶牙俐齿的吗?”铁如钢继续挖苦。“一到紧要关头,个个哑口无言,你们将来还能成什么大事?”
“教授,我……”夏真嗫嚅着。“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
“常薇薇!”他根本没有听完就打断了她,鄙夷的眼神转向了第二个女生。“你有什么话?”
“如果可以转系——”
“司马星辰!”铁如钢又换下一个。
“我放弃。”
“好!你有点骨气。”他终于露出了一丝丝的笑容,一向他是不太看得起这些女生,可是总会叫他碰上一、两个“好样的”。
司马星辰耸耸肩,反正软的无效,就算要被踢出门,她也要有点尊严。
“你呢?白子伶。”
“我……随便了。”她看破了。
“随便?!”铁如钢眯着眼睛冷笑。
“教授,不然你是希望我去跳楼吗?”她看看其他两人。“如果你非死当我们,那我们也只有潇洒一点的接受,毕竟……这不是世界末日吧?!”
闻言,铁如钢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微张着嘴,不敢相信这丫头这么不知死活。
夏真、常薇薇和司马星辰不约而同对白子伶竖起大拇指,这的确不是世界末日,路有无数条,只要敢走、肯走,即使绕个几圈,总会到达目的地的。
“你们……”他咬牙切齿。
“教授,我们真的希望你能高抬贵手,但若不能……”夏真抬头挺胸。“我们也可以接受事实。”
“说得好!”
“文凭不能当饭吃!”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铁如钢瞪着她们,看她们那“同仇敌忾”的神色他就有气,更加不可能放水。
“你们这四个女生凭良心说,是长得很好看、很漂亮,所以即使根本没有脑袋或是没有这一张文凭,对你们的影响可能也不大,靠着这张脸,相信你们也是可以找到好老公的。”
“教授……”司马星辰第一个不爽。
“你太刻薄了!”
“这是羞辱!”
“刻薄、羞辱?!”铁如钢笑得很不屑、很无情。“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想的?弄张文凭、找个豪门小开或是科技新贵嫁了,从此吃香喝辣……不过,你们会这么想,人家也会挑对象啊!”
四个女生气结,可是一时没有想到话反击回去。
“想当少奶奶也要掂掂自己的斤两,如果连张文凭都拿不到——”
“教授,就冲着你这句话……”白于伶就争这一口气。“我就非嫁个金龟婿给你看!”
“对,别看扁我们。”
“我们会要叫你跌破眼镜。”
“你等着瞧!”
第一章
虽然被对方狠狠的挂了电话,但是夏真一点也不意外或是感到挫折,因为欠钱的人碰上银行的“电催”,通常是以挂电话来因应,肯好好和银行沟通、想解决问题的少,逃避、不当一回事的多。
因为常薇薇哥哥的关系,夏真才能在这家银行的信用卡催款部工作,工性质还算单纯,可是并不轻松,大环境不景气的缘故,所以刷卡费用欠缴的情况非常严重,再加上循环利息的计算结果,钱滚钱的情形下,很多人都欠银行不少钱。
“今天的第几次了?!”坐在夏真隔壁的冯萍带笑的问,被挂电话已是她们日常生活中最微不足道的事,骂三字经才会叫人气得手发抖。
“第……”她很认真的算了一下。“第十二次了,而现在中午都还不到。”
“真不知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凭萍一叹。
“他们可能是真的没钱。”夏真有些同情的说。“现在失业率这么高,尤其是中、高龄的失业……”
“但问题还是要解决啊!”
“他们一定是解决不了……”
“我们银行有一定的催讨程序,先是电催,再来就是外访,最后交给合法的讨债公司,但是说是‘合法’,他们会用什么手段就不是我们银行能控制得了的,所以欠了钱……最好还是勇敢面对。”冯萍比夏真早进来半年,算是比她资深。
“话是如此,但就是很多人偏偏置之不理,宁愿当缩头乌龟,有一次有一个人还说如果我再电话骚扰他,他就要叫兄弟来找我。”夏真刚开始会怕,现在已经有点免疫了。
“那你怎么说?”
“我就说……”她模仿着当时的语气与表情。“就算你找了陈水扁总统来,你还是得还钱。”
“他的反应呢?”
她无奈的说:“他‘问候’我母亲。”
“接着呢?”
“挂了电话。”
“你没有再催这个人过?”
“有啊!”
“然后呢?”
“他叫我去死!还要死十八遍。”
“死十八遍?!”冯萍就不太懂了。“这是什么逻辑?为什么是十八遍,不是十七或是十九遍?”
“我也问了。”在很短的时间里,夏真已练就“百毒不侵”,毕竟这世上有几千、几万种不同类型的欠债者,有些人会在电话那头哭诉、装可怜、极尽委屈之能事,好像你再向他催款就会被打下十八层的地狱,而有些人就是耍狠、比凶的。
“他怎么回答你?”
“我高兴!”夏真苦笑。“接着还恶劣的挂了电话。”
“夏真……”冯萍笑得直不起腰。
“你说这人是可恶还是可爱?”
“可恶!”
“我也这么认为。”
冯萍更笑得东倒西歪,在她的眼里,夏真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据说没有拿到大学文凭,但还是有“本事”进来工作,不像一般的草莓族或是水蜜桃族,她看起来很有韧性、很慧黠。
“其实电催算是还好,只是打个电话,顶多被辱骂几句或被挂电话,我比较担心的是外访。”夏真或许年轻,但她知道这个社会有很多变态、不定时炸弹的存在。
“都男、女两人一组,所以还好啦,尤其是现在大家都有大哥大,有状况只要拨通电话就行了。”冯萍在这一点上就比较不那么担心害怕。
“很多意外状况不是我们能料到的!”
“你可以去学些防身术。”
“那真的有用吗?”
“总比……总比一招半式都不会好些吧!”冯萍笑意不减。“反你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碰到任何棘手的情形,交给你的同伴去处理,对人……一般人比较不会太马虎。”
“你叫我躲在人家背后?!”
“我是叫你不要强出头,问话、交涉的事就交给男人去做,你顶多打个圆场,缓和一下气氛,那些信用卡客户的资料银行全都有,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冯萍觉得几次外访的经验都还可以。
“说得对。”
“一般太离谱的人也办不了信用卡,所以基本上你是安全的,别想太多。”冯萍给了她一个粲笑。
“是啊!外访也比电催有意思些,起码可以出去透透气,认识些不同的人。”夏真又恢复信心。
“夏真,有些人是真的还不了钱,但有些就是在装穷,他们只是耍赖,不肯为自己的奢侈或透支买单,这种人才更恶劣!”冯萍提醒她。
“我知道了。”
“看在奖金的份上,拚了!”因为每讨回一笔钱就可以另抽百分之三的奖金,所以催回的钱愈多,她们的薪水就愈多。
“不拚也不行,现在的工作不好找,更何况……”夏真突然想到了“冷血教授”的那张脸,想到了她们四个人的“伟大目标”——金龟婿。
“何况什么?”
夏真却笑而不语,这年头……真的还有金龟婿吗?
* * * *
夏真觉得自己不该有“妇人之仁”,但是这次的外访早巳排定,而她的同伴——这个可以让她在突发状况时躲在他身后的男人,正十万火急的拿着花要去向女友道歉,只因为他忘了她的生日。
本来夏真不想一个人去冒险,可是这个对象是他们银行的白金卡卡友,积欠了他们一百多万,看来这家伙之前的品味及生活方式很奢华,有可能是什么专业人士或是主管级的人物,想必是工作出了问题,不然他之前的信用一向很好。
拿着资料,摁了门铃,她的皮包里还放了哨子和对付色狼的专用喷雾器。这年头既然想在外面工作,就不要太胆小,不然成不了什么大事。
雕花的大铁门一开,夏真只见到一个她长这么大以来所见过最帅、最俊挺、最有男人味的男人。
木村拓哉算什么?!
金城武又是哪根葱?
贝克汉的那阳光劲也顿时黯然失色。
这男人是性感与魅力兼具的发光体,漆黑的发色,浓眉,如鹰般犀利、精准的目光,厚实的肩膀,壮硕的身形,浑身散发着一股想要掠夺一切的自信,这男人会欠钱不还?!他真的有困难?!
“你是谁?”男人一点也不友善的语气和表情,似乎是想将大门朝她的脸上摔去。
“我可以进去吗?”因为常常被拒于门外,所以夏真决定先不说出身分,这个男人……她相信绝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因为不可能有这么英俊的恶棍。
“你到底是谁?”他再问。
“我们进去谈,好吗?”她捺着性子。
“你想谈什么?”
“一点正事。”
雷汉宇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正冒着烟,他不知道这个乳臭未干的女生想干什么?难道她不知道一个女孩子家随便进一个男人的屋子里有多危险,她看起来不笨,可是为什么没有半点警觉心呢?
“我警告你,我现在可没有心情——”
“一下子就好!”夏真马上强调。
“什么‘一下子’?!”
“我也希望速战速决,对我们都好。”
雷汉宇真的看不出这个女孩想干什么,她穿着深蓝色的套装,可是看起来稚嫩、青春,自然亦是个美人胚子,有一张如天使般的洁净脸庞,一双明眸更是清亮、纯真,一个未受污染的女生。但她的目的是什么?她和程城有关系吗?
“很快的!”夏真拜托他。
雷汉字站开了些,他倒要看看她能干什么,他不相信现在的援交已经泛滥到可以自己送上门来,因此他让她进了门。
屋子里是凌乱而有些叫人不敢恭维,好像有几个星期没有打扫过似的,夏真忍不住露出有些恶心的表情,男人真的这么不爱干净?
但是再看看这个站在自己眼前的高大男人,明明他看起来就是一副神清气爽状,还一身的名牌,虽然她买不起,可是却对一些名牌可是如数家珍,绝不陌生,这个男人明明有钱。
“我可以坐下吗?”她客气的问。
“随便你。”
她找了张看起来比较不恐怖的椅子优雅的坐下,接着拿出了她的名片。“我是……”
“少哕唆!直接告诉我你的目的。”他可没有时间和她打屁、鬼扯,时间就是金钱。
夏真讪讪然的收回名片,凶恶、蛮横的人她见过不少,男的、女的都有,可是像这个家伙这么盛气凌人又高高在上,欠了银行钱还一副“我是大爷”的狠角色模样,她倒是第一次碰到。
“欠债还钱,你欠了本银行信用卡刷卡费一百多万……”
“我没有欠任何人钱!”雷汉宇也不直接说他并不是程城,她要找的人应该是他的表哥。
“程先生,面对问题吧!”夏真一脸的专业。“我们可以一起想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式。”
“什么方式?”他冷眼瞧她。
“你要让我们知道你打算怎么还这笔钱,例如每个月可以摊还多少本息,或者是你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处理或是抵债,只要你有诚意……”她一脸温柔、和善、鼓励的表情。
“没有!”雷汉宇头一偏。
“程先生,如果你不肯和我们合作,那么事情只会愈搞愈糟,再下来可能就是讨债公司……”
“你在恐吓我?”
“不!是我们有一定的程序。”夏真仍是一副专业而且耐性十足的模样。“如果再告上法院……”
“你们想让我坐牢?”他眼神中有一抹危险的神采,他实在有点佩服这个女孩的胆识,她是如此的年轻,可是却又如此顽强不屈,好像再艰难的任务她都可以达成似的。
“我们当然不希望如此,可是如果你不肯好好的跟我们把事情解决,那……”她一副抱歉、爱莫能助的表情,有时他们必须放软身段,有时又必须坚持立场。
“不!”雷汉字给了她一记冷酷的眼神。
“不?!”
“我懒得理你!”这酷Man很明白的说。
“你不能不理我!”
他指着门。“出去!”
“程先生——”她有些尴尬的起身,虽然这不是她第一次被赶出门,但总还是觉得很糗。
“我不是程先生!”终于雷汉宇好心的表示。
“你……”她觉得自己像白痴。
“程城是我表哥,我也正在找他,所以下次你最好先搞清楚你是否找对人了!”他不客气的说。
“你可以早点说!”夏真有些恼羞成怒。
“是你硬要进来的。”
“那是……”她也是个有脾气的人,特别是在她觉得自己被耍了之后。“好!就算一开始我是弄错了,可是当我称呼你‘程先生’时,你大可以表明你不是程先生。”
“我干么告诉你我是谁或我不是谁?”
“这是基本礼貌!”
“是你自己胡涂,搞不清楚状况。”
夏真瞪着这个男人,猜得出他大概非富即贵,因为一个人的气势和架子是装不出来的,照理说她最好别得罪他,可是反正他又不拿她的名片,那么他不见得知道她是何方神圣。
“喂,你这个人很可恶哦!”夏真明明还在别人的地盘和屋檐下,可是她有着初生之犊不怕虎的气魄。“你欺负人啊?”
“欺负人?!”
“你看我年轻,看我是个弱女子,所以就可以耍着我玩吗?”夏真愈说愈流利。
雷汉宇冷笑了一下。“谁有空耍你?”
“你以为我是吓大的吗?”
“我管你怎么大的!”
“不要以为女生就可以任你捏圆捏扁,更不要认为你可以仗势欺人!”她下巴抬得高高的骂。
“我仗了什么势?”他怒着脸反问。
“你……就是恶霸一个!”
“我是恶霸?!”雷汉宇差一点就想放声大笑,有人说他是女性杀手,有人称他是商场上、银行界的“冷酷总裁”,这些起码还算“美名”,至于这女孩所说的恶霸……他担当得起吗?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做催款外访的女孩是冒了生命危险?”她突然说。
他冷冷的问:“不是应该两人一组吗?”
“你也知道?!”她感到意外。
“常识。”雷汉宇简单带过。
“反正你该有点同情心,不该再落井下石。”
“谁落井下石?”
“总之你……”夏真决定见好就收,不要再得理不饶人。“你告诉程先生,说逃避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如果他是个男人,就该勇敢出来把事情讲个清楚,不然我们会再来的。”她边说边走向大门边。
但是雷汉宇比她更快一大步,他一只大手撑在门上,阻止了她的离去,既然她当他是恶霸,既然她说他是落井下石,只会欺负弱女子,那么他倒要给她一点教训,叫她看看什么是“恶霸”。
“要走了?”他的声音里有些“恶意”在。
她谨慎的看着他。“我该说的都……说了。”
“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你不让?!”她的心一沉。
“你当这是哪里?”
夏真抓牢了皮包,里面有口哨和喷雾器,如果她动作够快,那么她还有机会,一定不会有事,算命的说过她起码可以活到看着她的孙子出世,她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你想干么?!”她多此一举的问。
“你刚刚不是很神勇、很有胆识吗?”
“我的同事……知道这个时间我在这里!”
“那又怎样,他们不知道我是谁,我的表哥也不在。”雷汉宇继续吓她,朝她一步步逼近。
“你……”她直后退,想要打开皮包。
“你知道我是谁吗?”才说完,他就以一个叫人看不清楚的快动作,抢走了她的皮包。
“我要叫失火了哦!”夏真有些颤抖的说,她连最后的护身符都没了。
“叫失火比叫救命管用,是不是?”他嘲笑她。“你的皮包里有些什么能救命的‘宝贝’啊?”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如果你现在让我走,我保证我什么都不会说,一切就当没有发生过!”
“发生什么了?”他正色的问。“我对你做了什么吗?我有把你压在地上?我有剥掉你的衣服?我有对你意图强奸吗?”
“闭嘴!”她突然吼。
他眯着眼看她。“你比我还凶?!”
“不要以为你可以吓昏我。”
“我做不到吗?”
“如果你是……君子,那么皮包还给我,我会安静的离开这里,然后永远不再出现!”夏真和他打商量,仍故作镇定。
“但我不是君子,我是恶霸啊!”他笑了笑。
“你到底想怎样?”
“收回你刚刚那些话。”他冷冷的说。
“那些……”她已经怕得忘了自己曾经说过什么。
“我不是恶霸,也不欺负弱女子,更不习惯落井下石,更没空耍人、吓人,特别是对年轻女孩,我也不仗势欺人,即使我有权有势!”雷汉宇一个都不漏的道,他的记忆力奇佳。
“既然你都说了……”识时务为俊杰,她嗫嚅的说。
“你收回吗?”
“我……收回!”她自然是被迫、是不甘不愿的,可是眼前保住自己一条小命和清白比较重要,她承认她错了!她一开始就错了,即使是像他这么帅,这么耀眼的男人,还是有可能是杀人狂魔。
“你很聪明。”他把皮包还给了她,还很“绅士”的替她开了大门。“不送了。”
夏真这辈子步伐没有这么大、这么快过的,她才两个大步就冲到了门边,然后没命的跑出,一直到自己站在了大门外,并确定只要自己一尖叫,附近邻居一定会听到的安全范围内,她冷冷、狠狠的回看着门内的男人。
“你……是超级、宇宙无敌的大恶霸——”
而那男人……只是用力的关上大门。
第二章
跑了几趟,雷汉宇终于堵到了自己的表哥,只见程城一身的衣服是皱巴巴的,胡子没刮,头发也过长,一副颓废、落魄的德行,完全没有了以往的英姿焕发,这是一个超失意的男人。
“表哥,不能再这样下去!”雷汉宇没有什么励志的废话。“我开的是银行,可以借钱给你!”
“谢了,但不必!”叼着根烟,程城是完全被击溃、被打败的丧志。
“难道你要永远这样下去?”
“至少目前我觉得没什么不好。”
“前几次来……我碰上了你信用卡发卡银行那边的催款人员,人家已经找上门了。”雷汉宇不晓得她的名字,但清楚记得她那张脸。
“我知道。”
“才一百多万,我先替你——”
“雷汉宇!”程城不悦的吼。“我的事我自己会解决,不需要你来替我收烂摊子,我会和他们沟通,不劳你费心!”
从小就知道他这个表哥自尊心超强,而若不是因为拚不过大陆的竞争对手,他的公司也不会收起来,论工资、成本、效率,大陆怎么做都比台湾划算,所以程城垮了,垮得他满腹怒气。
其实程城不并是有意给他表弟脸色看,而是他现在烦死了,要东山再起并不容易,更何况是眼前这样的大环境,目前许多人一窝蜂想去上海发展,可是他不这么想,他只想留在自己的土地上。
“汉宇,我不是有意……”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
“我没有心情不好,我是根本没心情!”程城烟抽得很凶,一根接一根。“骆宝儿走了。”
“去哪?”这个台湾的名模特儿是程城的女友。
“她离开我了。”
“你的意思是……”
“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程城倒也看得破。“她不过是压垮我这只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还会有什么比这更糟的事吗?”
“表哥……”雷汉宇—阵默然。
“其实这样也好。”他把烟摁熄。“她那种女人本来就是让男人拿来炫耀的,现在的我……不配!”
“她太现实了。”
“这本来就是一个现实的社会。”
“别这么愤世嫉俗。”
“汉宇,真的不能怪她,她习惯穿皮草、喝香槟、坐宾士、住豪宅,你指望她跟我吃苦?!不必了!”程城的声音低沉、阴郁。“我现在甚至连一百多万都还不出来,如果让她知道……”
“这房子呢?”雷汉字知道这幢房子有两、三千万的价值。
“拿去贷款了。”
“那么你可能连……”
“无所谓啦!拍卖就拍卖,反正我孤家寡人的住在哪里都一样!”他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表哥,我的钱——”
“汉宇,我们早就约法三章不要有任何金钱上的借贷,你银行有钱是你的事,你富可敌国也是你的事,不要施舍我!”程城打断他,他们表兄弟很早就有这默契,各打各的江山,各拚各的王国,他不想因为自己表弟是银行界钜子就占什么好处。
“我没要施舍你,是借你。”
“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没有打算向你借。”他顽固的说:“我绝不会开这个口的。”
“表哥,你不要这么死脑筋!”雷汉宇也上火了。
“这是原则。”
“我不能见死不救。”
“我还没死。”程城一哼。“我只是现在什么都不想去想、不想去做,只想好好休息一阵子,至于一些债务的事,我会交给陈律师去处理。”
“那如果再有人找上门……”雷汉宇不相信那个女孩会这样就被打败,在她身上他似乎看到了执着和一股不服输的勇气。
“不一定会碰得上。”
“你……我真是没辙!”雷汉宇颓然的坐下,连肩膀都垮了下去,本来他以为自己可以说服得了表哥,没有想到他比他更固执。
“汉字,像你这种踩在云端上的人是不会知道我们这些跌到谷底里人的感受,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可是我还有我的尊严。”程城讲得很清楚,他不要他的援手。
“所以,即使我提供银行的高级顾问……”
“免了!”
“那你起码的生活费呢?”
“我还有金表和一些收藏品可以卖。”
“那你卖我好了。”他爽快的说。
“除了你,我卖谁都可以。”程城故意打了个呵欠。“我很累了,你回去吧!不要替我担心,我不是三岁小孩,我知道怎么活下去。”
“表哥,你可别去当牛郎啊!”雷汉宇不是挖苦,是担心,因为以他表哥目前这颓废、吊儿郎当、忧郁的调调儿,一定很能吸引女人的注意,女人一向想照顾男人,起码潜意识里是如此。
“那我还不如去娶个有钱女人算了!”程城一哼。“与其零售,不如一次卖断。”
“表哥……”
“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
* * * *
“夏真,就当给我个面子。”
“薇薇……”
“只是去看场电影。”
“那又何必,我不希望给你哥哥一些无谓的期待。”
“试试看啊!”
