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老唱盘
作者:林晓筠
楔子
爱情无关是非
编编
只能说爱情的对错无关是非
你是对的人
却在错的时间错的地点出现
带着错误的感觉
才会找不到对的焦点
他是错的人
却用对的语言 对的角色出现
对得让我无法拒绝
才让我深深陷在错误里面
这首周蕙的“爱情无关是非”是编编在看这本书时脑中一直出现的旋律,简直就像是为书中男女主角量身订做的歌曲。
男主角知道自己遇到了一生所爱的人,但碍于种种因素只能放手看女主角嫁给别人。
虽然理智知道这样做对两人都好,但心里的煎熬却是避免不了的,毕竟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于是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编编也像经历过苦守爱人归来的痴女般,心生戚戚焉。
但还好这只是故事,也有好的结局。而编编觉得雨过天晴的喜悦就是罗曼史吸引人的地方,让读者可以见识爱情的各个面相。
所以别犹豫,赶快翻开书体验一下纠缠痴心的爱恋吧!
楔子
万亚鹏已进入弥留的状态,这个平日极讲权威、极有身段的企业总裁,在面对死亡时还是得撑出一个架式,看着他唯一的独子,他的眼中慈爱几乎是丁点而已,较多的是要求与命令。
“圣恩……”或许是回光返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有力而且清晰。“你快三十了,把你栽培了近三十年,我不欠你了……”
坐在病床边的除了万圣恩,还有万亚鹏的妻子季玉凤,面对这将至的死亡,母子俩都有心理准备,毕竟发现时已经是肺癌末期,能拖上一年,他们已没有任何的遗憾。因为癌症目前是世纪杀手,谁都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不管男女老少。
万圣恩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握着他父亲的手。平日这对父子的互动并不多。
万亚鹏是一个严厉、不苟言笑的父亲,万圣恩则是一个寡言、略带沉郁气质的男人,他们之间最大、最多的交集只有公司和公事。
“我所有的一切都交由你继承,你要照顾、孝顺你妈。”万亚鹏把视线移向了和他做了三十年夫妻却依然得不到他的心的女人。“儿子会对你好的!”
季玉凤也没有出声,只是淡淡的看着她的丈夫,为什么他会叫儿子对她好,他自己却做不到呢?三十年了,他表面上把她当妻子,却不曾真正用心爱过她一天。
“圣恩,我没有什么遗言好交代……”万亚鹏一副虚弱但是坚持的表情。“日后不管你遇上什么难题、逆境,不管你最后是不是连身上的裤子都得脱下当掉,但有一样东西……你绝对不能卖。”
万圣恩露出诧异的表情。
“爸?”
“我的唱盘……”
万亚鹏的脸色突然变得感性。
“唱盘?!”
季玉凤的脸色亦倏地一变,她没有想到都到了这最后一刻,万亚鹏心里念着、牵挂着的还是他的老唱盘及那个女人,她这三十年来的付出、等待、耐心……都是白费的。
不必也不想看万亚鹏咽下最后一口气,五十多岁雍容华贵,看起来就像是豪门贵妇的季玉凤起身,然后没有留恋准备要离开。
“妈?”
“我去外面透口气。”
“但是爸……”
万圣恩有点错愕。
“他不需要我!”
季玉凤头也不回的说。
看着妈妈沉着脸离开加护病房,万圣恩只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奈、感慨,他知道他父母的婚姻关系是相敬如宾,可是都到了这时候,他们还不能给彼此最后的一丝感情吗?
“圣恩……”万亚鹏气若游丝的叮咛,不在乎他的妻子已离开病房。“唱盘绝不能卖……”
“爸,我知道了。”
“你死都不能卖……”说完这句话,万亚鹏闭上了眼睛,安详的离开人世。
刁逸薇用颤抖的手抽出了信封里的信纸,她无法原谅她母亲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她,虽然她已经二十岁,但即使她八十岁,她还是希望有妈妈在身边,七年级的她仍然相信“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但妈妈……
逸薇: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么想必我们母女已天人永隔,很抱歉妈妈必须这么跟你道再见、很抱歉妈妈必须选择用这样的方式离开你。
对我而言!
活着只是意味我必须把你养大、等你自立,我的心……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我不怨天、不怨任何人,世事的无奈,我相信你有一天会了解,但不管如何,你都要比妈妈坚强,我相信在某些方面,你一定强过我。
妈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留给你,但有一批对我而言是无价的老唱片让你珍藏,看到它们……你或许就全感到妈妈的存在,除了你,那些唱片是我活下去的理由,它们对我而言有好多美好的回忆,非万不得已,请你一定要好好保存着它们。
最后……
请你勇敢、做你自己的好好活下去,妈妈会在另一个世界继续爱你、守护着你。
夏芹绝笔
泪水无声的滴落在信纸上,这一刻刁逸薇不知道是该心疼她妈妈还是怪她妈妈,但不管如何,妈妈已不在人世,而且当她再次看着妈妈最后绝笔时所用的称谓……
显然她妈妈是想做回她自己,不是某个男人的老婆、不是某个女孩的妈妈、不是人家的女儿,只是她最原始的自己——
夏芹。
“妈……”她忍不住的轻泣。“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她,而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的去安慰她父亲。对自己妻子的烧炭自杀,刁仁志始终不敢相信,他一直认为那不是事实,只是一个幻觉,只要他一清醒,妻子仍会和他如影随形。
所以刁逸薇必须比任何人坚强。
她必须如此。
第一章
刁逸薇的手指在计算机上按来按去,但是不管她怎么按,总是少了那么些钱,房子的押金、租金都付了,和日本厂商的合约也签了,但剩下的一百多万,她要去哪里筹呢?
开店一直是她的梦想,尤其是开一家卖皮包、皮件的店更是她的努力目标,努力工作了三年,存下了点钱,但是开家店哪那么容易,要花的钱更是远远超乎她的想像,什么都要钱。
刁仁志站在女儿的房门外,看着她对着计算机发呆,由女儿姣好的侧面,他好像看着年轻时的夏芹,那么的灵秀、那么的飘逸,有种无法形容的高雅气质,就像是一朵纯白的玫瑰。
女儿不只长得像她死去的妈,连纤细、高挑的身形与所留的长发都和夏芹年轻时如出一辙,如果硬要比较出母女俩的不同,那就是刁逸薇的眉宇之间多了一份倔强和坚毅,像拥有不轻易向生命妥协或是屈服的韧性,这一点……夏芹没有。
听到了声响,刁逸薇回过身,当她面对自己爸爸时,她是乐观的。
“嗨,爸!”
“还差多少?”刁仁志是个不得志的词曲家,二、三十年下来,歌曲是卖过不少,但总拿不到几个钱,可以说是两袖清风,这几年还好刁逸薇已能独立赚钱。
“爸,你不用操这个心啦!”她起身走向父亲,五十出头的他已一头白发。
“我是想操心,但我好像帮不上任何忙。”刁仁志嘲弄着自己。“我是个无能的爸爸。”
“我不会哄你哦,我现在没这个心情。”她和爸爸开玩笑。
“逸薇,你……一直是个贴心的好孩子。”他突然感慨万千道。
“爸……”
他注视着女儿,某个念头在夏芹死后已留在于他的脑中,但他一直想多陪女儿几年,而现在女儿是真的不再需在他,甚至他已是她的包袱、她的负担,他该认清这一点。
“逸薇,我做了个决定。”他转身走向沙发,该是和女儿摊牌的时候了。
刁逸薇的心不由得狂跳。因为妈妈烧炭自杀的阴影始终在她心中挥之不去,所以她一直很留心爸爸的情绪,生怕悲剧再次上演,她真的受不了再一次的死亡,尤其是自我了结生命的方式。
“爸,我现在真的很脆弱,为了开店的事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你别吓我!”她撒娇的往爸爸身边一坐。“不然我就昏倒给你看。”
“逸薇……”刁仁志苦涩的笑着。
“我讲真的哦!”她强调。
他摸了摸女儿的脸,看着女儿,他知道夏芹没有爱过他,不然她不会丢下他、丢下女儿,在她的心里,似乎只有那个男人。
“逸薇,你妈走了多少年了?”他问。
“五年。”她闷闷的答。
“你……不再怪她了吧?”
“爸,我们一定要讨论这个吗?”她掩饰着心中害怕的情绪,把不耐烦摆在脸上。“都是过去的事,我们讲好不再提的!”
“逸薇,我决定出家。”刁仁志毅然决然的说出。
“爸,你确定你嘴里讲的和心里想的一致吗?”刁逸薇差一点笑出来。
“我要出家!”他微笑。
“做和尚?!”
“我要做一个六根清净的人。”
“爸……”还以为劲爆的事都是七年级生或是新新人类才会干的,但是她老爸真令她跌破了眼镜。“如果你真有这种念头,也该是在……”
“你妈刚死时?”
“我的意思是……”
“逸薇,我知道你的意思,当时我已万念俱灰,甚至也想过一死了之,可是看着你……”他挤出笑容。“我无法让你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失去母亲又失去父亲,我不要你当孤儿。”
她只能抓牢了父亲的大手,生怕自己在下一秒钟会失去他似的。
“但五年后的你已可独当一面,都准备要开自己的店,而我……我只想好好的休息。”刁仁志微笑表示。“我不想再累了。”
“爸……”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男人,但是你从来没有嫌弃过我这个爸爸,你妈也没嫌弃我,可她的不嫌弃是因为……”他一直都知道这个事实,只是他选择了逃避。“她根本不爱我、不在乎我。”
“妈妈她只是……”
“逸薇,我和你妈的事我自己清楚,我从来没有怪过她,甚至感激她给了我一个你这么棒的女儿,如果不是你,她不会多活这二十年。”
刁逸薇不语的深深呼了口气。
“你大了,已不再需要任何人,而我……想过过与世无争的生活,没有生活压力、没有烦恼只有神佛,那样的日子才是我现在想要的。”他很明确而且坚定的表示。
“爸,我会照顾你的!”她强调。
“你当然会,但是我不需要。”
“爸,你要丢下我自己一个人去快活。”她故作幽默。“太差劲了!”
“逸薇!现在就好好过你的人生,不要像我到了五十出头了才想通这一点。”刁仁志露出真正放下的表情。
“爸……”她鼻塞、喉头哽咽。
“你会活得很好的!”
很多事是难以预料又鬼使神差,它的发生好像是命定、就是该发生的。
如果不是父亲留给他老唱盘,万圣恩不会开始留意黑胶唱片并上拍卖网站找一些唱片,就他得到的讯息,好的唱片可能贵得十分离谱,但从前的黑胶唱片有完美的音色、像真度,是爱乐者所追求的境界,加上不少知名的演奏家、指挥家、乐团及歌唱家的早期作品,大多数以黑胶唱片作首次发行,使得某些黑胶唱片已经成为稀有的物品。
既然他爸爸把唱盘当无价宝,那想必他除了希望自己的儿子用心珍藏之外,还能好好的运用,所以他才兴起收藏唱片的念头。
而网路上第一眼引起他注意的是她的名字——
刁逸薇。
名字优雅、梦幻,但是姓氏却又那么的犀利、坚硬,还有她的二十张唱片,竟然要开价六十万。一些用过、听过的唱片竟然敢开这种高价,她为什么不干脆去抢银行算了,可也因为如此,他想见见这个女人,她为什么会有这些唱片,因为年纪够大或是从哪弄来的?
刁逸薇和可能的唱片买主就约在她即将开张的皮件店见面,来电询问的人不是很多,再过滤掉不是很适合的人选,她最后只谈定了和两个人碰面。
和第一个人谈的经验令她很沮丧,因为他在看了唱片之后,只开价十万,他的精明、专业今她起疑,猜他八成是什么二手唱片商人,专门低买高卖,所以她婉拒了他,他还直言她不可能卖出比十万还高的价钱。六十万?!连门都没有。
店门上的风铃响起,她从进货单里抬起头,原本不太抱希望的她,在见到这个走进她店里的男人时,忍不住眼睛一亮。
说不出他像哪一个大牌明星,只知道他有一双忧郁又深邃的双眼,两道浓眉使他看起来专制、霸气,而他的嘴唇又薄得叫人感觉严肃,这个男人非常的不好搞、非常的难缠,加上他那削瘦又直挺挺的身躯,女人真的不知道是该上前去抱他,还是离他远一点。
不能否认的,他是一个极具男性魅力的男人,可是……也充满了危险性。
万圣恩也同时在打量这个女人,年轻、聪颖、散发着阳光气息还有一种年轻女性少有的自信、稳重,她穿着一件松垮垮但有型的黑色大毛衣、微露香肩,再加上紧身牛仔裤,灵气逼人。
她就是刁逸薇?!
她居然拥有搞不好“年纪”比她还大的老唱片?抑或纯粹是替人拍卖。
“万圣恩?”她清脆的唤。
“我是。”
“刁逸薇。”她自我介绍,放下了进货单。“不用握手,我们现在认识了。”
万圣恩微微扯动嘴角,这个女人很有主见而且明快。
“要先看唱片吗?”她公事公办。
“你方便的话。”
“我当然方便。”她微笑。
接着她弯下腰拿起一个她就放在柜台下的纸箱,里面摆了保存得不错,起码外观包装都很0K的唱片,她将整箱唱片放到了柜台上。
“你随便看。”刁逸薇大方的说。
“谢谢。”万圣恩随便的翻了下唱片的封面,有被头四的唱片、爵士乐、经典老歌、钢琴演奏曲,种类还算满丰富的。
“我不懂。”然后他看着她,坦白而且直接的说出他的观感。
“不懂什么?”
“你是怎么订出价钱的?”
“因为我还需要六十万。”她亦没有隐瞒。
他看了下这家店,货架上有些地方仍是空着的,但看得出来快要开张了,他注视着这个女人,相信她应该不只是店员,她有那种老板的味道。眉毛一挑,他露出了笑意。
“你的店?”
“欢迎以后光临。”
“你还缺六十万?”
“对,就只差这该死的六十万!”她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文诌诌的女人。“能卖的卖了、能押的押了,所以……”
“这些唱片是……”
“我妈给我的,她过世了。”刁逸薇淡淡的说。
“我很遗憾。”万圣恩也淡淡回应。
“如果我们有做成这笔交易,那我要另外加上一条条款。”她很正经的看着他。“日后如果我有能力买回,你必须以六十六万,也就是成交价多加一成的价钱卖还我,我有第一优先权利。”
“但既然你卖了……”
“这是我妈的遗物,只要难关度过了,我当然希望能物归原主,你知不知道卖掉亲人留下来的遗物是万般不得已的事?”她无奈道。
“如果我直接借你六十万……”他提议。
“你为什么要借我六十万?”她怀疑。
“我有钱啊!”
“所以你很习惯当凯子、冤大头?”
不是她不知好歹还出言不逊,而是他们素昧平生,他有什么理由借她钱?
他只知道她的名字而已,居然可以这样的撒钱?!
“刁逸薇,你的店就在这里,难道我怕你会跑了吗?”万圣恩看她一眼。
“但我的店不知道做不做得起来。”
她和他抬杠。
“你没有信心?”他取笑她。
“我当然有!”
她马上顶嘴。
“那我怕什么?”
“是我怕,我才不相信现在这种社会还有好人!”刁逸薇把整箱唱片又收到柜台下。
“我很忙,所以如果你已经没事……”
“这代表我们是成交还是交易取消?”他没有掉头离开,反而兴趣更浓。
“你要买?”她意外不已。
“你不是要卖吗?”
他施施然的笑问。
“你家有唱盘?”
“有。”
“六十万?!”
“六十万。”他说着拿出随身携带的支票本。“现金票,你马上可以兑现。”
“你真的肯花六十万买一堆老唱片?”
“你都敢开出这价码了,我为什么不敢买?”
刁逸薇不知道自己是走什么鸿运还是碰到了疯子,但这个又酷又带劲的男人明明不像疯子,他的眼睛炯炯有神、目光精明,他……他真的认为这交易划算、合理而且不吃亏?
“我……早晚会把它们买回来。”她强调,既像是知会他也勉励自己。
“那你准备好六十六万。”
“你会……好好保存?”
“我没有毁损东西的习惯。”
“既然如此……”她真的需要这笔钱,没有理由再拖拖拉拉。“我们成交!”
“好,一手交支票、一手交唱片。”
“唱片先寄放你那,请你务必珍惜!”
项唯伦带着他的“男友”去欧洲玩了两个月才回来,当他听到刁逸薇为了筹钱而卖掉她妈留给她的老唱片时,他当场跳脚。
“你妈没从坟墓里爬出来找你算帐,算你走狗运!”他毫不留情的批评。
“你人在欧洲嘛。”
“我的手机有国际漫游,你不会打我手机啊?”“太麻烦了。”
“你真是无法无天。”
“有钱我会把那些唱片买回来。”
“那我现在马上给你钱。”项唯伦家有的是钱,是那种家财万贯的公子哥儿,唯一见不得光的是他是个同性恋,家业庞大的他,说什么都不能公开这秘闻。
“也不光是钱的问题,我有直觉……”她还在整理店内的货物,开幕的日子已逼近。“他会好好的珍惜那些唱片,而且他家有唱盘耶!”
“要唱盘我也可以去买,那当初你为什么不把唱片卖给我?”他曾想买她的唱片,他是个有品味、懂得什么是好东西的男人。“口口声声是你妈的遗物,说什么都不能割爱。”
“那的确是我妈的遗物。”
“你已经卖了它们!”
刁逸薇微瞪了他一眼,因为和他是“姐妹淘”,所以两人一向有话直说,再直、再冲的话也不会让他们真正翻脸。
“项唯伦,别再提醒我!”
“那家伙帅吗?”他嘟着嘴问,表情有着女性才会有的媚态。
“不能用帅来形容,但是非常……”她真的很难形容。
“非常酷?”
“非常男人!”
“废话,他是男人,当然——”
“那你不是男人吗?”她马上反驳。
“我是男人中的男人。”项唯伦手指一扬的指着她。“我漂亮、干净、优雅、多金……还要我继续说吗?”
“我今天不想踹你。”她一哼。
“我还是觉得你错了。”
“如果真是错误,那……也认了。”
项唯伦不能认同的摇头。“刁逸薇,我没认识像你这么顽固、这么好强的女人,什么都要靠自己,你把男人都当什么了?”
“姐妹!”她调侃道。
“又不是每个男人都是同性恋。”他抗议。
“同性恋也没什么不好。”刁逸薇真心的说:“像你既真诚又幽默,有品味又懂得生活享受,真心的对人,你比大多数的男人好多了。”
“我要哭了哦!”他感动不已。
“别在这哭,少触我霉头。”
“开店是大事,我该送你什么大礼?”他实际的问。“大红包?”
“多帮我介绍一些客人就是大礼。”
“你真的不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
“女人要有事业。”
“你就算事业做得再大,还是得要嫁人、得走入家庭,得为臭男人生小孩、煮三餐。”他挖苦着。“除非你不是女人。”
“你的观念叫人唾弃。”她嘘他。
“你不结婚?”
“那将是我最不得已的选择。”
第二章
万圣恩小心翼翼的操作着他爸爸留给他的唱盘,而刁逸薇的唱片也真的是棒,那感觉和一般听CD真的不同,临场感及音感真的无以伦比,也难怪有些收藏家会把它们当宝。
这会他才稍稍能体会父亲珍惜那唱盘的心情,只是从小到大,他不曾见过父亲使用这唱盘,更没有见过父母一起听唱片,这唱盘存在的意义为何?父亲又为什么交代什么都能卖,只除了这唱盘。
季玉凤原以为儿子是在书房里看一些公司的文件、资料,当她发现他竟是在听唱片时,脸色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关掉!”她有些歇斯底里的叫。
“妈?”万圣恩不解。
“不要听!”
虽然不知道他妈到底在什么发飙,但是他还是顺从的轻轻拿起唱针,然后把唱片收到套子里,一副很珍惜、很小心呵护的样子。
“你哪来的唱片?”她追问。
“上网买的。”
“圣恩,你真的有听这些唱片的时间?”季玉凤指责。其实她排斥的是唱盘和唱片,她衷心的希望儿子不要变成工作狂。
“妈,时间是人找出来的,我总要有一些休闲。”他回答他妈。
“你可以去打高尔夫球网!”
“现在?!半夜十二点?”
“那看书嘛!”
“为什么不能听音乐?”
她不想自己变成不讲理、莫名其妙的老怪物,因为老公死太久了开始心理不正常,于是上前去拉着儿子的手,试图慈爱的解释。
“圣恩,一看到这唱盘,我就会想起你爸……”
“爸已经走五年多了。”
“我知道他走了多久,只是……你又为什么现在才想用这唱盘?”她又问。
“也不是突然想到,前几年为了稳住公司,我几乎忙得没日没夜,根本没有心情坐下来好好享受一下平静和安宁,今年一切都上了轨道,公司比较不用我操心,上星期又刚好注意到这唱盘……”
“你现在比较有空了?”季玉凤插进话。
“妈,你是想——”他暗叫不妙。
“那你是不是该考虑一下成家的事?”
这是个万圣恩不想去谈及的话题,女人他有,不管是可以上床的、可以讲正事的、可以交心的,但是他对婚姻没有任何的期待和野心,看看他父母的情形,结婚要干么啊?
