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伪装小可怜
林晓筠
“警察在抓摊贩!”马尾美眉吸了吸鼻子说。
“和我没关系吧?”他无聊的看了眼交通号志。
“拜托你,帮个第一天摆摊就被赶的可怜孤儿嘛!”
因为这句话,他的同情心整个大爆发,载著得了重感冒还得跑警察的小可怜就医不说,还硬是逼人家从鬼屋一般飘摇的居所搬到他家,不过他只是想改善她的居住环境外加替自己找个室友而已呀,为啥她一知道他和名模有约就摆出弃妇脸来指控他?
害他从此像个妻管严一样,什么桃花阿花全部开不进他家,虽然他并不讨厌她把醋乱洒,甚至还有点小暗爽,但看著藉酒意对他表白,又要他别恨她的女人,他却愈来愈怀疑其中是不是有诈……
笔耕,织梦 林晓筠
写这一篇序时,冬至的汤圆吃过了,所以又多了一岁,圣诞节也过了一天,今年收到的礼物是礼券和巧克力,圣诞老公公,你为什么不送现金呢?现金比较实用,而且更会令人“感恩”啊,明年的圣诞节,圣诞老公公,如果你有看到这篇序,记得哦!是现金,礼券太麻烦了!
面对即将来临的二00七年,忍不住又想许一些愿望或是有些计划,但每每说出来,又会被众家姐妹泼冷水,例如说我想退休去种草莓,姐妹们怕我到头来一个人孤独的住在草莓田里;想搞网拍或是网络商店,又被笑我的计算机程度可能比一个小学生还差,那么找份朝九晚五的工作,开始坐办公桌、接触人群,姐妹们立刻和我打赌,要是我能撑过三天,她们愿意请猛男来表演钢管秀,就怕我连三个小时都受下了,这些女人一定要这么“残忍”吗?于是再好好的想了想之后,晓筠还是乖乖的拿起笔,脚踏实地一些,继续笔耕,织梦了!
楔子
纽约米大卫看完女儿所留下的信,只能用气到不行来形容此刻的感觉,他唯一的掌上明珠居然用“离家出走”来表示她的抗议,还不是普通的离家,而是飞去了十万八千里外的台湾。
把信交给老婆,他不能开口,如果一开口,那话可就会伤到无辜的老婆,因为他会问;你是怎么教女儿的?!
吕文卿看着信,反应倒是出奇的平静,似乎早就知道女儿会来这一招,所以看完信之后,她只是优雅的把信往茶几上一放,不表示任何的看法。
看着自己美丽、风韵犹存的妻子,米大卫也不敢表现得太生气,他一向都知道最好不要得罪女人,尤其是老婆,否则日子不会好过。
“要不要派人去台湾把她带回来?”他有庞大的事业体系要管理,不可能抽得出时间。
“芯妮又不是通缉犯。”吕文卿不同意,而她的不同意绝对影响她老公的决定。
“请问老婆大人,你的建议呢?”米大卫当然可以暴跳如雷,痛骂妻子一顿,但那解决不了问题。“什么都不做吗?”
她给了老公一个温柔、深情的笑容,女人最佳的武器就是令男人不能抗拒的笑容。“我们就给芯妮一点时间吧。”
“她要订婚了!”米大卫急道。
“她不想订这个婚嘛!”
“文卿,我又不是要她嫁纽约的游民或是什么脑满肠肥的有钱糟老头,丹尼是个银行家,年轻有为、上进多金,我这个做爸爸的是为她铺好了一条通往幸福快乐的道路!”他失去耐性,气愤的喊。“她智商不是有两百吗?是不是弄错了?!”
“大卫,芯妮的智商的确是有两百。”做妈的当然要捍卫女儿。
他烦躁的抓抓头,“那她为什么会干这种蠢事?”
“去台湾不算蠢。”
“她没理由去台湾!”米大卫更加被触怒的咆哮。“她从小在纽约长大,对台湾完全不热,我们在台湾的亲朋好友也不多,她要怎么生活?以为有钱就可以过日子啊?而且……我要冻结她的户头,让她的每一张信用卡都失效!”