“我真的只是把他当哥哥看待。”
“日久生情……”
夏真还是摇头,不是她这个人不知感恩或是眼界太高,实在是她不希望浪费彼此的时间,常渝中这个人很好,尤其他是常薇薇的哥哥,还帮她介绍了现在的工作,她感谢都来不及,但她对他就是不来电!
“我哥对我这个‘说客’是诱以重利,希望我可以帮他牵成红线。”常薇薇也不拐弯抹角。“他要替我付旅游的费用,不管是国内或是国外。”
“薇薇,自己付嘛!”
“有人出钱不是玩得更开心!”
“那是你的亲哥哥耶!别剥削我了。”
常薇薇其实也没有这么迫切要夏真进他们常家的门,因为朋友可以做一辈子,但一旦她们成了姑嫂,搞不好很快就撕破脸,所以维持现状比较好,只是苦了她的哥哥而已。
“现在混得怎样?”常薇薇转了个话题。
“老样子。”
“你到底喜不喜欢这个工作?”
“文凭没拿到,能有眼前这份工作我已经偷笑了。”夏真这个人不会眼高手低的。“只是上个月一次的外访,害得我差点吓破胆。”
“碰到色狼了?”常薇薇皱着眉问。
“不是色狼。”
“对方拿菜刀要砍你?”
“没有菜刀。”
“那你胆子这么小啊?”常薇薇忍不住损她。“又不是色狼,又没拿菜刀,你们还两人一组,你到底是被什么吓的?”
“你不知道啦!那回我是单枪匹马自己一个人去的,偏偏又搞错人,没有弄清对象,本来也没有什么麻烦,离开就是了,偏偏我的嘴不受大脑指挥,一开口就收不回来。”一直到现在,夏真还会想到那个简直是上帝特别恩赐给女性的男人,真是帅得可以!
“你这算不算‘愚勇’?”常薇薇笑她。
“算,不过那个男人可是上帝献给所有女性的最佳礼物,他……”夏真一副什么都不必再说,一切仿佛已到了极至的表情。
“这么棒?!”她很怀疑。
“他绝非泛泛之辈。”
“那你还不逮住他,你忘了我们四个人的‘终极目标’吗?”常薇薇时时挂在嘴边激励自己和其他三人,她们绝不能让那个铁如钢看扁。
“怎么逮?”
“你是不是女人啊?你不会使出浑身解数?”
“那家伙起码大我们十岁以上。”
“那更好!他铁是个成熟、多金、事业有成又出类拔萃的男人!”常薇薇已在脑中勾勒出一个大亨的形象,又帅又潇洒的大亨。
“他九成九是,但是……”夏真这个人很实际,她没有被幻想冲昏了头。“我算什么啊?你以为每天都有那种专柜小姐去嫁总裁的好事发生啊?”
“夏真,以你的容貌……”
“你以为我长得倾国倾城啊?”
“你是没有倾国倾城,不过绝对可以拿九十五分了,不要妄自菲薄,对自己有信心一点,每个女孩都有机会钓金龟婿,每只麻雀也都有可能变成凤凰!”常薇薇倒是极度乐观。
夏真只是笑。
“你知道对方的来头吗?”
“不知道。”她并不懊恼。“他应该是那个客户的朋友或亲戚吧,不然就是和我一样也是去要债的,不过看他一身的名牌和不凡的气势,应该是有点来头吧!”
“你真笨,错过了大好机会。”
“薇薇,我们四个是讲好了要找个金龟婿嫁,但是可没有说一看到比较称头的男人就扑上去吧!”夏真给了手帕交一记白眼。“更何况没有男人会喜欢那种主动送上门的女人。”
“说得是。”
“我们还年轻,机会还多着。”
“但是机会往往稍纵即逝,如果没有把握……”
“如果两人没缘,那么花再多的心血或是精力都没有用,我是偶尔会想到那个男人,但是一想到他那天的态度,我就会摇头觉得算了。”夏真永远也不会忘记他那冷冽的眼神,像是想将人凌迟似的。
“他脾气不是很好。”
“有成就的男人通常脾气都很大。”
“谁规定的?”
“他们已不是普通人,所以……”
“那我宁可找个普通人。”
“夏真,你难道要那个‘冷血教授’看我们的笑话?!”常薇薇坚定的朝夏真摇头。“你可以想见他那贱贱的表情,加上他用不屑口吻说:‘果然被我料中,你们就只能这样了。”’
“薇薇,我们都离开学校了。”
“所以更要争一口气!”
“气当然要争,可是和自己过不去也笨。”
“不!我一直有那种预感和自信,我们四个人一定会如愿,不一定非是腰缠万贯或是富甲一方的男人,但肯定可以找到我们的‘金龟婿’。”
“这么说还算合理。”
“所以,如果再让你有机会碰到他……”常薇薇充满期待的问,“你真的什么都不做?”
“人家搞不好对我没有印象。”
“不可能!”夏真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但她长得很有型。
“如果他真是个‘人物’,那么他不会有那个闲工夫记住我。”夏真很有谦虚的美德。“薇薇,你还是少作一点梦吧!”
“人是因为有梦想而伟大。”
“那就作实际一点的梦吧!”
* * * *
欧阳定仁把雷汉宇找到他的办公室来,对这个出色的银行界晚辈,他一向赞叹有加,如果能有个儿子,他希望就像雷汉宇这样。
雷汉宇在百忙之中抽空来此,除了自己的爸爸,他最服气的就是这个老人家,六十出头了仍精力旺盛,经营一家全省员工计有上千的老字号银行,而且业绩惊人,没被新银行的竞争给淘汰出局,是个有两把刷子的长者。
“欧阳伯伯。”他恭敬的叫。
“汉宇,坐啊!”欧阳定仁的声音仍然宏亮,只是神态在忽然之间好像苍老不少,不若以往的红光满面和神采奕奕,他抽着烟斗,眼神亦显沧桑,这个老人家好似真的老了。
雷汉宇坐下,心中闪过了一丝不安,以前他从不曾有这种感觉,每一次看到欧阳伯伯,他总好像看到一个人生正走在菁华阶段的长者,但这一次……
“欧阳伯伯有事要拜托你。”欧阳定仁变得客气而且充满了谦卑。
“欧阳伯伯,你千万别这么说,只要是在我做得到的范围之内,我没有一个不字!”他说到做到,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这对你可能很不公平……”
“欧阳伯伯……”
“我希望你能娶小蓁。”他放下烟斗。
“欧阳伯伯,这……”雷汉宇面有难色。
“我知道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但是只要她按时服药,保持心情的平静,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的医学又这么发达。”欧阳定仁祈求道。
“不是心脏病的问题,而是……”
“你并不爱她?”他接着说。
“我不能骗你,我的确不爱小蓁,我喜欢她,可是……”雷汉宇诚实的指出事实。
欧阳定仁突然说:“汉宇,我得了肺癌。”
“什么?!”他整个人呆住。
“是末期了,医生说我只有六个月到一年的生命!”他脸上没有任何的恐惧,只有一种认了命的无可奈何。
“欧阳伯伯……”雷汉宇语塞。
“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是为什么是我?”欧阳定仁娓娓道来他的心境。“我只有一个女儿,她的妈妈早逝,她又有先天性心脏病,我这一走……”
“要不要再多找一家医院检查?”
“汉宇,这是命。”
“你刚刚才说现在医学发达,奇迹总是会发生。”
“汉宇,我没有办法等待奇迹,我只想找个能信得过的男人,然后亲手把女儿交给他,而你……是我唯一可以放得下心的人。”欧阳定仁很真切的说,眼中泛着些泪光。
“欧阳伯伯……”这会能说他一向把欧阳蓁当是好朋友,从没想过要娶她为妻的话吗?
“你愿意吗?”他急问。
“欧阳蓁知道你的病情吗?”
“我不想让她知道,也怕……让她知道。”欧阳定仁一叹,有些哽咽。“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万一……”
雷汉宇无言以对。
“我知道我的要求可能有些不合理,但是……请你体谅一个做父亲的人的心,有一天你也会为人父,你也会有女儿,汉宇,欧阳伯伯拜托你!”他诚心的说,他这辈子没如此的谦卑过。
“欧阳蓁会愿意吗?”雷汉宇只是实际的问。
“小蓁喜欢你。”
“我相信她是喜欢我,但她不见得愿意嫁给我。”
“她会肯的。”欧阳定仁保证。
“欧阳伯伯,一定要这样吗?”雷汉宇平静的问道:“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
“只有这样我才安心。”
“但如果她不觉得幸福……”
“汉宇,我相信你会好好的对她。”
“欧阳伯伯……”雷汉宇到今天仍未婚的原因很多,一来他还没有找到自己心爱的女人,二来他并不相信婚姻制度,三来他不觉得婚姻是公主与王子未来的保障。这是一门大学问,不是那么好修的,相爱的人结了婚都可能很快离婚,更何况是没有爱情的两个人,这太冒险、太荒谬、太不负责任了。
“你可以考虑一下。”欧阳定仁不想逼他。
“可以吗?”
“你以为我会拿枪逼你?”
“我当然不会这么以为,只是能照顾欧阳蓁的方法很多,一定要结婚吗?”雷汉宇希望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他真的不想结婚,和一个自己并不打从心里深爱的女人拴在一起过日子,那太痛苦了。
“我必须保护小蓁,我会留给她不少钱,但我不希望引起有心人士的觊觎。”
“如果你是担心这个,我们可以帮她成立信托基金,可以保护那笔钱,不一定——”
“汉宇,你并不想娶小蓁,对不对?”欧阳定仁凄苦的眼神落寞的看着雷汉宇。
“欧阳伯伯……”
“我让你很为难,对不对?”
“我怕我不能给欧阳蓁幸福。”
“只要你有心,就一定做得到。”
“我……可不可以先和欧阳蓁谈谈?”雷汉宇眼前是走一步算一步,如果欧阳蓁压根儿不想嫁他,那么整件事就还有救。
“你当然可以和她谈,但你绝不能露了口风。”欧阳定仁又抽了口烟。“我要她最后一个、最后一刻才知道,我要她能勇敢的活下去,更希望你能在她的身边陪她走下去。”
雷汉宇微微颔首,然后看着他手上的烟斗。“欧阳伯伯,别抽了,这对你的健康有害。”
“现在不抽,难道等到进到棺材里才抽?”他微笑回应。“无所谓了。”
“欧阳伯伯……”雷汉宇感伤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小蓁是我唯一的牵挂。”
“我懂。”
* * * *
如果不是参加银行工会所办的例行年会,那么夏真可能不会再见到那个男人,但是当她发现他在台上致词,而且四周的人都是以一种崇敬、爱慕的眼光看他时,她就知道他是号“人物”。
原来鼎鼎大名的雷汉宇就是他,而她却把他当成想恶意赖帐的恶霸,这下……她最好脚底抹油,不要被他发现。
“你要去哪?”冯萍看着身边正要起身的夏真。“精彩的才要开始呢!”
“我临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她随口扯着。“你替我吃吧。”
“夏真……”
她朝冯萍挥挥手,一副急于逃命的样子,这会她的脑子里可没有任何“逮”雷汉宇的念头,她只希望自己不要引起他的注意,不要丢了饭碗,因为雷汉宇这三个字在银行界响叮当。
原本还以为自己的行为神不知鬼不觉,可是才一走到会场外,她就看到倚在一辆休旅车前的雷汉宇,他似乎会读心术,知道她有这么一招,所以致完词就先到外面堵她。
“我记得你!”他冷冷一句。
“我们认识吗?”夏真打算装蒜,因为是近一个月前的事,人的记忆是会模糊的,只要她死不承认,他又能怎样?
“你装傻?”
“我真的不记得……”
“你叫什么?”雷汉宇问,虽然只要稍稍一问就知道,但他宁可听她亲口报上名来。
“我叫——”
“别费事张冠李戴,我要知道你的真实姓名。”
“干么?”
“看是哪家银行的信用卡部门有这么逊,这么乌龙的外访人员!”他刚刚在会场里早就看到了她,即使在场的女性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但他仍一眼就发现她。
夏真很不满,她觉得自己已经被他侮辱得很彻底,他更曾狠狠的当着她的面把大门摔上,她不认为自己还得当个小媳妇。
“我偏不告诉你!”她充满敌意的看他。
“你以为我查不到?”
“查到了又怎样?我又不是在你的银行上班,你管不到我!”她拨开垂落额头的一绺黑发。
“你很有胆子!”
“不行吗?”
“明知你自己面对的是超级、宇宙无敌的大恶霸?”雷汉宇愈来愈觉得这个女孩可爱、有个性,不是那种随便一抓就是一大把的普通女孩。
“我才不管你到底是恶霸或是天使,反正我们两个又不相干,那件乌龙事早就成为历史了。”夏真装出不在乎的样子。“你想怎样啊?!”
“你好像……并不怕我?”雷汉宇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他突然有股想拧拧她脸颊的冲动,那种怜惜、疼爱式的拧。
“你会吃人吗?”
“我不吃人,但我可以让你丢工作。”
“你是这么卑鄙的人?”
“你的名字?”他坚持的问。
“夏真。”她反正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让他知道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现在怎样?你是不是要问我在哪家银行上班?”
“不必了。”雷汉宇下巴的肌肉抽动了一下。“如果我想找你,有名字就够了。”
“而你不会想找我,是不是?”
“难。”
“你没这么闲,这么无聊吧?”
“夏真,你有没有男朋友?”他忽然问,好像很感兴趣似的。
“我有好几卡车的男朋友!”夏真表情夸张,有心挑衅的说。“怎么?想追我啊?那你可得先打败不少人哦,否则还轮不到你!”
“你认为我要追你?”雷汉宇眼神一变。
“不,你看起来不像白痴。”
“所以那好几卡车的男人都是白痴?”
就知道自己占不了什么便宜,这个雷汉宇不是池中物,他是那种只要你敢捅他一刀,他绝对会回你一刀,甚至再多加上一刀的可怕男人。
“雷先生,我们胜负已分,我不是你的对手,现在我可以自动消失了吗?”夏真决定放弃不必要的自尊,少惹这个男人。
“如果我约你……”
“别浪费我的时间。”
“你是在拒绝我?!”他微微吃惊,没有任何一个女性敢如此对他。
“你只是在玩我而已,雷先生,我是个有脑袋可以思考的女孩,没有闲情和你玩游戏。”
“游戏?!”
“说真的,你会想娶一个像我们这样平凡的女孩吗?”她很有自知之明。“家世普通、工作普通、外表普通,样样都只有及格的女孩,你会吗?”
“你要我娶你?!”
“天啊!我宁可先下地狱。”
“嫁给我比下地狱还可怕?!”雷汉宇的脸一僵。
“没错,可怕多了!”说完她转身走人。
第三章
总算敲定了和欧阳蓁碰面的时间,约在了一家以法式料理著名的西餐厅,雷汉宇知道她最喜欢这里的凯撒沙拉。
其实如果不明说,没有人会知道欧阳蓁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当然她的脸色比一般人略显苍白,身形也瘦弱些,加上留着长发使她看起来有一种我见犹怜,让人有想要呵护她、保护她的欲望。
但是在娇弱、清新、甜美的表相下,欧阳蓁是不折不扣外柔内刚的典型,她从没把自己当病人看,母亲的早逝则令她更坚强,对人生有更深一层的体认,爸爸对她那份浓厚、无私的亲情,更令她觉得自己此生已无任何遗憾。
“说吧!你不会没事请我吃饭。”她的语气是轻快的。
“欧阳蓁,你想不想嫁我?”雷汉宇说话一向直中红心,不喜欢拐弯抹角。
“你发高烧了?!”欧阳蓁没有当真。
“一句话,想还是不想?”
“不想。”她懒懒的一句。
“不想?!”雷汉宇的眼神变得犀利,连着被两个女孩拒绝,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有魅力,是不是堪称“花花公子”?“为什么?”
“为什么?!你自己觉得我们有理由结婚吗?”她是个理智型的女孩,所以看一切的事都更清楚。“我们又没爱上彼此!”
“不一定要有爱……”
“你为什么突然说这个?”欧阳蓁在意的是这一点,所以她打岔的接问。
“我……我们结婚吧!”为了欧阳伯伯,他决定结这个婚,他要替欧阳伯伯照顾她。
“你是不是突然神智不清啊?”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么就是我的耳朵可能出了问题。”她幽默的道。“提醒我,一会之后去挂耳鼻喉科。”
“欧阳蓁,我没在开玩笑。”他表情严肃。
“你……”
“这是求婚。”
“你向我求婚?!”
“废话,我的面前只坐了一个你。”雷汉宇不是那种会轻声细语的男人,他习惯发号施令、习惯主控一切。“如果你没有意见,那么我就找人去安排一切,你只要等着当新娘就好。”
“等等!”欧阳蓁喊“卡”,她先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才正色的开口,“你为什么要娶我?我们是朋友,但从来不是男女朋友,你对我也没展现过什么占有欲或是任何爱恋的举动,你没理由娶我。”
“我有理由。”
“说出来啊!”
“反正……”
“不会是为了钱,”欧阳蓁清楚的打断他,因为雷汉宇比她家有钱好几倍,那么……“是我爸爸吗?是他叫你要娶我的吗?他就是太会操心、太溺爱我了!”
“你不必管我为什么要娶你,反正我这个人你是知道、是多少了解的,所以你就点头吧!”他一点也不浪漫的说。
“不,我不嫁你。”
“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任何一个心脏科的医生都可以‘照顾’我!”
“但他们不会娶你。”
“你怎么知道?!”欧阳蓁顶回去,不太喜欢他的自以为是,高高在上。“雷汉宇,你告诉我爸,就说我拒绝了你,对当你的老婆兴趣不大。叫他别再费心,如果他真的那么欣赏你、喜欢你,就把你收来当干儿子好了。”
“欧阳蓁,你不了解……”
“我才不嫁一个自己不爱,对方也不爱我的男人!”她强调的大声说。
“但我们可以处得很好。”
“我和我们大楼的管理员也处得很好,难道我也要嫁他吗?”她啜了口英式红茶。“这事就别再提了。”
“欧阳伯伯……”虽然欧阳定仁不要他说出来,不想让欧阳蓁知道,但雷汉宇不这样想,他不要她有天知道道后恨他,更不想她和她父亲之间有任何的遗憾。“肺癌末期,只剩不到一年的生命。”
拿着瓷杯的手指仿佛在瞬间僵硬,一时间欧阳蓁像是忘了呼吸般,整张脸变得惨白。
“在这紧要关头,你必须坚强!”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紧握着她的手,给她力量、给她支持。
片刻,像是喘了一口大气,她又开始呼吸,只是略显急促,她的声音颤抖,“我爸爸他……”
“肺癌。”
“确定吗?”
“这种事……我建议他再多找一、两家大医院检查,但是欧阳伯伯……”雷汉字一叹。
“爸爸……肺癌末期……”欧阳蓁喃喃道。
“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她边摇头边低喃,“癌症……”
“欧阳蓁,你要坚强。”
放下瓷杯,从雷汉宇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这一刻欧阳蓁的呼吸不顺,但她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去,不能让爸爸再为她操心。
“你刚刚说……不到一年的时间?”泪水默默的流下她的脸庞,但是她面容平静。
“或许更短、或许更长,生死的事是没一个时间表的。”他感伤的道。
“爸爸……不想让我知道?”
“他怕你承受不了。”
“那么……”她鼻酸,用破碎的声音道:“不要让他知道我已经知道了。”
“欧阳蓁……”雷汉宇佩服她的勇气,她没像她父亲想像中的脆弱。
“我要考虑一下。”她轻轻的说。
“我真的可以照顾你。”
“我自己就可以照顾自己。”她淡淡但是很坚定的留下一句,眼神在瞬间完全转为成熟。
* * * *
很多事就是他妈的倒楣、他妈的不合理,例如你愈是怕碰上某一个人,那么你碰上他的机率就特别的高。
为了追讨卡债,夏真和她的同伴来到台北一家具有高知名度的俱乐部,这名卡友很绝,信用卡的费用没有钱缴,却有钱可以加入这种一年会费动辄要上百万的俱乐部,简直是把发卡银行当是凯子。
但还没有找到这名卡友,夏真就先看到了雷汉宇,他正和几个看似也是大亨型的人在喝红酒、聊天,她想也不想的转身,急着去找同伴,因为是兵分两路的找人,所以这会她是落单的。
雷汉宇想不看到夏真都难,因为会在这俱乐部里出现的绝大部分是男性,所以年轻的她,绝对能吸引住大家的视线。
放下酒杯,来到她身后,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语带嘲弄道:“别躲了,你看到了我,我也看到了你。”
不得已的,夏真只好转回身,反正她不欠他什么也不怕他对她怎样。
“真巧!”她决定掌控局面。
“又来要钱?”
“有个不肯还钱的卡友……”
“夏真,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很讨人厌?”雷汉宇开她的玩笑。
“每天只会追着人要钱,你不觉得烦吗?”
“这是我的工作。”
“那换个工作吧!”
“你真是说得比唱得好听。”夏真不能控制自己的挖苦他。“你是即使不工作都有好几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但是我们这种市井小民可不同了,我们要努力赚钱好付一堆的帐单和日常所需花费。”
“你不是有几卡车的‘白痴’男友?”他比她更加恶毒、尖锐。“只要一人给个一点,你还怕会没有钱可以花吗?”