“妈,我没有时间。”
“你现在又没有时间了?”她微怒。
“我不是很想……”
“你可以不想,但是我要抱孙子。”
“妈,现在你最该注重、在乎的是你的健康、你的快乐,你有固定的牌搭子、每个月有用不完的零用钱、有你自己的老姐妹,这比……比抱孙子有意思多了!”万圣恩很实际的道。“圣恩,你知不知道自己是独子?”季玉凤的血压一向控制得不错,但也有可能会被儿子气昏头。
“这年头传宗接代——”
“别嘲笑传统。”她打断他。
“妈,我不急。”万圣恩能混就混。
“我急!”
“那我……”他摊摊手。“爱莫能助。”
她哪是那么容易被打发的人,她看着儿子,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我来替你约沁瑜。”
“妈,沁瑜像是妹妹。”
“你们认识快三十年,可以讲交情深厚,但她才不是你妹妹。”和田沁瑜的妈妈是姐妹淘,季玉凤从她出生没几天就抱过她,她和圣恩差了五、六岁,很适合啊!
“我不会娶她。”
“我没叫你现在娶她,你可以先和她吃饭。”
“妈!”他不爽了。
“只是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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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最新的香奈儿冬装,田沁瑜优雅的独自进食着,她料准了万圣恩一定会迟到,而既然是欧式自助餐,她饿了自然先吃。
有大家闺秀的气质、谈吐,但是没有大家闺秀的刻板与矫揉造作,她是个爽朗、积极、懂得及时行乐的女人,留学回来后在一家出版社当编辑,图的是工作上的满足与收获,薪水却连一件好一点的外套都买不起,但她就是喜欢这样。
及肩的直发,偏好紧身T恤与窄裙,是那种柔美与野性兼具,叛逆与聪慧各半的女子,不是绝世美人,但非常的迷人。
而她都差不多要吃饱时,万圣恩才匆匆的赶到。
“开会——”
“不管你有什么借口,反正我吃得差不多了。”
“真的饱了。”他眼睛一瞟,真是拿她当自己妹妹。“不是气饱的?”
“你又不是第一次迟到,我有那么笨吗?笨到痴等你的出现?”田沁瑜回嘴。“你以为我第一次和你吃饭?”
“聪明!”
“多谢夸奖。”
“如果我能设法爱上……”他故意一副仔细思考的表情。“那我们或许……”
“万圣恩,我说我饱了。”她警告他在先。
“所以呢?”
“别害我吐。”
“我们相爱的事会让你这么反胃?”他还在逗她。
“很恶心耶!”
“会吗?”
“铁定会。”
万圣恩不再逗她,他们俩都很清楚自己对对方的感觉,但他们的母亲们偏不这么想,千方百计想要把他们撮合在一起,可是不来电就是不来电,感情这种事是硬逼不出来的。
“沁瑜,你现在还跟那个黑道大哥来往吗?”他言归正传的问,先喝了口水。
“你不先吃东西吗?”她想转移话题。
“我一向吃得晚。”
“我可以帮你拿——”她欲起身。
“沁瑜,回答我。”他很坚持。“逃避能解决问题吗?别天真了!”
田沁瑜只好坐好,此刻她不再迷人、风趣,反而显得有些强颜欢笑的感觉,她可以不理世俗、社会的眼光,可是这毕竟不是两人世界,即使是对他,她也不知能倾诉什么。
“你是不是被那家伙下药了?”他又说。
“万圣恩,如果让宋麟听到你这么说,他一定会叫一群兄弟来砍你。”她不是说着玩的。“他从来没有勉强过我什么。”
“所以你从头到尾都清醒、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万圣恩关心的问。
“废话!”
“那他到底有什么魅力?”
“成熟男人的魅力。”田沁瑜笑答。
“我看是邪门的坏男人魅力吧!”
“也可以这么说。”
“沁瑜,如果你们的事公开了……”他大叹一声。“信不信医院的急诊室一下子会涌进不少病患。”
“为什么?”她挑眉。
“脑充血的、高血压的、昏倒的、中风的、心肌梗塞的!你也知道我们平日在叫的那些伯伯、叔叔、阿姨有多么保守。”他朝她眨了下眼。“你应该嫁的是像我这样的男人。”
“无趣。”她不客气的批评。
“你有必要侮辱我吗?”
“我们太熟了。”
“我也是这么跟我妈说。”他把领带松开了些。“我说你就像是妹妹,但她认为你会是一个好媳妇,你可以帮我们万家传宗接代,然后她才可以向万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万圣恩,这太可笑了。”
“你敢不敢当面笑给我妈听?”他向她提出战帖。
“我……”田沁瑜伸了伸舌头。“我不敢。”
“我还以为你多叛逆呢!”
“你少激我,我得喊她一声阿姨耶。”
“对嘛!连你跟她算是很亲的人都不敢笑她的落伍了,还有谁敢?”万圣恩苦笑。“反正你自己好自为之,能和那家伙断就和他断了吧!”
“万圣恩,你到底真正爱过女人没?”她知道他女人不断,而且荤素不拘,社交名嫒有、酒店女子也沾,没有限定哪种女性。
“没有。”他一口就说。
“等你真正爱上——”
“沁瑜,你想害我没胃口吗?”
“你总会爱上某个女人,早晚的事。”
“我要吐了。”
“你根本还没吃。”她瞪他。
“我还没吃就想吐,可见你这话有多毒、多没有卫生、多没有营养,你真的有看过幸福、美满的婚姻吗?王子与公主在一结婚后就彼此抱头痛哭了。”他讥讽的道。
“万圣恩,你讲这种话一定会受到惩罚的。”田沁瑜不怀好意的提醒他。
“什么惩罚?”他不在乎的问,起身要去拿吃的。
“惩罚你真心的爱上某个女人,却无法和她在一起。”她随口说。
万圣恩怔了下,但是没有反击,只是随即恢复自然的走向了放食物的餐台。
真心的爱上某个女人……
哪那么容易!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车停在刁逸薇的店门外,这会他才注意到她的店就叫“薇”,既个人主义又充满了美感,他想买皮件吗?
不允许自己再思考,万圣恩下了车,然后笔直、潇洒的朝她的店走去,当然他是来买皮件,他妈妈的生日快到了不是吗?
刁逸薇有想过自己会再见到这男人,只是没有料到这么快,她不禁想到是不是那些唱片出了问题,而他是要来找碴的。
“唱片不能听吗?”她立刻问。
“唱片很棒!”
“那你……”
“这里不是卖皮包、皮件的商店吗?”他性感的笑问,一派的洒脱。
她放松的一笑,暗骂自己太紧张了,她为什么要一副作贼心虚的表情,顺手拉了拉自己的粉红色针织衫,招呼起客人来。
“需要我帮你介绍什么?”
“我想买个皮包送给我妈。”这里由够正当。
“孝顺的儿子。”她赞许了一句,接着来到一系列的义大利皮件前。“需要实用型的还是可以拿出去炫耀型的?”
“我妈算低调型的。”
“那这款吧!”她拿起了一个咖啡色,看起来大方、高贵的包包。“既可以在晚宴时携带,也可以带着去喝下午茶。”
“听起来我妈很好命。”万圣恩幽默道。
“有你这样的儿子……”刁逸薇微笑。“她绝不能抱怨自己的命不好。”
“这是夸赞吗?我好像不买不行了。”他掏出皮夹。
“买到算你赚到,因为现在是开幕期间,一律八折优待,你已经省下……一万多元。”她拿出装包包的专用袋子,既可以保护皮包,平日也可以有收藏功能。“还送专门的皮革清洁剂。”
他拿出一张白金卡给她刷。“刁逸薇,那我非请你吃饭不可了。”
“你不用请我吃饭。”她用力的刷着卡。“我又没有赔到钱,只是少赚一些而已。”
“我还是想请你吃饭。”他没有改变主意。
“有特殊理由吗?”
“吃顿饭需要什么特殊理由?”他在刷卡单上龙飞凤舞的签下名字。
“但你也看到我并没有请店员,所以——”
“你几点打烊?”
“九点半。”
“那我们约十点。”万圣恩迳自决定。
“十点才吃晚餐?”
“我一向吃得晚。”
刁逸薇实在没有理由再婉拒,而且只是吃一顿饭,又不是要和他海誓山盟,这男人出色、干脆,而且百分之九十九是个异性恋,加上他又买了她妈妈的唱片,她还指望有天能从他手中把唱片买回来呢。
“好吧!”她把他的卡还给他,并反把包包送到了他的手里。“哪一天呢?”
“明天怎样?”
“明天可以。”
“地点我再打电话告诉你。”
“好,我的店十一点开始营业。”
“家里的电话呢?”他有她的手机号码、有她店里的电话号码,他想要知道她家里的。
“你打到店里给我吧。”她不想让他太熟悉她。“我一天会有十个半小时在店里,一旦我不在店里,我通常会关手机,什么电话都不想接,所以要我家里的电话也没有用。”
“刁逸薇,告诉我你几岁?”万圣恩突然很严肃的看着她,好像她是什么外星人。
“这很不礼貌!”刁逸薇瞅着他。
“你没那么老吧?”
“这跟年纪有关?”
“你顶多二十五、六岁,居然工作结束后就不想接电话、想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这不是太……”他开始好奇她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你独居?”
“我不必回答。”
“没有男人?”
“如果我有个男人呢?”她语气模棱两可。“饭就不吃了?”
“刁逸薇,让你多了解我一些,我这个人除了已婚的女人不碰之外,其他的的都阻止不了我,只要是我想要的话。”他不是有意要表现出自己的唯我独尊和狂妄,而是他真的是这种人。
刁逸薇是年轻,但是她父母给她的历练却使她比一般同龄女人来得世故、成熟而且实际,这男人不是泛泛之辈,她必须小心些。
“我不想往自己的脸上贴金,万圣恩……”她清楚的叫出了他的名字。“你对我没有企图吧?”
“你担心这个?”他露齿一笑。
“不,我是不想伤你的心。”她亦露齿一笑。
“伤我的心?”
“因为不管你有什么企图……”她自信的笑。“都别想得逞。”
“刁逸薇,你没把我当男人看吗?”他带点严厉的口吻问。
“什么意思?”
“只要是男人,听了你这话,绝对都会热血沸腾、全力以赴的。”他朝她眨了下眼。“我接受挑战。”
以为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吃鱼翅,所以万圣恩非但没有事先问过刁逸薇,还直接就点了两客的排翅餐,因为排翅餐是这家店的招牌。
但是出乎他预料的,她非但没有拿起汤匙享用,反而还沉默的望着眼前的那一碗鱼翅羹,似乎有着很深的感慨。
“尝一口,你不会后悔的。”他自负道。
她的视线转向他。
“你不会刚好吃素吧?”他没想到这点。
“不,我几乎什么都不排斥。”
“几乎?”他知道她话中有话。
“你知道这些排翅是怎么来的吗?”她挺直背脊的端坐,决定给他上一课。“排翅是鱼身上的鳍割下来的,捕鱼的人在海上捉到鱼,就把鱼身上的鳍割下来,鱼会疼痛万分,就像如果将你的手脚割下来却不给你打麻药一样,那会痛成什么样子?”
第一次被女人弄到傻眼,真的!他这下领教到了她的不同。
“割完鱼身上的鳍之后,他们就把鱼再丢回海里,因为他们只要鱼翅,但问题是鱼在水中游泳要靠着鳍取得平衡、摆水前进,现在没有了鳍就像人没有了手脚一样,你想它可不可以游泳?”刁逸薇严肃的问。
万圣恩错愕得反应不过来。
“鱼没有了鳍就不能游泳,于是被割了鳍去做鱼翅大餐的鱼被丢回海里后就会渐渐的往下沉,最后沉到了海底。”她感伤道,
“死了吗?”他终于进出一句。
“它不能游、不能动,就会有其他海里的生物来欺负它、吃它,最后便活活成为其他大鱼、大蟹口中的食物了。”她盯着他说完。
他沉默不语。
“因为人类的贪吃,为了享受鱼翅的鲜美,所以再贵也愿意付钱,而商人见有大笔的钱可赚,就雇用更多渔船去捕鱼、去割鱼鳍,结果就有愈来愈多的鱼因此而痛苦的死掉。”
“刁逸薇,我……真的印象深刻。”他对她说出颇有涵意的一句话。
“许多海洋生物学家都发出警告,人类的随便杀害以及过度捕杀已经使海洋资源快要匮乏,再这样下去……”她顿了下。“人类很快会没有鱼可以吃。”
“刁逸薇,你很适合当老师。”
“不,我缺乏耐性。”
“但你很有说服力。”
“我是在陈述事实。”
万圣恩把自己眼前的那碗鱼翅推开了些,幸好他只吃了两口,而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他若还再吃得下一口,那他真是太没有人性了。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多看书啊!”
“我没碰过喜欢看书的女人。”
“那么你该试着多认识一些这种女人。”刁逸薇平静道:“整个地球加起来就这么大的海洋,可是里面有这么丰富的鱼、虾、蟹、蚌及各种海菜,但还是能被人类捕杀殆尽,其实若按正常、正当的方法捕鱼,海中资源是不会缺乏的。”
“所以是因为人类的贪心、贪吃?”他终于良心发现的接口。
“就是因为人类没有节制才会如此,将来有一天海洋没有鱼了,受苦的还不是我们自己,如果我们不吃鱼翅,对自己会有什么影响?会不会营养不良?会不会因吃不到而痛苦?”
“没这么严重吧!”万圣恩笑道。
“所以不是非吃不可?”
“当然可以不吃。”
“那为什么我们要来吃鱼翅?”
“我……”他的嘴好像被人用拳头塞住般,真的是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如果我们节制自己贪吃的欲望,不去吃这些鱼翅,商人赚不到钱,就不会雇渔船去割鱼鳍,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鱼痛苦而死,我们是不是就救了很多鱼?”刁逸薇非常正经道。
“你让我想去找个神父告解了。”他自嘲的说。
“你觉得我很莫名其妙?”
“不,你让我上了一课。”
“不是我故作清高,不喜欢吃好吃、高级的东西,而是我一想到这些鱼翅是怎么来的,我真的吃不下去。”她忠于自己感觉的说。
“我了解,我们换个地方吧!”他召来服务生结帐。
“还要吃?!”
“我们都还没吃到晚餐。”
“可是现在……”她看看表。“已经十点半了,要吃些什么呢?”
“我想臭豆腐、面线、卤肉饭那些夜市小吃的应该……不会危害到任何海洋或任一生物圈吧?”他一本正经的先问她。
“不会吧!”她猛的笑了出来。
“那我们就去吃夜市小吃。”
第三章
项唯伦能吃,但他又可以把体型维持得不错,就算是同性恋,他也要做一个最完美的同性恋。所以当他带了差不多七、八块蛋糕到薇找刁逸薇而她却不太捧场时,他只有自己一块接一块。
“这是蛋糕耶!”刁逸薇只喝咖啡,她对那些女人超爱的甜点一向敬谢不敏。
“好吃。”
“那你也吃个一块就够了吧!”
“谁叫你都不吃。”项唯伦责怪的看她。“哪有女人不爱甜点的。”
“如果你买个两块来,我还会拿一块来尝尝,谁叫你一买就七、八块,看了就叫人倒胃口。”她又轻吸了口咖啡。
“我大方啊!”
“浪费。”
“你真是难搞。”
“我看你带回去给Willy吃吧。”她提到了他的男友。“他不是也爱甜食吗?”
“他这阵子没有和我住。”项唯伦口气很落寞、沮丧,一副乏味的表情。
“难怪你会猛嗑蛋糕,怎么,小俩口吵架了?要不要我来当和事佬?”她和Willy亦熟,那家伙会听她的话。
“我们没有吵架,只是我……被跟踪了。”他把吃到一半的蛋糕丢到垃圾桶里,吃一块是美味,吃两块还可以忍受,吃第三块……简直是在虐待自己。
“被谁跟踪?坏人吗?”刁逸薇面色凝重,台湾的绑架风盛行,想不劳而获的人太多了。
“狗仔队。”
“狗仔?!”
“还不是想挖我的丑闻。”他一副好无奈的表情。“真想移民到美国。”
“项唯伦,美国真的比较适合你们哦!”
“但我英文不好。”他懒洋洋的说。
“这会是问题吗?”
“我舍不得你。”他凝视她。
“你别想把我弄哭。”她笑。逸薇,我知道美国好,美国比台湾重人权,美国人更能接受同性恋,但是……”他苦着脸。“台湾有家人、有好友、有公吃、有我熟悉的人事物,我即使英语流利也不想去。”
“那……”刁逸薇了解。
“那些狗仔跟我干什么?”项唯伦用嘴形无声的问候着那些狗仔的娘。“我又不是大明星或是演艺人员,我只不过是家里刚好有几个臭钱,老头有点名气,我是犯到谁?惹到谁了?”
“人家也是为了生活嘛!”她忍不住替狗仔说话。“他们可不像你含着金汤匙出生。”
“我真想海扁他们一顿。”
“扁了之后呢?”
“我爽!”
“哼!恶性循环,他们会更加不择手段的跟你,即使你躲到北极去,只怕也摆脱不了。”她知道这是人性,每个人的潜意识里多少都有复仇的因子存在,你愈修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一定会重重的反击回去。
“那我怎么办?”
“同性恋又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多少名人都出轨了,一旦公开,反而没有人会在乎。”她拍拍他的脸。“你有权决定你想爱男人还是女人。”
“刁逸薇,我不知道你这么‘涉世不深’。”他挖苦她,也拍了拍她的脸。
“我说的是事实。”
“你看到的是表面。”
“像那个名主持人蔡——”
“那是个特例,而你又真的知道在他风光、温文儒雅、博学多闻表面下的内心世界和真实感受吗?”项唯伦轻哼。“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在乎,但我那个猪头老爸一定会拿枪毙了我!”
刁逸薇耸耸肩。
“我是不是该交个女朋友?”他正色问。
“你别害人家了!”
“只要条件谈妥,有什么不可以?”
“那干脆我来当你的女朋友,我不需要任何条件。”她很干脆的说,“我不入地狱,谁人地狱呢?”
“你真的肯牺牲?”
“拜托,我牺牲了什么啊?”
“你不想交真正的男朋友吗?”项唯伦觉得不忍。“我怕会毁了你其他的机会。”
“又没有人真正在追我。”
“是你不给人家机会。”他又开始数落她。“你自己摸摸良心,上门成交的客户里,有几个是女性,来捧场的还不大都是事业有成、多金潇洒又风度翩翩的男性,你没睁大眼吗?”
“而且一半是已婚的。”刁逸薇补充道。“他们以为我是瞎子还是大近视?再不然他们以为这家皮件店是幌子,我只是想钓金龟吗?”
“你真是……叫人受不了!”
“项唯伦,我无条件帮你耶!”
“你的标准可不可以放宽一些?”
“是现在的男人都太烂了。”
“没有人十全十美,刁逸薇小姐,不然咱们中国人也不会有‘差不多先生’的出现,不过先委屈你当一下我的女朋友,瞒瞒那些狗仔的耳目,我和Wi11y会感谢你一辈子。”他表情夸张、滑稽的说。
“一辈子就不用了,只要能帮上忙,我就很开心。”她真挚的道。
“改天需要我时,我一定为你两肋插刀。”项唯伦豪气万千的表示。
“一言为定!”
因为不习惯被称为大嫂,所以田沁瑜不太喜欢跟宋麟去“公司”,她也不是很想见到他那些染着金发、脸上尽是暴戾之气的小弟们,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爱上一个大哥。
自己也不过是上了一次夜店,偏偏不幸的是她的同行朋友和另一个包厢的人起了冲突,凑巧宋麟带着兄弟来闹事,他们明明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没想到他却对她着了迷,而她……理智叫她不能陷下去,可是感情那方面却占了上风。
电影才看到一半,宋麟被急CAll回公司,于是他们火速的赶回来,然后只见他和兄弟们进会议室里开会,叫骂声不绝于耳,全是宋麟在发飙,坐在他办公室里的田沁瑜真想拿耳塞把自己的耳朵塞住,她真的是中了他的邪,不然怎么会喜欢他……
宋麟即使进了自己的办公室还是骂声不断,好像他还有多少气还没有出似的。
田沁瑜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迷恋的是像宋麟这种血性、粗线条、讲情讲义的男人,他一点也不帅,看起来像是凶神恶煞般,但仿佛她能看穿他心灵最深处的温柔,就是无条件的爱上了他,成为大哥的女人。
“什么事啊?”她轻声问。
“他妈的!居然敢踩到我的头上。”宋麟凶恶的叫着。“那不要命的家伙事先打听过没?”
“既然你有事要忙……”
“我一定要那个家伙好看。”
“我先回家了。”她从容的起身。
“谁说你可以回家的?”他伸出了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他不会说甜言蜜语,他只知道他希望她能待在自己的身边。
“我不喜欢看你耍狠。”田沁瑜轻轻的说。
“我也不喜欢大吼大叫,可是……”他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事情很烦。”
“那我让你一个人专心的处理啊!”她无辜的、甜甜的对着他说。
“沁瑜……”他没辙了。
“我不会碍你的事。”
“你……”
“让我走嘛!”