“老公,芯妮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不是我和别的男人生的哦!”吕文卿笑笑的说:“不过以她接近两百的高智商,即使没有你的钱,她也会想办法生存下去。”
“这么说你是不急了?!”米大卫立即变了脸。早知道他就该逼老婆多生几个小孩,这样她也不会把芯妮当是心肝宝贝了。
“相信女儿吧!”吕文卿安抚道。
“丹尼那边呢?”
看着老公,她眼眸中有一种沉稳的坚定。“就说芯妮去台湾度个假,反正女儿又还不是丹尼的老婆,他们连婚都还没有订。”
“你不喜欢丹尼?”
“我不讨厌他。”
“真是代表什么?”做老公的逼问。米大卫和老婆一起生活了二十几年,但他还不敢说自己完全知道老婆的心里在想什么。
“代表我尊重女儿的选择。”吕文卿心乎气和的回答,嘴边有一抹怡然自得的笑。
“芯妮只是还没弄清楚。”
“老公,女儿二十二岁了,不会不知道自己想和什么样的男人过日子。”她拉了拉老公的手,把自己的手放进米大卫的大手里,紧紧握住。“在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彼此相属。”
“文卿……”米大卫这会像是一只被驯服的老虎,完全嚣张、暴怒不起来。
“如果女儿想通、想透了,她会回来的。”吕文卿知道老公暂时投降了。
他苦着脸,把头埋在妻子肩窝上,“如果她想不通?想不透呢?”
“那我们再去台湾把她带回来。”
“文卿,你讲得好像有如吃饭穿衣这么简单!”米大卫叹了口气。“女儿一向被我们保护得像是住在皇宫里的公主,这下她要自己一个人过活,你真的认为她行?她活得下去?”米大卫在气过女儿之后,有的是更多做父亲的烦恼、忧心。
“对你女儿有点信心吧!”
“台湾的治安不好。”
“纽约的治安也不见得令人放心。”吕文卿反倒安慰起自己的丈夫。“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保护自己的小孩一生一世,他们总要单飞,学着自己该怎么照顾自己、保护自己。”
“你赢了!”米大卫反握住自己老婆的手。“我就给芯妮一点该死的时间!”
“老公,时间就时间,干么要再加‘该死的’?”她笑着纠正老公的用词。
“因为她把烂摊子丢给我,自己一走了之!”
“老公,这‘烂摊子’可是你自己招惹来的。”
“丹尼是个好对象!”米大卫瞪了下不挺自己的美丽老婆。“我用错了词。”
“我同意。”这点吕文卿不和老公争辩。“那就让‘该死的’时间来证明一切吧!”
第一章
台湾丁捷磊的黑色大奔驰车正缓缓经过这个繁忙、热闹而且人潮拥挤的十字路口,偏不巧,红灯刚好亮起,他只好踩下煞车,正想拿根烟出来抽时,突然有人猛烈的拍着他的车窗,并试图打开他的车门。
放下烟,他皱眉向右边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清秀、高挑、扎了个马尾的年轻女孩在拍他的车窗,而从来不怕危险、不怕挑战的他自是按下了车窗的电动开关。
“做什么?”他瞄了她一眼。
“警察在抓摊贩!”她紧张而且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往四周又瞄了一眼,果然见到有两名警察到来,而所有非法摆摊的一些摊贩全都四处逃窜,虽然他相信这名女孩的话,但是他有必要为她做什么吗?是她不好好租个店面、硬要挑战法律,想要省下一些钱的。
“和我没关系吧!”丁捷磊不甚在意的看了看交通号志。
“拜托你!”才一说完,米芯妮就打了个大喷嚏,只差一点就泪水和鼻水齐流。
丁捷磊不是个没有同情心的人,但是……他有必要给自己惹这个麻烦吗?
“就当……”她的声音更哑了,急中生智……或许该说逼不得已,只好撒谎。“就当你帮一个孤儿,一个……得了重感冒,还得跑警察,然后……走投无路的可怜虫!”