“很抱歉,我不习惯花男人的钱。”明知他在损她,但她仍很严厉的反驳。
“但女人一向很习惯花男人的钱。”
“哦,所以你一向是在当冤大头?!”
“夏真……”雷汉宇瞪她。
“反正你开银行,有的是钱嘛!”她仍不知见好就收。“你们是不是也自己印钞票啊?”
“如果是呢?”他冷冷的说。
“那你真是标准的‘提款机’喽!”她一语双关。“永远让女人有领不完的钱。”
雷汉宇了解什么是温柔的女人、什么是泼辣的女人、什么是风骚的女人、什么是文静的女人,每个女人他都可以很快的将她们归类,但是这个夏真,他却很难把她归类,只能说她……大概是不知天高地厚那一型的,她似乎不知道“不知死活”这四个字怎么写。
“夏真,其实如果你好好的求我,或许我会给你一份工作,让你到我的银行里上班。”
“我已经有工作了,雷汉宇。”
“更好的待遇?”他引诱她。
“然后被你踩在脚底?”
“我一向没兴趣把女人踩在脚底!”他愤怒的说,他是不是和这个女孩八字不合啊?可是和她针锋相对却又令他全身充满了活力。“如果是躺在我的身体底下,那又另当别论,你懂吗?”
“不懂!”她冷哼。其实她当然懂,但她绝不会躺在他的身体下面,她宁可被他踩在脚下。
“夏真,你很有意思。”
“所以我娱乐到你了?”
“至少你不会令我感到无趣。”
“但我就是希望你感到无趣啊!”她故意装出一脸的娇嗔状。“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坏啊!”
“你和我平时认识的女人不一样。”
夏真的表情一变,不再装可爱。“雷汉宇,我可以离开了吗?我是来这里找人,是来这里办正事,不是要来和你闲聊的。”
“我现在拉着你吗?”他反过来糗她。
“你……”她一时没话反击。
“难怪人家会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雷汉宇仍不放过她。“真希望我信用卡部门的那些员工也像你这么拚命、这么积极。”
“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一个好老板。”她不甘示弱的回道。
“你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该闭上嘴哦!”
“要你管!”她又冲口而出。
“也许有天……”
但是夏真不想再听,她拔腿就跑,能多快她就跑多快,她上辈子一定和这个男人有仇,说不定他是被她给害死的,不然这辈子他不会来讨债。
看着她的背影,雷汉字一脸的笑意,这女孩总有办法令他笑,总能让他想多和她“斗”个几句。
如果他要娶的人是她……
那欧阳蓁怎么办?
* * * *
才走出医院,欧阳蓁就感到头晕目眩,她试着把整个人靠在墙壁上,但是那晕眩如排山倒海般而来,而此时胸口也一阵的紧绷,她觉得自己一口气快喘不过来,事实上自从知道爸爸患肺癌末期之后,她的心就再也没有舒坦过。
爸爸以为她不知情。
而她不让爸爸知道其实她已知道,两个人都在演戏,都演得非常的辛苦、非常的悲情。
“你没事吧?要不要我扶着你去看病?医院就在你身后。”程城见义勇为的相助。
欧阳蓁勉强抬头看向站在她身侧的男人,他看来有点颓废。
“我知道我没刮胡子、头发也长得不像话,看起来不像是善类,但是你放心,我对你这种看起来像是一阵风就可以吹跑的瘦排骨没有胃口。”他只是想帮忙而已,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外表不够光鲜。
“我才看完病出来……”欧阳蓁相信这个人,所以不想辜负他的好意。
“你生什么病啊?”他忍不住问。
“心脏病。”她没有隐瞒。
“难怪你看起来……”这么苍白。
“你呢?”为了转移对晕眩的感觉,一向不随便和男人说话的她强迫自己问,“你是要来探病还是来看病的?”
“看病。”程城自嘲的说。
“你……”她强打起精神看他。“你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病。”
“我失眠。”
“那你要挂什么科?”
“精神科,至少护士电话里是这么说的,她认为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程城没有试图要给这个陌生女子什么好印象,反正萍水相逢而已。“你不会被吓到吧?我是没有什么精神病或是忧郁症,你不必担心我会突然抓狂。”
“我不担心。”她微微一笑。
“现在呢?”他的语气有一丝关心。“你要不要再去看一次医生?”
欧阳蓁摇摇头。
“那……我帮你叫计程车。”
“我自己开车来的。”她的口吻有些虚弱。“其实让我休息一下就好,可能是医院里面的空气太闷,也可能是中午我吃得不多,所以……本来我随身都带着药,但是这会药在车上。”
“你车停哪里?车号几号?”
“真的不用了。”
“我不是坏人,我没有什么企图。”程城坦荡荡的表示。“我只是无法眼睁睁的看你倒下去。”
“一会就会好……”
“那我送你回去好了,你这样没有办法开车。”他又自作主张的说。“你大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对不会去欺负一个病人。”
“我不是病人,我只是有心脏病。”欧阳蓁生气的说,她不要别人把她当是玻璃做的娃娃,她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不是都一样吗?”
“不一样!”
“对我来说是一样的。”程城决定了,他要送她,不管她是不是答应。“你的车钥匙呢?”
“你……我根本不认识你。”
“我叫程城。”
“我还是不认识你。”欧阳蓁一向是个谨慎的女孩,不神经质也不会成天怕东怕西,可是也不是一个粗枝大叶的女孩,她懂得保护自己。
“那么你车窗不要摇上,一旦有任何的‘突发状况’,你大可以沿街喊救命,怎么样?这样是不是比较有安全感了?”程城讽刺的说:“对了!在我还没有落魄之前,只有我躲女人、我闪女人,女人不会怕我,只会急着扑向我,这样你放心了吗?”
“自恋不知道该挂哪一科?”她淡淡一句。
“你好多了?会损人了?”
“我是真的好多了。”
“那好。”他给了她一个笑容。“刚刚远远的看到你,觉得你好像下一秒就要断了气似的。”
欧阳蓁没有回答。
“走吧!”他突然拖着她的手臂。
“你要于什么?!”她吓了一跳。
“送你回去啊!”
“真的不需要。”她想把他的手拉开。“我已经没事了。”
“我不放心。”程城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但不亲眼看着她平安到家,他是不会安心的,虽然她和他没关系,也不是他的责任。
“你不放心?!”欧阳蓁错愕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一定又要胡思乱想,好像我准备把你拐去卖了似的,但是我没那么黑心,我只是闲着没事想日行一善而已。”他很率直的道。
她感到为难。
“你爽快一点好不好?”他要发火了。“你是什么富家千金还是亿万富翁的继承人啊?怕我绑架你?怕我有什么歹念吗?”
“我是不想麻烦你。”
“不麻烦。”
欧阳蓁可以不交出车钥匙的,但是她却将它放到了他的手里。“我的车就在前面的停车场里。”
“你安心,我的开车技术一流。”
“既然敢把车钥匙交给你,我还怕什么?”
“说得好。”
“我是欧阳蓁。”她自我介绍。
“你是谁都无所谓啦,我只是想将你平安送回家没别的意思,就算你是张曼玉或是王菲都一样啦!”程城很洒脱的说。
欧阳蓁不着痕迹的开始打量这男人,在去停车场的一路上他始终没有放开她,他是那么自然的扯着她的手臂,好像她一直是他的“一部分”,她不该有这种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好强烈。
为什么?
* * * *
“许愿!”
“最后一个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你们还相信这个啊?”夏真失笑的看着三个帮她庆生的死党,今天是她二十三岁“大寿”。
“为什么不信?”白子伶甜甜的微笑。“即使七、八十岁的人过生日还是会许愿,还是希望愿望能实现,所以……这多少灵嘛!起码是个奋斗或努力的目标,你不要怀疑嘛,真是扫兴耶!”
“相信许的愿望会实现就跟相信圣诞节有圣诞老人一样的幼稚!”夏真因为最近比较倒楣,所以思想灰色,言语也灰色。
“夏真,你是受了什么气还是刺激啊?”司马星辰最近在待业中,正努力的找着工作。
“如果这种许愿能灵的话……”夏真看着蛋糕上的蜡烛。“那我希望英国的黛安娜王妃可以复活。”
“你好变态!”常薇薇叫嚷。
“你那么喜欢她吗?”司马星辰一脸无法置信。
“我以为你的偶像是日本的松隆子。”白子伶诧异的问:“你不是最爱看她和木村拓哉搭档演的‘恋爱世代’和‘HERO’吗?”
“但松隆子的八卦不多,如果黛安娜王妃还在世,那我们铁有每天看不完的八卦新闻。”
“你这愿望铁不能实现。”
“换一个!”
“正经一点。”
夏真想了一下。“那么我的第二个愿望就是搭豪华邮轮环游世界,报上不是说只要花四个月时间,不到两百万的台币就可以完成这项梦想吗?这够正常了吧?!”
“这个愿望不错。”
“我也想!”
这时司马星辰瞪了夏真一眼之后,再看向被耍的常薇薇和白子伶。“你们这两个胸大没脑的花瓶,你们忘了夏真会晕船吗?”
“所以……”常薇薇恍然大悟。“你是在给我们‘庄孝维’啊?”
“夏真,你当回事好不好?”白子伶也不太爽,被夏真耍又被司马星辰说是胸大无脑的花瓶。
“好,那我的第三个愿望——”
“不能说!”
“说出来不灵的。”
“我倒很想听听。”司马星辰感兴趣的说。“我们三个人花了大钱,在这家网路上票选为台北市第二豪华的西餐厅请你吃大餐——切蛋糕,说什么都值得回这个钱,可是你最好不要再唬弄我们,说点‘真的’!”
“对!不然我会K人的。”常薇薇很生气的看她一眼。“然后再逼你和我哥哥出去。”
“我也会踢你一脚。”白子伶不落人后的参一脚。
“好……”夏真安抚着她们,一脸的严肃、认真,表示她的诚意。“你们知不知道目前银行界谁是最热门、最炙手可热的单身汉?”
“谁?”白子伶眼睛一亮。
“雷汉宇。”
“好像在电视上看过。”司马星辰不是很确定。“这个人条件这么好?”
“好?!”夏真轻轻一哼。“那要看你们是从哪一个角度去看了,在我眼里……”
“夏真,听你这语气,你到底是想许什么愿?诅咒他下地狱吗?”常薇薇开玩笑的说。
夏真干脆重新讲过,把她和雷汉宇的认识经过及两次交手经验细说给她们知道,她要她们知道那个男人的德行。
“我觉得他就是金龟婿耶!”白子伶兴奋的说:“夏真,加油!”
“你想许什么愿?”司马星辰比较精,没忽略好友的表情。“我持保留态度,因为我感觉得出你的神色‘不友善’。”
“对!其中必定有诈。”常薇薇也没上当。
“你们两个……”夏真摇头。“还是子伶好,她相信我是一个善良‘正常’,仍然相信麻雀有可能会变成凤凰的好姊妹。”
“夏真……”白子伶后悔了,觉得自己铁定被唬了。
“快说你的愿望啦!”常薇薇催促着。
“我的第三个愿望……就是嫁给雷汉宇。”
“什么?!”
“真的?!”
“你又在‘庄孝维’了?”
夏真却笑得得意。“我希望能嫁给他,然后再开始好好的折磨他、整他,我要叫他尝尝苦头,教他一些做人做事的道理,还有怎么对待一些初入社会需要鼓励的女孩们。”
“夏真,你和他有那么深的仇恨吗?”常薇薇嘲讽道。“人家又没有对你怎样。”
“你不知道我所受的精神伤害……”
“我也觉得那男人听起来很酷。”白子伶一脸的梦幻与期待。“如果是给我碰上这样的男人,那我一定要好好把握。”
“子伶,你想当少奶奶想疯了?”
“这是我的人生目标嘛!”
“夏真,那你这第三个愿望到底是真心还是说着玩的?”司马星辰还是雾里看花般的模糊不清。
“你想他有可能娶我吗?”夏真没好气的说:“当然只是说着玩的。”
“所以你的三个愿望都是……”
“都是狗屁不通,但是我很谢谢你们三个请我吃饭,帮我过生日,我不会忘这一份情的!”她很真心、很诚挚的说。
“所以你不嫁雷汉宇,那个银行业钜子?”
“就算我敢嫁,只怕他也没胆娶我!”
四个女生先是笑成了一团,然后开始吹蜡烛、切蛋糕,压根忘了什么银行业钜子,突然,一个男人清亮的嗓音在她们的桌边响起——
“如果我有这个胆呢?”雷汉宇面无表情的问。他刚刚从她们桌后的包厢里走出来,亦把她们的对话一字不漏的听进耳里。
“雷汉宇……”夏真傻了,接着是三个女孩的尖叫声……
第四章
夏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隔墙有耳”,和“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道理。全台北这么多家的高级餐厅,他们居然还会碰在一块,这岂不是“天要亡她”吗?他全听到了吗?
“原来你的生日愿望是要嫁我?”雷汉宇把她“请”到了餐厅外,避开那三个一脸兴致勃勃的女孩,还有他自己的客户。
“那是……瞎掰的!”她忙着澄清。
“我记得你上回说……”
“雷汉宇,不是每个人的每句话都是出自肺腑,人有时会开玩笑、会发牢骚、会说说无伤大雅的谎话、会扯些叫人发笑的疯话,不是每句话都能当真的。”她一再的强调。
“那你的话……”他目光严厉的看着她。
“只是叫人发笑的疯话。”
“所以你并不想折磨我、整我?”
“开玩笑的!”
“不想教我做人的道理?”
“雷汉字,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忘掉我所说的那些鬼话?”夏真已经懒得再解释。“我已经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这个道理了,你是不是可以就当是听错了,你的耳朵今天不太对劲。”
“夏真,下一次要批评人之前要先看看场合,要先四处观察一下,因为有时被你批评的人可能就在你身后。”雷汉宇朝她“一笑”。
“我记住了。”
“所以我在你的心目中,真的有这么‘恶劣’?”他又把话题给扯了回来。
“雷汉宇,你……”
“你觉得我不会体谅初人社会的小女孩?你认为我是那种只会欺凌你这种无辜女孩的恶霸?”他逗着她。
夏真烦了。“我们到底有完没有完啊?!”
“如果我向你求婚——”
她打岔,“你不会向我求婚。”
“如果我就有这个胆。”
“你不可能!”
“先回答我!”他吼了一句。
“我……”夏真整个人被他给震慑住,不知道他干么突然这么凶,她一时不知要怎么回答。
如果不是卡在欧阳定仁上,雷汉宇很有可能直接向夏真求婚,因为他一向有胆,对于这挑起他兴致的女孩,他势在必得,但现在不知道欧阳蓁考虑得怎样,所以他不能同时也跟夏真开口,他不搞这种乌龙。
“你回答啊!”他逼着她。
夏真这个人是不能激的,一被激她就会失去理性,就算天皇老子也不甩。
“好啊!”理智和正确判断力已被她抛到脑后,这会她咄咄逼人,得理不饶人。“我嫁你,你开口求婚啊!”
雷汉宇表情一变,轮到他开不了这个口。
“你求啊!”她更加的理直气壮。“不用跪下来,只要一句:夏真,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雷汉宇的怒气在凝聚。
“你不敢吗?”她笑他。
他警告她,“夏真,你最好适可而止!”
“我干么适可而止?”胜利的滋味太美妙、太甜蜜了,所以夏真根本已经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面对的又是谁。“像你这样的‘白马王子’、‘黄金单身汉’,我是求之不得哦!”
“够了!”他冷酷的看她。
“你听到了我许的愿望,第三个愿望通常才是寿星心里真正的渴望。”她还不知歇手。
“但你说出来了……”
“我不说出来你怎么会听得到呢?”她洋洋得意的说:“雷汉宇,我想你一向是那种说到做到的男人,更是有胆,所以你不要‘害羞’了,我会一口就答应,不会‘刁难’你的!”
不曾被任何一个女孩给逼到死角过,特别是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女孩,这简直比捅他一刀还叫他痛苦、还叫他不能忍受。
“夏真,告诉你,我是天蝎座的男人,血型是O型,如果你惹上了我,那我保证……”雷汉宇不是在威胁她,是在“告诉”她。
“雷汉宇,这是‘恼羞成怒’吗?”她故作一脸“害怕”的问。“我被恐吓了吗?”
“你不要太过分!”
“我好怕哦!”夏真逞一时口舌之快、“说你恶霸你会火,如果我再说你连胆都没有……”
如果欧阳蓁给了他答复就好解决,但是她若愿意呢?她若是为了她父亲的病与期望愿意嫁他,那他还是无法向夏真求婚,还是无法证明他有胆,情势……似乎对他非常不利。
而这会夏真忘了可能会发生的后果,一心只为自己整到了雷汉宇而乐昏了头。“雷汉宇,大话人人会说,但是能做到的……”
“夏真,你真的把我惹毛了。”他没有大发雷霆,但是“平静”的语气反而像是暴风雨要来之前的宁静。
“你能拿我怎样?”她得意忘形的睨他。
“你真想知道?”
“娶我啊!有胆的话就娶我。”
“你会后悔……”雷汉字忍下了这眼前的“羞辱”,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我只怕你不娶我。”夏真嚣张的说。
“好!你给我记住了。”他转身要走进餐厅,但又突然回头看她。“今晚我买单,祝你生日快乐!”
“不必你破费。”
“有天我会讨回来的!”
“那你又何必假大方。”
“夏真,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说完,他转身离去。
夏真在餐厅外又站了一会,在情绪真正平静下来之后,她才真的感到恐惧。她说了什么啊?她对自己做了什么啊?
常薇薇、司马星辰和白子伶都出来了,她们也把夏真的东西带了来,还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他请客耶!”
“你们都讲了什么?”
“他好酷、好帅,我快要不行了!”
“拜托!”夏真这会心乱如麻,她实在想一枪毙了自己。“拜托你们饶了我,你们根本不知道状况如何,我……我这会只想逃到外太空去,如果天堂愿意收留我,那我现在就想上天堂!”
* * * *
欧阳蓁没有挣扎、没有犹豫,在认识了程城,在经过了一、两星期的思考之后,她已经为自己的人生作了决定。
“你真的不嫁我?”雷汉宇心底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此时他脑中浮现了夏真的脸庞。她完蛋了!
欧阳蓁肯定的摇头。
“你伤到了我的男性自尊。”
“我们并不合适。”
“其实……”
“雷汉宇,我谢谢你的‘牺牲’,也知道你对我父亲的那份敬重,但是我并不想和你结婚,更不想被迫结了婚再离婚,那太麻烦了。”她今天看起来特别的坚强、美丽,不再病恹恹的。
“那欧阳伯伯那边……”
“我会跟他说的。”
“你不能让他知道你已经……”
“我不会让他知道,我知道该怎么做。”她给了他一个坚定的微笑。“事实上在这一、两个星期里我想了很多,也接受了事实,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样让我爸爸能走得安心。”
“你不嫁我,欧阳伯伯怎么能走得安心呢?”他该怎么向欧阳伯伯解释?
“如果你真的有心,即使不娶我,你还是可以照顾我的,是不是?”欧阳蓁正色的问。
“当然。”
“所以结不结婚并不重要。”
“可是欧阳伯伯那边……”
“你们两个有没有想过一点?”她微怒,在这家人并不算多但是恬适、温馨的小咖啡屋里,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说不定我已经有了对象。”
“你有对象了?!”雷汉宇感到讶异。
“说不定。”她语带保留。
“但欧阳伯伯并不知道。”
“因为我没有说。”
“那么是有这么一个男人了?”他追根究底的问。“所以你才拒绝我的求婚?”
“雷汉宇,不管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总之我们并不合适,我也不要人家的同情,我爸爸根本不该向你开口,我只是有心脏病又不是智障或是失能,不需要一个求来的丈夫。”欧阳蓁绝不妥协。
“你根本不必想得这么不堪,你是一个好女孩,说什么我都不吃亏。”雷汉宇真心道。
“反正我不要嫁给你。”
“欧阳伯伯一定会很失望。”
“现在失望总比以后在天上看着我不幸福来得好,雷汉宇,我们两个可以做好朋友、做兄妹,但就是扯不上男女关系,我对你甚至连崇拜都谈不上,更别提是迷恋了。”她直言。
“你真是把我打击得很彻底。”雷汉字自嘲,他还以为她喜欢他咧。“看来你心里真有个男人喽!”
“是有个男人。”她承认。
“你很喜欢他?”
“可以接受。”
他关心的问:“人品呢?”
“在我眼中是及格的。”
“在做哪一行?”
“目前……正在休息。”和程城又再见过两、三次面,那个男人很诚实,也没有要瞒她什么,他把自己最真实、最“惨”的一面都让她看了,所以她反而安心,因为情况不可能再更糟了。
“你是说……没有工作?”雷汉宇听完马上不表赞同,“欧阳蓁,你要小心,对方搞不好是为了你家的钱。”
“是不是为了钱无所谓,我刚说了,他的人品在我眼中是及格的,所以如果我家的钱可以帮到他,那么又有何妨呢?”欧阳蓁的想法与一般人不同。
“我怕你被骗。”
“我不怕!”
“这年头好人不多,我为什么会向你求婚,欧阳伯伯又为什么要我娶你,我们都是想保护你,伯你受到伤害啊!”他苦口婆心的劝着。“有些话是不中听,不过你在很多男人眼中是头……”
“肥羊?”