但宋麟怎么可能让她走,他一脚把办公室的门踹上,然后把她抱到了他的办公桌上,让她优雅的坐在他的桌沿,自己则站在她的面前,将她并拢的双腿夹在他岔开站立的双腿中。
“我明天还要上班耶。”她小声的抗议。
“你可以请假。”他哑着声音。
“我太常请假了。”
“那你辞职好了。”
“这工作对我而言是有成就感的。”
“当个编辑会有成就感?”宋麟不是在侮辱她的工作,只是想不透她这样一个可以不需工作的娇娇女,竟然会干编辑干得下去。
“难道要当大哥才有成就感?”她仰头给了他一个卫生眼。
“我是人在江湖。”
“这借口太老套了。”
“好!我就喜欢当老大,你高兴了吗?”宋麟从小在农村混大的,走上这条路并不会叫太多人意外。“你不要想拯救我了!”
田沁瑜想要跳下桌子,但是她的双腿被他的大腿夹住,她根本不能动,而她试着用双臂将他推开,可是高大粗壮的他,像座山似的动也不动。
“让我走!”她有点生气。
“还早。”
“我要回家。”
“沁瑜,我说话一向直来直往,我就这德行,你想听什么浪漫、好听的话,找我是错的,我只知道你是我不想放手的女人,就这样。”他很快的说。
“只是这样?”
“我不会说肉麻话。”
“那我可以让别的男人讲给我听。”她激他。
“我会先宰了那个满口甜言蜜语的家伙。”宋麟可不是随口说说的。
“宋麟,我不是你的私人财产!”
“我没把你当是我的财产,我是把你当成……”他酷着一张脸。“我的一部分。”
“你……”田沁瑜马上转嗔为喜。
“如果不是考虑到你的家人,你以为我喜欢、我愿意放你回家吗?”他不是一个温柔的男人,但这会他的目光比月亮还要柔和。“沁瑜,我多希望你不是被家人捧在手心上呵护的心肝宝贝。”
她的手爬上了他的腰,她的头往他的胸前一靠。“我也希望你不是一个大哥。”
“沁瑜,如果我能——”
“你到底还有没有事要处理?”田沁瑜突然的咬了他一口,不是非常的用力,但已在他的胸口上留下了一个齿痕。
“你咬我!”他故意冷冷的质问她。
“我是咬了你。”她慵懒的回。
“你居然敢咬我!”
“我敢!你要怎么以牙还牙呢?”她的目光挑逗似的迎上了他看似暴怒的视线。
“你想知道?你不怕?”他的手爬上了她的胸部。
“怕就不会惹你了。”她大胆的道。
“女人都怕我的。”
“我就不怕!”她的手开始轻抚她刚咬过的地方。
“沁瑜……”他口干舌燥,只想马上离开这里。“你理由想好了没?这次的借口是什么?”
“我会告诉我妈……”宋麟的手指所到之处令她娇喘连连。“总编辑失恋,心情不稳……我要睡在她家陪她,我……宋麟……”她呻吟。
“好理由。”
刁逸薇一手拿着保温瓶,一手拿着钥匙要开店门,当有人突然接过她手中的保温瓶时,她吓得差一点让钥匙掉落地面。
猛一转身,当她看到拿走她保温瓶的人是万圣恩时,她一颗惊吓的心才稍稍的平静下来。
“我差一点叫抢劫。”她责怪着他。
“你的保温瓶里装了什么?”
“人参茶。”
“我想没有人要抢人参茶吧!”他揶揄她。“我只是好意要帮你拿东西。”
她打开了店门,然后由他手中抢回了她的保温瓶,而他则随着她走进店里,当她把皮包和钥匙收进柜台下时,他则在她柜台上的便条纸上不知写些什么,叫她有些好奇。
“你写什么?”
“饭店的电话及房号。”
“你要出国?” ’
“去韩国谈个购并案,三天。”万圣恩把字条推到她的面前。“如果你有急事找我打这个电话。”
“我会有什么急事?”
“那如果你无聊想找人聊天……”
“我不会那么无聊。”
“刁逸薇,你真的没有无助、挫折、沮丧、想有个人说话的经验?”他始终不愿相信她是那么坚强、那么镇静的女人,她一定有弱点。“你上次说你是一个人?”
“我习惯一个人。”
“你不怕孤零零的感觉?”
“我享受孤独。”
这个女人爱吃小吃、拒绝鱼翅,这个女人享受孤独、好像什么都不需要,才第四次见面,她已令他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通常在第三次见面时,他已经能把自己想要的女人弄上床。
“刁逸薇,等我从韩国回来,想不想找个时间去我那听唱片?”他提出邀约。
“你是说我妈的那些唱片?”
“想听吗?”
“当然想,只是……”一起吃饭是一回事,他来店里是一回事,但是去他家,又是另外一回事。她该去吗?有理由去吗?
“怕我会对你有不轨的行为?”万圣恩故意说:“我和我妈同住,即使我妈正巧不在,也还有个佣人在,你更可以在白天来。”
“白天我要看店。”
“你从不放假吗?”
“我放每个星期一,但星期一你一定要上班的。”她一副不是她没有胆,而是时间不能配合的样子,其实她从来没有怕过他。“万圣恩,讲真的,你真的想约我去你家听唱片?”
“不然你以为我是想约你上床?”他当然对她有感觉,只是相信她绝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
“你最好断了这念头。”
“因为你绝不会和我上床?”
“我为什么要和你上床?”她骄傲问。“给我理由。”
“因为我的魅力。”
刁逸薇打开了保温瓶的盖子,喝了口人参茶,然后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万圣恩,你对你自己的床上功夫很自豪吗?还是我一副看起来很饥渴的样子?现在爱滋病猖獗,在没有看到对方的健康检查证明之前,我是不会和对方上床的。”
“你没在唬弄人吧?”万圣恩看不出她是在讲真的还是开玩笑。“你要看对方的健康检查报告?”
“这是保护自己啊!”
“刁逸薇,我不信。”他摇头笑。“也许有人会这么想,但绝不会有人真的这么做。”
“我就会。”
“那你向多少男人要过他的健康报告?”
“我有回答你的必要吗?”
“多或少?”
“隐私。”她卖着关子,不想告诉他一个都没有过。“我不需要回答任何男人这个问题,现在已是二OO五年,女男平等。”
万圣恩笑笑,的确,之前他从不在乎他的床伴和多少男人上过床,反正他要的只是性,又不是要天长地久的关系,但是对刁逸薇,他又有不一样的感觉。
“我要赶飞机了。”他说:“希望这会儿高速公路没有塞车。”
“你今天去?”她以为是明天。
“感动吧!上机前我还特别绕过来。”
“万圣恩,我真有那么特别吗?”
“我很想念和你吃小吃的感觉。”他的眼神特别的亮,好像她对他而言真的有什么意义。
刁逸薇含蓄的不作表示。
“后天晚上来接机好吗?”他又在便条纸上写下他回来的班次与抵达时间。
“我……不喜欢晚上开车上高速公路。”
“那你搭计程车来。”
“一个人危险。”
“搭大型巴士到机场。”他又建议。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接机?”她有点抱怨的说。“如果你这么想见到我,你可以过来啊!我可以延长时间打烊,只要先讲定……”
但是万圣恩没有任何回应,他只是用手指敲了敲便条纸,然后和她挥挥手离去,没有说再见。
刁逸薇低头看着便条纸。
他想证明什么?
他又要她证明什么?
带着疲惫又期待的心情,万圣恩从入境室走出,在等待的人群里,他并没有看到刁逸薇的身影,有些失望又有些愤怒,他以为她会来、他希望她来,因为他不曾开口要任何女人来接机。
边走边拿出手机要和司机连络,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到店里去堵她,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的渴望想见一个女人,那个不吃鱼翅的女人令他牵肠挂肚。
走到了机场外,远远的看到他的司机已将车朝他开来,他把手机放进口袋里……
“万圣恩。”突然有人叫唤他。 ·
他猛地转身,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真正的惊喜,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看起来笃定、大方、从容的刁逸薇,这会就站在他的身后不远处。
“你来了。”他走向她。
“今晚的生意清淡,因为太冷了,所以没有什么人出门逛街,我心想……”她理由充足。“不如到机场来晃晃好了。”
“我很……意外。”他摸了摸她的脸。“你的脸好冰,你穿得够多吗?”
“我们有这么熟了?”她询问他。
“我只是摸了你的脸。”他的心飞扬。“为了公平起见,我让你也摸回来好了。”
“我没这么蠢吧!”
“先上车吧。”喇叭声提醒着万圣恩,他牵起了她的手,因为只去了三天两夜,所以他没有什么大行李,先将简单的行李放前座,他带着她坐后座,心中有种言语无法形容的兴奋。
“你会饿吗?”
“不会,你呢?”
“飞机上吃了一些。”他仍抓着她的手。“你的手为什么也好冰,你不戴手套的吗?”
“没这么冷吧!”
“不管有没有这么冷,反正我要让你的手暖起来。”随即他的一双大手包住了她的小手。
刁逸薇看着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手抽回来。坐在前座的司机很识趣,不曾回头或是有任何的反应,非常镇定。
“万圣恩,你对多少女人说过这句话?”她故作不屑的问他。
“第一次。”
“你在讲冷笑话吗?”
“我可以拿我妈发誓。”
“不会吧?!”
“因为我通常说的是,我会让你的身体暖起来。”他很正经的向她承认。
刁逸薇先是反应不过来,但是当她一反应过来,她马上笑开怀。她不知道他是算诚实还是厉害,但不管如何,她真的打心里接受了他。
“够坦白吧!”万圣恩知道自己赢了这一回合,他已经让这个看似冰山美人的女子卸下了第一层的防护。“坦白从宽。”
“你曾经让很多女人的身体暖起来?”她糗着他。
“既往不究好不好。”
“我有什么资格追究?”
“过去的不算,从现在开始算起怎样?”他的头和她的靠得好近,只要他心一横使坏,他可以吻到她的唇、她的眼、她的眉……
“算什么?”她装蠢。
“一切归零,以前的女人就当她们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从你开始真正的——”
“我只是来接机。”她抽回了手。
“只是接机?!”
“不然你以为我是来和你互许终身的吗?”她坐开了些。“万圣恩,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那等会你是不会请我进房间坐一下喽?”第五次的见面,他依然只是上了一垒。
“不会!”
“我只是想喝杯水。”
“我们可以请你的司机找一家便利商店停下。”刁逸薇自有对策。“便利商店里什么都有。”
万圣恩也开始觉得冷,虽然司机开了暖气。他看向车窗外,不知道自己的不一步该怎么走,他不是很习惯或是有耐心追女人的。
“如果你想赶我下车……”她俏皮道。
“我是很想,但这会是在高速公路上。”
“很挫折哦?”她不敢太得寸进尺。
“的确没有女人这么对我。”
“其他女人……你都很快能上手?”她不会把他当是花花公子,但相信女人一定不会太努力去抗拒他,像他这种男人,值得女人好好把握,只不过她刁逸薇不是普通女人。
“不会超过三次。”他笑,是一种自负的表情。“通常在第三次见面时……”
“这次不一样了。万圣恩,你的纪录已经不完美了。”
第四章
兴奋的项唯伦一早约了刁逸薇去吃早点,他真的是佩服狗仔的本事,昨天他才故意带着她去华纳威秀看了场电影,比音速还快的,今天马上就上了狗仔报纸,难道他们是二十四小时跟踪他吗?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被报导的价值。”项唯伦沾沾自喜。他把报纸看了又看,报纸都快被他看烂了。“这件PRADA的外套够酷吧?”
刁逸薇只是吃着她的沙拉,然后看着报纸的副刊,她对一些八卦或花边消息毫无阅读兴趣。
“你的V字领线衫很有看头哦!”他又说。
“如果不是我们的交情够,想要我露乳沟,门都没有。”她头也不抬的说。
“既然要效果,我总要有个性感的女友嘛!”
“你爽就好。”
“还有这自然搂肩的动作,我们看起来很亲密。”
“Willy不会吃醋吧?”
“他知道这是万不得已的。”
“哈!好像他比我委屈。”
说真的,项唯伦要好好谢谢刁逸薇,有人说一张相片胜过千言万语,有了这张相片,他是同性恋的事实就不会昭然若揭,一些曾怀疑过他的人,应该可以稍稍止疑,暂时放他一马。
“这张相片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吧?”他很有良心的问。
“我妈在天堂、我爸在庙里修行,亲戚关系很淡,好朋友是你,你说我有没有困扰?”她放下副刊,沙拉也吃完了。
“但一定有男人追你。”
“我们又不是被捉奸在床。”
“相片里的我们是真情流露。”
“那很好啊!”
“不会有人想扁我吧?”
如果真有人想扁项唯伦,在刁逸薇的想法里大概只有万圣恩吧!他对她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占有欲,也认为她应该会把他当回事,而她也真的有视他为“朋友”,好歹他手上有她妈妈的唱片,他也表现了不少的诚意。
“我想我还没有和任何男人有‘固定’的关系。”
“刁逸薇,禁欲对身体不好。”
“哼!纵欲会对身体好些吗?”
“你不能违反自然。”
“我也不会糟踏自己的身体,要我随随便便和一个男人上床,先杀了我吧!”她翻翻白眼。
“你不必急着和男人上床,但你总可以学着爱人,我看你对任何异性都一副心如死水的感觉,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搞不好你和我是同类,哪天说不定你会告诉我你爱上了个女人。”他推测着。
“我不爱女人。”
“所以你爱男人?”
“我如果要爱,当然要爱男人。”
“那随便讲个你看得上眼的男人,即使是偶像或是电影明星都可以,让我知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项唯伦积极追问。“我可以帮你留意。”
“其实目前有个男人……”她突然爆料。“那个买了我妈唱片的男人……”
“我就知道有鬼!”他马上叫道。
“他又找了我几次。”
“你们都做些什么?”
“很普通的事。”她可不想交代细节。“我们是朋友,算谈得来而且有点交集的朋友。”
“你喜欢他?”他暧昧的看她。“我们的冰山美人好像要解冻了!”
“他的确会叫人撤除心防,不过条件太好的男人通常也不容易留得住,我知道他绝非一般的男人,而我这个普通的女人凭什么抓牢他,所以为了不想日后伤心,我不会投入太多感情。”她告白。
“白痴!”他骂。
“我是理智。”
“没有人用这种态度去算计感情,觉得动了心就轰轰烈烈爱一场,哪怕是无言的结局都行,你怎么可以这么理智。”项唯伦教训她。
“你要我当傻女人?”
“我要你当正常女人!”
“谢了。”刁逸薇不以为然。
“总之如果有人要个说法或是解释,我随时有空。”他示意的眨了眨眼。
“谁都没有资格管我或是限制我。”
万圣恩自然也没错过那张难得的相片,因为项唯伦有个小有来头的老爸,所以他也算有点新闻价值,但是他搂着的女人……
从来不知道吃醋是什么滋味,但这一次他领略到了,那是有一点愤怒、一点不解、一点占有欲,还有想要把对方据为己有的情绪,对刁逸薇,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拥有她。
差三分钟九点半,刁逸薇开始做打烊的准备,新年刚过使得买气上扬,本来她很担心自己的店撑不过三个月,但她似乎多虑了。
万圣恩在最后一分钟走进她的店里,他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之前,就直接把一份文件扔到了她的面前。
她吓了一跳,只是怔怔的看着他。
“你要的。”
“这是什么?”
“健康检查报告。”
“我……”她看着他,错愕得无法言语。
“没有性病、没有爱滋,胸部X光检查正常、肝功能指数OK、没有糖尿病、没有痔疮,连牙齿都找不到一颗蛀牙,血压也正常,你觉得如何?”他没有一点闹着玩的样子。
她想笑却不敢笑。
“我可以也要一份你的健康检查报告吗?”他冷冷的对着她。“男女平等嘛!”
“是你自己……”她愍着笑。
“如果你有男朋友,如果你已和对方很亲密,那么你本身虽然可能没病,但是对方……”万圣恩的确是在找碴。
“原来你也满八卦的。”刁逸薇无所谓的说。
“你被拍到了!”他愤怒的开口。
“拍到什么?”她冷静的回。
“你自己知道被拍到什么。”
“我想想……”刁逸薇一副自己记忆力欠佳的表情。“我和一个男人勾肩搭背,我穿了件露出乳沟的紧身衫,我们去看了电影,然后呢?还有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只拍到这样对不对?”
“还不够吗?”他表情好像想将她生吞活剥似的。
“万圣恩,你又在乎什么?”她把他的健康检查报告往垃圾桶一丢。“我不能和别的男人去看场电影?我不能和我的异性朋友有亲密举动?你真的有这么保守、传统?”
“对!我看了极度的不悦。”
“没道理。”
“刁逸薇,我在追你。”万圣恩突然的吼出。“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我……”
“第六次碰面了!你知不知道我忽然之间才发现自己是个有耐心的男人。”他向她抱怨。“你是第一个我已经见了六次却连嘴都还没有吻到的女人。”
“我该骄傲吗?”
“我已经展现了十足的耐心和诚意!”
“现在我该献上我的嘴唇吗?”她打趣道。
“刁逸薇,我在乎你!”他扯开喉咙生气的叫。“你起码正视这一点好不好?”她眼睛发亮的望着他。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可以让我这么生气。”他不怕暴露出自己心底深处的情绪。“我真的是气炸了,你怎么可以?”
“我好像有交友的自由和权利。”
“那是在我认真之前。”
“你是在告诉我……”
“没错!刁逸薇,我对你是认真的。”他甚至大力的拍了下她柜台的桌面。“我知道有其他的竞争者!但是我决定撑比他们久,到最后,你会是我万圣恩的,你听到了没?”
“这算威胁吗?”她仍是带着笑意的说。
“刁逸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你甚至不了解我耶!”
“我不想了解你,我只知道你要是我的。”他展现了他的霸气与豪气。“我要你!”
“你把女性都当玩物吗?”
“不!我要带你回家见我妈妈。”万圣恩很讶异自己能这么流利的说出口,而且说完之后毫无懊悔的意思,他是真的这么想。
“见你妈妈?”他真的吓到她了。
“我说过我是认真的。”
“万圣恩,你出乎我的意料。”刁逸薇不得不用佩服的眼光去崇拜这个男人,现在还有男人会正式把女性带回家介绍给父母,这真是难得之中的难得,而他愿意为她这么做。
“相信我不是把你当玩物了吧!”万圣恩斜偏着头的看她。“愿意吗?”
“你不是在求婚吧?”
“去见我妈!”
犹豫了一下,刁逸薇一时真的拿不定主意,但是当她面对他那专注、认真的眼神时,她知道这个男人值得交往一下。
“我愿意。”她轻快道。
“还有一件事……”倾身向前,他的脸和她的只差一公分就贴在一起。“下次除了跟我出去,否则不准你穿露出乳沟的衣服。”
平时田沁瑜绝不会装高贵公主,更不会不让宋麟碰,但是今晚……她像是一只刺猬,好像全身上下突然都长了刺,要不然就是她认为他突然得了什么传染病,他的手上带了病菌。
宋麟也不是一个可以忍气吞声或是逆来顺受的男人,特别在女人方面,尤其是他一向对她已很礼遇,更待她像是公主殿下,对她的冷淡对待,他只忍耐了十分钟。
“你干么?”当他想碰她的手再次被她拨开之后,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大姨妈来了?”
田沁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你给个理由啊!你为什么碰不得?”他说完想要把嘴凑上去,可是她把头别开了,立刻的,这令他极端不悦。“你给老子讲清楚。”
她还是不开口。
“你明知道我讨厌闷不吭声的女人。”
她冷然的瞪着他。
“你是突然哑巴了吗?”她愈是这样,宋麟就愈气,不是他有意像个老粗,但像她这种什么都不说的姿态可以把他逼疯,而平日她绝不会如此,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不会说话啊?”
她不是不想说,但是她的心情已乱到一个极限,她真的说不出来。
“你喜欢我用强的吗?”他放开她的手腕,改捏着她的下巴。“田沁瑜,给我说话!”
田沁瑜的嘴动了下,但是她仍然没有半句话,倒是她的眼泪开始像晶莹的珍珠似的,一颗一颗的滴下,滚落到他的手上。
天地鬼神都不怕的宋麟,只怕她的眼泪。交往初期,她哭过一次,那已弄得他六神无主,想把整个世界翻过来一遍,所以他对她的最高原则是绝不能把她再弄哭,而这会……
不敢再凶,他马上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哄着、骗着、道歉着。
“是我太大声,我道歉,别哭了。”
没有推开他,她抓着他的衣服,哭得更加的柔肠寸断、痛不欲生般。
“是我做了什么吗?沁瑜,你告诉我。”他又急但又强迫自己柔声的问,整个人像火在烧似的。
她摇摇头。
“那是你碰到了什么事吗?”他要抓狂了。
她没有表示。
所有可怕的事都在他的脑中演练过一次,他知道前阵子有部连续剧“斗鱼”很红,而里面的女主角小燕子曾被坏人强暴,她被强暴的理由只因她是大哥的女人。沁瑜……不可能碰上这种事吧?!他立刻推开她检视她的脸、她身上露出衣服外的皮肤,都完美无伤啊!
“沁瑜,你最好立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宋麟活到今天这一刻,还不曾用这种冷然、严肃、恐惧的语气问过话。
田沁瑜知道她不能再做哑巴,也没有理由再做哑巴,纸是包不住火的。
“我……我那个没来。”她哭着道。
“什么没来?”他心情太紧张、太乱,所以一时没有会意过来。
“大姨妈!”她突然吼出声。
“只为了这个!?”他一怔。
“你不担心?”