“你是孤儿?!”他的面容一凛。
“要绿灯了!”她惊慌的大叫。
他此时终于按下车门的电动锁,只见女孩很敏捷利落的打开车门跳上车,当车子发动,甩开车后的警察和那一团混乱时,他看到了她吁了好大一口气,接着是为自己扣上安全带,相当守规矩。
“你叫什么名字?”语气中有种说不出来的隐约关切。
“米……”一时之间她编不出假名,只好说出自己的真姓名。“米芯妮。”
“丁捷磊。”他报上自己的姓名。
“丁先生。”她看看他。
“就叫丁捷磊吧。”他从来都受不了那套繁文缛节,先生来先生去的。“你卖什么?”
“卖什么?”她一时没有弄懂的呆了呆。
“你摆地摊,那你卖的是什么?”他有些失去耐性,做出好像她智商不高的表情。
“我卖……衣服。”米芯妮有些勉强的回答,事实上她卖的是她所有的家当,当她发现自己的信用卡、提款卡都“故障”时,只好把她从纽约带来的那一皮箱衣物都拿来卖,除了贴身内衣裤。而刚刚为了跑警察,她连可以为她换来一些现金的东西都还来不及拿走,这下……真的要喝水和吸空气填饱肚子了。
丁捷磊没再问,也清楚那些衣服的下场。
“因为太突然,我没机会拿走那些衣服。”她很是懊恼。
“这就是非法摆摊的风险!”
她不满的嘟起嘴。“我是第一次!”
“那你还真倒霉。”
米芯妮本能的又要顶嘴,但是一想到他毕竟对自己伸出了援手,而且她的喉咙又痛又紧又不舒服,鼻水也直流,实在没必要逞一时口舌之快。
“你感冒不轻。”他又说。
“你眼力真好!”她一副他终于发现的表情,从斜背的小包包里拿出面纸。让他看到她的糗样不是她愿意的。“你是医生?”
“不是。”
她也不认为他是,因为他看起来就没有什么同情心的样子,所以也没奢望得到肯定的答案。只是,经历过纽约天寒地冻和大雪气候的她,居然会在台湾的初秋得了重感冒,明明只是秋高气爽的环境和温度,她却被病菌侵袭,折腾得像是一只病猫。
没有健保,看病必须自费,由于她的每一块钱都得省着用,所以不敢去看医生,只能买买成药,然后多休息、多喝水、多吃维他命,幸好她从纽约顺手带了几瓶维他命来台湾,不然她这会连这东西都没得吃。
想想自己的胆子还真不是普通的大,她机票一订、护照一拿,随手收拾了一个皮箱的衣物,就直奔机场飞到台湾,当然她不忘留下一封信,起码要让自己的老爸、老妈知道她在哪里。
用面纸捂着嘴的猛咳了几声,现在她真想倒头睡上个四十八小时,摆地摊原来这么辛苦。
“你看医生了吗?”他边注意路况边问。
“你怕被传染啊?”
“我不想感冒,而你也该去看医生,如果这之前没有去看的话!”丁捷磊实际而且带着霸气的说:“你到底看了没?”
“吃过药了。”她该下车了,他到底是想载她去哪啊?“麻烦你路边停一下。”
“你要下车了?”
“难道你要载我回你家?还是要把我载去卖?”她不忘幽默的说。
“载一个病恹恹、重感冒的女孩回家或去卖,我想都不是好主意,我看起来没有那么笨吧!”他没有停车的意思。
“那请问一下你的打算是什么?”米芯妮并不怕他有什么企图,只是……
这男人即使坐着,个子看起来也很高,身形是超乎寻常的结实,有着明显强健的体魄,脸上的轮廓线条分明,英俊得不可思议,那冷冽的眼神及挺直的鼻梁告诉人他是个极自信而且超自负的男人,方正的下巴、有力的唇线,当他不苟言笑并紧紧的抿着嘴时,代表他是一个意志力坚强、果决又有点冷酷的人,浓密的黑发狂放不羁的垂在他的额头前及脑后,显示着他的桀骜特质。
这个男人……应该要保持距离,惹不得。
还有他那双眼睛,宛如石墨般的深黑色,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令人难以昭架。
掂掂自己的斤两,米芯妮决定改变主意,还是“怕”他好了,她自身的麻烦已经不小,不需要再添一些无谓的困扰。“我想你还是让我下车吧。”
“我会让你下车的。”他给她一个不必想太多的表情。
“你会?”