“欧阳伯伯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
“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她看了下表。“我约了他过来,顺便也让你瞧瞧,不是只有穿名牌、开公司、家世好的男人才是好对象,不要用一般的标准把人分得这么庸俗、这么不值!”
“我只是关心。”他觉得自己好心没好报。“若不是冲着欧阳伯伯的面子,即使你碰上了花花公子或是爱情骗子,我也顶多替你觉得可惜而已。”
“他不是花花公子,也不会是爱情骗子。”
“你这么有把握?”
“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们女人的眼光……”
“他来了!”欧阳蓁指了指雷汉宇的身后,一看到程城,她脸上就自然的浮现出一种放心和喜悦,她信任这个男人。
雷汉字缓缓的回头,想看看对方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男人,可以让她有如此高的“评价”。
“表哥?!”他一怔。
“汉宇……”程城也停下了脚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自己的表弟。
“你们……”欧阳蓁也意外不已。“你们两个是表兄弟?这世界真是小啊!”
雷汉宇什么也没说,他无言以对。
* * * *
在程城即将被拍卖的屋子里,他和雷汉宇一人拿一罐啤酒,边整理东西边聊天,在下午的“震惊”过后,两人已能用平常心谈欧阳蓁,特别是在雷汉宇知道他们两人的认识经过之后。
“我上网查过……”将一些书籍放进纸箱中,程城用很普通的语气说,“我现在知道什么是先天性心脏病了。”
“说来听听。”他对心脏病的印象很模糊,只有粗略的了解。
“所谓‘先天性’,顾名思义乃是与生俱来,也就是说一出生就患有的心脏病,而胎儿的心脏早在母亲怀孕早期就发育完成了,因此心脏异常在胚胎早期就可能发生。”他一口气说完。
“没有办法早期发现吗?”
“很不幸的,现代的医学尚无法在胚胎早期就发现心脏病。”他遗憾的说。
“那欧阳蓁的状况呢?”
“她是因为在心脏或大血管某处太过狭窄而使血液不易流过,基本上而言,并不是那种复杂的先天性心脏病。”程城研究得颇深。
“谢天谢地!”
“我查过了,结婚生子对她来说并不困难,只要和医生讨论过,并充分配合……”程城没再往下说,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扯到这方面来。
“表哥……”雷汉宇大皱眉头。
“我只是说网路上是这么讲的。”
“你们……”
“是朋友啊!”
“那你喜欢欧阳蓁吗?”他正色的问。“即使你是我的表哥,我也不能让你伤害她。”
“我干么要伤害她?”程城生气的说。
“她很有钱,尤其是等她爸爸过世后。”
“你以为我……”如果不是一手拿着啤酒罐,他铁会一拳飞过去,没有想到自己的表弟会这么想。“雷汉宇,我是生意失败、是缺钱,但没有下流到想利用女人来弄钱,你给我搞清楚!”
“表哥,我没有这意思,只是……欧阳蓁的爸爸现在是肺癌末期,即将不久于人世。”
“难怪她总是闷闷不乐……”
“本来欧阳伯伯要我娶他女儿。”
“你不肯?”
“是欧阳蓁不肯。”雷汉宇一脸的无奈、“委屈”。“她不要没有爱情的婚姻!”
程城没有回应,将啤酒罐放一边,他想更加专心的收拾东西,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所有的东西反正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也行,没有也不会怎样,他早就都看得很开了。
“表哥,刚刚还有一个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雷汉宇没这么就算了。
“你是说……喜不喜欢欧阳蓁?”
“你喜欢她吗?”
“我没理由讨厌她。”
“你们……她没有和你提到结婚的事?”
“没有!”程城坦然的说。“我们一起吃过饭,我还陪她去看过一次病,去了一趟书店……难怪!”他拍了下自己的大腿。“她买了很多本有关肿瘤面的书。”
“你们谈得来吗?”雷汉宇关心的问。
他耸了耸肩。“至少我不会一见到她就想着上床的事,看到她……我只会想多关怀她一些,我一开始就知道她有心脏病。”
“而这没有阻止你?”
“我说我们是朋友。”
“欧阳蓁也能接受你……”雷汉宇看看他表哥这些日子以来的“新形象”,他不修边幅,没有名牌烘托,一条旧牛仔裤、一件有些年代的衬衫,满脸的胡碴,半长不短的头发,欧阳蓁能接受?女人的心实在是难测极了。
“雷汉宇,我只是没钱,但这并不表示我现在就成了坏人就会对她不利。”
“光这一点你就赢过了我。”看来表哥是真动了情。
“汉宇!”
“或许欧阳蓁的眼光是对的。”
* * * *
“天啊!”冯萍低呼。
“我靠,又碰上一个没有水准的,不只问候我妈,还问候我们夏家的祖宗八代,真是……”夏真放下了话筒,一脸的不满。
“夏真……”冯萍拉了拉她的衣袖。
“做什么?”
“他来了!”冯萍指了大门处。“真是叫人意想不到,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谁啊?”夏真不经意的半侧过身,略转头望去,当她看到雷汉宇时立刻转回头。他为什么会来?而只是不经意的一眼,她就瞄到了雷汉宇看向她这边,他好像是要来“报仇”似的。
“夏真,我看是冲着你来的。”冯萍推断,而那个银行业大亨也的确是朝着夏真这走来。
真的只有用“心惊胆战”来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室内明明有开暖气,可是夏真却在冒冷汗,她有着很不祥、很糟糕的感觉,上帝……能救得了她吗?
“夏真……”雷汉宇已来到她的身后。
夏真知道自己不该表现得像个懦夫,可是她真的不敢回过头去看他一眼,他好像是要来宣判她死刑的审判官似的。
“我说过我会讨回来的!”他的声音毫不留情。
“讨回什么?!”她低低一句。
“我是有胆的!”他又说。
“什么?”
“我们结婚!”
四周突然变成一片的静寂,好像所有的人都屏息以待,这会只怕连钉子落地都会被嫌太吵,这气氛是诡异的,充满了一种无法形容的“肃杀”之气,夏真居然会被雷汉宇这个银行界有名的钜子要求结婚……
可能吗?
“雷汉宇……”她缓缓的站起身,再缓缓的回头去看他。“你是来……闹场的吗?”
“闹场?”雷汉字看看其他的人。“我会这么闲的来闹场?!夏真,是你先下战书的,我只不过是做任何一个热血男子会做、该做的事,所以你没有说不的资格或是权利,我们结婚!”
“你疯了吗?还是躁郁症发作?”她刻意压低了音量,声音里有恳求。
“日子由你决定。”
“你到底想怎么整我?”这样就决定终身大事太扯了吧。
“饭店我有熟识的。”
“雷汉宇……”
“你想要怎样的婚礼?”
“你是想害我在这里混不下去吗?”夏真已经快要哭出来,她一点也不想成为失业一族。“我知道你想报复我,够了!你赢了,你可以快点消失吗?”
雷汉宇盯着她瞧,脸上有一种言语无法形容的满足,看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叫他有出了一口气的快感,原来她也会有满脸豆花的时候,原来她也不是那么的大胆、那么的天不怕地不怕。
“夏真,我不是在耍你或整你。”
“你还……”
他坚定的说:“我们要结婚!”
“你以为你在演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啊?”
“你的王子已经出现了。”
“不!你不是王子,你是撒旦!”
“夏真,我可以现在先走,反正我也还要回银行去处理些事,但是今晚八点,在你庆生的那家餐厅包厢,我们好好谈谈细节,你最好出现,否则……”雷汉宇一副决心和她没完没了的表情。
夏真只是瞪视他。
“不见不散!”他又一次打了胜仗后离开。
“你……”她除了恨得牙痒痒之外,什么都不能做,而这会他点了火之后潇洒走人,留下她得面对所有人的注视及怀疑目光,他这家伙真是杀人不见血,叫她恨不得……
“夏真,怎么回事啊?”冯萍很小声的问。“这是新版的‘麻雀变凤凰’吗?”
“当然不是!”她否认到底。
“但是他……”
“他只是想和我扯平。”
“你们要扯平什么?”
“扯平……”夏真没有从头说起的耐性,更不想和冯萍说这么多,她现在担心的是晚上的事,到底要不要去?如果去了……如果不去……“冯萍,我现在说不清,反正我是……不会嫁他!”
“但是他的表情好坚决。”
“我也一样坚决。”
“如果他不是开玩笑,其实……”冯萍打量着她。“你们挺有夫妻脸的!”
“夫妻脸?!”夏真失声尖叫。
“你不觉得你们站在一块很登对?”
“你干脆杀了我吧!”
第五章
实在是不想再到这家餐厅来,更不想和雷汉宇两个人关在包厢,可是如果不来,只怕事情无法善了。但是雷汉宇居然迟到了,让夏真足足在包厢里等了近一个小时,就在她不顾一切后果准备走人时,他才恰巧赶到,时间抓得可真准。
“因为赶着看几个分行的帐目,加上主管有些问题要请我定夺,所以……”
“既然迟到了就不要讲理由!”夏真很不悦,觉得自己像是猴子般被耍。
“你吃了没?”他坐下。
“没兴趣吃。”
“没兴趣吃?”雷汉宇朝她看了一眼。“我知道没胃口吃,吃不下,却很少听人说没兴趣吃。”
“雷汉宇,我们讲重点好吗?”已经等了一肚子的鸟气,这会她的脾气可不太好,并且耐性尽失,她没有心情和他针锋相对。
“好啊!那就直接讨论结婚的事。”
“你……”夏真生气的拍了下桌面,明知这样很不礼貌、很没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可是她真是忍无可忍,他到底要欺负她到什么地步才能平他心里的怨气?!“看看四周。”
雷汉宇懒洋洋的四处看了下。
“你发现了没?”她冷冷的问着他,好像是在考验他的观察力似的。
“发现什么?”他真的没有听懂。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除非有鬼!”他自以为风趣的接下去。
她质问他,“那么你想演给谁看?”
“演?!”
“没有观众!”她一哼。
“原来你还是搞不清楚状况。”雷汉宇对着她直摇头。“我本来还以为你有多机伶、多聪颖、多慧黠呢!看来不过如此。”
“你不用再羞辱我了,你到底要什么?要我向你道歉?要我向你低头?要我承认我不是你的对手?要我说我玩不过你?”
“夏真,我只是要结婚!”
“那就去结,不要来烦我!”夏真近乎哀求的说。
“你好像还是没有搞清楚,我的结婚对象就是你,那天你在这里许愿,你说只要我有胆,而我接受你的挑战,我是有这个胆,你以为我随便讲讲的吗?”雷汉宇的眼神再严肃不过了。
“你……真要娶我?”她开始有点相信了。
“你还怀疑?”
“但是……我们甚至不是恋人。”她失笑。
“真正会结婚的不一定是恋人,恋人最终也不一定会走进礼堂,试着成熟、长大吧!”雷汉宇有点在嘲笑她的说。
“我的家世……”
“我不在乎!”
“你的家人那边……”
“我可以自己作主。”
“但是门当户对这东西……”
“现在都二OO三年了,如果女人都可以开飞机,这世上也已经产生了复制人,那么一个银行钜子娶个普通女孩也就算不上是新闻了!”雷汉宇轻描淡写的说。“夏真,你是哪一个世纪的旧人类啊?”
“我们……没有爱情。”夏真突然有些急切。
“爱情?!”他难得出现爆笑的表情。“这世上没有这东西,那是用来骗骗无知小女生的,你不会还存有这种可笑的幻想吧?”
“你……真可悲。”她骂道。
“实际点,婚姻就是婚姻,那和爱情无关。”
“那我拒绝你的求婚。”
“我说过你没有资格或是权利说不!”
“你真以为你是撒旦,可以主宰别人的一切啊?”夏真愤愤不平的道,她受够了这荒谬的一切。“我不嫁你又能如何?”
“夏真,不要考验我的能耐,我最痛恨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每个人在说出任何一句话之前,都该好好思考清楚,都该经过深思熟虑,你懂吗?”雷汉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非娶她不可,他只觉得这个女孩会令他的生活有些“意思”。
“我是跟一群死党在鬼扯、八卦,不需要讲像外交辞令那样的东西,我可以说任何不需负责、不用去兑现的话!”她快被他弄疯了。
“反正你要嫁我!”他一句话,说了就算。
“你……”
“我不想拖!”
“雷汉宇,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真的嫁给你!”夏真已在暴怒边缘,她很想掐死这个男人,这个目中无人、傲慢、嚣张的恶霸。
“你没男友吧?”
“现在才问……”
“我不要有名无实的婚姻。”
她蹬大眼。“你是说我们……会上床?!”
“你性冷感吗?”
“你……”她真想一巴掌甩过去。“你应该被天打雷劈,我们甚至连接吻的经验都不曾有。”
“如果你要接吻的经验,我现在可以马上……”他作状欲起身,好像随时都准备好了。
“不!”她伸手阻止着他。
雷汉宇又再坐定,好整以暇的看着坐立难安、焦躁不堪的夏真,她真的是个很嫩、很纯、很真率的女孩,不会耍心机,没有城府,和那些成熟、世故、会耍手段的女人比起来,她真的简单得很。
“半个月的时间怎么样?”他突然很想快点和她结婚,有个自己真正的家。“我低调惯了,如果你也愿意,我们可以有个轻松又简单的婚礼。”
“干脆公证好了。”她露出一个讽刺的表情。
“讲定了!”
“喂!”夏真马上喊道:“雷汉宇,我没有疯,也不会陪着你疯!”
“每个人一生都得疯这么一次。”
“你没见过我的家人,我没见过你的家人,我们……甚至不了解彼此,这样的两个人……我甚至不喜欢你!”她有些赌气、孩子气的说。
“你不喜欢我?”雷汉宇露出了一个极具男性魅力的笑容。“我却觉得你很有意思。”
“我……很有意思?”
“至少我还没有厌倦你,对女性……我通常连三个星期的热度都维持不了。”他坦承道。
“是啊!搞不好你的衬衫都能给你更久的热度。”夏真的口吻有点悲哀。“你都把话讲得这么白了,我还嫁给你干什么?拿我的心来给你伤吗?”
“如果有高额的赡养费……”他诱惑她。
“雷汉宇,你已经在和我谈离婚的事了?!”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这男人比魔鬼还要可怕。
“我是在引起你结婚的兴趣。”
“你……”夏真最后一次问。他是有胆,而她亦不是无胆之徒,如果他敢“玩”,她也不会临阵退缩。“你真的要和我结婚?”
“千真万确!”他注视着她。
“好!我答应你。”她不认输的迎上他的注视。
* * * *
和银行约了要点交房子,程城虽然不舍,可是他付不出贷款是事实,房子该给银行就得给银行,没有什么好痛苦、放不下的。
结果银行的人还没有出现,欧阳蓁倒是来了,昨晚两人通过电话,她知道今天他的房子要被银行收回去,想了一夜,再看到她父亲愈来愈不支的身体,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可以再拖了。
“你怎么来了?!”程城一脸意外,由于屋子里已清理得差不多,所以他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办法给她。
“我要来和你谈个交易。”欧阳蓁也不哕唆,这时的她是果决、冷静的。
“交易?!”
“我希望……和你结婚。”
“和我结婚?”他并不是那么的诧异,因为之前雷汉宇就已经和他提过这件事。“你认为这样可行?”
“雷汉宇一定和你提过我爸爸的事,也一定提到我爸爸本来希望我和他结婚。”事情都讲开了也好,她就不必找一堆的理由,这样大家以后就不会有怨言或是被欺骗的感觉。
“汉宇是提过。”
“我要我爸爸安心。”
“但是以我现在的处境……”程城不曾看不起自己过,可是现在的他的确不是很体面,他此刻处于人生的谷底。
“不需要让我爸爸知道。”欧阳蓁想过了。
“你要我欺骗?”
“不!我不要你欺骗什么,你就是你,只是你不要提你破产和事业失败的事,我知道你的公司以前是做代理大型机械进口,我爸若问,你还是这么说。”这样不算欺骗吧。
“你爸在银行界那么久,只要他有心查……”
“这间房子的贷款,我会帮你全额付清,并先在你的户头里存进一千万,我不会让你……”
“没面子?”程城冷笑。
“这是权宜之计。”
“而我要做的只是娶你?”
欧阳蓁大方的说:“我们的婚姻会一直维持到我爸过世,那时如果你要这房子或是那笔钱,可以留着,我……”
他用非常冰冷的口气打断了她,“欧阳蓁,你到底当我是小白脸还是牛郎?我脸上难道写着我是吃软饭的吗?你以为用钱就可以收买我,就可以把我的尊严放在你脚下踩?”
“我不是这意思!”
“那么房子和钱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给你保障。”
“保障?!男人什么时候要女人来给保障了?”程城咬牙切齿道。“今天若不是我生意失败,哪还轮得到你这样来侮辱我!”
“程城,你误会了……”欧阳蓁急着解释,而这一急她的心脏就不太听话,只见她双手捂着胸口,一脸的痛楚。
“欧阳蓁……”他马上冲到她的身边,用强而有力的双手扶着她,给她支撑。“要不要吃药?”
“不要,我只是……”
“我去找个地方给你坐下。”程城急切的四处张望。他妈的居然连张椅子都没有!
第六章
卸了妆,换掉了身上的礼服,夏真觉得雷汉宇的家对她而言就像是座城堡,不是她这种从小住在公寓里的女孩所能想像的。豪华的装潢、精致的皮制家具、墙上的名画、柜子里的古董……有钱人的生活的确和平民不一样,她甚至怀疑他屋于里的玻璃全是防弹的。
不会说自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可是她真的有探险的心情,这会她还没有真的算过,但是雷汉宇曾说过他家有六个房间,天啊!之前他一个人住,现在也不过多她一个,却有六个房间,而街上有一堆游民或是失业的人没处落脚,这是什么世界啊?!
“你还不想休息?”洗过澡,一身清爽的雷汉宇亦来到了客厅,他的语气平顺。
“不想!”夏真马上往沙发上一坐,一副耍赖在这里的表情。
“你不累吗?”
“不累!”
“但是折腾了一整天……”
“我精神好得很!”
雷汉宇知道她想逃避什么,而他也不催她,既然婚都结了,他们也在教堂里的神父面前立下了誓言,那么即使没有所谓的“爱情”,他们的婚姻还是要走下去。
他随口问:“你想去哪里度蜜月呢?”
“哪里都不想去。”
“但是你生日时许的第二个愿望,有关环游世界……”
“雷汉宇,你一定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吗?”她已经知道言多必失的后果,他还想怎样啊?
“因为我有一个星期的假,去太远的国家可能会把时间浪费在飞行上,所以邻近的日本、韩国或是合里岛,再不然像是关岛、澳洲都可以,总之由你来决定。”他很温和的道。
“不去!”
“你会后悔哦!”
“我哪儿都不想去。”
“以后可不要跟你那群死党抱怨,说你都没有蜜月旅行!”雷汉宇有言在先。
“我没什么好抱怨的。”夏真看了他一下。“如果换成是其他的女孩,这会搞不好已经跪下来舔你的脚指头了,我没那么不知足!”
“所以你不会舔我的脚指头?”他开玩笑。
“你作梦看看会不会梦到。”
“好吧!该去睡了。”他暗示她去房间。
但是夏真没有动,好像整个人已经黏在沙发上,她就是怕自己得履行为人妻子的义务,她们这四个女孩疯狂是疯狂,可是却都没有交男朋友的经验。
“你还在等什么啊?”他有些不耐烦。
“我还不困。”明明她已累得要命。
“放心,我不是要叫你睡觉。”他暗示她,眼神也跟着炽然。
“雷汉宇,我……”
“你身上没有什么难看的胎记或是疤痕吧?”他取笑她,至今他们还没有拥吻的经验,而雷汉宇一向也不太吻女人,他觉得没什么必要。
“没有!”她发火。“我的皮肤好得很。”
“我不介意关灯。”
她脱口而出,“我怕黑!”
“那就开灯。”他都可以。
“雷汉宇,我们……”她像惊弓之鸟似的看着他。“我们还不……熟。”
“上了床之后就熟了。”
她拜托的道:“我只想……先和你做朋友,行不行?”
“不行!”他一口拒绝。
“我……实在没有办法。”她抗拒着。
“你怎么知道你没有办法?”
“我根本……”
“夏真,如果你已经有经验,没关系!我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处女,如果你没有经验,很好!我可以教你,我们两个不会躲在黑暗中盲目的摸索,你交给我来主控,这样行了吗?”他的耐心快要用完了。
“我知道你身经百战,知道你已经可以开班授徒,但那又怎样?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她不敢说她是处女。
“你只要把腿张开就行了。”雷汉宇很简单、很直接的一句。
“不要这么……下流。”她冒火了。
“下流?这叫下流?”他真的觉得很荒谬。“夏真,今晚即使我们不做,明天晚上我们也会做。”
“我……不方便。”夏真找了个最干脆的理由。
“好!一星期后呢?”他咄咄逼人。
“那时……”
“那时再说?”雷汉字一个冷哼,接着冷不防的突然一把将她从沙发里拉了起来。“我们走吧!”
“雷汉宇,我说了——”她挣扎着。
“要叫到床上再叫!”