“担心什么?”他舒了口气。“我还以为……”
“宋麟,你还没搞清楚吗?”她不哭了,反而开始生气。他少根筋吗?
“我一开始就问你是不是大姨妈来了。”他还没有进入状况。“你又不说。”
“没来,我大姨妈没来。”
“那你有必要这么反常吗?还给我哭。”
“宋麟!”不曾在他面前大吼过的她,不顾一切的对他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他不解的问。
这下田沁瑜才了解到他真的没有往那一方面去想,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很小心、很保护她,但是生命的事,哪能任由人操控。
“你……”田沁瑜先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再吐出来,接着她冷静的开口,“我可能怀孕了。”
宋麟微张了嘴,脸上的戾气在一瞬间全部都消失无踪,更像是有道闪电突然击中了他似的,这下是他不敢去碰她了。
“你说你可能……”他停顿。
“怀孕。”她接口。
“宝宝?!”他有些额声。“儿子?!”
“说不定是女儿。”
“你是说,我们要有小孩了?”他仍在求证。
“百分之九十,但我们怎么能有小孩!”她烦恼不已。
“我要当爸爸了?!”他还在确认。
“你不适合当爸爸。”
“我……有人要叫我爸爸了!”
“宋麟!”田沁瑜很想踹他一脚、给他一拳。“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讲什么?”
宋麟看着她,他不必回答她什么,光是他眼中所闪烁的光芒及那将为人父的父性光辉已说明了一切,再凶、再狠的大哥在面对小生命时,一样只是一个普通男人而已。
“这很严重。”她的手握成了拳头,很想去捶墙壁。
“田沁瑜……”他连名带姓叫她。“这事当然严重,我要当爸爸了!”
“但我们不能——”
“交给我,天下没有什么不能的事。”
“宋麟……”
“我居然要当爸爸了!”他笑咧了嘴,现在全世界只有这一件事是最重要的。
季玉凤没有想过儿子居然会带个女人回来吃饭,在她的认知里,田沁瑜才是未来的媳妇人选,但是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悦与疑问,她也会先放在心里,这年头不会做人的人下场都会很凄惨。
刁逸薇这个人一向不多心也不疑神疑鬼,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出万圣恩的妈妈并不是很欢迎她,当然表面上她被热络的招呼,可是由他母亲的眼神看来,自己像是个莫名其妙的闯入者。
万圣恩不会感觉不出那微妙的气氛,但既然他妈有拿出笑脸对人,刁逸薇也表现得很客气,那就当她们只是还不熟悉好了。
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万圣恩很聪明的替两个女人都夹菜,自己反而吃得不多。
“圣恩,你和刁小姐是怎么认识的?”季玉凤打开了话匣子,她总要多知道一些事。
“妈,我那些唱片就是跟逸薇买的。”
季玉凤原本要夹菜的手僵了一下,她忍不住更锐利的打量起这个年轻女人。
“刁小姐,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有那些唱片?有些在你这年纪的孩子连唱盘、唱片都没有见过。”她不忘脸上该带着笑容。
“唱片是我妈留给我的。”刁逸薇微笑回答。
“留?”
“我妈过世了。”
“哦,不好意思。”季玉凤让自己的声音多了些疼惜。“你妈妈走的时候应该算年轻的,生病吗?”
“她……自杀。”刁逸薇没有撒谎。
万圣恩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事,他看到母亲的脸色一变,马上跳出来打圆场。“过去的事别再提了,今天晚上的东坡肉好好吃,你们多吃一点,完全不会油腻,还有清蒸黄鱼也很可口。”
季玉凤看了儿子一眼之后就直视刁逸薇,她对这女人有了更多好奇。
“那你父亲呢?”
“他……出家了。”
“出家?!”季玉凤惊叫。
“他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而既然我已经成年又完全可以独立,所以他就去做他想做的事。”刁逸薇并不想美化或掩饰任何的事实,因为说了一句谎话之后,得绞尽脑汁想另外九十九句谎话来圆。
“你没有兄弟姐妹?”
“没有。”
“你算是……一个人了。”
她点点头,没有感到哪里不妥。“但我完全可以照顾自己,我还有朋友,伯母,你不必替我担心,我过得很好。”
季玉凤一点都不担心她,她只是感到诡异、不安而且有些不好的感觉。妈妈自杀、爸爸出家,她一个人讨生活,虽然气质出众、谈吐落落大方,可是,季玉凤就是感到不对劲。
万圣恩和他妈的感觉正好相反,他只想要好好保护她、疼惜她、支持她。
“妈,逸薇够单纯吧?”
“单纯?!”季玉凤重复。
“我是说简单。”
“当然。”但季玉凤的眼神可不简单,她仍然注视着刁逸薇。“你开了家皮件店?”
“是的,我的兴趣。”
“喜欢做生意?”
“不,只是想卖一些我了解而且不讨厌的东西。”刁逸薇有点坐立难安,好像在面试似的。
“你和我们圣恩很熟了吗?”
“妈,不熟怎么会来我们家吃饭?”
“原来如此……”季玉凤露出莫测高深的笑。
“伯母,我和万圣恩其实只是朋友,我们……”刁逸薇想要撇清,因为她再迟钝也感觉得到这位伯母那不是非常温暖的神色。
“逸薇,我来说。”万圣恩挺身而出。“妈,我和她是好朋友。”
“多好的朋友?”季玉凤犀利的问。
“我都会带回来见您,那表示……”
“万圣恩!”刁逸薇不顾礼貌的打断他,为什么男人总是少一些直觉、一些敏感。“伯母,我和他真的只是朋友而已。”
“吃饭吧!”季玉凤权威的说:“反正就是朋友嘛!没有什么好争的。”
刁逸薇拿着碗和筷子,但一时真不知道要怎么吃下去。
万圣恩是不特别觉得怎样,可是刁逸薇的模样令他不忍,于是他率先放下筷子,然后要她也照做。
“妈,我吃饱了,我带逸薇去听她妈妈的那些唱片,她只是拥有它们,自己却一次也没有听过。”说完他起身。
“不再多吃点吗?”季玉凤微微挑眉。
“妈,我真的饱了。”他拉着刁逸薇的手臂,要她亦起身。“你慢慢吃。”
“那……随便你们了。”季玉凤目送他们离开饭厅。
第五章
这会听着她妈妈留给她的唱片,刁逸薇应该感触良深,但是她心中更感慨的是,她和万圣恩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万圣恩一直在注意她的反应,心想在适当时刻,他要把面纸递过去,可是她真的很坚强,没有因为听到她母亲的唱片而落泪,她的表情是一片的安详,只是眼神有些感伤。
“想哭就哭吧!”他笑笑的说。“我的肩膀给你靠。”
“我不喜欢哭。”
“真的这么强悍?”
“哭能证明什么或是解决什么?”她对他的唱盘倒是很感兴趣。“你爸留给你的?”
“没错,他留唱盘给我,你妈留唱片给你,你说我们两个是不是有缘?”刁逸薇那冷然的目光今他心里一抽。“你不同意?”
“同意什么?”
“我们有缘。”
“有缘又怎样?”
“有缘就代表会有很多的可能。”万圣恩的语气带着些责难。“我认识会装傻的女人、凶悍的女人、热情的女人、浪荡的女人,但是你……你是最冷静、最无动于衷、最叫人生气的!”
她的手轻触着妈妈的那些唱片,她没想和他争辩,反而提出了个要求。
“万圣恩,我想买回唱片了。”
“现在?”
“我们当初讲好是六十六万。”
“你有钱了?”
“我可以凑到钱。”她可以跟项唯伦开口,他绝对会帮她这个忙。
“为什么这么急?”万圣恩想找出原因。“你明明看到我有善待这些唱片,你为什么要急着买回去?”
“我伯如果我们闹僵了,那……”
“闹僵?”
“不一定是闹僵,我是担心如果我们互不往来,那时若要再谈买回唱片的事,就很尴尬了。”她未雨绸缪的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开始正视她的谈话,她分明是意有所指。
“反正你把唱片卖还给我就对了。”
“如果我不卖还给你呢?”
“万圣恩——”
“我们当初是有约定,但是唱片现在是在我的手里,权利也在我手上,我想卖谁是我的事,我若不想卖也是我的事。”他一副她奈何不了他的表情。“刁逸薇,你把话讲清楚。”
“我想伯母并不喜欢我们有任何的发展。”既然他要她说清楚,那么她就说个清楚。
“我妈她……只是和你还不熟。”
“万圣恩,我是女人,我比你了解你妈的感觉。”她强调。
“人是需要时间相处的。”
“她真的不喜欢我。”
“那么我喜欢你就够了。”
刁逸薇摇头,不知道男人为什么可以如此的天真、自以为是,但她可不是那种痴等长辈关爱眼神或是接纳、疼惜的女人,她会走自己的路、她会好好的爱自己。
“如果你是想找情妇,我对当情妇也没有兴趣。”
“你何苦贬抑自己?”
“我是就事论事。”
“我们的感情是我们的事。”
“那你是把你妈放在哪里?”
万圣恩当然知道母亲喜欢的是田沁瑜,可是他想过一生的女人绝不是她,如果需要时间说服母亲或是让她接受事实,那他愿意努力。
“别这么快灰心好不好?”他放低姿态。“我妈也是慢热型的人,你不要只相处一次就妄下断言。”
“原来你一点也不了解你妈。”刁逸薇嘲弄他。
“刁逸薇,我了解我妈。”
“她不会支持我们在一起的。”
“就算真是如此,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改变她或是打动她,她只有我这一个儿子,她会以我的幸福来考量。”他十分有自信。
“我们好像还没有走到这一个地步吧?”
万圣恩上前,他没有碰触到她,可是他的眼神像是正在燃烧一般。从来没有他要不到的女人,而也从来没有女人可以真正打动他,既然她做到了,那么他说什么都要想办法把她留在身边。
“我不会放你走。”
“我不是你的犯人,我没有犯罪。”
“跟着我不算委屈。”
“离开你我也没有损失。”
“没有吗?”他居然笑了。“你真的像你表现出来的这么理性吗?我真的没有令你怦然心动?”
“万圣恩——”
突然他抓起了她的手,然后放在他的心口上。“感受到我的心跳没?”
“你又不是死人,当然有心跳。”
“对!这是最正常、普通、平凡的事,但我希望我的心跳对你而言有另一番不同的感受,我想那就是两个互相有感觉的人才会产生的感受。”当他伸出手也想去感觉她的心跳时,她却闪到了一边。
“万圣恩,我们没有那么深的感情。”
“那就从现在开始培养吧!”
一看到万圣恩的出现,宋麟把抽到一半的烟丢到地面踩熄,今天的他没有黑道大哥的气势,看起来平易近人多了,毕竟他有求于万圣恩。
万圣恩之前只见过宋麟一次,对这个黑道大哥,他是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他尊重田沁瑜的选择,至于宋麟大哥的身份,他也没有权利去指正什么。
只是不知道宋麟怎么会约他在他公司的停车场见面,而且还是他单枪匹马一个人。
“沁瑜呢?”万圣恩问。
“去香港散心了。”
“散心?”
宋麟知道她需要时间、需要独处,曾经她想要拿掉小孩,但是在他拿枪冷冷的指着她之后,她不敢再提,问题是,孩子要怎么生下来?
“我的一个手下在警方的威胁利诱之下,作证指控我教唆杀人。”宋麟直接切入正题。
“但你人还在这里。”万圣恩也没有多罗嗦。
“警方随时可能拘捕我,我请了律师,但律师说不乐观。”宋麟道出事实。
“沁瑜知道吗?”
“知道,她劝我偷渡。”
“你不想?”
“我当然想,但是……但是这样会很累,而且我不想偷偷摸摸一辈子,所以我决定赌一下我的运气。”宋鳞敢做敢当的说。“我的律师说可能关上个三、五年,如果表现良好还可以提早假释。”
“希望你出来后能重新来过。”万圣恩淡淡的说。
“我没想那么远的事,我必须先顾眼前。”
“我可以帮上什么忙吗?”不是应付、不是矫情,完全是看在田沁瑜的面子上。
“我就是来请你帮忙的。”宋麟很高兴他先提了出来,这样他就不会难以启齿。
“你放心,只要我——”
“沁瑜怀孕了。”宋麟打断他。
万圣恩突然愣住,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形。田沁瑜已经怀了宋麟的孩子,而宋麟即将入狱,这……这是很糟糕的一件事。
“不要建议我们拿掉小孩,不然我会先宰了你。”宋麟丑话先说在前面。
“为什么这么不小心?”万圣恩怪他。
“有些事是……”他耸耸肩。
“沁瑜有什么打算?”
“她慌了,因为她一定得把小孩生下来,但是她又不能让家里的人知道,所以她很痛苦,不然我不会建议她去香港走一走,我怕她会情绪崩溃,这对准妈妈来说非常的不好。”他很担心。
“那我能帮什么忙?”万圣恩不想去追究前因,他只想着该怎么善后。
“请你和沁瑜结婚。”宋麟沉痛的说。
“什么?”万圣恩大吼。
“两、三年就好,我只是要给我的小孩一个名分,在孩子出生时,不会父不详。我知道沁瑜把你当哥哥,你亦当她是妹妹,所以我才敢向你提出这个请求。”宋麟恳求的说。
“你疯了!”
“这是一桩权宜的婚姻。”
“沁瑜也同意?”
“她根本已经是无法可想。”
“你们真的是……”万圣恩摇头。“都该被送去疯人院,你这家伙不是一向最讲气魄和担当的吗?带着沁瑜去向她的父母开口啊!”
“我快要入狱了,这时我拿什么脸开口呢?”宋麟比他凶。“你以为我想要这样?”
“荒唐!”
“只是麻烦你照顾她两、三年。”
“然后呢?”
“等我出狱,你们马上办离婚,我会接回沁瑜和孩子,我知道你不需要钱,所以这个大人情我会一辈子记住,哪天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加倍还你的。”宋麟的确有气魄。
“我还没点头呢!”万圣恩冷眼看他。
“难道你要逼死沁瑜?”
“我逼死她?宋麟,不要给我把这么大顶的帽子,我承担不起。”万圣恩咬牙。“你们只考虑到你们自己,你们想过我的状况或是处境吗?如果现在我已有了所爱的女人……”
“但沁瑜说你没有。”
“她怎么知道?”
“沁瑜说你一向游戏人间,你只爱女人的身体,而一旦你们结婚后,她非但不会管你,还会帮你掩护,你妈妈很喜欢沁瑜的,不是吗?”宋麟好像都替他计算好了。“你的日子不会有什么不同。”
“错了!”万圣恩纠正他。“你们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沁瑜也把我看错了。”
“你……不会正巧在谈恋爱吧?”
“宋麟,你没有其他办法好想了吗?”
“除非你替我入狱。”
“没有其他小弟可以顶替你去坐牢吗?”对宋麟的幽默,万圣恩非常的不以为然。“你是个大哥,难道没有一点办法吗?”
“警方已经锁定我,更准备来一次大扫荡,这次的牢狱之灾我是避不掉的。”他已有心理准备。
“那……”万圣恩有些哑巴吃黄莲。
“就帮这一次。”宋鳞说话算话。
“你……”万圣恩很想挥拳打他。
“我和沁瑜会一辈子感谢你的。”
刁逸薇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虽然项唯伦在她的耳边咳声叹气,她都充耳不闻。
项唯伦注意到她有点失神,并不是很专心的在看店,五只手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意在引起她的注意,希望她正视他的存在。
她近日被万圣恩弄得很烦,他来找她,她烦,他不来找她,她更烦,她知道自己绝没有那么理智、无动于衷,扪心自问,她这辈子有几次机会可以碰上像他这样的男人。
“你怎么了?”刁逸薇集中注意力去面对项唯伦。“你看起来不太好。”
“彼此彼此。”他瞄瞄她。
“你有什么问题?”
“我和Willy被拍到在同性恋酒吧出入。”他有些悔不当初。
“又不是作奸犯科被拍到。”
“逸薇,我好不容易和你建立起来的……”
“那我们再制造个机会给狗仔拍。”她懒懒的说。“我们可以一起去挑婚纱,要不然你可以陪我上一趟妇产科,这样他们就不会再罗嗦了。”
“天啊!你怎么这么聪明。”项唯伦佩服得五体投地。“如果我的性向变了,我一定第一个追你。”
“我等你追。”她虚应。
“逸薇,其实你心里也很烦,是不是?”他将她左看看、右瞧瞧的。“你有感情困扰了?”
“走开!”
“是那家伙?”他才不会走开。
“你说过希望我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不要去计较得失,但是其实谈恋爱都不只是两个人的事。像你和Willy,明明爱得要死,却碍于同性的缘故而见不得光,你们真的快乐吗?”刁逸薇突然发现自己变得有些多愁善感。
“有人反对吗?”
“他妈妈不喜欢我。”
“你已经去过他家了?”项唯伦大惊小怪的瞠眼。“好啊!惦惦吃三碗公,真人不露相,我还以为你和那小子只是才开始。”
“他很有决心和毅力。”刁逸薇没提她和他的亲密相片是催化剂。
“那么他妈妈交给他去应付。”
“项唯伦,我是个不讨喜的人吗?”她居然有些自怨自怜起来。“长辈看到我会反感?”
“你神经啊!”
“但是他妈妈真的是用眼神在控诉她对我的不满意。”她轻叹。
“这年头还有这种婆婆吗?”他打了个冷颤。“那家伙的家世应该不凡。”
“万圣恩。”她终于透露了他的名字。
“是他?!”他吓了一跳。
“他真的这么有名?”
“万氏集团是股票上市公司。”他一副她有眼无珠的表情。“那真的是豪门,如果你真的有机会进去,再多想一下。”
“豪门深似海?”她自嘲。
“尤其是那位万夫人……”
“你是要我一次断了念头还是只是享受吓我的乐趣?”她忐忑的问。
“我开始同情你了。”
“不必同情我,我和万圣恩还没有爱到死去活来的地步。”她恼怒的说。
“还没吗?”
“他已经三天没有任何音讯了!”
“你挂念?”
“项唯伦,如果我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感觉,那就什么都不必提,但我有感觉,只是我觉得我和他不可能很顺利。本来以为我是个简单的人,但一提到我父母,我好像突然又变得很复杂似的。”刁逸薇现在才发现到。
“万夫人会讲究门当户对。”
“那我出局了。”
“不过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项唯伦又立刻嗤之以鼻。“像我父母就很欣赏你,老问我为什么不积极一点的追你,他们巴不得我把你娶进门。”
“那么,如果哪天你和Willy需要一颗烟雾弹,我就来当那颗烟雾弹。”她承诺他。
“你有可能嫁我?”
“如果你向我求婚。”
“你肯过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
“起码你不会亏待我。”
“这主意不错哦!”项唯伦之前是完全没有想到。“Willy也喜欢你,我们三个人可以生活在一起,甚至可以用借腹生子的方式帮我和Willy生小孩,这真是太……”
“项唯伦,你想太远了吧!你已经计划到借腹生子那一部份了。”刁逸薇摇头。
“你给了我灵感啊!”
“我是说如果事情演变到那地步……”
“反正你有可能嫁我。”他高兴的手舞足蹈。“我们三个人可以一起去环游世界、可以一起去做有趣的事,逸薇,开心些,你有其他选择的。”
“我有……”她顿时一展欢颜。“我真的有其他选择?”
季玉凤坐在客厅里等着儿子,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份征信社交给她的报告。此刻她内心的煎熬、不可思议,真的非外人能想像,她被自己死去的丈夫折磨了三十年,难道另一个三十年,要由儿子来折磨她吗?不,绝不!
万圣恩这几天的日子不像是人过的,一来他也真的感受到了母亲对刁逸薇不接受的态度,还有宋麟的请托,及上海的工厂又发生了闹厂抗议事件,好像在一时之间什么事都来了。
他觉得好累,如果现在能让他一个人跑到南极或是北极,然后安安静静的过个三天,他想,他会想出一个完美、对大家都好的解决办法的。
“圣恩。”季玉风叫住了和她点了个头就想进到自己房里的儿子。
“妈,我很累,我想——”
“那你听我说就可以了。”
“能不能改天再——”
“我很坚持!”季玉凤威严的命令。
万圣恩走到沙发前,然后沉重的入座,瞄到了茶几上有份写着某家征信社名号的卷宗,不知他母亲找了徵信社查什么,但这会他已没有力气去在乎、去抗议什么了。
“我想讲个故事给你听。”季玉凤看儿子那模样,冷冷的开口。“我会长话短说。”
“谢谢你,妈。”他衷心的道谢。
“三十多年前,有个小开和一个少女相恋,小开有个精致唱盘,少女则把自己的每一分钱都投到了唱片上,有空时,两人最大的乐趣就是一起听唱片,感情也因为一次又一次的共听唱片而与日俱增。”她的表情是不屑的,因为她宁可把时间拿去学插花、烹饪、刺绣,也没有兴趣呆坐着只为了听唱片。
万圣恩的注意力全集中了。
“但是那时是讲门当户对的,所以小开只好娶了个富家千金,过着外人眼中幸福、美满的生活。”她一脸的讽刺。
“就这样吗?”