丁捷磊扬起一个隐约的讽刺笑容。“你可以算是清新、慧黠那型的女孩,也可以算是漂亮、动人的那类,但是我以男人的眼光来保证,还绝不到国色天香、美艳绝伦的地步,如果你认为我不会让你下车,那你真是想太多了。”
米芯妮认为自己又被羞辱了一次,这个男人一副他没有兴趣把她怎么样的意思。
“在你看过医生之后,我不会再让你上车。”他更干脆的说。
“不会再让我上车?”她莫名其妙的担起心。
“你还想再上车?”
米芯妮摇摇头。不管了,走一步是一步,不要想下一分钟会发生的事,见招拆招就是,她都敢单独从纽约飞来台湾了,她还怕什么啊?!
因为已过了夜间门诊的时间,米芯妮只能看急诊,幸好真的只是重感冒,没有转肺炎的迹象,不需打点滴、不需住院,只要按时吃药,多喝水、多休息,三天之后再回诊就可以。
丁捷磊早就注意到她并没有拿健保卡出来,而是跟护士说要自费,但当她拿着药单要到缴费处缴费时,忽然回过身看着一直走在她身后的自己,咬了咬唇,平静的说了一句。
“没有钱。”她有点脸红的说。
“你的健保卡呢?”他可以帮她,但是没打算当白痴,这年头会骗人的女孩太多了。
“掉了。”她的谎已愈说愈顺。“我的皮夹被扒了,所以什么证件、身份证、信用卡都没了。”
“报案了吗?”
“你是问我……我是向哪一个警察局报案的吗?”米芯泥强作镇定。
“你似乎真的很倒霉。”丁捷磊没再追问,只是掏出皮夹。
“我想从我当孤儿的那一天起,我就和倒霉结缘,和幸运绝缘了。”她本来是不想洒狗血、来肥皂剧情节的那一套,但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如此冷酷、犀利,不装可怜怎么办?
从皮夹中拿出了两张千元大钞给她,他静静的看着她缴费。曾经他也有这种感受,抱怨老天不公平、抱怨自己是个孤儿,但现在……他感谢自己是个孤儿,因为如此他才会努力活下去、努力的爬上事业巅峰,迈向成功。
拿着找回来的钱,米芯妮想要交给他。
“你留着吧。”他头一摇的拒绝。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还你钱。”至少在这一点上她是诚实的。
“不用还了。”他慷慨的一挥手。
“你是慈善家?”她低低说。
“没这两千元,我的日子不会有哪里不一样,但是对你而言……”他不可能没有惧隐之心,而她其实看起来是需要协助的。
“所以你是在施舍我?”米芯妮有点悲哀的自嘲。在纽约的堂堂“纽约之花”,没有想到这会竟会落到被施舍的地步。
“你不需要吗?”丁捷磊直接的问。
“我需要——”她难过的承认,什么叫虎落乎阳被犬欺她是领教到了,想不到她米芯妮也有这一天。
丁捷磊发现自己有点残忍,对一个女孩,尤其是孤女的困境,他竟然还如此直来直往,看她微红的眼眶、强忍的苦涩,他不禁自责,有必要这么冷硬吗?
“你几岁当孤儿的?”他为了改变气氛,随口问。
“我不想谈!”她眼神一惊,拒绝提及这个话题,若被爸妈知道她自称孤儿,他们一定不会原谅她。
他了解的点头,“还是令你这么痛楚吗?”
“是不好受。”她勉强答。
“我懂。”
“你懂?”米芯妮狐疑的偏头看他。
但是丁捷磊没再接话,只是静静的陪着她等药,在这等待的期间,他只是偶尔看看她,那默默怨言似的梭巡眼神,令米芯妮心里发毛,幸好是在医院里,不然她真的会吓破胆。
拿到了药,她深深的向他一鞠躬,然后打算和他说再见。
“我送你回家!”丁捷磊抢在她之前忽然说。
“但是……你说你不会再让我上你的车。”米芯妮僵硬的说,声音快要没了。“我不想再欠你更多的人情,真的!”