“你不能勉强我!”她知道她的欢利。“我可以告……告你强暴,你是个名人,如果不怕出糗、不怕上报,那你就碰我好了!我……我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人,你放开我!”
“你告我好了!”他一点也不在意。“最好是让记者来采访,让他们瞧瞧是什么样的女孩会在新婚夜拒绝履行她应尽的义务,看看到时谁会比较投有面子,谁会没脸见人!”
“雷汉宇……”她捶着他的肩膀和手臂。
“还是你较喜欢玩‘粗暴’的?”他控制住她的双手,后来干脆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她吼着他,“放我下来……”
“再十秒钟!”他大步走向房间。
“我会……看不起你!”她骂着。
“随便你。”他狂妄的笑。
* * * *
没有处女情结的雷汉宇在发现夏真是处女之后,反而有一些意外的惊喜,因为现在要找二十出头的处女已非常不容易,以后如果他有女儿,他希望她也能守好自己的贞操,然后留给丈夫。
夏真的感觉自然不是很好,但是也没有那么糟,至少不如她想像中那么痛,也不像书上所讲如一种被穿刺般的折磨,她更觉得雷汉宇既不恶心也不会很粗暴,所以在刹那的痛过去之后,她反而释然了,可是……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吻她呢?
这男人和她发生了关系,可是却没有吻过她,这——
“还看不起我吗?”试着把气氛弄轻松,所以雷汉宇开着玩笑。
夏真只是给了他一个卫生眼。
“没那么槽,对不对?”他微笑的看着她。
她冷冷的说:“很抱歉,我无从比较。”
“下一次会更好。”靠在床头床板上,他带着点疼惜眼神的看她。“而且一次会比一次好!”
“雷汉宇,你没有吻我。”她突然说,用床单裹着自己。
“什么?”他没有听清楚。
“我说你从头到尾都没有吻我。”
“你希望我吻你?”
“不该吗?”夏真有些困惑。“男人不是很喜欢吻女人吗?书上不是都这么写,电影上也是这么演的,不是应该先要接吻,然后……”
“接吻之后爱抚,爱抚之后再上床?”雷汉宇替她说了。“你认为这有公式?!”
“可是相爱的人……”
“夏真,我们并不相爱!”他无情的打断了她。
她整个人一震。“你……”
“我们是结了婚,我们是上了床、做了爱,可是这不表示我们就是相爱的,或者我们必须要亲吻彼此,还有,我个人不是很喜欢吻女人。”雷汉宇连一点点的浪漫幻想都不肯给她。
“我……”她哑口无言。
“夫妻就是夫妻,我们会睡在一起、会在床上做爱做的事,可是这不代表我就必须把我的心交给你,或是你必须把你的灵魂卖给我,夏真,二十一世纪了,有点新思维好不好?”他淋了她一盆冷水。
“新思维?!”她一脸的难堪。
“我们不必把对方搞到喘不过气来。”
“我只是说到接吻……”
“如果你坚持要我吻你,那……”他摊摊手。
“不!”夏真突然冲下床,她用床单把自己裹得死紧。“我不要你吻我!我不要这种要来的吻,不要你施舍的吻!”
“你反应这么激烈干么?”雷汉宇不解的问,女人的心里到底都是在想什么鬼东西?
“所以我即使不爱你,你也不会怎样?”
“夏真,你是我的妻子——”
“我可以不爱你吗?”夏真哑着嗓子问,这会的她又愤怒又受伤,她居然会碰上这种冷酷、没有良心的男人,他到底把女人都当成什么了?
“随便你!”他不在乎的说。“爱不爱的决定权是在你的手上。”
“那么你一点也不介意你的妻子对你没有感情,她只当你……只当你是……”她气得说不出来。
“丈夫。”他说了。
“你只要这样?”
“夏真,你到在争什么、坚持什么?”他亦下了床,顺手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大睡袍穿上,用研究的眼神看着她。“我说了我不相信爱情那玩意儿。”
“所以我只是一个妻子?”
“你是我的妻子没错!”
“但我不需爱你。”
“我说了随便你!”
夏真这会才知道他只给了她名衔、给了她华屋住、给了她衣食不缺的生活,但是他的心或是灵魂,他仍守得牢牢的,她连他的心门口都还没有碰触到,更别提走进他心底。
“我懂了!”夏真觉得自己其实也不该这么失望,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因为相爱而结婚,他娶她只是为了证明他有这个胆而已。
“你好像……很失望?”
“不,我很高兴你把话讲得这么清楚。”她挤出了一个很凄美的笑容。
“但是你……”
“我很累了,我可以去别的房间睡吗?”今夜她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再接触到他的身体,因为他那颗冰冷的心已够她受的。
“只是今晚。”雷汉宇干脆的说,“以后我们每一天都要睡在一起,这是我的权利。”
他只知道自己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也已经开始想念她的身体、她紧绷的女性幽道,这个女人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权利?!”她冷傲的看他一眼。“可以,反正你要的也只是一具女性的躯体,不是吗?”
“夏真,我们这算……吵架吗?”他皱眉。
“你说呢?”
“现在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那你一个人慢慢过吧!”说完,她像个女皇般昂然走出房间。
但也只是今晚而已。
* * * *
同样是结婚,程城和欧阳蓁的婚结得有些太过简单,就像是签一纸合约罢了。
欧阳定仁参加了他们的公证结婚,然后三个人一起吃了饭,没有喜宴、没有贺客,好像这就只是他们三个人的事,本来想在女儿结婚时好好铺张一下的欧阳定仁,这会因病是完全的低调,程城这边则因为他事业的问题,所以更没打算弄得天下皆知,于是他们简简单的结婚了。
欧阳蓁并没有带太多东西来到程城这里,他们讲好了白天她会在自己家中陪伴她父亲,只是在晚上回来睡,两人不同的房间,他们都谈妥了。
所以今晚的新婚之夜没有浪漫绮情、没有火热激情,有的只是那种好像老夫老妻的平淡情境,他们只是像好友、像邻居一般。
“呃……”程城看了下墙上的时钟,现在才晚上七点,他们两个要做什么呢?“你肚子饿不饿?”
“中午吃得好饱,所以……你会饿吗?”欧阳蓁也客气的问,当了夫妻的他们反而别别扭扭不自然的。
“我不会。”
“那……”她这才知道自己结婚的提议有多冒险、多冲动,两个只能算是认识的人就这么的结了婚,完全不了解彼此的兴趣、嗜好,完全不清楚对方的生活方式,这真的是太荒唐了。
“你想出去走走吗?”程城问,现在才七点,总不能叫她进房去睡觉。
“我有点累。”
他马上说:“那就在家休息吧!”
“如果你想出去。”
“我不想出去。”
“那看电视吧!”欧阳蓁马上想到打发时间的方法。“现在有新闻可以看。”
“我很少看电视。”但他仍拿起了遥控器。
“那就不看吧!”
程城实在很不能忍受这样的相处方式,如果以后他们每一天都要这么过,那么他会疯掉,并相信欧阳蓁不只会疯,还会心脏病发作,所以他想打破这种拘谨、小心翼翼和不熟悉的感觉。
“我们别这样行吗?”放下了遥控器,他决定像个一家之主。“我们把状况弄得太冷场、太诡异了!”
“程城……”
“你把这里当家,当我是你的家人,而我……也把你视为家人,我们自然一些……”
“例如……”欧阳蓁也希望如此。
“你现在想做什么?”
“我想……敷脸。”她嗫嚅地说。“我带了很多面膜来,可是……可是如敷个脸要半小时以上。”
“去敷脸吧!”他马上点头。
“但是你……”
“我现在想去看一些资料,我的公司要重新开始了,我想快一点把所有的东西备妥。”程城充满了企图心和旺盛的斗志。
“那你去忙你的吧!”
“所以……我们各自做我们想做的事。”程城下了结论,“你不必 迁就我,我也不必顾忌你,大家用平常心对待,你觉得怎么样的方式你会比较快乐,那就去做;我觉得什么样的方式适合我,我就去做。”
“但我是你的妻子……”
“欧阳蓁,真的要我提醒你吗?”
“我总觉得我该……”她心有不安。
“你并不欠我什么。”
“可是是我把你拖进了这场婚礼,我……我不能再让你有一点的委屈。”欧阳蓁耿耿于怀。“我该为你做些什么的,就算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
“你想为我做什么?”他好奇的问。“反正你又不打算和我……”
“我可以帮你准备晚饭。”她赶忙转移话题。
“你会煮?”
“我可以请我家的佣人多煮一份,我晚上回来时再带给你。”她很有心的说。
“还有呢?”
“我可以要她每星期来这里打扫两次,顺便帮我们洗衣服,打理一些琐事。”欧阳蓁又想到这主意。
“我干脆在这里也给你请一个菲佣。”
“程城,我是真的……”
“我知道你是真的想回馈我什么,可是不需要,对我而言这个屋子里只是多了个伴,我说过,我仍然过我的,你依然过你的,不要因为我而让你觉得绑手绑脚。”程城强调这一点。
“你对我这么包容又这么无私,我……”
“去敷脸吧!”
“但是今晚还这么长……”
“一会我会上网查东西,如果你想到书房里来看书,那么欢迎你的加入,我会准备好咖啡。”
“咖啡我来准备!”欧阳蓁马上说。
他微笑的看着她。“那就这样了。”
“嗯!”
* * * *
夏真没有想到和雷汉宇的家人吃顿饭会这么的痛苦,或许他们是无心,也有可能是有意的,总之他们让她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好像他们住的不是同一个星球,说的不是同一种语言。
和雷汉宇的关系已经有够紧绷,除了偶尔一起吃晚饭、睡在一起之外,他们几乎没有什么交集,对他而言,她就是“妻子”,就是雷太太,他不需要爱她,不需要特别去关心她、呵护她,这点令她很痛苦,逼得她也不敢去爱他、去亲近他,怕浪费自己的感情,他们之间已经有了一道墙。
一道无形、看不见的墙。
看到夏真一脸的冰霜,雷汉宇不是很能理解,只知道她一上车就板着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都欠了她似的。
回到家中,再看到她用力的甩上衣柜的门,他终于忍下住了,他要知道她是在发什么脾气,又是谁惹到了她?
“你在不爽什么?”他开门见山的问。
“我看起来像不像是次等公民?”她忍不住发泄。
“什么意思?”
“是不是姓雷的人都高人一等,还是只有你们雷家最优秀?”她已经忍了一个晚上。
“夏真,我们家的人并没有对你怎么样。”雷汉宇边解衬衫扣子边说,表情不太高兴。“你一定要鸡蛋里挑骨头吗?”
“还要怎样?!”不是夏真敏感,而是他们有些话太尖刻了。“什么叫公务员一个月的薪水不够你们买一双好一点的鞋子?”
“我妹妹的话……”
“公务员一个月的薪水可以养活一个家庭了。”
“你知道就好,何必……”
“还有,是谁不够贵气了?!难道一定要全身的名牌才算是贵妇,才像是名媛吗?”她也爱名牌,可是她不是非拥有不可。
“我姊姊娇生惯养,你不要和她比什么。”
“我没有和她比,我只是受不了她的价观观。”
“你有你的,她有她的……”
“她们根本瞧不起我!”
“你想太多了。”他脱下衬衫。“她们那些每天在上流社会Party里混的女人,说话、想法都是这样子.只要你和她们混得够久,相信……”
“雷汉宇,我不要变成那种女人!”夏真大声的说,这会她还想不出要砸什么来发泄她的怒气,他们根本没有人接受她,全把她当是突然飞上枝头的麻雀。
“那你想当哪种女人?”
“我要做我自己!”
“那就做你自己。”他又没有想改变她。“我有要你做什么改变吗?”
“你父母也不喜欢我。”夏真的语调有些悲伤、难堪。“我并不是他们期待中的媳妇。”
“和你过日子的人是我,他们会尊重我……”
“他们尊重你却不接受我!”
“又没有住在一起,你在意什么?”
“我不必在意?”她咬着唇,有着好深好深的挫折感:“你不必爱我,你的家人也不必喜欢我,我只要做我自己。雷汉宇,你的世界就是这么的无情、这么的简单、这么的容易吗?”
“我以为你会感到轻松。”雷汉宇也火了,他将衬衫一扔。“难道你什么都要?!你要所有人都爱你、都喜欢你,你要整个世界、要一切都照你的意思去走,你以为你是谁?”
“我不是这意思。”
“谁规定我家人得喜欢你?”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这是起码的吧!”
“你就喜欢他们吗?”他一哼。“一路上你已经摆足了脸色,只是想让我知道你有多不爽,夏真,这就是真实世界,不会所有的人都把你当宝,他们不是你真正的家人,不是你那群死党。”
夏真沉默下来了。
“现在没有那种完美、和谐、童话似的关系,每段关系都需要经营、都需要缘分,如果他们喜欢你,那是你幸运,如果他们不喜欢你,要不你认了,要不你努力让他们接受你,就是这样!”雷汉宇一副到此为止,她最好不要再小题大作的表情。
她悲哀得说不出话,她不该嫁他的,当初她该逃,随便哪里都好,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大男人主义的代表。
“睡吧!睡一觉就没事了。”他用施舍的口吻道。
夏真准备离开房间。
“你要去哪?”他拦住她。
“我还不想睡!”
“我也不会真的叫你马上‘睡’。”虽然她的睡衣一点也不性感,可是他就是对她的身体充满了依恋,她虽没有什么经验或反应,可是她“进步”的空间非常的大。
“雷汉宇,我没有心情。”夏真拒绝他。“你不要勉强我!”
“没有心情?你哪来这么多情绪?”他不满的道。
“反正我不想。”她抬高下巴。
“由不得你!”他剥开了她的衣服。
第七章
雷汉宇约了程城喝酒,谈不上心情有多苦闷,只是找自己兄弟喝点小酒,聊聊彼此的新婚状况。
程城因为新的公司渐上轨道,一切顺利,所以心情显得特别欢喜,一直把微笑挂在嘴边,他的满面春风叫雷汉宇看得有些吃味。
“你挺适合过婚姻生活的!”他有些揶揄的道。
“只是屋子里多了个人,我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同。”程城耸了耸肩之后喝了口酒。
“所以欧阳蓁是个好妻子?!”
“没什么好或不好,我们比较像是室友。”
“室友?!”
“我们只是同住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亲密的关系,所以讲室友比较贴切,而起码她是一个好室友。”这点程城必须给予肯定。
“你是说因为她的心脏病,所以你们不能……”
“雷汉宇,即使你是我的亲表弟,我也不想和你讨论我的性生活。”他悍然的说道。
“我也没有兴趣去知道你的性生活,只是我亦结了婚,想知道是不是所有已婚男人都有差不多的心情,是不是所有的婚姻都大同小异。”雷汉宇突然叹了口气,眼神里有着无奈。
“你的婚姻生活有问题?”对他表弟的老婆,程城只有年轻、漂亮的印象,他不知道雷汉宇为什么说结婚就结婚,但是现代人做事是不需要任何道理,作决定也不讲逻辑。
“夏真太年轻了。”雷汉宇认为她不够稳定。
“还有呢?”
“有些事我们沟通不良。”
“举例?”
“表哥,在我看来没有什么问题的情形,对她来说却反应激烈,也许我们的婚姻基础并不是建立在爱情上,可是因爱而结合最后却离婚的例子不是讲都讲不完吗?这年头谁还相信爱情、为爱情结婚啊?”他有些不屑的说。
“可是女人就是吃这一套!”
“所以我说幼稚。”
“那么你并不爱夏真?”程城知道这不关他的事,但是既然聊了起来,他问问亦何妨。
“我觉得这个女孩有意思,起码她不会让我觉得厌烦或是无趣,我会想和她一起生活,会想晚上和她睡在同一张床上,可是说我爱她,那是自欺欺人!”雷汉宇直率的回答。
“就算如此,你也不需要表现得太明显啊!”他有些是在训这表弟的。“女人就是喜欢甜言蜜语。”
“我不会说。”
“那起码你也不要用真话来伤人。”
“我没有伤她,我只是……”他想反驳。
“你只是懒得哄她。”
“总之我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好像总找得到生气的理由,总有办法和我吵,除非是在床上,否则我们根本不像是夫妻!”雷汉宇抱怨道。
“起码你们在床上像是夫妻。”
“仅限于床上。”
“汉宇,我说句公道话,既然你已经结了婚,既然你要她走进你的世界、你的生活,那就给她多一些的包容和关爱,你也知道她年轻,有什么好不能让她的?”程城很中肯的道。
“话是不错,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哄她。”他也有话要说,他向来不是很有耐性的人。
“就因为你没有很多时间哄她、陪她,你才要多让她一点,不然她岂不是太可怜了?”
“嫁给我会可怜?”
“汉宇,你是所有女人的白马王子,这点没有人会抗议,可是白马王子通常只能让女人爱慕、让女人有些性幻想、让女人有个心灵发泄的管道,但真嫁给了白马王子,一定保证会幸福吗?”程城客观的说。
“看来你是站在夏真那边。”
“还有阿姨、姨丈、表姊和表妹,我看他们也不是很喜欢她。”他看得出来。
“那是因为我们这个婚结得快了些!”
“这是原因之一,你根本没给他们机会去认识她、了解她,而夏真又年轻,很多人情世故她不懂,对中国人而言,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她会适应得很辛苦。”程城句句都言之有物。
“表哥,我不知道你想得这么周到。”
“我也结婚了。”
雷汉宇不认同的摇摇头。“但是欧阳藁和夏真不一样。”
“对,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是一样的,可是我们对待她们的心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同,多一些尊重、多一些疼惜、多一些爱护……”
“表哥,夏真没有心脏病。”
“这和有没有心脏病没关系。”程城大概知道问题在哪了。“你是个大男人主义者。”
“我不是!”
“你一定觉得女人只有在床上才有用。”
“我没这么沙猪!”
“但你的语气……”
“表哥,我对夏真并没有什么要求,嫁给我应该是一件很轻松、愉快的事。”雷汉宇辩解。
“轻松、愉快是你自己说的,你不是她,不会了解她的感受,很多人是走进了婚姻才知道什么是真实的生活,不要一下子就希望她能扮演好一个已婚女人的角色。”他语重心长的说。
“但我怕如果我太宠她……”
“汉宇,你真的知道怎么宠女人吗?”程城挖苦着他。“在我的认知里,男人要先学会怎么去爱女人之后,才会懂得怎么去宠她们,而既然你对夏真仅限于在床上很Match,那么你不可能知道怎么去宠她的,再多学学吧!”
雷汉宇无言的沉思着。
“汉宇,你或许是每个女人都想要、都渴求的男人,但是你的真命天女只有一个,至于是不是夏真……我就不知道了,虽然她现在是你老婆。”接着他突然叹了口气。“我也想宠欧阳蓁,但是因为我们还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深情,所以……”
“欧阳蓁是个好女孩。”雷汉宇敢保证,
“我相信夏真也是。”
“夏真是一个顽固、好战、不肯妥协的女孩。”他略带苦笑的表示。
“起码她有个性,没有因为嫁了你就变成了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程城伸了伸腿。“你该好好珍惜她的!”
雷汉字没有搭腔,但是眼神有了变化,表哥的确是帮他上了一课。
* * * *
“夏真……”
“常渝中?!”
常渝中没有想到会在东区商圈碰到夏真,因常薇薇说她婚后就住到天母去了,所以这会看着她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想必是在逛街杀时间,表面看来她是嫁得很好,只是……嫁给银行业钜子就能保证幸福吗?
“恭喜你了。”他很有风度的说。
“你没来喝我的喜酒。”因为工作是他介绍的,加上他又是常薇薇的哥哥,所以夏真总觉得自己欠他一个人情,不知道怎么还。
“然后让自己的心碎成千万片?”他自嘲道。
“常渝中……”
“你明知道我是要追你的。”
她的表情有些僵硬。“现在这些……”
“我开玩笑的。”他笑了笑。“你婚都结了,我不认输又能怎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换个话题。
“拜访一个客户。”常渝中解释。“现在银行业竞争激烈,不是光坐在柜台里就可以帮银行赚钱,有时还是得跑一些大客户,不管是存、放款,基金定存、外币买卖或是投资,都要服务到家。”
“好辛苦。”
“你难道忘了你也在信用卡部门待过?”
“是啊!”夏真拍了拍自己脑袋。“我真的忘了耶!我那时又电催、又外访,不知道看过多少人脸色,被挂过多少通电话。”婚后她就辞职了。
“但现在你已是银行界钜子的老婆,命运真是……”常渝中有些感慨。“我还算是媒人呢!”
她黑色眸子一闪,没有回答。
“你现在的日子应该很开心、快活吧?”
“你怎么看的?”她反问。
“现在是大多数女人的上班时间,她们在职场上、在办公室里拚死拚活的,而你却悠哉的逛街,手上提着大包小包,逛累了还可以去喝下午茶,所以……”他眯着眼睛看她。“你说你自己好不好命?”
“常渝中,这是假象。”
“什么意思?”
“你是薇薇的哥哥,也算是我的哥哥,所以我也不在你面前演戏,其实……”夏真蹙眉,轻咬着嘴唇。“我并没有—点快乐的感觉。”
“你不快乐?!”常渝中惊讶的眨着眼睛。
“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快乐可言的。”她蹙眉加深眼底有浓浓的忧郁。
“你嫁给了……雷汉宇耶!”