“好几年之后,那女孩嫁了个词曲家,但是生活非常的不如意,几年后生了个女儿。”
“妈,你是说……”万圣恩有点明白,全身细胞都进入了备战状态。
“女儿二十岁时,妈妈终于受不了的自杀,据征信社给我的报告……烧炭,目前最流行的死法。”季玉凤不带任何怜悯的道。
“刁逸薇。”他喃喃着。
“她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留给女儿,只留了一堆的唱片,很好笑,对不对?”她冷言讽刺。
“妈……”
“五年后,女孩的爸爸出家了,我想不是因为他想过与世无争的生活,而是他大概觉得受够了。”她没有感情的看着儿子。
“妈,你一定要这样吗?”
“你应该知道我在讲什么吧!”
“我……”
“你爸爸从来没有爱过我,他心里念着、爱着的是那个可以和他一起听唱片的夏芹,那年她才十五、六岁,可是她却完全掳获了你爸爸的心,虽然最后他娶的人是我,但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他的爱。”季玉凤首次在儿子面前承认。
万圣恩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对于上一代的事,他无权说什么。
“我万万没想到,三十几年后,夏芹的女儿居然会和我的儿子纠缠不清。”
“妈,我们没有纠缠不清。”
“好吧!那个女人或许没有和你纠缠不清,但是你、你和你爸一样,你迷上了她。”
他没有反驳。
“你带着她窝在书房里听唱片……”她一想到就快抓狂;“好像历史重演一般,你有你爸的唱盘,她有她妈的唱片。”
“妈,这是缘分。”
“在我和你讲了这么多之后,你居然还跟我说是缘份?”她强忍住心中的那股愤怒与绝望。“你想逼我去死吗?”
“妈……”他丧气的叫。
“你可以不娶沁瑜,我随便你,但是你也别想和夏芹的女儿有任何结果,在我有生之年,我绝不会让她进万家的门。”她说出重话。
“妈……”他震惊不已。
“我说了算。”
“但是你怎么能——”
“我当然能,我是你妈。”季玉凤不会像疯婆子似的大吼大叫,但是她的冷言冷语更叫人凉到心底去。“圣恩,你给我断了念头,那个姓刁的女孩不要想当我的媳妇,我的折磨已经够了。”
万圣恩没再接腔。
“这份报告如果你有兴趣,你可以拿去看。”
“我没有兴趣。””
“那么你都懂了?”
“我懂,我只是……”他看着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要让上一代的爱恨情仇延续到下一代,难道你们过得痛苦、折磨,我们也要这样过吗?”
这回轮到她不出声。
“一定要这样,你才找得到心里的平静吗?”
第六章
一直到刁逸薇把店门锁好了,万圣恩才发出声音。
她并不害怕,她有感觉到他的到来,缓缓的转过身,却被他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胡子没有刮,头发也没有梳整齐,连领带都没有打,衬衫的扣子有三颗没有扣,黑色的长风已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疲惫的旅人,漂泊多时,想要找个地方停靠下来,还有……
他的嘴上竟然叼着根烟。
“你会抽烟?!”她抵呼。
“心情很差时,我抽。”
“你心情很差?”她玩味着他散发出的讯息。“人生苦短,心情放轻松点。”
没有想到自己竟不能拥有她。好不容易碰到一个能令自己想要停下脚步、想要作伴的对象,但是居然有那么多的因素不能令他如愿,是老天有意如此?还是他过去游戏人间的报应?
“我来……道别。”万圣恩冷漠的表示。
“道别?”刁逸薇的心一抽。
把叼在嘴上的烟拿下弹掉,他一脸的沉郁,从来不觉得她可以美到令他不敢逼视,但是这一刻,他发现自己想要将她美丽、清秀的模样永远记在脑海中,他必须如此、他只能如此。
“万圣恩,你少在这故弄玄虚。”她有些恐惧的问。“你是在演戏吗?”
“我真的希望这只是一场戏。”他的笑容有些残酷意味。“只需随便演一演就好。”
她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不!他不像是那种男人,如果有哪个男人是绝对霸气、我行我素、只相信自己相信的,那一定是他。
“出事了吗?”她轻咬着唇问。
“算出事了。”他同意她的问题。
“无法解决吗?”
“很难。””
“那……”她心中涌起一股没由来的痛楚。
“逸薇。”他突然柔声的叫着她的名字。“我可以抱一抱你吗?”
刁逸薇突然好想哭出来,他为什么要开口问她?他为什么不做他想做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客气、这么尊重、这么有距离?
“紧紧的抱着你。”
“万圣恩……”
“我更想吻你,但是怕吻了你之后,我更离不开你、放不下你,如果我能有选择,我想带你到天涯海角,远离这一切,但那是小说中男主角才会做的事,我必须傲一般人该做的事。”他嘲讽着自己,眼底有很深的悲痛。
“你一定要这么吓我吗?”她慌了。
“让我抱抱你……”
“万圣恩?”
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万圣恩力量大得差一点就可以把她的骨头捏碎,他几乎把她肺中所有的空气都挤了出来,好像他这是最后一次抱她、好像今生他们已没有任何的未来。
他的情绪感染了她,她也体会到了那好像诀别似的气氛,这个男人决定放弃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这个男人不能要她了。
“逸薇……”他痛苦的低喊。
刁逸薇不语,她亦紧紧的抱住他,如果这真是最后一次,那她还有什么好矜持的。
“我不想这样,但是……”
“我妈的唱片,”她幽幽的说:“能卖还给我吗?”
“不!”
“不?”
“我不卖还给你。”他冷酷的说:“如果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联系,那就是那些唱片了,我要留着,哪怕你给我全世界的钱,我也不会还你那些唱片。”
“但那是我妈——”
捧着刁逸薇的头,万圣恩纠结、痛楚的目光直射向她,他一直在克制自己吻她的冲动,一直在压抑自己想要碰她的欲望。
“为什么?”他愤怒的问她。“为什么会是这样?老天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还是没有哭,她知道她该哭,但是她的反应竟是松开了他,将自己的手垂放在身侧。如果这是注定了要发生的事,她会认命。
“我们不会再见面吗?”她试探的问。
“我不会再找你。”他直接告诉她。
“永远吗?”她又问。
“除非……”
“除非怎样?”
不想给她无谓的幻想或是希望,更不想耽误她,她值得一个好男人给她爱、给她一个家、给她一份幸福,而这些他给不出来。
“逸薇,碰到合适的男人,你就嫁了吧!”他以她未来的幸福为考量的说。
“你鼓励我嫁别的男人?”
“只要那男人能给你想要的一切。”
“好。”刁逸薇含泪哽咽的说:“我会的!我会照你说的去做,我会去结婚。”
“逸薇……”他觉得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撕裂了。
“好好珍藏我妈妈的那些唱片。”她对他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万圣恩的手轻抚过她的双颊之后,留下最后一个绝望的眼神,无言的转身消失于夜色里。
撑到这一刻,她才哭了出来,痛彻心腑的哭了。
项唯伦穿着睡衣跑出家门,因为刁逸薇不曾这么晚来找他,所以他急得连睡衣部来不及换,电话一放下就冲了出来。
刁逸薇这会的脸上已没有泪水,相反的,一种诡异、凄美的平静在她的脸上浮现,她看着他,看着这个她非常熟悉的男人。
“娶我。”她轻轻吐出。
“逸薇,你……”
“带我离开台湾。”
“你是在讲真的吗?”他面色凝重,这事不是不可能,但前提是,她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种要求。
“我会和你开这种玩笑?在这种时候?”
“可是……”
“Willy会反对吗?”
“和Willy无关,我犹豫的是这真的是你想要的?”项唯伦冷静以对。“逸薇,你知道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因为你也是这样在对我,但是什么原因让你下这样的决定?”
刁逸薇紧紧抓着披在肩上的围巾,她不想谈,她现在真的不想去谈任何事,她的世界已被万圣恩彻底的捣毁了。
“万圣恩知道你要这么做吗?”他试探性的询问。
“我要怎么做需经过他的同意吗?”她僵硬的道。
“你在和他赌气?”
“不!我深思熟虑过了。”
“逸薇,结婚是一件大事。”项唯伦轻蹙着眉头。“哪怕我们的婚姻会是有名无实,但只要我们结了婚,大概半个世界的人都会知道。”
“我不怕任何人知道。”刁逸薇面无表情。
“你会有压力。”
“唯伦,你是在替我担心这是替你自己烦恼?你不是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吗?”她愈说愈没有耐心。“我可以胜任这个角色,我可以把项太太的角色演到出神入化、没有人可以挑出毛病。”
“我只是不想你有一点委屈。”
“我不委屈,这是我要的。”她激动的喊。“我想要结婚、我想要嫁你!”
“你刚刚还说要离开台湾?”
“可以吗?”她的眼神充满了祈求。
“那你的店呢?”
“我可以顶给别人,或者干脆就不管它。”她什么都不在乎,一家店算什么?她的心都已经千疮百孔了,她还会去在意一家什么皮件店,哪怕这店有她全部的心血和金钱。
“万圣恩真的把你伤得这么重吗?”项唯伦长叹了一声。“如果他知道你结婚……”
“他希望我结婚。”她冷然道。
“你没有弄错他的意思吧?”打死他都不会相信万圣恩希望她嫁别人。
“唯伦,如果你可以娶我,那么告诉我最快是什么时候。”刁逸薇的眼神无比的坚决。
他知道这不是玩笑了,不管她的原因或理由是什么,她是真的要嫁他,而在他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他的脑子也立刻清晰的理出了所有将进行的步骤,他有的是办法。
“你有美国签证吗?”他问。
“我有,期效还没有过。”
“那好,我明天一早就订机票,我、你、Willy,我们三个人马上飞美国,先到赌城去注册结婚。”他做了决定。
“这么快?”
“刁逸薇!”项唯伦忍不住吼。“你到底——”
“好,我喜欢。”她马上说。
“这不是儿戏哦!”他强调。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是去拉斯维加斯结婚的,我能不能也顺便玩玩吃角子老虎,试试手气,搞不好我还可以赢上一大笔的钱。”她充满悲哀、讽刺的挖苦着自己。
“逸薇,你……”他真怕她会疯掉。
“谢谢你,唯伦。”她由衷的说,眼眶里泪光闪现。“你救了我!”
“你也救了我,所以我们打平了。”
田沁瑜发现自己不敢去直视万圣恩的双眼,认识了他近三十年,她第一次有羞愧的感觉,真希望不必他来替她及宋麟收烂摊子。
“宋麟被收押了?”
“嗯。”田沁瑜嗫嚅道。
“几个月了?”
“十周大。”
“我们对外要怎么说?”万圣恩平静的问。
“早产。”田沁瑜小心的回答。
“所以是愈快结婚愈好?”
“当然。”
他即使内心有再多的情绪或是感受,这会在他的脸上也什么都看不出来,既然已经决定的事,他就会闷着头去做,哪怕他的心在淌血、他的痛是肝肠寸断,他还是不会吭一声。
她如果有别的路可以走,她绝不会要他做这种牺牲,但是宋麟宁可一枪打死她也不准她把小孩拿掉,她又能如何?现在能救她的只有他,她只能靠他了。
“好吧!婚礼会在一个星期内举行。”他快刀斩乱麻的说。
“不先和阿姨商量一下吗?”
“沁瑜,知道新娘是你,我妈就算知道婚礼是明天举行,她也不会有第二句话。”他态度平和的说。
“起码我们不会有婆媳问题。”田沁瑜安慰着自己。“我和阿姨很处得来。”
万圣恩笑笑,那笑容掺杂着苦涩、无奈与心酸。
她看到了,收起自己放心的心情,关怀的看着他。“你很痛苦?”
“宋麟要多久出狱?”
“律师估计要两、三年。”
“那时小孩应该快两岁了……我快要当爸爸了。”他笑了下。“理应是叔叔,但是我却先当爸爸,如果我妈知道实情,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圣恩,如果有第二条路……”
“我了解。”
“我和宋麟很自私,我们自己知道,但是——”
“我都懂。”
“我们会找机会补偿你的。”
“补偿?”这两个字令他觉得刺耳不已,忍不住的动了肝火。“沁瑜,很多事是无法补偿也无法补救的,很多事是过去了之后就再也找不回来,很多人是错过了之后就永远的错过了!”
“你现在有……”她一副罪该万死的表情。“你爱上了某个女人吗?”
万圣恩闭上了嘴巴,不语。
“如果是这样,那我可以——”
“可以告诉你父母你怀孕了?你肚子里孩子的爸爸是个黑道大哥,而他现在正被收押?你敢告诉他们你想把小孩生下来,然后等他出狱吗?”他明知说这些没有用,她应该也知道。
田沁瑜垂下头,她和宋麟真的是该死,他们害到了他。
“所以什么都不必说,你准备当新娘吧。”他拿出了烟,但一想到她是个孕妇,他又自动的把烟收回自己的口袋。
“你开始抽烟?”她关切的问。
“我不会在你的面前抽。”
“这么烦?”
“你不是我!”
“我可以和那个女人见面,把实际的状况讲给她听吗?”田沁瑜想要把伤害减至最低。
“多此一举。”
“反正我们只是做表面夫妻,私底下你还是可以和她来往,我还可以当你们的挡箭牌。”她天真的说。“即使被狗仔拍到,我还可以跳出来帮你们开记者会,替你们背书。”
万圣恩知道她是好意。但是不需要,现在什么都不需要了。
“结束了。”他宣布。其实除了她这个原因,还有上一代的纠葛,卡在他妈妈那一关,他和刁逸薇也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结束了?”
“沁瑜,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
“但我是真的想要帮忙。”
“那你就好好的做一个好媳妇、好妈妈、好妻子,起码我们要像是一个和乐、温馨、幸福的家庭。”他要求。“你真的很了不起!”她叹了口气。“为什么我爱上的人不是你?”
“你爱坏男人,像我这种不是真正坏的男人,你哪里会动心?”万圣恩调侃她。
“宋麟要我替他再谢谢你。”她感激的说。“他会记住你这个大人情。”
万圣恩挥挥手,一副不足挂齿的表情。
“婚礼愈简单愈好。”田沁瑜要求。
“你不要一个盛大、梦幻的婚礼?”
“如果是和宋麟,那么盛大、梦幻或是公证结婚都好,但既然新郎不是他,我只要我的孩子出生时不是私生子就好。”她为母则强。“一切都是为了未出世的孩子。”
三年后
如果可以,刁逸薇希望永远待在国外,即使是一个国家流浪过一个国家,她都无所谓,可是项唯伦的父母想儿子,在外漂泊了一千多个日子,是该回家了,但她真的能有自己的家吗?
坐在前座的刁逸薇眼睛直视着车窗外,从高速公路上,她看不出台湾真正的改变,现在又要重新定下来,她能做什么,她真的惶恐不已。
“逸薇,你怎么安静得像个哑巴?”Willy关心的问。相处了三年,他们三个不只像家人,也是彼此最亲密的朋友,所以什么话都能说。
“Wi11y,她是近乡情怯,你不要烦她。”项唯伦帮她回答。
“回来就好了,有什么好情怯的?”
“Wi11y,你不是她,你不会懂!”
“但我不希望她不开心啊!”
“你以为她待在国外就开心吗?”
刁逸薇依然沉默的听阒他们你来我往的一搭一唱,三年了,不知道……
“逸薇,不知道我有没有告诉你……”项唯伦早知道这个消息。
“什么事?”她终于说话了。
一起坐在后座的Willy也看着项唯伦,好奇他会说出什么。
“万圣恩……”他清了清喉咙。“他结婚了!”
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她微微点头。
“还有个儿子。”他接着说。
“哦。”她的反应冷淡。
“我一直没有跟你提过吗?”
“你没有。”她平静的说。
“我可能……忘了吧!”
“没关系。”
“逸薇,如果……”
“不要担心我会跳车或是想不开,我没有那么脆弱,而且他结婚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如果未婚,我才会觉得奇怪,不要把我看得这么扁,我自己不也结婚了吗?”刁逸薇故作轻快。
“但你是假结婚。”Willy插嘴。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快乐比较重要。和你们在一起这三年,是我生命中很疯狂、很愉快也很有纪念性的三年,我了无遗憾。”她回头,给了他们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但你……你并没有享受到真正的婚姻生活,你没有自己的孩子。”项唯伦替她叫屈。
“反正我也不是很喜欢小孩。”
“你是在安慰自己。”
“我现在每天过得逍遥自在,我为什么硬要生个小孩来绑住自己、来折磨自己,现代大家的观念都变了,不然生育率不会直直下降。”刁逸薇非常老练的说。
“你在意的!”他揭穿她的故作冷静。
“我才不在意。”
“你说谎时身体会微微颤动。逸薇,你不要勉强自己了。”
“才不!如果我想要小孩,抑或是你们想要小孩,我们可以领养啊!”
“逸薇,你真的要跟我们一辈子吗?”
“项唯伦,你想休了我吗?”
“你才三十八岁,你真的要过这种……”他光想到都觉得不人道而且没有人性。“无性、没有真正男人爱的生活?”
“难道你想鼓励我去当万圣恩的情妇吗?你要我去当第三者,还是会红杏出墙的荡妇?”
她没好气的说:“我不作贱自己。”
项唯伦和Willy互看彼此一眼,并且同时叹了口气,好像有无限的感慨。
“台北很小。”项唯伦故意说。
“总会碰到面。”Willy接说。
“那时干柴碰上烈火……”
“一发不可收拾。”
“你们讲完了没?”刁逸薇听不下去了。“这样讲会让你们比较快乐吗?”
“逸薇,你压抑太久了。”
“哼!我早忘了万圣恩这个人,如果不是你们拼命在暗示、拼命在提醒,我又怎么会去想到。”她口是心非。“我们没有其他话题了吗?”
“唉!”项唯伦还是看着Willy。“我觉得有好戏可看了。”
“你怕戴绿帽吗?”
“我是不怕戴绿帽,因为逸薇的道德感强烈,而那个家伙又有老婆、小孩,我烦恼的事是有两个人会憋得很痛苦。”项唯伦可以预见。
“好可怜哦!”Willy附和。
“你们闭嘴啦!”她吼出声。
Willy沉思后道:“或许我们不该回来……”
“早晚得回来的。”项唯伦无奈的说。
“你们……”刁逸薇一哼。“都下地狱去吧!”
第七章
因为家里有佣人,所以田沁瑜只要每晚帮她以前叫阿姨,现在叫妈的季玉凤泡上杯茶,就算是尽到了做人媳妇的责任。
而她平日的重心是在儿子身上,两岁多的万飞现在正值学说话,最调皮、最可爱的阶段,每天的精力无穷,简直像是无敌铁金刚,偶尔她还得和他玩装死游戏才能休息一下。
当然做奶奶的季玉凤会帮忙照顾,可是毕竟是老人家了,她大概追孙子追个三分钟,一把老骨头就投降了,要儿子没事早点回家陪孩子,但万圣恩总是忙得见不到人。
“沁瑜,你要告诉圣恩,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他赚那么多钱是想当全世界首富吗?”季玉凤向媳妇抱怨着。
“妈,有事业心是好事啊。”
“那家庭生活怎么办?”
“他每天都有回来。”
“但都三更半夜了。”
田沁瑜当然知道,但是这能怪万圣恩吗?孩子是别的男人的,老婆是别的男人的,即使回家来,也只能睡卧房里的沙发床。他名字取得好,他真的是一个充满了恩慈的圣人。
“沁瑜,你要催他早回来,趁年轻再生第二个,多子多孙才能多福气。”季玉凤完全是状况外。“小飞比较不像圣恩,看看第二个儿子会不会比较像他。”
田沁瑜不敢接话。
“小时候圣恩比较静、比较不活泼,不像小飞,像个小霸王似的。”季玉凤看着孙子,还好有狄士尼的卡通,不然孙子简直是一刻都坐不住?
“男生本来就皮。”
“太皮了!”
“我会……多管教。”田沁瑜硬着头皮道。
“有空教他背背三字经,我记得圣恩在小飞这年纪时就开始背三字经,每天人之初、性本善的念个不停。”季玉凤因回忆而微笑,那么快,都三十几年前的事了。
“好。”田沁瑜顺从的回答。
“小孩当然要疼、要宠,可是也不能放任到都管不动的地步哦。”季玉凤叮咛。
“妈,我知道了。”
“和圣恩沟通一下,叫他每晚不要超过十一点回家。”
“是的,我会。”
而当田沁瑜把儿子哄睡,甚至每天保养的例行公事都做妥,还看了两本杂志,又再看了一个半小时无聊的电视,凌晨一点多时,万圣恩才踩着疲惫的脚步进房里,他像是一只累极了的狗。
“你真是工作狂。”田沁瑜替他难过。
“事情总要做完。”他往沙发床上瘫坐。“还有高级主管留在公司里挑灯夜战呢。”
“所以你回家得算早了?”
“因为我今天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田沁瑜马上紧张的问。“你可不要给我过劳死,你的心脏没有问题吧?”
“我想只是感冒。”他松开了领带。
“我去给你泡杯人参茶。”
“不了,我想洗个澡休息。”
“那床给你睡,我睡沙发床。”其实让他睡沙发床真是委屈了他,但偏偏他遵从爱护女性、礼让女性的心态,所以睡了三年的沙发床,这样的男人,可以列入金氏纪录了。
“沁瑜,我已经睡习惯了。”万圣恩笑得疲累,好像他的体力已透支到不行。
“你……真是说不通。”
“宋麟假释的事最近办得怎样?”他突然想到的问。
“律师正在处理。”
“快了吧?”
“应该没有问题,他在狱中的表现一切良好,如果不是前阵子的越狱事件牵连到他,他应该已经获得自由了。我想他比我们更急,每次看到小飞的相片,他都想赤手空拳拆了监狱好出来见他儿子。”田沁瑜自己也想死了宋麟,希望能早日和他团聚。
“那我阶段性任务快要完成了?”万圣恩很想大大的松一口气,三年了……
“圣恩,我今天看到了一则报导。”她一直犹豫要不要说。
“又是什么八卦或是小道消息?”他起身去拿睡衣,不是很有兴趣的问。
“是有关刁逸薇的。”她很快的说。
“刁逸薇?!”他整个人像是突然被定住了般。
“她和项唯伦三年前在美国注册结婚,一直没有宴请亲友,现在他们回国了,项氏集团决定办个酒会补请大家并昭告天下,时间订在这个星期天。”她真怕他会承受不了而抓狂。
他久久没有任何的反应。
“圣恩……”她有点害怕的轻唤。“如果你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那我可以——”
“我不需要独处。”他恢复了正常。
“现在我再说是我害的显得有些矫情,但我们快要离婚了,你可以再追求刁逸薇。”婚后不久田沁瑜就问出了占据在他心中的女人名字。
“你忘了她有老公吗?”
“可是有传闻说她老公是同性恋耶!”
“同性恋?!”万圣恩完全的错愕。
“我不是很清楚啦!毕竟这年头多夸张、多离谱的传闻都有,没有人知道哪一则是真、哪一则是假,但他们结婚三年没有小孩是真的。”她有特别留意这件事,为了他。
“没有小孩……”他低喃一句。
“这样会容易得多?”
“容易什么?”
“如果她想重回你怀抱。”她由衷的说:“没有小孩会容易得多。”
一袭白金色的礼服,虽然不习惯这种大场面,但是刁逸薇还是很努力的扮演好自己豪门媳妇的角色,因为她的气质脱俗,看起来淡雅、大方,所以几乎所有人都在见到她的那一刹那就接受了她。
酒会的餐点是采自助式,还请了乐团,并且空出了一小部份地方当成舞池,这是一场轻松、自在,大家不会拘束的喜宴,不同于传统,没有人必须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项唯伦一开始还拥着刁逸薇的肩四处的敬酒、塞暄,但是不久,他们就分散了,因为一些长辈拉着他的手,拼了命的鼓吹要他快一点生小孩,找到机会闪人的她马上就逃了。
幸好只是一晚,幸好只要应付这么一次,她的忍耐度可是有极限的,演戏也只能演这么一下,要她天天这么伪装,她会进精神疗养院的。
“可以陪我跳只舞吗?”有个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令她浑身不禁打了个哆嗦。
即使有三年没有听到这声音,即使有天她耳背了,但是她绝不会忘掉这声音给她的感受和震撼。他竟然来了!她缓缓的转过身。
万圣恩西装笔挺、风度翩翩的站在她的面前,三年了,他还是那个酷男人,岁月并没有在他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你比三年前更漂亮了。”他带着打量、祝福、赞叹的口吻说着。
刁逸薇的唇动了动,但是没有出声。
“可以跟新娘子跳一只舞吗?”他再次提出要求。
“我不太会跳舞。”她终于出声婉拒。
“我也不是很会跳,不过只要我们小心不去踩到对方的脚,应该是没有问题。”他坚持。
“我……”她想向项唯伦求救。
“只是一只舞。”
“我担心我老公会找我——”
“又不是要把你拐离这里。”说着他一手抓起了她的手,一手扶着她的腰,把她带进了舞池。他是这么的旁若无人,好像他才是今天的新郎,好像今天的金童玉女是他和她。
而刁逸薇除了就范,没有其他的方法,她又不能在这种场合和他大眼瞪小眼的。
“你还好吗?”他一边带舞,一边真诚的问道。
“托你的福。”她冷冷的说。
“你结婚三年了?”
“你不也是!”
“你知道我的事?”
“你不也知道我的事。”
“所以我们平分秋色。”他露出自负的笑。
“万圣恩,我并没有在和你比什么,而且若真要比,你好像有个儿子,而我……我输你。”她必须露出笑容和他讲话,不然别人会认为太奇怪。
“很多事不能只看表面。”
“那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有传闻……”万圣恩瞄了项唯伦那方向一眼。“你丈夫的性向好像有点问题?”
“你相信传闻?”她反问。
“你快乐吗?”他正色问。
“快乐极了。”
“真的快乐?”他扶住她腰的手使了劲,强迫她的身体贴向他。“逸薇,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告诉我你是真正的快乐。”
刁逸薇倔强的抬眼看他,就算她不快乐,她死也不会让他知道,哪怕她是每天晚上躲在棉被里哭,她也要在他的面前大声笑。他别想同情她、别想看她的笑话、别想看到她的眼泪。
万圣恩差一点就低下头吻她,差一点在众目睽睽之下不顾一切。三年了,他竟然可以撑这么久、竟然可以这么坚强。
“明天我们碰个面。”他突然下命令。
“碰面?!”
“就我们两个。”他强调。
“有好理由吗?”她冷问。
“需要理由吗?”
“万圣恩,我想你很清楚现在的狗仔队有多无孔不入、多神通广大,你有老婆、小孩,我有老公,若非有个好理由,我们是凭哪一点要单独见面?”刁逸薇讽刺的访。“你不在乎被你老婆发现?”
“我是不在乎,你呢?”
“我在乎!”她刻意的转过身去跟项唯伦微笑,她的笑靥如花,灿烂无比。
“你的演技太做作了。”万圣恩批评。
“万圣恩。”
“而且大庭广众之下,即使拍到了又如何?你以为我是要找你上宾馆吗?”他揶揄她。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有。”
“那你可以对着墙壁尽情的说。”她不想再和他有接触。“我没有兴趣当那片墙壁。万圣恩,三年前我们就已经道过别了。”
“你妈的唱片,你不想要了?”他还有专门针对她的致命武器。
“你……恶劣!”正当她想好好踝他一脚时,音乐却在这时停了下来。
“我会再连络你。”
“但是你怎么知道……”
“我会找到你的。”说完他一个绅士动作的朝她弯弯腰,接着转身离去,并没有在这场酒会上久留。
刁逸薇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而项唯伦绝不会瞎到没去注意到万圣恩的出现,他还很有风度的让他和她跳了只舞,这一刻确定他可以出现时,他才踱步到她的身边。
“没问题吧?”他拥着她的肩。
“你来得太晚了。”
“他有对你怎样吗?”
“项唯伦,我是你的老婆。”她有些生气。“你该保护我。”
“他又不能当场吃了你。”
“但是他给我的精神压迫……”
“你避不开他的。”刁逸薇知道,她知道她还不能冷硬的拒绝他于门外,他那里还有她妈的唱片,真不知道她当年是被鬼迷了心窍这是怎么的?她明明可以向项唯伦求救,但她却卖了她妈的唱片,真是缘分吗? ’
“去吧!你老公准许你去。”
“项唯伦,你是不是男人啊?!居然鼓励自己的老婆去和别的男人见面。”她为之气结。
“你明知道我不是真正的男人。”项唯伦在她的耳边说道。
“你……”她只能骂自己。“我上辈子一定是个很不好的女人,不然这辈子不会受这种苦!”
万圣恩的大庭广众居然是指他的车上,不过他倒是没有什么企图,因为他的车子就停在大马路边,接了她之后,他把车开到了有停车格的地方,好像这里最适合他们。
“唱片的事到底要怎么解决?”她充声夺人的问,既然这是他的借口。
“我还在考虑。”
“考虑?!”她真想呼他一个巴掌。“你为什么不想清楚、做了决定之后再和我谈呢?”
万圣恩没有去理会她的怒气,他只是肆无忌惮的盯着她。三年过去了,她该苍老一些、成熟一些,但她看起来反而更加的年轻,笑容更添女人的柔媚。
“这三年……你都在国外?”他一副话家常的口气。
“对,我命好。”
“都做些什么?”他知道她台湾的店已顶让给别人。
“享受生活。”她存心呕他。
“还好你不笨,懂得找个有钱的老公。”
“我也很佩服自己的本事。”她故意暧昧的说,不气死他不罢休似的。
“本事?”果然刁逸薇的话令他强烈的不悦。“你有这么行?”
“至少我老公很满意。”
“所以你能满足他,他亦能满足你喽?”他狠恶的问。
“你难道看不出我是个幸福的女人?”
“我的确看不太出来。”他冷漠的看着前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有小孩?”
“不想生。我们不想破坏两人世界。”刁逸薇知道自己不能有妇人之仁,想要和他断得干净,就得把心一横。“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不生小孩的家庭比比皆是,而且我只要愉快的性生活,才不要烦人的小孩。”
“只要性生活……”他偏过脸去瞪她,好像想要将她吃进肚子里似的。
“那是永保年轻的秘诀。”她不怕羞的告诉他。
“刁逸薇,你在唬弄我。”
“我结了婚有老公,我唬弄你什么?”
万圣恩脸上阴沉的神色叫人看了有些害怕,接着他发动车子,然后笔直的向前开,好像后面有追兵似的,他的车速足以让他罚单接不完。
“万圣恩,你在干什么?我又不赶着送死。”她害怕的对他说。
“我却很急。”他冷酷的表示。
“你急什么?”
“急着找一家宾馆。”
“你——”她差一点窒息。
“我想要试试你的本事。”
“你没有资格。”她咒骂他。
“我会找一家比较隐密的宾馆,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他安抚她。“反正你已经不是处女,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你出轨。”
“你……不要脸。”她想下车,哪怕会因为车速过快而摔死,她都愿意认命。
万圣恩却按下了车子的中控锁,以防她做出什么傻事。他不会真的那么做,只是他要教训她的淫荡、她的大胆、她的背叛,她……该是他的啊!
“我要下车。”
“宾馆还没有到。”他嘲弄的说。
“你不怕我告诉你老婆?”
“去吧!我还可以给你她的手机号码。”
“你居然这么胆大妄为、这么无耻、这么不把婚姻当回事?”她无法想像。“你居然是这种男人,你到底把你的妻子、小孩摆在哪里?万圣恩,如果你敢把车开去宾馆,我……”
“你会怎样?”
“我会和你拼了!”
“你要和我拼什么?”他好笑的问。
“反正你别让我一辈子恨你。”
万圣恩把车速放慢了些,显然她不是那种随便、放荡的女人,起码她忠于自己的丈夫、忠于她的婚姻,她的字典里没有背叛这两个字。
见车速慢下刁逸薇松了口气,她知道他只是在吓她,车子不会真的开去宾馆。
“你爱你老公?”他突然问。
“你爱你老婆吗?”她逼他先回答。
“不是你想的那种爱。”
“哼!”她的回答很酷。
“有天你会明了的。”
“我才不想明了。”
“再给我一点点时间,到时我会把你抢回我的身边,逸薇,我们是彼此相属的,不管你有多忠于你那个老公,你是我的,这一点你要搞清楚。”他目中无人的宣布。
刁逸薇已气到无话可说。
“我本来以为一切会过去,但是三年了,我竟然该死的无法将你从我的脑中移除,我居然一天比一天这要想你、还要受折磨,我不要再浪费生命了。”他向她清楚表达。“不用了!”
难得可以在睡觉前见到儿子,加上沁瑜正巧带小飞去洗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刚好可以让她和儿子说一说他们母子俩的“贴心话”。
季玉凤等这机会等很久了……
这三年来,万圣恩是有意无意的躲着母亲,一来他是真的忙,二来他为了尽孝道,宁可把自己的幸福扔在脑后,对第二点而言,他是有些埋怨母亲的,她只顾自己的心里痛快,但是她想到儿子的心痛没?
“我们好像不是住在同幢屋子的。”季玉凤总要先数落儿子几句。“你是不是怕回家啊?”
万圣恩耸耸肩,很想来上一根烟。
“沁瑜让你很倒胃口吗?”她又说。
“妈,你想讲什么?”
“小飞让你觉得烦吗?”
“小飞很可爱。”
“那么是我这个老太婆让你不想太早回家?”季玉风一副自己总算找到原因的反应。“圣恩,我有这么的可憎吗?”
“妈,你如果硬要这么说……”他一脸无可奈何的表情。
“你和沁瑜什么时候生第二个小孩?”
“下辈子看看吧。”
“万圣恩!”她勃然大怒。“你是存心想要气死我吗?”
他没有回嘴。如果光是这样他妈就会气死,那等她知道她一向疼爱的孙子竟是别人的儿子时,不知她能不能挺得住?他三年前实在应该考虑这一点,他妈早晚会知道小飞是田沁瑜及宋麟的儿子。
“圣恩,都三年了,你还在痴心妄想吗?”她不相信儿子如此的痴情。
“我痴心妄想什么?”
“刁逸薇。”
万圣恩不语,他真的不想和他妈起言语冲突。
“我说中了?!”
“妈,你到底要我怎样?”
“我要你把心放在你的家庭上。”
本来拼命想忍住不抽烟的他,终于起身走到大厅另一头的落地窗前,然后拿出了烟。
季玉凤随即跟了过来,对儿子抽烟的举动,她又是一篇大道理。
“你忘了你爸是怎么死的?肺癌!”
“妈,我只是每天抽几根而已。”
“抽烟有什么好?”
“让我痛苦就好吗?”终于他脱口而出。
她的表情可以用震慑来形容,儿子的这一句话像利刃直刺中她的心脏,在她的想法里,儿子一直是孝顺、懂得尊敬长辈的人,没有想到他心里竟有如此深沉的痛苦存在。
“圣恩,你……”
“妈,很多事你不知道。”既然开口了,他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但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这是不想去知道。”
季玉凤威严的看着儿子,没有表示。
“我和沁瑜真的像是恩爱、幸福的夫妻吗?妈,我们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子里,你什么都看不到吗?”他又质问。
“你和沁瑜……很好啊!”她强辩。
“很好?!”
“你们从没吵过架,你们会对彼此关切、问候,每天沁瑜都是一张笑脸,你们是哪里不好了?”
“妈,你就只看到这样吗?”做儿子的发出了心底深处的不平之鸣。
“难道……”她开始忧心了。
“沁瑜很好,她是一个好媳妇,小飞很活泼,他是一个好孙子,但这都是你要的,妈,那我要的呢?我为了你放弃了我自己要的,你想过这点没?”
季玉凤嗫嚅的说:“你果然没有忘掉那个女人。”
“你是不是要说我就像爸爸?”
“圣恩!”她又怒又伤心。
“你最怕的事竟一再重演?”
“不,没有重演。”季玉凤顽固的道,“我已掌控了结局。”
“你有吗?”说完万圣恩不置可否的走开。
第八章
刁逸薇边用面纸擦着鼻水边看表,希望项唯伦不要让她等太久,刚刚在诊所里她已经等了好一会,不知道冬天感冒的人竟这么多,难怪她会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传染,也成了病号。
没注意是不是项唯伦的车,但当她发现从停在她面前的车子里走出来的人竟是万圣恩时,她打死都不相信会有这种巧合。
“不可能!”她摇摇头。
“医生怎么说?”万圣恩却像是老夫老妻口吻般的问她,并且上前想要扶她。
她打掉了他的手。他不可能找人二十四小时跟踪她,但是这家诊所是自费又比较没有知名度,完全是考病号才会知道,他……
“项唯伦告诉你的?”她推测。
“我也很意外。”万圣恩是真的意外,当他接到电话时,他本来还以为是什么恶作剧的玩笑,但在进一步交谈之后,他才相信真的是项唯伦本人打的。“他说他开会走不开。”
“所以他打给你,要你来接我?”
“他说如果我有空的话。”
“所以你来了。”
“我有空。”他即使是忙死了都要抽出空来。
“我不相信。”刁逸薇心想她是不是重感冒或者是发烧昏了头,项唯伦竟然会这样出卖她,他找万圣恩来使她的病情加剧吗?
“我人已经在这里了。”他有些不耐烦。
“我叫计程车。”
“你不需要计程车。”
“我也不需要你接送。”
“你老公都亲自打电话给我了,你还担心被扣帽子吗?”虽然还在揣测项唯伦的用意,但是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你人不舒服,快点上车吧!”
“我没有那么不舒服。”话才说完,她马上打了个喷嚏,鼻水直流。
“你有必要跟我逞强吗?”
“万圣恩,我们没有资格像是朋友一样的相处。”她承认她心里有鬼,她承认她无法把他当成是普通朋友。“我相信你一定比我老公更忙,你不必来这一趟的。”
“我们一定要讲这些废话吗?”
“项唯伦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她低骂。
“我倒很感谢他。”
刁逸薇这会是真的很不舒服,她觉得自己头重脚轻,全身的肌肉都在发痛,还有鼻塞、喉咙痛,她需要的是身心完全的休息,而不是和万圣恩对抗,她想马上躺下来啊!
“你想在我的面前昏倒吗?”
“我才不想。”她大吼,吼完之后真的差一点就昏过去。“我只想马上回家。”
“我会送你。”
“但如果被人家撞见……”
“我只是送你回去,又不是要和你搞外遇,即使被误会了,讲清楚不就结了。”万圣恩实在觉得烦,他不再和她讲理,一个俐落的动作拦腰将她抱起,也不管她会怎样反应。
“万圣恩……”刁逸薇微微挣扎。
“闭嘴休息吧!”
“你……”她突然之间真的完全没有力气,整个人无助的瘫在他的怀里,照理该这么做的人是项唯伦,可是……她的心情一下子荡到了谷底,并且忍不住的开始轻泣。
“你是怎么了?”他担心的问。
“为什么是你?”她心酸道。
“逸薇,我们……”
“你是别的女人的老公。”
“你并不清楚……”他一时很难解释。
“既然我们都走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就必须认了,你连儿子都有了,你还想怎样?”刁逸薇痛心不已。“一切都太迟了!”
万圣恩没有搭腔,只是把她抱上了车。真的太迟了吗?
不,他的一丝希望才刚刚燃起呢!
虽然一上了车刁逸薇就跟他讲了住址,但是一想到项唯伦不在家,即使送她回去了,她也是没有人照顾,于是念头一转,从来没有上过宾馆的他,总算知道宾馆长什么样子了。
果然装潢是六星级,房间充满了异国的中东风味,有好大、好大的一张圆床,床上还有像宫廷似的四方圆柱角再罩上薄纱,当然,少不了一张大家都好奇又跃跃欲试的情趣椅。
上了车就迷迷糊糊睡去的刁逸薇以为自己是回到了家里,有感觉到床变软、变大,但是她一心只想睡觉,只想和万圣恩快点说再见,所以她放任自己沉沉的睡去,她不要再和他斗了。
这一睡,她不知道自己已从下午睡到了黄昏日落,当她醒来看到一间陌生的房间、窗外暗黑的天色,那张怪异、充满性暗示意味的椅子,还有,坐在一张椅子上讲手机的万圣恩——
她差一点尖叫。
猛地低下头看看自己身上,该在身上的衣服一件都没有少,她这时才稍稍安心,却突然的咳了起来,转身想要找水,他已从他所坐的椅子起身,并随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走到她的面前。
“我回去再决定,”他边说手机边将水交给她。“要加拿大那边的人稍安勿躁。”
刁逸薇接过水,旋开盖子之后,狠狠一口气喝去了大半瓶。
“就这样了,会议改成明天早上八点。”说完他关掉了手机,什么电话都不接了。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她劈头就问,只差没有立刻打电话报警。“你是存什么心?我明明一上车就把地址跟你讲了。”
“你家里有人吗?”
她无法回话,Willy去香港大采购,不然他可以在家照顾她,但这不能让他知道,问题已经够复杂了,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善后比较能皆大欢喜。
“送你回去谁照顾你?”
“那是我的事。”她声音沙哑的反驳。
“吃药吧!”他说。
刁逸薇看到自己的皮包就在床头、她不甘不愿的抓过皮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了药,在他面前乖乖把药给吃进肚子里。
“糟了,应该是让你先吃些东西再吃药,我真的是昏了头。”万圣恩拿起房间电诸想要叫客房服务。
“不要!”她大吼。
“我叫吃的。”
“我要回家。”她一副这里是什么肮脏地方似的跳下床。“你要让多少人看到我们一起在这个房间里啊?这里是宾馆。”
“你还在担心你的名誉?”
“我的脸皮比较薄,可以吗?”
“逸薇,我可没有对你怎样。”他放下了电话。“而如果我们明明没有怎样却被人家误会有怎样,岂不是亏大了,所以——”
“你可以省省那些俏皮话了。”
“我只是想确定你一切OK。”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你老公都可以放心我了,为什么你不能?”万圣恩忽然目光带着些许邪恶的走向她。“你是怕你自己会放弃抵抗?”
“抵抗什么?”她冷冷瞪他。
“我。”
“笑话!”
“逸薇,你在乎我的。”他逼得更近。
“我会把重感冒传染给你。”刁逸薇警告他。
“我乐于被你传染。”他笑得好无所谓。
“你……”她伸出双手撑在他的胸前,不让他再靠近。“你真是寡廉鲜耻,项唯伦信任你,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打电话给你,但我相信他绝不希望你吃他老婆的豆腐。”
“逸薇,你们的婚姻关系到底是怎样啊?”他反抓住她的双臂,认真又不解的问。
“你不需要知道。”她想抽回自己的手,可是力量根本不够。“万圣恩,别折磨我了。”
“逸薇,你真的是恶人先告状,受折磨的人明明是我,你在国外迫遥过日子、你有个开放的老公、你可以过少奶奶的生活,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日子是怎么过的?”