“怎么?他不是人?他和我们不一样吗?你把他当是么神只?”她嘲弄的说。
“但我以为每个女人都会……”她的目光让常渝中很快的闭上嘴。“夏真,如果你不快乐,那么当初你为什么要这么快就结婚?”
“这说来话长……”
“那雷汉宇又为什么要娶你?”
“这说来更是荒谬!”
“我有时间……”
“常渝中,我们可不可以不要提这些扫兴的事?”这会夏真突然全身充满了活力般,和三秒钟之前完全判若两人。“你陪我去疯一疯好不好?”
“陪你疯?”他不懂。
“你可不可以跷班?”
“是可以,可是……”
“那我们去喝下午茶,我请客,然后再去KTV唱歌!”她已经很久没这么精神百倍了。
“就我们两个?”他迟疑。
“你怕我会吃了你?”
“我当然不怕,只是……”常渝中是保守、古板型的男人,尤其是夏真现在已是有丈夫的人,所以他有些顾忌。“我们找薇薇一起来。”
“我早就和她联络过了,她今天一整天都很忙,不然我怎么会一个人逛街呢?”
“那……那司马星辰呢?”
“她人在台南,好像是去要一笔什么债务,我也搞不太清楚,如果你要再说白子伶,那么很不巧的,她今天也是行程满满。”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好好疯狂一下,她不要那么早回去那个冷清的家。
“夏真,我怕被误会……”
“误会什么?!”夏真有些受不了他的感到不耐烦,终于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接受他的追求,她是怎么也不可能和一个犹豫不决又拖拖拉拉的男人过一生的。“我又不是约你去旅馆开房间。”
“你……”常渝中吓呆了。
“我们只是去喝下午茶,然后到KTV唱歌。”
“那要不要先向你老公报备?”他实在是怕给夏真带来困扰,他一个人是无所谓,但她毕竟已是有夫之妇,行为必须更加严谨。
“我不是去偷情!”她很火大的吼。
他难堪的说:“你不要这么大声。”
“你胆子大一点行不行?”
“夏真,如果不是基于保护你的心理,我又怎么会这么小心翼翼,你都说你不快乐了,如果我再煽风点火,介入你们夫妻之间……”
“常渝中!”夏真快要抓狂的瞪着他。“你没有介入我们之间,也没有煽风点火的能耐,我只是想解放一下自己的情绪!”
“情绪……解放?!”常渝中仍是担心。
“只是情绪,不是身体!”夏真受不了的道。“常渝中,像个男人吧!你不是我的情夫,即使结了婚的女人也需要男性朋友!”
“这样真的好吗?”他还在三心两意。
“走啦!”她干脆拖着他走。
* * * *
夏真不在?!
夏真居然不在?!
对雷汉字而言,他并没有要求夏真做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妻子,而且在和表哥谈过之后,他亦愿意给她多一些的包容和耐心,可是这会他的心情却——
没有一通电话、没有一声交代,现在已经过了午夜,他不知道自己是该紧张还是生气,如果打电话去给夏真的家人或是朋友,又怕会引起一阵鸡飞狗跳,把事情闹大,但他这会……什么都不做吗?
带着满身的焦虑和愤怒洗了澡,就在要穿衣服时,他听见了大门的开锁声,接着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清脆声,焦虑是消失了,但是愤怒则不断的上扬、累积……
看到了雷汉宇的皮鞋和公事包,夏真知道他在家,她没有要赌运气,她就是存心要比他晚回来,只是可苦了常渝中。
本来以为雷汉宇会先出现,但是等了半天,居然只听到卧室抽屉拉开又关上的声响,他并没有出来兴师问罪。
这反而令她有些心慌,她不怕和他吵架、不怕和他硬碰硬,可是这种安静、这种沉默会令她心里发毛。
于是带着小包大包的东西,夏真来到了房间,只见雷汉宇刚洗过澡,上半身未着衣服的胸膛还有着水珠,他看起来很“平常”,这会正在擦头发,可是瞧他抓着毛巾的模样,似乎充满了怒意。
“我……回来了。”她不想像个小媳妇,可是语气不自觉的变得很小声。
雷汉宇只是朝她投以犀利的一瞥。
夏真虽然有些害怕,可是她也不再多说,把手上提的东西放好,她开始要换衣服,但一想到自己得在他面前表演“脱衣秀”,就抓着衣服准备朝浴室走去,顺便也洗个澡。
而就在她经过雷汉字的身边时,他没拿毛巾的手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再往前走。
“你……”夏真心生惧意的看着他。
“多‘交代’一些。”他冷冷的声音响起。
“交代什么?”
“交代一下你今天的行踪!”毛巾被他扔到一边去,他的眼底有着愤怒的火花。
“我……没什么好交代的。”她不想说。
“没什么好交代的?!”雷汉宇改抓着她的双肩,将她扳过身来面对自己,然后用冷硬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逼她仰头直视他。如果她要扮演不知死活的妻子,那么他就是愤怒的丈夫了。
“我又没有去做什么坏事。”她正大光明的说,心中坦荡荡的,所以敢和他四目相交。
“那么你都做了什么‘好事’?”
“我一定要向你报告吗?”
“我是你的丈夫!”
“对!所以我不是犯人,你也不是典狱长。”雷汉宇令她想到了那个“冷血教授”,只会找她们麻烦,存心要看她们出错。
“夏真,我只是要一个简单的交代。”看到她一脸的理直气壮,看着她这张年轻、青春的脸,如果她肯好好的和他说明,那么他绝对不会再多废话一句,偏偏她存心要和他杠上似的。
“我说我并没有去杀人放火或是抢劫、掳人勒赎,这样可以吗?”她还是不肯好好说。“我更没有去偷人或是给你戴绿帽!”.
“好!你没做你不该做的,但是你还是没有说你都做了什么。”他决定非问个明白不可。
“我做了什么有这么重要吗?”
“有!”
“那我问过你你每天都做了什么吗?”
真想好好的摇晃她,更想把她压在床上,然后狠狠的打她一顿屁股,他真的很想给她一点处罚或是教训,他的耐性已经被她逼到了一个极限,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抓狂。
“夏真……”他的太阳穴抽痛,微眯着眼警告着她。“不要再考验我的耐心!”
夏真不是傻子,她也没有近视,更何况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她不可能会看不到他脸上的愤怒和已在冒着火焰的双眼。
她噘起嘴唇说:“我去逛街。”
“逛到现在?”
“逛街是喝下午茶之前的事。”
“下午茶通常五点前就结束了。”
夏真微微一笑。“我接着去唱KTV!”
“唱到现在?”雷汉宇不能理解。
“我碰巧是个麦克风狂,只要一抓到麦克风就会唱个不停!”她得意的笑。
如果是这样,那么雷汉字就算是不爽也还能接受,她只是唱KTV唱得忘情、忘了时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没那么心胸狭窄,只要她开心,只要是偶尔为之。
“我不反对你日子过得开心,但是……”
既然他不反对,所以夏真就推了他一把,想把他推开一些,本来是想和他吵架的她,知道吵不起来后,反而觉得有些失望,她的日子过得其实很无趣,特别是在死党们都抽不出空时。
“但是下次请你先告诉我。”
“这种小事……”
“夏真,我并不知道你是在KTV里唱歌,我会担心,甚至会以为你是被绑架了。”
“绑架?!拜托,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更何况若真有人要绑我,常渝中也会保护我啊!”没有经过脑子,夏真直觉的说出来。
雷汉宇听得很清楚,那不是任何一个他知道或是熟悉的名字……她得好好跟他说清楚、讲明白了。
“夏真,你是和谁去唱KTv的?”他很“温和”的问,他不想乱发脾气,做个莫名其妙、不分青红皂白的丈夫。
“常渝中。”她略微迟疑的,因为她已经嗅到了不太对劲的气氛。
“他是谁?!”他很忍耐的问。
她老实的回答,“常薇薇的哥哥。”
“就你们两个人?”
“嗯。”
“下午茶呢?”
“也是我们两个。”
“他也陪你逛街?”
“不,逛街是我自己一个人。”她吞了口口水,有些担心了。“你以为他是无业游民可以一天从早玩到晚吗?人家是有工作的。”
“他有工作,却可以陪你喝下午茶,可以陪你唱歌唱到三更半夜,他是做什么的?牛郎吗?”雷汉宇粗声道,表情不再冷静。
“你不要侮辱他,他是有正当职业的!”夏真捍卫常渝中的道,他陪了她一下午、一整晚,说什么她都得心存感激,都不能背弃他。
“他不知道你结婚了吗?”
“知道啊!”
“他不认为你这样的玩法很过分吗?”他情绪激动。“玩到半夜才回家?!”
常渝中当然劝过她,也一直提醒她时间催着她离开,但她就是不肯走,即使已经唱歌唱到喉咙痛了,还是茶一喝,果汁一灌,又拚命的唱,好像她只有这一次机会似的。
“我又不是天天,”她打了个哆嗦,“我只是……”
“你那些死党呢?”
“她们没空。”
“所以你就什么人都行?”
“什么叫什么人都行?”夏真不能接受这种侮辱。“常渝中是薇薇的哥哥,他是个好人,我认识他比你更早,他还追过我,我的第一份工作更是他介绍的,所以不是‘什么人都行’!”
“他追过你?”他瞥她一眼。
“你以为我没人追吗?”
“既然他这么好和你这么契合,那么你当初为什么不接受他的追求呢?”雷汉宇的声音尖锐、刺耳。“还是你的目标更远大,一个银行业钜子……”
“雷汉宇!”她嘶声道:“我不是拜金女郎,是你逼我嫁你的!”
“那么你是很痛苦喽?”他早忘了程城说的那些话,这会他心中只有怒火没有理性,只有冲动没有冷静,他被这个女孩气疯了。“我没有想到我会带给你这么多的折磨!”
夏真一时接不上话。
“那你现在想怎样?”他粗声恶气的问。
她没有想到他会这么问,更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不假思索的,她冲口而出。“离婚吗?”
“你想离婚?!”他又惊又怒。
“我……”
“你脑子里想的是这个?”
“我是……”不!她脑子里真正想到的不是这个,她只是一时冲口而出的愤怒反应。
“你别想!”雷汉宇怒吼一声。
夏真呆住了,她没有见过他这么的生气、这么的大声,他们偶尔会有口角、会冷战,可是那通常都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一旦上了床,很多的不愉快都会过去,可是这会……
“只要我不提离婚,你就别想离婚!”
“你以为你是谁啊?”她亦感愤怒。
“上床!”霄汉宇忽然命令道。
“上床?”这时候他还有心情?
“你是要自己脱,还是我把你的衣服撕了?”
她骂道:“雷汉宇,你变态啊?”
“我是你的丈夫。”
“我们正在吵架啊!”
“我没有和你吵!”他冷冷的一笑。“你有你的自由,你爱和谁唱歌就和谁唱,爱唱到晚多就唱到多晚,我不会管你,但你也是我的老婆,当我要你上床时你就要上床,当我想和你做爱你就要……”
“雷汉宇,我不是机器,当我不想和你上床不想和你做爱,我就……”
雷汉宇二话不说,一个大步上前就撕裂了她的衣服,在她错愕、震惊、愤怒的眼神中,他继续要扯她的裙子。
“你……”她伸出双手开始和他对抗、拚斗。“你是畜牲还是禽兽啊?”
“我是你丈夫。”他冷酷的告诉她。
“你疯了!”她不断拍打着他的手,但是根本就阻止不了他,接着她被推倒在床上。
“我是被你气疯的!”他压在她身上,什么也不理会的一心想征服她……
第八章
以前单身时不觉得,现在程城才知道回到家有热腾腾的饭菜和有人在家等候的感觉如此温馨时,难怪这世上会有婚姻制度,难怪多数人一生中至少要结这么一次婚,不比较是不会知道的。
通常吃完饭之后,他会陪着欧阳蓁一起洗碗,聊聊一天发生的事,本来并不排斥应酬的他,现在是尽可能的每天回家吃晚饭,不是为了吃,是为了一份感觉。
今晚的欧阳蓁则显得特别的沉默,她有些心神不宁。
“是你爸爸的身体吗?”程城关心的问,他知道唯有这件事可以令她牵肠挂肚。
“爸爸……看起来不太好。”她哽咽道。
“或许该住进医院接受治疗。”
“他不要我知道,他也不想进医院受罪。”
“可是……”
“我偷偷去找过他的主治医生,他的建议是接受一些新的药和新的治疗方式,但结果并不会有太大不同,反而是治疗和药物的副作用更折腾人,我想爸爸也知道。”她很伤心的说。
对癌症程城并不是那么的了解,他当然也约略知道台湾每几分钟就有多少人得癌症,可是真正得面临的状况他并不清楚。
“我好想帮爸爸减轻一些身体上的痛苦,但是我又似乎使不上一点力。”手中的碗滑落到水槽里,欧阳蓁想去捡拾。
程城抓住她的手,将她的双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把她和自己的手都洗干净了,然后关好水龙头。
“碗还没有洗好。”她泫然欲泣的低着头。
“几个碗、盘没洗也不是世界末日。”
“我……”
“我知道!”他一个了解的眼神。
欧阳蓁其实并不是—个脆弱的女孩,从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一路走到今天,她已学会和疾病相处,已知道怎么去调适自己的心情,但现在癌症是发生在她最亲的人身上,她手足无措了。
不知道自己居然会有这种反应,可是下一秒钟,她扑进了程城怀里,在他的胸前低声啜泣。
“我好害怕……”她恐惧的道。
程城只是轻拥着她,轻轻顺着她的头发。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那一天的到来……”
“我会在你身边。”
但是欧阳蓁彷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她没有去注意程城和她说了什么,只想到了自己的恐惧、无助,她会变成“孤儿”,她会孤零零的过一生……
“别哭了。”他哄着她。
“现在电视上有个广告,是关于生前契约的,我每看一次就难过一次,本来还以为那和我不相干,是很遥远以后的事,可是现在……”她揪着他的衣服,情绪有些无法自制。
“你别想那么多,这不是你现在该烦的。”
“我不知道若那一天真的到来……”
“我会在的。”
“但是……”
“雷汉宇也会帮你,你绝不会是一个人。”
“但爸爸一走,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有钱又怎么样?我宁可用全部的钱去换他的生命,我要一个健康的爸爸?”她捶着他的胸口。
程城没说什么,只是任由她捶着,她为什么要说她是一个人?他会照顾她啊!
“爸爸怕我受不了,现在还瞒着我,每天强忍着病痛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欧阳蓁痛苦的道。
“不如你跟他把话讲开来,你们两个都可以轻松一些。”他建议道。
“不!”
“你觉得这样不好?”
“如果把话讲开,我们父女之间的话题就只剩癌症,只剩死亡,每天的痛苦指数只会更加深,现在我们……至少还可以扯一些有的没的,还可以假装一切没事。”欧阳蓁愿意当一阵子的鸵鸟。
“如果你觉得这样子比较好。”程城没有意见。
“不该是我爸爸,他是那么好的一个父亲、那么好的一个人……”上天太不公平了。
“生死早已注定,你……”他只能这么说。
吸了吸鼻子,深深的呼吸了下之后,欧阳蓁放开了他的衣服坚强了一些,她抹了抹脸,不再把自己当成快溺水的人,也不再把他当救生圈,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我……”她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已经够勇敢了。”
“不!我一向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才会这么懦弱、这么没用!”她打开水笼头,准备继续洗碗。“最近我常梦到爸爸过世,而我……”
“你想太多了。”他安慰道。
“有时半夜突然惊醒,我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惧,不知道爸爸是不是真的死了,不知道我来不来得及去见他最后一面,我……我常怕得无法再入眠!”她的表情苦涩。
“如果你想晚上也在你爸爸那住,我不反对。”
“不!这样爸爸就知道了。”她摇摇头。
“那……”他还能做什么吗?
“如果……”欧阳蓁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是君子,不会趁人之危、乘机揩油,所以……”她说了一堆程城的好话。
“欧阳蓁,你到底要讲什么?”他不解。
“如果我作了恶梦或是睡不着,我……我可不可以……”她吞吞吐吐的道。
“可不可以怎样?”
“可不可以去跟你睡?”她终于心一横的说:“我不会对你怎样,我只是想有个伴。”
天啊!这是什么世界、什么鬼话?她居然说“她不会对他怎样”,她到底是把他当病猫还是柳下惠?
“欧阳蓁,我不会担心你对我怎样,倒是你……”他强忍着气。“你不担心我对你怎样吗?”
“你不是那种人。”她对他很有信心。
“你对我有这么高的评价?”
“你是好人。”她露出忧伤的微笑。
“我是男人。”
“你不会的!”她相信他。
“你……”这个女孩真可以把他气出心脏病来,搞不好他会比她早因“心脏病发作”而上天堂。
“你在生气?”她研究着他的脸。
但是程城没有回答,只是使劲的冲着碗,好像这碗有多脏似的,他不该低估这个欧阳蓁,她……可以把他活活气死!
* * * *
餐桌上,夏真面无表情的陪着雷汉字吃“早点”,说吃早点是有些可笑,因为只有咖啡而已,虽然两人都没有吃早点的习惯,可是雷汉宇一开始就坚持他们每天至少得共进一餐,所以应酬多的他,只有和她喝咖啡当早点时才算是共餐。
夏真无奈的做着她该做的事,但是她不主动跟他说话,她气他的蛮横、他的霸道,好像他是国王而她只是女奴,好像只有他有发号施令的权利,而她只能听命行事而已。
“你帮我准备好行李,我下午会派人回来拿。”雷汉宇看着她,刚起床的她总是红润着一张柔嫩的脸,不用任何的打扮就清纯得可以迷倒任何男人,但是今天……
夏真只是瞄他一眼,不吭气。
“我晚上出发去美国。”他又说。
她还是不做反应。
“给我准备六件衬衫、两套西装,还有……”
“我不是佣人!”她不想听的打岔。
“你是我老婆!”
夏真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他的老婆,不如说她是他的床伴、他家里的装饰品、他的泄欲工具,好像从结婚以来,他们就不曾快快乐乐、心平气和的一起做一件事,她什么自主权都没有。
“你要出国多久?”她还是问了。
“一星期。”
她讽刺的问:“这么短?”
“所以你不会想我?”
“想你?”她没劲的看他一眼,这几天她都不太舒服,都觉得自己病恹恹的。“只怕我还来不及要想,你就已经回来了。”
“要不要给你带什么?”他好意的问。
她冷冷的随口说:“美金。”
“你要美金?”
“去美国你不带美金回来,难道你要带台币?”
雷汉宇知道他和夏真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合,但是起码他们在床上方面没有问题,而既然脱光了衣服他们可以水乳交融,为什么穿上了衣服之后他们反而像是宿敌,难道真应了夫妻是欠债那句话?
“夏真,我们不能像……不能像普通夫妻那样吗?”他有感而发。
“普通夫妻是怎样?我只结过这一次婚,也不知道其他夫妻是怎样。”她看着手上的咖啡杯,一脸的无聊。
“你该想我的,在丈夫出国的时候。”
“你该说‘我爱你’,当你有老婆时。”
雷汉宇早领教过夏真的伶牙俐齿和臭脾气,她不像他以前的很多女人,她们知道对男人甜言蜜语,知道怎么跟男人撒娇,知道怎么挑逗.勾引一个男人,而夏真还是率性女孩的性格。
“总之帮我准备好行李。”他不再和她辩。
“你现在就可以去自己收拾。”
“夏真,如果你连做这一点事都嫌烦……”
“好啦!”她不耐烦的道。“整理个行李也没有什么,至少我可拥有七天的快乐和自由自在,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如果你是去七十天……”
“不准你再和常薇薇的哥哥出去!”雷汉字不是有意如此霸道,但他真的很不喜欢自己老婆和别的男人出去疯。
“不准?!”
“不只是他,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行!”
“雷汉字,你好像忘了现在是二OO三年了!”夏真无法置信的道。“你要不要干脆把我锁在笼子里,然后把钥匙带去美国,还是你要不要找个人二十四小时的监视我,免得我红杏出墙?”
“你是不是太情绪化了些?”他微微皱眉。
“如果你不爽,就休了我好了!”
“你的脸色有点苍白……”他早注意到她的脸色不若以往那么红润。
“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她故意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这样你高兴吗?我想你想得脸色发白、食不下咽,这样你是不是觉得比较有面子、比较光荣啊?!”
雷汉宇叹了口气。
“你叹什么气?觉得自己不幸还是倒霉?”夏真嘟着嘴,存心要和他吵。
“夏真,你长大吧!”他容忍的说。
“嫌我幼稚、无知?那你……”
“反正你记住我的话,我不在乎你和常薇薇、司马星辰或是白子伶怎么去野、怎么去玩,甚至全算在我帐上都没有关系,你随时可以去找公司会计部的庄小姐拿钱,但就是不要和任何一个男人瞎混,你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他重申。
“他是薇薇的哥哥……”
“我不管他是谁的哥哥,也不管你和对方关系多单纯、多正当,就是不要!”雷汉宇的眼神严肃。
“如果我就真的想……”
“夏真,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夏真闭上嘴,反正他晚上就要出国,她将有一星期的安宁,所以对他好一点吧!而且说不定若飞机……
“不要祈祷飞机失事!”他看穿她的心思。
“我……”
“你没这么恨我的。”他微笑道。
“你怎么知道?”