“你有老婆、有小孩,你拥有一个美满的婚姻,你别不知足了。”她指责他。
万圣恩真的好累,这一刻……
他什么都豁了出去,他决定放纵一下自己,哪怕就这么一次。
双手使力把她扯到自己的胸前,他充满欲望的双眼打量着她怒冲冲的脸庞,然后他强而有力的手臂搂紧了她的纤腰,逼迫着她抬起头面对他。
“逸薇,告诉我你心里并没有我。”
“我心里没有……”
“你说谎!”
说完他的嘴唇立刻俯下来,疯狂地攫住她的樱唇,又把舌头伸进了她的嘴里,大有想要弥补这三年来的种种遗憾、想念、饥渴与爱慕。一千多个日子,他是怎么熬过去的?
刁逸薇先是震惊不已,但是在震惊过后,她乐于接受这快乐的折磨,当了项唯伦三年有名无实的老婆,这辈子还没有好好被彻底吻过,她的心就像是一片干涸的沙漠,他正好可以令她暂时解渴,以免她因为始终得不到滋润而枯萎死去。
但是她的生嫩却令他起疑,本来满腔欲火的他渐渐的冷却,在他怀里的绝不可能是一个结婚三年的女人,她甚至连接吻都显青涩,这是怎么回事?
究兀的放开了她,看到她一脸不知所措又意犹未尽的表情,他的身体在抗议、他的心在抗议,可是他必须弄清楚一些事。
“你是不是处女?”他突然问。
“你……”她的脑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他在问什么?他是什么用意?
“你真的和男人做爱过?”
“我……”被他看穿了什么吗?
“逸薇,你最好告诉我实情。”他火爆的问。
“实情……”她的身体也冷了下来,他已不再欲火攻心,此刻的他看起来冷静而且愤怒,更糟的是他在质问她。
“项唯伦和你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丈夫。”
“他是同性恋?”万圣恩猜,没有想到这事有可能是真的。“外界的传闻没有错?”
“不!他不是同性恋。”刁逸薇为了维护项唯伦的名誉,死都不承认。
“那你为什么——”
“我怎样?”她马上武装起自己。“我重感冒,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一时乱了方寸,我不知道你想怎样,是我的错,我放纵自己胡来,是我没有羞耻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握拳,他真的想找个什么来好好发泄一下。
“我淫荡、无耻,可以吗?”
“逸薇,你不要转移焦点。”
“但我们并没有真的出轨。”她一副幸好的表情。“你悬崖勒马,没有对不起自己的老婆,我也没有对不起我老公。”
“很幸运,不是吗?”他冷哼。
刁逸薇又接连的咳了几声,脸色泛红,看起来是真的非常不舒服,她带着哀求的目光看向他。“我真的得回家了,我怕我老公担心。”
“一个下午,你的手机没有响过一次。”他仍一肚子的疑惑。
“他一定是怕吵到我。”
“他不担心你和我在一起有危险?”万圣恩想破头也没有合理解释。“真奇怪。”
“我要回家。”她只强调这个。
“哪天我要和项唯伦喝个咖啡。”他莫测高深的说。
“不必了,你们都没有这么闲。”她想都没想的拒绝。
“会的,一定有这机会。”他肯定的看她。
项唯伦的后脚才刚踏进门,他就被刁逸薇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差没有叫他从他们所住的楼层一跃而下以死谢罪。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她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几遍。“你怎么可以?”
“我的逸薇——”
“我不是你的,我从来不是你的,我只是你和Willy之间的障眼法,但起码我很称职,你呢?”她真的是气坏了。
“你得了重感冒,我只是想……”
“他差一点就拆穿了我仍是……”她心有余悸的说。“他差一点点而已。”
“你们是做了什么?”项唯伦好奇的问。
“项唯伦,不要跟我嘻皮笑脸。”
“我只是请他照顾你一下,送你回家。”
“你这是‘请鬼抓药单’,存心想害死我。”
这绝不是他的用意,他只是单纯的想给他们制造机会,出国了三年,他知道她从来没有一刻忘过万圣恩,而她都生病了,还硬要糨些什么呢?
“而且你忘了他有老婆吗?”
“我只是……”
“万一我们真的情不自禁的出轨了,你有那个能耐可以收拾善后吗?”她一直有顾虑到万圣恩的老婆。“万一她有忧郁症,万一她想不开自杀,你负得起那个责任吗?”
项唯伦这下才发现自己的确是太鲁莽、太不经考虑,他只想到刁逸薇随时可以恢复自由,却忘了万圣恩并不是单身。
“永远别再这么的自以为是。”她总算发泄完毕。
“所以你们并没有做出对不起你们老公、老婆的事?”他有点惋措。
“项唯伦,当心我在你和Willy的咖啡里放泻药。”
“我只是不介意你有婚外情。”
“好,我也不介意人家知道我老公是同性恋。”
“逸薇,你够狠!”他服气了。
“我知道你的好意,我真的知道,但是很多事是无可奈何的,不可能尽如人意,所以如果我自己都认了,你不要不认好吗?”刁逸薇表情凄楚的说。
“你确定是这样?”
“是这样。”
田沁瑜已在监狱外等候多时,当她看到宋鳞走出来的那一刹那,她是飞奔而去,完全没有任何的顾忌和迟疑,她终于等到他出狱。
宋麟亦将她死命的抱紧,好像怕她会突然消失。三年多,他一直以为自己会撑不下去,他怕自己会把自己搞疯,但他终于熬过了,他终于熬到了自由身,可以重获自由。
“沁瑜,我的宝贝……”他非常的激动,完全没有黑道大哥该有的那种凶狠劲和不可一世,坐了三年的牢,他这才发现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怀里的这个女人才是真的。
“宋麟……”她亦激动不已。
“我儿子呢?”
“小飞和我婆婆在一起。”
“你为什么不带他来呢?”他有些不悦。“你明知道我有多想见他。”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
“那你……”
“你觉得现在合适吗?”
宋麟一时语塞,的确,在大人的事还没有解决之前,他的确不适合和儿子见面,况且三年多他都撑过去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他可以等。
“沁瑜……”他端详了他心爱的女人半晌。“你一点都没有变。”
“没有变老吗?”田沁瑜有些感伤,因为他们讲好不去探监,所以只能书信往来。
“你是变了,变得更妩媚了。”他一脸的欲火难耐。“你没有弃我而去,我服了你。”
“我怕死啊!”她故意说。
“你以为……”
“如果我变心,你不会叫人杀了我吗?”
“我不会杀了你,但我一定会抢回我的儿子。”他直截了当的说。
“哼!儿子已经比我重要了。”
“吃醋?”
“早知道叫儿子来接你。”
宋麟不再和她打情骂俏,两人相拥的走向了她的车,刻意不让公司的人知道他出狱,他要好好的想一想他的下一步,他现在已是有儿子的男人,他不只要考虑到她,还有他的儿子。
“万圣恩知道我今天出狱吗?”
“知道。”
“他说了什么?”
“他要我替他带一句:恭喜。”
“他没有再加上要我好好做人吗?”他自我解嘲。“我看我欠他的这个人情很难还了。讲真的!他真的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换成是我,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得到。”
“我们的确是欠了他。”田沁瑜发动车子。“去哪里?”
“先回我那。”他的视线没有从她的身上移开过。“沁瑜,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想你。”
“是想我的身体吧!”她娇嗔的看他一眼。
“不!我是想你。”他向她剖白。“每一次当我以为我要抓狂、我要不顾一切时,一想到你、想到我们的孩子,我们将共组的家庭,我就冷静了下来,全都因为你。”
田沁瑜鼻头一红。
“这三年多,你也很辛苦吧?”
“我还好,我婆婆对我很好,她什么都没有发现,至于万圣恩,他更是把我当妹妹在照顾。”
“你们没有日久生情真是奇迹,”
“他心里早已有个女人占据了。”
“那他还帮我这个忙?”宋麟觉得更加的歉疚与不安。“他的情操真的这么高尚?”
“你才知道。”
“那你为什么爱我不去爱他?”
“我也问过自己很多次。”她直视前方,但是声音无比的感性、真情流露。“我和你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我该找个忠厚、平实、受过高等教育、有社经地位的男人,偏偏……”
“唉!也算委屈你了。”他承认。
“不!不委屈。我既然爱上了就不委屈,但是你不要以为未来一切就是一帆风顺,麻烦才刚要开始。”她长长的叹了口气。
“麻烦?你和万圣恩离婚会有问题吗?”
“离婚不会有问题,我婆婆或许会强力阻止,但是我有把握可以说服她、安抚她。”
“那麻烦是什么?”宋麟皱眉。
“我父母那边。”
“你和我儿子都有了。”他有些不爽的道:“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差吧?”
“你是大哥。”
“大哥不是人吗?”
“宋麟,将来我们也会有女儿,如果你的宝贝女儿有天回来告诉你说她爱上了个大哥,并已和他生下了一个小孩,你会怎样?”田沁瑜打个比方,要他自己去将心比心。
“我会亲手宰了那小子!”他毫不考虑的说。
“那么我爸可以亲手宰了你?”
“沁瑜,你……”他有点恼羞成怒。“你一定要打这种比方吗?”
“我只是提醒你,我们还有得努力。”
宋麟一叹。“好吧!先解决眼前的事。”
“眼前什么事?”她不解的问。
他的手已经迫不及待给了她回答……
第九章
季玉凤完全不相信她耳朵所听到的讯息,难怪小飞会被送到外婆家要玩几天,原来他们早在酝酿这件事。
离婚……
门都没有!
“妈,我知道这事对你来说很难以接受,但是我和圣恩真的还是当朋友比当夫妻适合,所以即使离了婚,我和他也不会交恶,你也还是我的妈妈。”田沁瑜使出撒娇的本事。
“圣恩,你的理由是什么?”季玉凤锐利的目光定在自己儿子身上。“你同意?”
“我同意离婚。”万圣恩神清气爽的回答。好不容易等到这一天,他圣人已当得够久了。
“理由呢?”
“和沁瑜一样。”
“也是你们当朋友会比做夫妻来得好?”季玉凤已经气得直喘,这两个人在想什么?
“事实是如此。”他勇于承认。
“妈,不要怪圣恩,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既不花天酒地又顾家,只是他太忙了,而我……我认为我需要一个……”田沁瑜有些心虚,她能说出什么叫人心服口服的理由。
“如果只是因为圣恩太忙,那我可以规定他每天晚上十点前给我回家,我不相信他敢不把我的话当话。”季玉凤拿出母亲的权威。
“妈,这只是原因之一。”田沁瑜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但她没有料到会这么困难。
“那其他原因是什么?”
“我……”田沁瑜看着万圣恩,向他求救,好歹他也该表示一下感觉,不要让她一个人单打独斗。
“你干脆一点好不好?”万圣恩很酷的建议。他不想再伪装下去,三年多,够了。”
“圣恩,你对沁瑜这么凶做什么?”季玉凤看不下去。“她又没有做错什么,她每天待在家里照顾小的,又要陪我这个老的,你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万圣恩不做辩解,只是盯着田沁瑜。
于是她鼓足勇气。“妈,我不爱圣恩。”
“什么?!”季玉凤整个人像是被子弹打到般,有一瞬间是无法做出反应的。
“我不爱他。”
“但你应该是爱他的。”
“妈,沁瑜不爱我。”
“不可能……”季玉凤喃喃道,这简直是比杀了她还要残忍的一种折磨。“你们是互相爱着对方的,不要说气话,沁瑜,你一定爱圣恩的。”
“妈,对不起。”田沁瑜必须说出事实。
“圣恩,你呢?”季玉凤急着问。
“我也不爱沁瑜。”
“你们……”
“妈,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是很难接受的事,但毕竟这是我们的人生,我和沁瑜都不想浪费彼此的生命,所以我们是很和平、理性的分开。”不想太刺激自己的母亲,万圣恩柔声道。
“是的,妈,即使我和圣恩离婚后,我还是会和小飞常常回来看你、陪你,一切不会不同,你仍可以把我当女儿看。”田沁瑜补充。
“你要带走小飞?!”季玉凤更加惊惶、不解。
“小飞还小,她当然要带走他。”万圣恩帮着田沁瑜。“但你随时想看小飞就叫沁瑜带来就是了。”
“你……”季玉凤怒极。“你是什么样的男人?”
“妈……”
“老婆不要,连你自己的儿子也不要?”
“妈,圣恩是为我好,他是……”田沁瑜又害万圣恩背了一次黑锅。“你不要怪他。”
“你心里还在惦记那个女人?”季玉凤忍不住的开骂。“三年多了,你还在作梦,你就跟你那死去的老爸。一样,她们母女究竟有什么魅力?为什么万家的男人就是逃不出她们的手掌心?”
“妈,你这么说很……”万圣恩虽愤怒,却也不敢对自己的母亲如何。
“我不答应!”
“妈。”田沁瑜哀求着。“求求你点个头,为了我们大家好,答应我们离婚吧!”
“不!”季玉凤不肯。“我非但不答应,我还要想办法帮你们解决问题。”
“妈,我要离婚。”万圣恩很坚持。
“我也要。”田沁瑜也表态。
“你们都别想!”
要找到刁逸薇不难,而在接到季玉凤的电话后,她在尊重长辈的情况下同意赴约。
“原来你结婚了。”季玉凤稍稍的放心,本来以为儿子吵着离婚是想和这女人有什么结果,她是不是误会儿子了?
“三年多了,伯母。”刁逸薇淡然道。
“所以圣恩要离婚与你无关?”
“他要离婚?!”她诧异。
“你真的不知道?”
刁逸薇摇摇头,她不知道也不能接受,他凭什么不要老婆、小孩,他们是无辜的。
季玉凤的敌意减少了些,看来刁逸薇不像是那种城府深、工于心计的坏女人,她似乎真的不知道她儿子的打算,是她错怪了她。
“刁逸薇,你应该感觉得出我不喜欢你吧?”季玉凤没有掩饰的说。
刁逸薇只是一个含蓄的看她,没作任何反应。
“你不知道为什么吧?”
“我不知道。”她承认。
“想知道吗?”
“如果你愿意说。”
季玉凤当然愿意说,她有一古脑的不满和恨意,若只是她自己的丈夫她也认了,没有想到她儿子也一样着了魔,老天不该这么对她。
听完来龙去脉之后,久久刁逸薇没有反应,万圣恩一定早知道这故事,不然三年多前他不会主动的跟她道别,要她去嫁别的男人。
“所以你不要想当我的媳妇。”季玉凤很明白的表示,要她死了心。
“我没有这么想过。”
“即使圣恩真离了婚,你也别想和他有发展。”
“伯母。”刁逸薇不得不冷漠的向她表态。“我是有丈夫的人,请你弄清楚。”
“你和圣恩不会有结果的。”
刁逸薇真的受够了这种侮辱,为什么这个女人要把她自己的怨恨带给别人,她自己不想解脱、放下也就算了,她还要拖着大家和她一起痛苦,为什么有人要这样虐待自己、虐待别人?
“伯母,我和万圣恩的确不会有结果,而我可以请求你一件事吗?”她痛下决心的说。
“你想求我什么?”季玉凤一脸的防备。
“我想拿回我妈的那些唱片。”
“没有人希罕那些唱片。”
“万圣恩不肯还我。”
“好!你和我回家去拿,我今天就让这些唱片回到你的身边,这样你和圣恩就真的没有任何的牵扯。”季玉凤很高兴她想到这一点。
“我会付你一张支票,麻烦你交给万圣恩。”
“我不在乎钱,只要那些唱片能快点从我家消失,我一毛钱也不要。”她不屑道。
“不!我一定要付,不然这是偷窃。”
“谁敢说我偷窃?”季玉凤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是我自己把唱片给你的。”
“但那些唱片根本不属于你。”
“刁逸薇。”她一脸的怒气。“好!不拿白不拿,我会收你的支票。不过看来你好像嫁得不错,不像你那个妈妈……”
“伯母,请你不要批评我已经过世的母亲。”刁逸薇冷冷道:“你的不幸不是她造成的,或许你该好好的检讨一下自己。”
“你……”季玉凤的脸色一阵青一阵自。“你居然敢这么无礼、目无尊长的批评我?”
“人必自侮而后人侮之。”
“刁逸薇,你最好死了心,你和圣恩最好都认清事实,我讨厌你就跟我恨你母亲一样,你不要想得到我的儿子。”季玉凤像泼妇般的叫吼。“快拿回你那些鬼唱片,然后永远滚出我儿子的生命。”
刁逸薇看着眼前的女人,眼中只有同情——
无限的同情。
带着张六十六万的支票,万圣恩什么都不顾的直捣项唯伦家,他不怕造成任何的误会、不在乎引起任何的风波。
正好项唯伦和Willy相偕去参加一个同志聚会,这里除了刚请不久的菲仰之外,就只有刁逸薇了。
刁逸薇当然知道万圣恩这样闯来的目的何在,她已把那些黑胶唱片放在银行的保险箱里,即使他想要抢回去,只怕也得失望而返。
“唱片呢?”他把支票扔到她身上。
“不在这里。”她冷静回答。
“还我。”
“不。”
“逸薇,我妈没有资格把那些唱片资你。”万圣恩为了这些唱片和他母亲大吵了一架,差一点连母子都做不下去。“我才是那些唱片的主人,我要求拿回唱片,支票在你面前。”
“你才不是唱片的主人。”刁逸薇看看掉落到地上的支票。“我才是唱片的真正主人。”
“我可以告你。”他威胁她。
“去啊!”
“我可以告你侵占。”
“拿出证据啊!你最好连你妈一起告。”
“你……”万圣恩不得不冷静下来,既然她拿回了唱片、既然她们已碰过面,那想必她什么都知道了。“逸薇,上一代的事——”
“不干我们的事。”
“我正在办离婚。”
“和我又有何关?”刁逸薇抿着唇,试图用最冷漠、最无情的方式说:“反正我是有老公的人,我不可能离婚,我喜欢当少奶奶、喜欢这种优渥的生活。”
“我可以给你更好、更优渥的生活。”
“但是当项唯伦的老婆,我有的是一个慈祥、疼惜我的好婆婆,如果是跟你……万圣恩,我本来以为这年代已经没有恶婆婆,但是我错了,这种人物每一个年代都存在。”她不客气的说。
万圣恩顿时无言。
“你放过我吧!”她求他。“不要再去想那些不可能的事,不要再伤及无辜,你老婆没有错、你儿子也没有错,这世界已经够乱了,你就行行好,少制造一些问题吧!”
“有些事你还是一无所知。”
“我不想知道。”
“你会后悔的。”
“不!和你继续纠缠我才会后悔。”刁逸薇不准自己犯错、不准自己去伤到无辜的人。“你到底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逸薇,我的心情难道——”
“你说过你要我。”她忽然打断他。
“我的意思是——”
“我给你!”她更劲爆的表示。
“逸薇……”万圣恩错愕到一时无法反应。
“就是现在。”她豁出去了。
“现在?!”
“难道还要挑良辰吉时?”她讽刺的说。
“这是你和项唯伦的家。”他无法置信。
“我相信他不会介意。”
“而你也不怕他突然回来?”
“万圣恩,你到底在婆婆妈妈什么?”刁逸薇受不了的问。“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错过这一次,你就不要埋怨我或自己。”
不知道她是不是突然中了邪,她明明不是那种会红杏出墙的女人,可是这会她却主动要献身,一副他若不“上”是他的损失,为什么她会突然有这样的惊人之举?
“如果你担心对不起你老婆,那么你知道大门在那里。”她一副不在乎的姿态。
“逸薇,我从不知道你可以这么疯狂。”
“我也不知道你是正人君子。”
任何人的忍耐都有个极限,万圣恩亦是,他知道这里是项唯伦的家,知道自己是在面对项唯伦的老婆,但是上一次她的反应……这或许是一个可以证实一切的机会,如果她还是处女,那项唯伦百分之百是同性恋,这婚姻也是假的。
“好,既然你都自动要给了,我还充什么柳下惠。”他回她冷酷的笑。
“我……”见状,刁逸薇反而有点退却。
“在哪里?”他懒洋洋的问。
“其实……”她吞咽了口口水。“家里有菲佣在,我看我们还是……”
“我会锁上房门的,如果你是担心被撞见的话。”万圣恩开始脱去自己身上的西装。
“万一项唯伦突然回来……”刁逸薇开始退后。
“我说了会锁上房门的,我会让你有时间可以想出一个完美的解释。”他开始解扣子。
看来她已无路可退,想要和他断得干干净净也只能靠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上床,她的第一次给他算是缘分,也算是她真的不欠他什么。
“走吧。”她转身朝她的房间走。
“逸薇,我们回不了头了哦!”他冷冷的警告她。“你最好想清楚了。”
“希望你是个床上高手。”她抛下一句。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他回敬。
“最好如此。”
项唯伦和Willy返家后发现屋子是静悄悄的,佣人房的门是关上的,刁逸薇的房门亦是,因为她一向晚睡,所以他们便上前敲门。她的感冒才好不久,他们很留意她的健康状况。
“逸薇,睡了吗?”隔着房门,项唯伦低声问。
“没有。”
“我们可以进去吗?”Willy问。
“随便。”
结果房门一开,Willy先是被一床的凌乱及床上的血渍给吓得冷不防抽了口冷气,项唯伦呢?他一声响亮的口哨,其实也是无措的,接着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刁逸薇。
“你没事吧?!”