“在床下我们或许是争锋相对,但是上了床……你并没有那么痛苦、那么难捱。”他看到她脸红了,于是不再揶揄她。“总之我很快回来,你就好好享受这一星期吧!”
“我会的。”她呕气的应。
* * * *
“夏真,你什么都没吃。”
“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我有点想吐。”夏真一向最爱吃海鲜的,可是今天看到这些虾和鲜鱼,却令她一阵又一阵的反胃,只能拼命的吞咽口水。
“是不是肠胃不舒服?”司马星辰关心的问。“最近流行肠胃炎型的感冒,常常让人又吐又拉的。”
“好恶心。”白子伶瞪她一眼。“现在在吃东西,我们不要讲这个好不好?”
“夏真,你没事吧?”常薇薇盯着她看。
“我没感冒。”
“那么你的胃是不是……”
“不!”司马星辰的脑筋转得比较快,她打断了白子伶的话。“夏真,你‘那个’迟了吗?”
夏真想了下。“好像迟了。”
“那你……你没有想过自己怀孕了吗?”
“怀孕?!”夏真一震。
“怀孕?!”常薇薇和白子伶异口同声。
“拜托!”司马星辰很受不了她们三个的痴呆状:“夏真结婚了,她和雷汉宇有性生活,当然可能怀孕啊!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是吗?”常薇薇惊喜的道。
“我要当干妈了?”白子伶也兴奋的问。
但是夏真的反应却是呆若木鸡。她怀孕了?!她有可能要当妈妈了?是这样吗?
“夏真,你们有没有避孕?”司马星辰又问。
她机械化的摇头。
司马星辰微笑道:“那么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你怀孕了。”
“恭喜你了!”
“好棒哦,这是我们四个人的第一个小baby!”
“不!”夏真突然说,一张脸是不安、烦躁与慌乱。“我不要怀孕!我不要生小孩!我不要当妈妈!”
“夏真,这是喜事。”
“是啊!雷汉宇一定很高兴,只可惜他现在人在美国,不然他一定……”
“我要拿掉!”看着司马星辰与白子伶,夏真的眼神空洞表情异常的坚决。“如果我真的怀孕了,那么我要拿掉小孩。”
“夏真,你疯了吗?”
“绝对不可以!”
“你不要乱来!”
“我不想生小孩。”她感到心烦意乱。“我和雷汉宇……我们的婚姻根本就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他并不爱我,我只是他的老婆兼床伴而已,我不要和不爱我的男人生孩子!”
“但我觉得雷汉宇对你很好啊!”常薇薇并不偏袒任何一个人。“夏真,你会不会要求太高啊?”
“你们不是我!”
“好,我们不是你,但小孩起码是无辜的,你没有资格当刽子手,剥夺他生存下来的权利。”白子伶很认真的道。
“而且你问过雷汉宇吗?这也是他的小孩,你必须要尊重他。”司马星辰正色的说。
“如果我不会爱这个小孩,那么我干么生?”
“你为什么不爱?”
“这是你的小孩。”
“我们也可以爱啊!”
夏真摇头。“如果真要叫我生,那么我希望我的小孩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他要有一对恩爱的父母,他要在温馨、快乐的气氛中成长,而我和雷汉宇……至少目前无法做到。”
“你可以改变你和雷汉宇之间的情形。”常薇薇急切道:“他又不是在外面有女人或是每天照三餐毒打你,你们是天作之合……”
“够了,薇薇。”夏真打断她。
“你不要胡来,如果让雷汉宇知道你拿掉了他的小孩,他一定会……”白子伶打了个冷颤。
“先去做检查吧!”司马星辰一向比较冷静、实际。“先确定了之后再说。”
“我不要小孩!”夏真心意已决。
* * *
屋子里浓浓的中药味令刚进门的雷汉宇觉得很不习惯,他个人是没有吃中药的习惯,至于夏真……他也从来没见过她煮中药,怎么回事啊?
来到房间里,只见夏真正躺在床上假寐,她的脸色依然苍白,显得极度疲惫,于是他放下行李来到床沿坐下,一脸疼惜的看着她,手指轻触她的额头,想知道她有没有发烧。
夏真却整个人猛的醒过来,一见到他,她不自觉的露出一丝惊惶之色,本来觉得立场坚定,没有什么好不能面对他的她,这会居然有些心虚,因为她……谋杀了他的小孩。
“是我!”雷汉宇柔声道。“吵醒你了?”
她摇头,喉咙有些紧紧的。
他不知道自己会这么想她,但是扣去在飞机上的时间,有五个独眠的夜里,他是那么的想她,那么的急着想回台湾。
“你不舒服吗?”他又问。
“我……”她居然讲不太出话。
“我闻到了中药味。”
“我……”她不想说假话,“我的身体……”
他担心的问:“你生病了?”
“我是……”
“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拿掉了小孩。”夏真低低的说,根本不敢去看他的脸。
有好似一世纪漫长的时间,她都没有听到雷汉宇的呼吸声,她不敢看他,因为她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一张怎样的脸,常薇薇、司马星辰和白子伶拼了命的劝她,但她就是一意孤行。
“夏真,麻烦你再说一次!”雷汉宇不肯接受事实,他认为是自己长途飞行太累,耳朵有些耳鸣,他一定是听错了。
“我……我拿掉了……”她咕哝。
“不要告诉我你拿掉了我们的小孩。”他企图用平常的音量道。“不要。”
“你……我们又不想要小孩,所以——”
“我什么时候告诉你我不想要小孩?”雷汉宇猛地抬起了她的下巴,他眼里没有温暖,而是一种冰冷、犀利、复仇的目光,仿佛可以置人于死地。
夏真看过他生气,但是她不曾看过他这种会令人打颤、会叫人心里发毛的眼神,好像想将她五马分尸,想将她活活掐死似的,难道他这么想要小孩?即使是和她生的?
“我不想要,我以为你……所以我就……”
“你就拿掉了小孩?”
“是的!”她承认。“我拿掉了小孩。”
“连问都不曾问过我?”
“你在美国。”
“你可以打电话,可以问一下我的!”雷汉宇大吼大叫,整个人像是一头疯了的狮子般。“你居然敢自作主张的拿掉小孩?你居然敢这么冷血的谋杀掉一条生命?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孩?”
夏真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她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如此的冷血,但是……她担心雷汉宇并不想要小孩,并不喜欢小孩啊!
“谁陪你去的?”他又嘶又吼的问。
“我自己一个人。”她低低一句。
“你那些死党……”
“她们不肯,她们以为没有人陪我去我就会打消念头,所以……我是自己一个人去的。”
“你一个人竟敢……”
“我……我以为……”
“夏真,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么没心没肺的女孩,我只出国七天而已,不是一去七个月或是七年,你居然可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决定‘谋杀’掉一条生命,你……你真是比蛇蝎还可怕!”雷汉宇一副想狠揍她一顿的表情,只是他拼命控制自己。
“我有权利……”她想为自己辩解。
“你什么狗屁权利都没有!”他差点就挥出手给她一耳光,但硬是忍了下来。“夏真,我们完了!”
“你……”
“我让你如愿,我们离婚!”
“离婚?!”夏真又呆又惊。
“我现在会离开这里,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杀了你,而我认为……你还不值得我犯下杀人罪,所以我给你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雷汉宇的心已经破碎了,他没想到他才出国短短七天就发生这么大的事。
“二十四小时……”
“我要你带着你的东西滚出这里,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带走,然后我的律师会去找你!他恶狠狠的说:“你一秒都不要给我多待!”
“雷汉宇……”夏真不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她不知道他的反应会这么可怕。
“要赡养费是不是?”他冷酷的一笑。“我雷汉宇一向最不在乎的就是钱,可是对你这种人……你一毛都别想要!”
“我不要你一毛钱,更从没想过什么赡养费,我只是不知道你……”她这会已乱了方寸。
“反正你给我消失!”雷汉宇冷冷的看她一眼。“别再让我看到你!”
第九章
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而麻雀命就是麻雀命,夏真和雷汉宇的婚姻就像是闪电一般,来得快也悄失得快,她一下子又被打回了原形,幸好在常渝中的大力帮忙下,她又回到了原来银行的信用卡催款部门工作。
虽然有一些指指点点、虽然免不了议论纷纷,但是为了生活……燃该庆幸自己仍拥有这份工作,一毛赡养费都没拿的她,自立更生、自给自足是必要的,她不能只顾面子而不要里子。
冯萍除了关心之外,并没有问太多她的隐私,反正这年头男女之间的分分合合是很平常的事。
“中午吃什么?”趁着休息的空档,冯萍问着夏真,她们俩中午总是一起吃。
“我们去吃点辣的好不好?”
“麻辣锅?!”冯萍眼睛一亮。
“好啊!天气冷吃麻辣锅最棒了。”
就在两人达成共识之际,夏真看到了常渝中的身影,他朝她挥了挥手,她也朝他点个头。
“我过去一下。”她跟冯萍说。
“新的追求者?”冯萍瞄了一眼那个男入,是个叫人看起来觉得舒服、顺眼的家伙,有点休葛兰那种温吞、敦厚的昧道。
“死党的哥哥,我的工作全靠他。”
“他看起来很NICe。”冯萍又看了他一眼。
“介绍给你?”
她笑了笑。“他的目标是你。”
“我和他没有那个缘分。”
“你现在已经离婚了。”
“还是只能当朋友。”夏真一直都这么认定。
冯萍则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我无所谓,别勉强。”
“勉强?!能有你这种女朋友算他捡到呢!”夏真嘴甜的道:“你是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如果你肯点头,该谢天谢地的是他!”
“我没这么好。”但冯萍的确感到心花怒放。“你去吧!我掩护你。”
夏真于是快速的起身走向常渝中,脸上有着要当媒人的兴奋之情。
“看到我你这么开心?”他也一脸的笑,虽然夏真离婚了,可是他亦早死了心,不敢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之前他们不合适,现在他们还是不合适,他已经接受事实。
“我当然开心,没有你我还是失业一族的成员,当然见到你要面露笑容。”她诚恳的笑道。
“看来离婚并没有打倒你。”他感到欣慰。
她敛起笑容。“我们要谈这个吗?”
“我只是……”
“别再在我伤口上撒盐了。”
“但我以为你……”
“不管怎样,离婚都不是一件值得放鞭炮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好吗?”事实上没有人知道夏真心里的感受,除了常薇薇、司马星辰和白子伶,没有人知道孩子的事,对外她也只说“个性不合”,但在签字离婚的那一刹那,她居然有些不舍、有些留恋。
“我是不该提,但我非常关心你的心情。”
“我过得下去的。”
“那就好。”
“你这会来……”夏真问他此行的目的。
“我是顺道过来看你的。”常渝中并不刻意。“这附近有一个我们银行的ViP级客户。”
“那中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去吃麻辣锅,我请你。”她大方的邀请。“现在看向你前方七点钟的方向,那里坐了个大美女,我帮你介绍。”
他不着痕迹的看向了她所指的方向,那是一个染了微红色头发,瓜子脸,看起来很有个性的女人。
“够美吧?”夏真很骄傲的说。
“这样的美女会没有男朋友?”
“先说你要不要。”她的口气很专制。
“我没什么挑人的本钱。”常渝中谦虚的说,他一向不是那种不可一世的自傲男子。“如果她不挑剔,那么大家可以认识一下。”
“你真是会以退为进。”夏真挖苦,抡拳捶了下他的肩头。“你自己的条件也一流。”
“那你怎么没有选我?”
“你……又来了!”她再补上一拳。
“中午我请好了,既然你这么热心又要带一个美女来,说什么我都不能小气。”常渝中很上道的说。
“那我要吃好一点的,本来我和冯萍准备去吃麻辣锅。”她开玩笑。
“麻辣锅下回再吃,今天我们吃大餐,找家高级西餐厅。”他又看了那名美女一眼。
夏真说:“冯萍。”
“她的名字?”
“难道是别人的?”她敲了一记常渝中的脑袋。“如果你觉得合适、如果你看对了眼,拜托你,要积极、要死缠烂打,千万不要让冯萍从你手中溜走,她是一个好女孩。”
“那也要她看得上我。”
“OK啦!”夏真有预感。“我最近去算过命,他说我近日会赚到一个大红包,本来我还想年早就过了,原来是指这个。”
“夏真,八字还没有一撇。”但是常渝中忍不住又看向了冯萍,这一看他发现到冯萍亦在看他。“她在看我这边耶!”他低呼。
“缘分就是缘分!”夏真故意一叹。
“夏真,如果你想我追你……”常渝中故意装出一副他乐于追求她的表情。
“不用了,你追冯萍吧!”她灿烂的笑道。
* * *
雷汉宇明白自己其实没有资格上门兴师问罪,但是他实在被先前亲眼所看到的那一幕气坏了。
夏真挽着个男人的手臂,边走边说的过马路,那种旁若无人的“嚣张”令他一口气难乎,而且她的笑容如花,是那么的迷人、甜美,她似乎从不曾那么对他笑过。
于是雷汉宇坐在车里,怒目的注视着他们一起走进一家高级西餐厅,幸好不是什么汽车旅馆,否则他会……
可是他有资格跳脚?有资格去“抓奸”吗?夏真已不再是他的老婆,当她的衣物、东西完全从他家里消失,当她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刹那,他们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了。
没有直接上门摁铃,雷汉宇用大哥大把夏真从她家里给叫了出来,他不怕她会躲着不见他,因为她很清楚,如果她敢不出来,他会去把她揪出来,不管她到底是在什么地方。
夏真只加了件薄外套就出来,虽然她不知道雷汉宇为什么要找她,但是为了息事宁人,她还是出来了。
“有事?”一见到他,没有问候、没有招呼,只是速战速决的问。
雷汉宇不知道当时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那么愤怒,他没有去想到她虚弱的身体,她才刚拿掉小孩,他简直就是将她扫地出门,简直就是冷血的休了她,她是有错,但……他就都对了吗?
“夏真,不是离了婚就不需要检点。”雷汉宇没有想到自己一出口就这么“恶毒”,他刚刚不是还在心里替她说话吗?
“你在说什么?”夏真的表情很无辜。
“你以为你现在就可以四处招蜂引蝶?”
“雷汉宇,你是吃撑了还是找不到其他侮辱的对象?”夏真告诉自己不必和他客气,他不再是她的丈夫,她根本可以不鸟他。
雷汉宇冷硬的眼神凝视她。“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么?”
“那个和你手挽着手一起过马路的男人是谁?”
“你看到了?!”她没有想到台北真的这么小,而且会这么的巧。
“对!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本来夏真是想直接说出常渝中,但是转念又想,她为什么要说?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和她没有关系了。
“雷汉宇,我有妨害到风化吗?”她的口气顽固。
“刺眼!”
“刺你的眼?”她笑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今天就算我和某个男人当街拥吻或是做更进一步的行为,只怕你连问都没有资格问。”
“所以你肆无忌惮?!”雷汉宇说不上来心中的那把火是打哪来的,可是他这会是异常的愤恨,他真的恨这个女人,她杀了他的孩子,她只想到自己的感受,他对她不该再有任何情感,可是他吃味、他嫉妒,他非常、非常的受不了。
“我不知道我该顾忌什么?”
“好歹你也是我雷汉宇的……前妻!”
“这很了不起吗?”
“你该……有点羞耻心。”他胡乱指控。
“羞耻心?!”夏真有些气不过的急喘着。“只是勾勾手臂而已,我又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雷汉宇,就只有你能风花雪月、花天酒地,我就不能再交新的男人吗?”
“我从不风花雪月或是花天酒地。”雷汉宇冷冷的指正她。“你不必给我虚构罪名。”
“我也一样要求你不要对我无中生有!”
他追问:“那么他是谁?”
“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你这么快就找到了下一个男人?”
“我本事好啊!”
“你们来往多久了?”雷汉宇明知自己是借题发挥,可是他真的忍不下来,夏真是他的妻子,在怒火散去之后,他是后悔的,他不该冲动的控制不了自己,但为了面子,他还是签了字。
“这有关系吗?”她实在不能理解。“我们反正已经离了婚。”
“我要知道!”他恶狠狠的瞪着她。“我要知道是不是那个男人让你不想要我的小孩!”
“雷汉宇,接下来你是不是要怀疑孩子不是你的?”夏真双眼燃烧着怒火,她真想拿刀砍他。
“孩子是我的,我知道你没那个胆。”
“你……”她差点气到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不是他造成的?”
她是真的倒霉到家.百口莫辩,只因为冯萍临时被主管叫去,所以她才先去和常渝中会合,先到餐厅去等侯,因为订了位他们不能逾时,结果竟然被误会。
“雷汉宇,你干脆一点,你直接告诉我你想要怎样?!”她觉得烦死了,这个男人难道永远也不会放下身段,不会听听别人的话吗?
雷汉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怎样,他和夏真已经离婚,他又再度成为炙手可热的热门黄金单身汉,只要他随手一抓,大把大把的女人可以让他挑、让他选,结果他却跑来和“前妻”纠缠不清,他……到底是哪个地方没有搞对呢?
“我想休息了!”夏真已失去耐性。“雷汉宇,如果你没有其他的事……”
“你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他不悦的道。
“那是因为我什么都不必说。”
出其不意的紧扣着她的手腕,雷汉宇低头凝视着她。“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吧?”
“这更和你没关系!”夏真不想再去想到任何和堕胎有关的事,她也痛苦啊!那毕竟也是她的小孩、她创造出来的生命。
“如果你没拿掉小孩,或许……”
“我不要听!”她排斥。
“你是故意的。”他冷冷的说。“你存心拿掉小孩,因为你根本不想要这个婚姻。”
“我拿掉小孩是因为你并不爱我,我不要小孩在没有爱的环境中长大!”她猛然大吼。
“你……”他略微怔住。
“放开!”她甩掉了他的手。“如果你唾弃我……那么你也不要忘了唾弃你自己!”
“夏真……”
“如果该死的话,我们两个都该死,都该下地狱!”夏真的情绪终于爆发。而雷汉宇什么话也没有回。
“你滚吧!当我签下离婚协议书的那一刻,我们就完了!”她被他逼出了眼泪。
“真的完了吗?”他问她也问自己。
她叫道:“完了!”
“我怀疑。”他耐人寻味的道。
* * * *
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把程城吵醒,他本能的翻过身去叫醒欧阳蓁,只见她双手狂乱的挥舞,不知想要抓住什么,她的脸上有泪痕,表情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哀伤,她正处于极度的混乱里。
“欧阳蓁,是梦。”他轻唤着她,并且动作很温柔的摇着她。“你在作梦。”
“不要……”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欧阳蓁在梦中轻泣。“不要死,爸爸,不要死……”
程城没有多想的把她抱到自己的怀里,他将她搂得紧紧的,生怕她会在梦中崩溃。
“欧阳蓁,睁开眼睛,只是一场梦而已,只要你睁开了眼睛就会发现没事了。”他坚定而有说服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不要死……”她低喃并啜泣。
“小蓁!”程城大声了些。
欧阳蓁猛地醒过来,因为她爸爸一向是这么叫她的。
“爸爸……”她叫着。
“是我,程城。”
“你……”欧阳蓁看清楚抱着她的人,她含着眼泪,抓着他睡衣的领子,仰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他。“爸爸没事吧?”
“没事,你作了个恶梦而已。”
“只是梦……”她松了口气。
“梦境和事实通常是相反的,你因为压力太大,太烦恼了才会不停作这种梦,你该放开些的,很多事……都是半点不由人,你自己也有心脏病,保重点吧!”程城只能这么劝道。
“我不要爸爸死!”
“没有人希望见到自己任何一个亲友的死亡,可是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你要调适好自己的心情,免得你爸爸看了更加的难过、更加的放心不下你!”程城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
脸贴在他的胸口,欧阳蓁没有回应什么,在这一刻她只觉得安全、只感到放心。
“再睡吧!”他说道。
“我怕……”
“刚刚我才说你自己的身体也要照顾。”
“我还有你,可是爸爸……”她微微叹息。
欧阳蓁不知道她的话给了程城多大的激励和鼓舞,他的付出原来并没有白费,她是知道的,知道他的这一份心。
“小蓁。”拉近了和她之间的距离,他不再连名带姓的叫她。“你爸爸就是因为不想让你牵挂才不让你知道,如果你比他先倒下,那岂不是叫他连走到生命的尽头了还不能安心。”
她点点头。“幸好有你,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到这时候。”
程城只是拍拍她的肩。
“不只把你吵醒,还害得你也不能睡。”欧阳蓁很感到抱歉。“程城,我想上辈子你一定欠了我,不然这辈子你不会这么倒霉,我爸爸中意的人是雷汉宇,但命运却让我们绑在一起。”
“你不要再这么说,你也一定欠了我,不然你不会在我最落魄的时候碰到我。”程城自嘲。
“你现在公司那边……”
“有了汉宇的资金,我会再起来的。”
“我也可以给你——借你钱。”欧阳蓁立刻改口说:“是你那既莫名又愚蠢的自尊不肯接受。”
“我不需要靠女人。”
“我是你老婆,不是一般的女人。”
“可是……”
而就在这时,因为欧阳蓁一个不经意的变换姿势,使得他们两人的下半身因此碰触在一起,程城毕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本能的有了生理反应,而欧阳蓁又惊又羞的发现了。
“你……”她觉得很不好意思,因为她没有办法帮他。
“抱歉!”他尴尬的摊摊手。“我是正常男人,而且总不能叫我穿个五、六条内裤上床睡觉,你……不要介意。”
“我不介意,我还说过如果你有需要,你大可以在外面……发泄,我们的婚姻……”
“我知道。”程城突然推开了她,“我们的婚姻只维持到你爸爸过世。”
“程城……”
忽然电话刺耳的铃声划破了原本该是寂静的夜,欧阳蓁马上一脸的恐惧、惊惶,没有人会在大半夜打电话,除非有什么急事或是不好的事,而这通电话……她不敢接。
“程城……”她马上哭了出来。
“我来。”他越过她的身体拿起话筒。“我是程城。”
“马上到医院来!”欧阳定仁主治医生的声音传来。
“我们一会到。”程城挂了电话。
“程城……”欧阳蓁连站都站不起来。
“只是去医院,不要自己吓自己,小蓁,你要坚强,你要坚强给你爸爸看!”他正色的告诉她。“不要让他还得牵挂你!”