“你是不是被人——”
刁逸薇其实都已穿戴整齐,甚至连简单的行李都收拾妥当,她只是不想也没有心情去收拾那堆混乱,反正有菲佣在,而且项唯伦和Willy应该不会太小题大做。
“是……”项唯伦不敢妄下断言。
“万圣恩。”她没有回避。
“所以你们已经……”
“是的。”
“天啊!你真的是处女。”
“不再是了。”
“逸薇,发生了什么事?”Willy关切的问。“你们怎么会突然……”
“Willy,我只是想跟他做个彻底的了断。”
“上床可以了断一切?!”这还是Willy第一次听说,他一直以为上过床、发生过关系之后会更麻烦、更加的复杂。
“唯伦,我可以离开吗?”刁逸薇问着她的“丈夫”,她需要他的鼎力支持。
“你想去哪?”项唯伦懂了大半。
“只要离开台湾,哪里都好。”
“你想去多久?”
“很久。”
“我懂了。”项唯伦点点头。“我会全力配合你,钱的方面你不必担心。”
“我并不需要很多钱,反正我可以一边打零工,加上我也不是一个奢华的人,店顶让时,我还存下一笔钱,我只是需要你和Willy的鼓励还有无条件的支持。”
“我们会的。”Willy握住了项唯伦的手之后说:“这点你可以放一百二十个心。”
“那……”刁逸薇一笑。“我机票订好了。”
“你的动作这么快?”
“现在是淡季。”
“真的说走就走?”
“我想要简单。”
项唯伦却突然的叹了一口气。“你想简单,但分明是丢了一颗未爆弹给我,万圣恩一定会找上门来,我该怎么对付他?”
“就说我不知去向。”
“他会当场宰了我。”
“我绝不要他用离婚来制造更多的不幸,所以我宁可远走天涯,只要我消失,他就不会三心二意,我不能让一个两、三岁的小孩莫名其妙的失去父亲,我也不想当别人的继母。”任何小孩都需要一个健全的家。
“有我在,那家伙别想动我们唯伦一根汗毛。”Willy誓死保护“女友”。
“那麻烦你们了。”
“逸薇,你真的决定了?”项唯伦实在替她担心。“一个女人要在异乡生存……”
“我可以!”她坚定的说。
“那……祝福你了。”
如果要挑一个最叫万圣恩觉得震撼的时刻,那么无非是发现刁逸薇仍是处女的那一瞬间,他不曾希望她是,更何况她都结婚三年多了,而当他发现她是如假包换的处女时,他真的是无言以对。
但当时的状况他是不得不离开,在项唯伦的屋檐下,在他和田沁瑜的婚姻还没有妥善处理好之前,他没有资格留在那里,即使那张床只有她一个人在睡,他还是得摸摸鼻子走人。
可是当他隔天再去,是菲佣应的门,用很别扭的中文说只有她一个人在。
第三天再去,一样的答案。
第四天……当万圣恩硬是强行闯入,在相同的房间只感受到一片的冰冷时,他终于了解,刁逸薇是真的不见了。
接着他直接找上了项唯伦的办公室,这个看似公子哥儿的同性恋,在回台湾后就到他父亲的企业上班了,还算懂得上进。
“她在哪里?”万圣恩没有废话的劈头就问。
“万圣恩,你起码要先问候一句或是哈啦两句再问逸薇去哪,这样会让人感觉比较有礼貌。”项唯伦一副慵懒的表情。
“她在哪里?”不变的一句。
“我不能说。”项唯伦耸耸肩。
没有马上动手宰了项唯伦,万圣恩只是以无比犀利的目光瞪着他,好像光是用眼神,他就可以杀死他似的。
“没有用啦!”项唯伦有些不知死活的道:“你就是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也一样。”
“她在不在台湾?”万圣恩退而求其次问。
“不在台湾。”
“去哪了?”
“可能是美国、可能是澳洲、可能是日本、可能是韩国,也有可能是欧洲的某一个国家。三年来,我和她去过不少地方,我也不知道现在她是在哪里?”项唯伦不敢再嘻皮笑脸,生怕自己会被情绪失控的万圣恩活活打死。
“但她一定会和你连络。”
“我还没接到消息。”
“你最好没有耍我。”
“我不以为耍你会很好玩。”
万圣恩不可能真的杀了项唯伦,这一会他只是像颗泄了气的皮球。他……失去她了吗?
项唯伦好心的起身招呼他坐下,要不是和Willy已有深厚感情,他一定会爱上像万圣恩这样的男人。
“你婚离了吗?”项唯伦必须问清楚。
“还没。”
“离得成吗?”
“非离不可。”
“话是这么说,但在你没有完全的恢复自由之前,你来找逸薇或是我有什么用?”项唯伦略带嘲弄的说。“而且你不是已经得到你想要的吗?”
万圣恩狠瞪了他一眼。
“我和Willy……”项唯伦简单交代了下他和Willy的关系。“都看到了。”
万圣恩逸出一声痛苦的吟吟。
“其实逸薇暂时消失也好,等你把你的难题都解决了,那时再……”他拍拍万圣恩的肩。
“你这边呢?没有问题?”
“我随时可以和她离婚。”
“不会有状况?”
“即使是同性恋的事实被揭穿,我也无所谓了。”项唯伦耸耸肩。“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我自己怎么活、怎么过日子比较重要。”
万圣恩起身,痛苦减轻了些。
“我想我该谢谢你,”他朝他伸出了手。“幸好逸薇碰到的是你。”
“她才是我该谢的。”项唯伦握住了他的手。“没有她的配合,我的日子不可能这么轻松。”
万圣恩长叹一声,不语。
“该你的,早晚是你的。”项唯伦眼睛一眨道。
第十章
两年后
回台湾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快手快脚、极有效率的刁逸薇开了她生平的第二家皮件店,规模自然是比第一家盛大、豪华,代理的品牌更多,她告诉自己,这家店是她未来生活的重心,她要当女强人。
项唯伦和Willy除了包红包外,还把一个信封交给了她。
“生日快乐!”他们一起说。
“这什么啊?”她笑瞪他们。“支票?”
“你自己看啊!”
刁逸薇好奇的拆开信封,然后拿出里面的东西,定神一看,她整个人怔住了。
“你们给我离婚协议书?!”
“当做你三十岁的生日礼物。”
“唯伦,这……”
“逸薇,该放你自由了,名义上你当了我项唯伦五年的老婆,但实际上……”他露出感性的笑。“够了,我会给你一笔赡养费,这两年我顺利的接下了我父亲的事业,还做得不错。”
“那是你自己的努力,还有Willy给你的支持,我拿赡养费……”刁逸薇嘟着嘴。“会心虚耶!”
“你该得的。”Willy帮腔。“逸薇,不要不好意思拿。”
“逸薇,万圣恩——”
“我说了不准谈他。”从她一踏上台湾的土地,她就先把话讲在前面,她不准他们在她的面前提起那个男人,她不要知道任何有关他的事,她绝对要和他断得干干净净的。
“我们不是要谈他,是他的妈妈……”Willy看了项唯伦一眼。
“他妈妈上个星期过世了,”项唯伦一脸平静之气。“乳癌。”
“过世了。”刁逸薇喃喃道。
“我听说好像是两年前发现的。”他一直很注意和万圣恩有关的人与事。“也曾经去日本接受治疗,但还是……”
刁逸薇没有说什么,如果死亡可以终给一切的仇恨、不满及痛苦,那么她由衷的希望季玉凤能在天堂找到她想要的平静,她知道她不快乐,她一直不想让自己快乐、让儿子快乐。
“逸薇,情况或许会有不同。”Willy小心翼翼的说着。
“哪里不同?”
“有传言……”项唯伦必须面对她的脸说:“万圣恩在办离婚。”
“和我讲这些做什么?”她表情漠然的问。
“他要恢复自由了!”Willy不怕被她踹、被她打的大胆说:“这对你而言应该有点意义。”
“Willy,你今天需要有人帮你舒筋骨吗?”她泼辣的看他。“我随时可以效劳。”
“我只是想,五年了。”
“五十年还是这样。”
“逸薇,你别死鸭子嘴硬了。”
就在刁逸薇抡起了粉拳要K他时,项唯伦笑着出面护卫自己的爱人。
“逸薇,Willy是真的关心你,而如果你真的放得下这份感情、这个男人,你也不会回台湾,在级约想把你的老外可以塞满好几幢公寓,你为什么没有在纽约落地生根呢?”项唯伦要她问自己。
她面无表情的收起了拳头。
“五年了,该划下句点了。”他继续说。
“早就划下句点了。”她一哼。
“我是说完美的句点。”项唯伦说得更明白。
她不语的转身去整理架子上的皮包,明明都摆得好好的,但她还是要东摸摸、西动动的。
“你看会不会有好结果?”Willy撞了下项唯伦的肩。“这个女人真是非常的顽固、非常的强硬。”
“那你就小看万圣恩了。”项唯伦一笑。“我和你打赌,她很快就会乖乖的举白旗投降。”
“会吗?这么不堪一击?”Willy故意说给她听的。“赌什么?”
“你们两个……”她终于受不了。“闭上嘴,然后离开我的店。”
“遵命。”两个俊美男子笑着离开。
刁逸薇在他们走后整个气势马上消失。万圣恩的妈妈死了?他要离婚了?五年的时光逝去,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吗?
能吗?
办完了母亲的后事,万圣恩在宋麟的邀约下,两人一起上了酒吧小酌。
“明天有空吧?”宋麟先跟他预约。
“去产政机关吗?”万圣恩非常清楚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先干了手上的酒。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叼?”宋麟笑道。
“没问题!”
“圣恩,你不会有事吧?”宋麟体谅他刚丧母,而且马上又要失去“妻小”。
“我现在的感觉很复杂。”万圣恩给自己又斟满了一杯酒。“本来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但我却觉得整个人有点空、有点虚浮,我到底抓到了什么?我又失去了什么?”
宋麟只是微微颔首,没有搭腔。
“你那个融合快捷、货运、搬家的公司弄得怎么样了?”万圣恩关切着。
“差不多了。”
“沁瑜的家人呢?”
“我尽力而为。”宋麟当然不指望他们马上接受他,但是起码希望他们能接纳一个回头的浪子。“反正沁瑜和小飞都站在我这一边。”
“小飞开始叫你爸爸了?”
“是啊!从——”宋麟突然噤声。
“从他奶奶过世后。”万圣恩可以理解。“如果不是因为我妈……”
“不能怪她老人家,更何况她又得受癌症的折磨,我想她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痛苦,我完全能了解你和沁瑜的身不由己。”宋麟拍拍他的肩,很多话是不需要多说的。“是我该谢你。”
“谁谢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沁瑜、小飞一家三口可以真正团聚在一起了。”万圣恩又干了一杯,“你呢?”
“我?”
“沁瑜说……”宋麟犹豫要不要讲。“好吧!反正你早晚也会知道,她告诉我说你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女人在安和路上开了家皮件店。”
万圣恩寒着脸没有吭声。
“你知道?”宋麒讶异。
“不知道。”
“要我问沁瑜店的店址吗?”他热心的想帮忙。
“不用问。”万圣恩沉着脸说。
“不用问吗?”
“我不想知道。”
“不会吧!”
“或许我和她是真的没有缘分。没有人规定相爱的两个人就一定得在一起,想想我和她认识了五年,真正相处的时间、次数差不多两个手掌的手指就数完了,两年前本来以为可以如愿时,我妈却被检查出乳癌,连你和沁瑜的事都整个被耽搁。”他感慨不已。
“但是现在……”
“我现在是一切随缘,不想再强求什么。”万圣恩玩着酒杯。“很多事你愈是去在意就愈失之交臂,我不想再把自己搞得生不如死。”
“五年前若不是因为我要入狱……”宋麟真的欠了他一屁股人情债。
“我妈才是最大的原因。”
“你不必为了让我好过——”
“起码她生前有小飞、沁瑜陪着她一起走过最后一段,这对她而言应该意义重大,我能为她做的,也只是让她安详的走完最后一段人生。”万圣恩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气。
“可是你现在已没有任何的顾忌。”
“谁知道还会有什么突发状况。”万圣恩又干了一杯,他已微醺。“我不想去想明天的事,今朝有酒今朝醉。”
“圣恩,人生不必搞得这么悲情、消极。”
“好,如果她和我一样的心情、一样的感慨,那就等她自己来找我好了。”
“你想等她主动找你?”
“对!这一次我不想再先走向她了。”
田沁瑜像个高雅贵妇的走进了刁逸薇的皮件店,马上就有店员上前来招呼她,但是她没有看任何皮件的意思,反而走向坐在店内角落一张古董桌后的刁逸薇。
刁逸薇抬起头,并且优雅的站起身,这名贵妇明明是冲着她而来的。
“你是……”她客气但是不分身分的问。
“田沁瑜。”田沁瑜报上了姓名。“圣恩的前妻。”她愉快的补上了一句。
刁逸薇则脸色大变,然后吩咐其中的一名店员去倒咖啡。
“我没有很多时间,一会还得去接儿子下课。”田沁瑜一副快乐、幸福的小妇人模样。“但是有几件事我一定要让你知道,其实……你早就该知道的。”
刁逸薇不知道她的真正来意,所以她只是请她坐下,她自己亦坐回她刚刚的位子。
“我儿子的爸爸并不是圣恩。”田沁瑜决定从这里切入,这样事情会简单些。
“什么?!”刁逸薇忍不住低呼。
“吃惊哦。”田沁瑜笑得好甜。
“圣恩自己知道吗?”
“他一开始就知情。”
“一开始?!”
田沁瑜说出了当年宋麟的请托,她自己和万圣恩的交情及她与季玉凤之间的熟稔,她快速简洁的交代了所有的关系。
刁逸薇听傻了,不太敢相信万圣恩居然会碰上这样的事,而且同意。
“我和宋麟都欠他一个大人情,本来宋麟出狱后我们就要离婚,但是没有料到……”
“他母亲得了乳癌。”刁逸薇接口。
“你知道!”
“有人跟我提了下。”
“我婆婆被检查出患了末期乳癌,我和圣恩都不敢再提离婚的事,怕会使婆婆的病情加重,所以变成是圣恩得去向宋麟开口,拜托他把他的女人及儿子先借给他,好让他妈妈可以幸福的走完最后这些日子。”田沁瑜道出原委。
刁逸薇露出苦涩的笑容。
“所以不是圣恩的错。”田沁瑜总结。
“我没有说他错。”
“我们已经办妥离婚手续,没有任何的关系了。”田沁瑜轻快的说。
刁逸薇只是轻轻扯了扯嘴角。
“项唯伦……你老公,其实你们也不是真正的婚姻关系吧?”她猜测道。
“他是同性恋。”
“果然。”
“我们也离婚了。”刁逸薇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觉得悲哀。“你说巧不巧?”
“那很好啊!”田沁瑜兴奋不已。“你和圣恩可以在一起了。”
“在一起?”刁逸薇看着她。“绕了这么一大圈,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必要在一起,不知道万圣恩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妈妈和他的爸爸有一段情,他妈妈对我恨之入骨。”
“但我婆婆已经过世了。”
“她是过世了,可是……”
“上一代的事是他们上一代的人该去面对的,你们为什么要背十字架?又不是罗密欧和茱丽叶,更何况我婆婆都蒙主宠召,事情该结束就要让它们结束。”田沁瑜很实际的说。
刁逸薇没有回答。
“你爱圣恩的。”田沁瑜肯定的说。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不然你不会嫁给项唯伦。”
“我……”刁逸薇无言以对。
“如果你不爱他,你大可以找个正常的男人嫁了,有个真正的家庭,可以生下属于你的小孩,但你没有这么做,你嫁了个同性恋,过有名无实的婚姻生活,你想骗谁啊!”田沁瑜不客气道。
“我是想帮朋友。”
“那为什么你们离婚了?”
“他想还我自由,所以——”
“所以大家都希望你和圣恩在一起。”田沁瑜温柔但是坚定的说:“你们该在一起了,轮也该轮到了!”
“为什么万圣恩不来找我?”刁逸薇忽然想到。“如果你都能找到我。”
“他……”田沁瑜不知道能为他说什么。“他妈妈才刚过世,我想他……”
“这是理由吗?”
“他爱你!”田沁瑜脱口而出。
“我没看到他来找我。”刁逸薇伤心的说。“这不是很好笑吗?”
“那为什么你不去找他?”田沁瑜反问。
刁逸薇拨开垂落在额前的头发,她没有回答。
万圣恩其实已经处理完所有的公事,但是他并不急着回家,以前还得考虑到母亲、沁瑜和小飞,现在即使他整夜不回家,也没有人会在意了。
窗外这会正飘着雨丝,他站在玻璃窗前,悠哉的抽着烟。今晚他吃过晚饭没?因为觉得有点饿,他才去想到这个问题,等会要不要上便利商店买个什么,即使贵为总裁,一会也只是去便利商店填饱肚子。 .
难道往后,他都会是一个人?
“可以进来吗?”他的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烟灰掉落到他的手指上,他猛得一震,然后缓缓的转过身。
刁逸薇考虑了很久才来,她曾万分的犹豫,但只要想到她又不会有什么损失,所以她来了。
“好久不见。”万圣恩没有激情、没有情绪上的起伏,他像是看到老朋友般的打招呼。
“两年了。”她说。
“听说,你又开了一家皮件店。”
“是的。”
“准备留下来了?”他寒暄似的说。
“应该是。”她模棱两可回答。
“那很好。”
“是很好。”
万圣恩不知道这样的对话有没有意义,但是起码她都回应了。
“你的前妻,”刁逸薇先起了个话题。“我是说田沁瑜,她来找过我。”
“她真是鸡婆。”他斥道。
“是鸡婆吗?”她轻笑。
“她其实不必这么热心的替我出面。”他把烟往桌上的烟灰缸一按。
“因为你不在乎?”
“我还能在乎什么?凡事能由我作主吗?”他朝她走去,很难想像一眨眼又是两年过去,这两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妈妈的事,我很遗憾。”她仰头望着他。
“她算是解脱了。”
“她一直没有发现你和田沁瑜真正的关系。”
“也许她发现了,只是她没有点破,因为她愈来愈觉得小飞
和我一点都不像,不只是长相,还有个性,但她不曾真正问过我
或是沁瑜,我想她心里是有一些后悔的吧!”万圣恩笑了笑。
刁逸薇也笑了笑。
“你和项唯伦……”
“我们离婚了。”
“离婚了?!”他的眼睛一亮,不过也没有再进一步说些什么。
“那是他送给我的三十岁生日礼物。”她俏皮的说。“我居然都已经三十岁了,但可悲的是居然只有一次性经验。”
他忽然整个人站得直直的,神经紧绷,所有的细胞都在呐喊似的。
“逸薇……”
“还好那一次的经验没有让我怀孕。”
“你……痛吗?”他等了两年才终于问出了这个疑问。
“你两年后才问?”
“我当时去找了项唯伦,但是他说什么都不肯让我知道你的下落。”万圣恩望着她。“不巧我妈又被检查出得了乳癌,我所有找你的计划都被迫停顿。”
“如果是当时,我也不会理你。”
“本来我想向你说明一切,结果……”
“我想这就是命运吧!”刁逸薇说;“很高兴我们把一切都讲开了,没有任何的遗憾。”
“你说没有任何遗憾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遗憾喽!”
“我们的未来呢?”
“未来?”她的眼神一黯。“我不知道你妈妈是不是有什么遗言,命令你这辈子永远都不能和刁逸薇那个女人在一起,我已经什么都不敢奢望了,万圣恩,我怕了,你能体会吗?”
他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瓷器般的捧着她的脸,他的目光比几千瓦的电力还要强劲、还要刺眼,他一张脸看起来万分的严肃。
“嫁给我!”他求婚。
“你……”
“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只有一次性经验太可悲了,你该有个老公、有正常的性生活。”他用戏谑的口吻说:“你觉得呢?”
“这算是同情还是施舍?”她刁钻的问。
“都有吧!”他幽默的回答。
“你是打算当我的老师,好好的启发我喽?”她挑逗的看他。
“希望你学得很快。”
“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了?”刁逸薇还是不太敢相信,她一直以为此生和他是无缘的。“如果我妈妈在天上有知……”
“她会祝福我们的。”
“那你妈呢?”
“当她从天上往下看,看到我们过得快乐、幸福,她会点头的。”万圣恩把她的头往自己的胸口上压。“再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分开我们。”
她抱紧他,只想紧紧的抱着他。
“唱片呢?”他突然问。
“锁在保险箱里。”
“让它们出来重见天日吧!”
尾声
那些黑胶唱片真的是把好音乐发挥到了极致,在这种有暖阳的冬日午后,放张好唱片,然后来一场没有任何保留、完全付出的性爱,人生真的也不过如此了。
缩在万圣恩的怀里,忽然的,刁逸薇有干恶想吐的感觉,她立刻坐正身子。
“你怎么了?”他亦跟着坐了起来。
“我想吐。”
“是中午的海鲜大餐——”
“不!”她直觉的道:“我想……项唯伦和Willy可以当干爸了。”
“你是说……”他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我要当妈妈了!”
“那就是我要当爸爸了?”
“废话!”她笑骂。
“那我要赶快上网看看有没有在拍卖专门给小Baby听的老唱片……”
一全书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