她点头,很坚强的擦去了眼泪,这一刻,她不坚强也不行了。
* * * *
稍早才去医院探望过欧阳定仁,对已是弥留状态的他,雷汉宇除了感伤、难过之外,也希望欧阳定仁能安心的走,因为欧阳蓁有了他表哥,他相信她一定可以撑过这一关的。
其实生命就是如此的无常、如此的脆弱,有生即有死,有死才有生,当下他忍不住想到了被夏真拿掉的小孩,孩子到底是男或女?抑或它还只是一个胚胎,根本还没有开始成形,夏真啊夏真,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在医院就打了通电话给夏真任职那家银行的董事长,他们这两家银行最近在谈合并的事,由于雷汉宇的银行资本雄厚,所以发球权在他这边,于是他要对方派夏真送合并的合约来,他要再见见这个女孩,还想再折磨一下她。
夏真当然知道自己的目的地是哪里,但她希望自己不必接触到雷汉宇,毕竟她只是送份合约,又不是什么高级主管人员,但……
又为什么是她送呢?
结果愈怕的事就愈会发生,她被带到了雷汉宇的办公室,而说来可笑,她曾是雷汉宇的老婆,却从不曾到过他的办公室。
一放下合约,甚至故意忽略雷汉宇在场的事实,夏真转身要走——
“你以为这样就完成任务了?”雷汉宇出了声。
“我把合约送到了,我们董事长并没有交代其他的事。”夏真公事公办的口吻。
“坐下!”他命令。
“我还得回去上班。”
“我可以让你没班好上。”
“你……”她恨恨的坐下,她知道这个男人说到做到,她最好别惹火他。
“你知道你上班的这家银行,要并到我旗下的银行吧?”
夏真当然知道,但她没有表示什么。
“你知道你会成为我的员工吧?”
“如果你想开除我,你现在就可以说,我不会跪下来求你的,如果你原先是这么想的话。”夏真非常有傲骨的道,即使她会饿死、会去乞讨,她也不会让他糟蹋。
“开除你?那多没有意思,若真要开除的话,那我会开除所有的人。”雷汉宇的态度漫不经心。
“所有人?!”她一呆。
“你以为我不敢?”
“但是一次开除几百个人……”夏真无法想像。
“我办得到!”他冷笑。
“但你……你需要这些人。”她不相信他能这么狠。“就算不是全部需要,你也不能把全部的人都开除,他们需要工作啊!”
“那又怎样?”
“你……如果你是想报复我或是整我,那你开除我一个人就好,不要殃及无辜,他们和我们无关,很多人一家老小全靠这一份薪水,你要三思而行。”夏真不担心自己,她担心的是其他人。
“我不知道你这么有爱心。”雷汉宇讽刺她。“如果你是这么有爱心,那怎么狠得下心拿掉自己的骨肉呢?”
“雷汉宇……”她跳了起来。“你到底……”
“不要开除他们也行,有条件!”
“什么条件?”夏真就知道还有下文。
“你必须回到我的身边来。”雷汉宇看着她那张吃惊的脸。“没错,我就是要你,即使我恨你、讨厌你、想活活掐死你,但我还是要你,只有你可以救他们。”
“你要我再嫁你?”她很艰难的说着。
“我不想再娶你,我只是要你而已!”他的表情非常的冷血、无情。
“你是说……”
“你只是我的玩物。”他用不屑的语气道。
“雷汉宇,你……”夏真咬着唇,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没有价值、这么的不堪,她居然只能当玩物。“你一定要这么折磨我吗?”
“也许你一无是处、也许你令我深恶痛绝,但是你在床上的表现……一向可以令我满意。”他故意说得很龌龊。
“你……你休想这么践踏我!”她吼着。
“那你走吧!顺便把这份合约带走。”
“会有别家银行……”
“叫你们董事长快去找,因为我不会一直等在这里,多的是其他银行愿意与我合并,你走吧!”雷汉宇低头看着他的办公桌面,好像他有多忙似的。
“雷汉宇……”她深受伤害的痛苦道。
他抬头冷冷的看着她。
“你……”她恨到说不出话。
“你现在了解这感觉了?”他冷笑的给了最后一句。
第十章
苦难,
在每个人的生命中,也许有轻重之别,
但选择如何面对时,仍操之在己。
如果一直沉溺于逃避、退缩、消沉、抱怨,就算是小小的磨难,也能将我们击倒。
反之,
面对、承坦,就是成长的开始。
富兰克林说:
那些让我们伤痛的事情可以教导我们,
因为它让我们深刻体认生命,
成为我们转化与成长的密码!
看着父亲留给自己的遗书,欧阳蓁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她能做的只有将爸爸火化之后的骨灰安置在这座灵骨塔的最佳位置。在程城和雷汉宇的陪伴及照应下,她捱过了最痛苦的时刻,他们不只接手了告别式上大小的琐事,还是她心灵上的支撑。
心想欧阳蓁及他表哥或许要独处,雷汉宇先离开一会。
该办的事都办得差不多,现在程城只担心欧阳蓁的身体状况,生怕她会因受不了打击而心脏病发作,这会他只愿她能早日走出伤悲,相信欧阳定仁在天之灵也不希望女儿有任何的闪失。
“你……还可以吧?”程城看着她的脸。
欧阳蓁给了一个脆弱的微笑。
“对你爸爸来说……这才是解脱。”
“我知道,我知道癌症末期的病人生活品质有多差,肉体的折磨有多痛苦,所以……我可以接受爸爸的过世,即使这痛对我而言是这么的椎心!”她沉重的叹息,现在她真的是孤儿了。
“会过去的。”程城只能这么说。
“我们……”欧阳蓁看着他。“我们的事是不是也该办一办了?”
“你是指……”他表情一变。
她淡淡的说:“离婚的事。”
“你真的……”
“爸爸已经过世了,我不能再拖累你,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所以我们把手续办一办吧!”她为他着想的说。
“真的要离吗?”程城一再的要她确认。“我并不是非离不可,这样的生活……”
“程城,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过下去的,你不必为我操心,我并不是你的责任。”欧阳蓁完全弄拧了他的意思,而她不想成为他的包袱、他的负担。
“但我是……”
“我只是有心脏病,并没有得了不治之症,你大可以放心的再重新过回你之前的日子,而你会有我一辈子的感激。”她自顾自的说。
“但我不要什么感激,我要……”
她轻声的问:“明天,可以吗?”
“你有这么急迫吗?”程城怒极了。
“我要你早点重获自由!”
“如果我并不想自由……”
“我再和你联络。”她已不想再多说。“你坐雷汉宇的车吧!我和司机先走一步。”
“小蓁……”
欧阳蓁没有再理会他,她头也不回的走了,好像这一走就已和他划清了界限。
雷汉宇在欧阳蓁离开了之后才走向程城,只见他铁青着一张脸,一副想找人大干一架的样子。
“没想到我会栽在欧阳蓁手里……”程城很自我厌恶的道。“真是没想到!”
“表哥……”
“她要离婚。”他麻木的说。
“而你爱上了她?”雷汉字问。
虽然程城没有回答,但是他和雷汉宇都知道这是事实,曾有过无数女人的程城,这会却深深爱上一个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
“你可以不签字。”雷汉宇这么说。
“我和她之前就讲好了。”
“约定是可以改变的。”
“但是……”
“如果你爱她,那就争取她。”他很直截了当的说:“我不相信欧阳蓁对你没有一点感觉,在这世上……你已是她最亲的人了。”
“可是我不想勉强她,我不要一个不情愿的女人留在我身边。”程城不想强人所难,他要的是欧阳蓁的心甘情愿。
雷汉宇此刻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夏真,为了银行几百个人的生计,她愿意回到他的身边,愿意当他的玩物,可是她会有多不甘心……
“汉宇,走吧!”程城心灰意冷的说:“她想怎样就怎样吧!”
“我怕你会后悔。”
“她不要后悔就好了。”
“我看欧阳蓁是在替你着想。”霄汉宇一叹。“你们两个人……真是有趣的一对,明明讲开了就可以的事却偏闷在心里,你大可以直接向她表白。”
“不!我不说,她应该可以感觉出来的。”程城顽固的道。
* * * *
知道夏真正背着他无声的哭泣,每次他们一做完爱,她若不是马上冲进浴室冲洗,就是转过身静静的哭,好像她是被迫似的,弄得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禽兽。
他受够了!他有那么糟?那么令她难以忍受吗?
“夏真,你别再给我哭了!”
夏真的反应只是身体更僵直,但是并没有停止哭泣。
“你并不是被强暴。”
她用拳头堵住嘴,不准自己哭出声音来。
“没有人虐待你!”他有些火大了。
她还是不做回应。
“你有完没完啊?”他凶狠的将她的身体翻转过来。
只见夏真一张梨花带泪的脸,她的眼神里有悲哀、有无奈,她的身体不能抗拒他、不能阻止他,可是她的心……她的心是那么痛恨自己再度成为他的玩物、他的泄欲工具。
雷汉宇既生气也心疼,明明他们在做爱时可以配合得天衣无缝,但是一转身,她又一副受尽糟蹋的受虐妇女模样。
“我可不可以不要再看到你这种反应?”
“你可不可以干脆就放了我?”
“没有人关住你。”
她希冀的问:“那我可以自由离去?”
“除非我点头,但我还没有玩够。”
她忍不住怒骂,“雷汉宇,你会遭天谴的!”
“拿掉小孩的人不是我!”
“你……”夏真真的要崩溃了,雷汉宇总有办法在口头上占便宜,总能叫她哑口无言,总能一针见血得令她浑身受伤,她是拿掉了他们的小孩,但她就得一辈子受他的折磨吗?
常薇薇、司马星辰和白于伶都说对了,她们说她一定会悔不当初、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果然……她们全说中了。
当她们知道雷汉宇要她回到他的身边,她们也是忧喜参半,因为一来情况并没有任何改变,雷汉宇存的是什么心?二来只要他们在一起,那一切就还有一点点希望,因为在她们三人眼中,他们俩是那么称头的一对。
“你没话可说了?”
“是不是要我死了你才会原谅我?”夏真的表情仿佛失去了灵魂。“你以为我是很开心的拿掉小孩?你想折磨我一辈子好替你的小孩报仇?”
雷汉宇无法回答。
而大半夜了,大门的电铃声居然响了起来,雷汉字和夏真实在想不到谁会在这时来找他们,于是简单的披上袍子,雷汉宇去应门了。
知道现在绝对是扰人清梦的时刻,但是常渝中乐疯了,因为冯萍答应了他的求婚,虽然他们交往不到两个月,可是她点了头,对他的求婚她没有一点犹豫,所以拖着她,常渝中想马上让夏真分享他的喜悦,他们都想谢谢她这个大媒人。
“你……”雷汉宇绝对不会忘了这个男人,但是他没有想到他居然胆大妄为到敢三更半夜的找上门,并且还带了一个女人。
“我知道我的行为很冒昧,但是我想马上见夏真!”常渝中乐疯了。
“我们可以等到白天。”冯萍没有这么疯,所以她看出雷汉宇的杀人眼光。“常渝中,你不要这么神经,我们这样对夏真……”
“你是常渝中?”雷汉宇猛的打断了她的话。
“我是……”
“常薇薇的哥哥?”
“没错!”
“那你和夏真不是什么……”雷汉宇没有说出“情人”,也幸好他没有说出来,不然就糗大了,至少这会他还可以保有一点尊严。
夏真也出来了,她已经把脸洗干净并换了一套舒适的家居服,看到了常渝中和冯萍,她已经能猜出了个大概,也衷心的祝福他们。
“夏真,我们要订婚了!”常渝中好像中了乐透头彩般的高兴。
“恭喜你们。”
“不好意思,他硬要第一个先让你知道。”冯萍很不好意思的说,但是她看着常渝中的眼神充满了浓浓的爱。
“应该的,我是媒人啊!”
“夏真,你的红包我绝对不会小气。”
“那先谢了!”
常渝中和冯萍离去之后,雷汉宇有片刻不知该跟夏真说什么,他误会了她,他一直没有让她有机会把事情讲清楚。
“夏真……”他很难启齿。
“你想说什么?”她冷冷的瞥他。
“我不知道他就是常渝中。”
“然后呢?”
“我想我可能……”雷汉宇不是一个会道歉的人,所以他说不出口。
“你可能怎样?”她还是一脸冷若冰霜。
“我们或许可以……”
“可以怎样?”
“算了……”现在不是好时机,他决定再找时间,反正时间多的是,他不必急于一时。
* * * *
一直在等欧阳蓁寄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但是一直没有收到下文,程城虽然有些不解,但既然她没有其他的动作,他也就把事情搁着,毕竟所有的决定权都在她身上,他只有被动的份。
挺想念床上有她的日子,虽然没有性,但是那感觉亦挺深刻、挺温馨的,他现在最关心的是她的身体,在失去了父亲之后,她是不是能撑得过来,她的心脏有没有好好的?
一直想去看她,但又实在找不到好借口,只好一天拖过一天,他也一天一天的在受煎熬,他们会走到怎样的结果呢?
这会,当程城一个人正无奈的吃着便当,正想欧阳蓁想得厉害时,大门居然被打开了,而有这里钥匙的,除了雷汉宇外就是欧阳蓁。
是哪一个人呢?
欧阳蓁带着热腾腾的饭菜出现,好像一切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当看到他正在吃便当时,她立刻皱眉。
“真可怜。”她对他笑道:“把便当丢了吧!我带了现煮的饭菜来。”
“小蓁……”
“趁热吃吧!”
但这会程城哪吃得下,他现在在乎的是欧阳蓁为什么会来?
“你……是要来送离婚协议书的吗?”这时的程城有如惊弓之鸟,他不想离婚,一点也不想离婚。
“我……”她支吾着。“我不是……”
“你一直没有消息。”他用指责的口吻道。
“我在思考。”
他看着她。“思考什么?”
“离婚的事。”
“那你现在思考得如何?”他紧张的问。
“本来我不想拖累你、不想耽误你,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过正常的生活,是不是能帮你生儿育女,所以我想放你自由,让你可以好好选择你想要的女人、你想过的人生,但是……”她停顿了下来。
“但是怎样?”程城温柔的看着她。
“但是我发现我爱你,我的生活少不了你,我希望每晚睡时有你陪在身边,每天早上可以从你的臂弯里醒来,所以我一直没有签字,一直在拖延……”她充满歉意的道。
“那现在呢?”他的声音更柔、更轻了。
“我今天去挂了号……”
“你身体又不舒服了?”他担心的问。
“不!我是去请教医生,去请教他我是不是可以有正常的婚姻生活。”欧阳蓁微微的笑了。
“他怎么说?”
“他说不试怎么知道?!”她开玩笑的说。“如果真受不了了,那就送医院急诊。”
“小蓁!”程城哭笑不得。“到底医生怎么说?”
“他认为不会有问题。”欧阳蓁正经道。
“只是认为?”
“谁也没法预料一定会怎样或一定不会怎样。”她有些娇嗔的说,“有些正常人做了爱就死在床上,即使他们没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医生也不能完全保证会不会怎样,我也问了他生小孩有关系吗?他说……”
“我不在乎我们有没有小孩,我只在乎你!”程城真诚的说道。
“但是若没有小孩……”
“小蓁,有你就够了。”
“程城……”欧阳蓁动容的凝视他。
程城上前将她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他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有种人生至此已真正圆满的喜悦,他不知道自己会在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孩身上找到一生的至爱和幸福。
“小蓁,相信我,我会照顾你一辈子,哪怕我们没儿没女,哪怕我们老了两个人相依为命,我都会保护你、爱着你!”程城坚定的对她说。
“程城……”她要哭了。
“医生说……真的可以?”突然的他有些急躁,毕竟他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男人。
“可以吧?!”她害羞的低下头。
程城立刻抱起她往卧室走。
“你的饭要凉了……”她看着晚餐。
“饭不重要,我的身体已经‘热’了。”
* * * *
夏真没有想到自己又怀孕了。
但是这回她没有一点要拿掉小孩的意图,相反的,这小孩的到来就仿佛是她即将溺水前所能抓到的一截浮木,是可以拯救她的唯一武器,她的生活不再漫无目标、不再没有重心,她要为自己和孩子而活,而当下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离开雷汉宇。
雷汉宇正在开一个跨国的视讯会议,和在美国分行的银行主管讨论在美国各州设分行的可能性,而夏真闯了进来,一副她什么都不管的率性状,这会她只想把事情说清楚了就走。
“我要离开你!”她大声的宣布。
会议室里一片的死寂,这种鸦雀无声的感觉有些可怕。
“全都出去!”雷汉宇命令。
“不用了,我说完就要走了。”夏真果真转了身,她要他看看她的决心。
但是雷汉宇比她更快一步,放着会议室一群高级主管,他拖着她的手臂来到隔壁他的办公室里。
“小心!”她低叫道。
“你在搞什么?!”他怒视着她问道。
但是夏真没有应声,她只是下意识的轻抚着自己的肚子,一副保护者的姿态,此刻她的脸上已有了母性的光辉。
雷汉宇绝不可能忽略她的动作和表情,他整个人一怔,但是在回过神之后,他一脸的惊喜和快乐,夏真……怀孕了?!
“你……有Baby了?!”
“我要离开你。”夏真还是这一句。
“除非你踩过我冰冷的尸体。”
“我不在乎了。”她现在只想为自己打算。“你爱开除谁就开除谁,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没有工作,我也不在乎了,我只在乎我肚子里的小孩,所以我要离开你。”
“你在作梦。”他平静道,不敢有太激烈的反应,现在夏真肚子里有他的小孩,所以他说什么都要小心处理,能顺她的就顺她,一切以她为重。
“我们没有婚姻关系。”夏真冷冷的嘲弄他。
“孩子是我的!”他霸道的说。
“孩子是我的,不是你的。”
“夏真,我们会再结婚……”
“不!我们才不会再结婚。”
“我们一定会再结婚。”两人都有些孩子气的在绕圈子。“我们非结不可!”
“我要走了。”她欲转身。“情况并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这一次我要留下小孩,我要自己一个人抚养、照顾,我会好好的爱他,我要用我全部的生命和全部的爱去……”
“夏真,情况不一样了。”雷汉字叫住她。“情况再也不一样,我……”
夏真转回身,平静的看着他。
“我们之间……真的没有爱吗?”他凝视着她。“我知道我还没有吻过你,还没有说过我爱你,但是你不知道我……我少不了你吗?”
她摇摇头。
“如果不是少不了你,我又为什么要把你弄回我身边,我虽然恨你,但是在这股恨的力量背后,我……”他低声自剖道。
她依然沉默。
“我或许没有很温柔的对你,我或许伤了你的心,但是……但是我不要失去你。”雷汉宇淡淡的说道。
“你……”回想过去种种,夏真不禁哽咽。“你对我真的很不好。”
“我改进。”他保证道。
“你……总是让我很伤心。”她忍不住哭了。
“我该死!”
“你……”她说不下去了。
“夏真,我会补偿你,从这一刻开始,再没有伤心、没有眼泪、没有难过,我会把你捧在手心上,会好好的爱你。”他走向她。
“因为……因为孩子?”她眨着晶莹的双眸,有些赌气的问着他。
“因为我发现……我早在不知不觉中爱上了你。”他正色又认真的说。
愕然了会,她的心被喜悦与温暖占满。
“我也是。”夏真对他坦白。“我虽然一直告诉自己我是恨你、唾弃你、厌恶你的,但其实我的心……早就投降了。”
“所以这个Baby不会是‘非婚生子女’了?!”雷汉宇打趣的道。“我们会再结婚?”
“我们会再结婚,但是你得先做一件事。”为了小孩,夏真也不再倔强了,她可不想坚持无意义的婚姻,表情是严肃无比的。
“先做什么?”他有些惶恐。
“先好好的吻我!”她命令道。“我还不知道你的接吻技术如何,虽然你在床上……”
夏真没有机会说完,因为雷汉宇已经在表现他的“接吻技术”了。
* * * *
常薇薇、司马星辰和白子伶又再当了一次夏真的伴娘,而这一次夏真可是眉开眼笑,好像她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女人。
“夏真已经真正找到了她的金龟婿,我呢?”常薇薇咳声叹气。
“我看到了‘冷血教授’,他今天出现,没想到夏真真发了喜帖给他!”司马星辰也叹道。
“加油了!姊妹们!”白子伶比较乐观。“我们的金龟婿正等着我们呢!”
“加油!”
“如油!”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