“你不会是突然没胆了吧?”他激她。
“我……”她左右为难。
“你刚刚都敢拍着我的车窗非上车不可,现在是突然成了胆小鬼吗?”丁捷磊的话叫她没有理由反驳。
“刚刚是有警察。”
“我可以找几个警察来证明我是好人。”
“我相信你是好人!”她是怕被揭穿身份啊,这个男人是精明、剽悍的,万一被他发现她一开始就在说谎,那下场八成会很凄惨。
“我话可能说得太快,说不会再让你上车的事,我收回。”他很勇于认错。
“我可以坐公交车回去。”
“那你可要多浪费公车钱。”
“丁捷磊,你做得够多了,”米芯妮小声的想说服他,“真的已经很多了!”
“所以不差再送你回家。”丁捷磊比她更坚持。“你喜欢浪费时间吗?”她这个样子让他怎么也放心不下。
“不喜欢。”她想也不想的说。
“那走啊!”
“你没有别的事吗?”米芯妮又咳了起来,愈是不想咳,喉头愈是发痒,最后,她咳到弯下了腰。
现在没有!“你最好快点回家吃药!”他皱着眉扶住她的手臂,万一她突然昏倒,他还来得及接住她。
“真要送?!”她痛苦的看他。
“我不想做的事,绝不会做,既然说了,就一定要做!”他简单回答。
一个惨笑,米芯妮只能接受了。
当丁捷磊的宾士停在这一幢又破又旧又黑又阴森森的公寓前,他脸上的表情也很阴沉。
“你住这里?!”只怕一个大男人都要在这种地方考虑一下自己的安全了。
“这里便宜。”她淡淡地说。
“你怎么找到的?”
拜托,她来时拖了一个皮箱,手上的钱又不多,也不知道会在台湾待多久,当然只能找价钱愈低的地方啊!“你以为一个孤儿可以去住总统套房啊!”
他难以苟同的摇头,“这里……看起来就不安全!”
“我又没有国色天香、美艳绝伦的面貌,我怕什么?”她流利地把方才他说的话奉送回去。
“你记得这么清楚?”
“因为你是侮辱人的高手!”她打了个喷嚏。
“但你总是女性,住在这里……”丁捷磊不能接受的喃喃出声,“你该换个地方。”
“我该下车。”她没好气的开了车门。
“米芯妮……”他当下的反应是拔下车钥匙,也跟着她下车。
“你还要跟?”米芯妮在心里大声哀嚎。
“我要看你安全的进门,然后吃下药。”
“再然后呢?”
“我会离开。”
“但我家很小、很……乱。”她抗拒。
丁捷磊没有回答她他住过比一间厕所还大不到哪去的地方,也待过只比猪舍还干净一点的处所,他是孤儿,走过的路和尝过的辛酸不会比她少,他能懂、也会懂,毕竟他是苦过来的。
“没关系。”他只这么说。
米芯妮不知道她会和这个男人牵扯多深,只知道自己愈演愈失控、愈离谱,她家在纽约的大厦据当地的房屋中介人员初估就要一千万元美金,如果换成台币,也要三亿多元,但这会她所分租的套房……其实只是一个房间而已,厕所、客厅、厨房都要共享,真的可说是天壤之别。
丁捷磊跟着米芯妮来到了她的房间,见到只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桌子上面摆了一架不知是哪个年代的小电视,一个塑料衣柜的小房间,这……很像是民国三,四十年代的台湾,他不知道现在还有这样的房间,当下眉头深锁。
“多少钱?”他好奇的问。
“你是问什么?”米芯妮一骇,后退了一步。
他没错看她的紧张,却没说什么。“房租。”
“五千元。”
“这样的地方要五千元?”他眼睛一眨。
“交通便利、押金便宜,只是暂时租住,要那么挑吗?”米芯妮解释。她用美金换来的台币不是永远用不完,她得省点花,而且这房东还不看她的身份证,只要钱而已。
“说是套房,但你连个厕所、浴室都要和别人共享?”他以为女生都有洁癖、都注重隐私。
“我们这里住的都是女生,所以还OK啦,我也没有听到别人抱怨啊!”她一副如果批评完了就可以走人的姿态。她知道这里不是皇宫、不是度假村,但他也不必那么挑剔。
“我无法容忍这情形!”丁捷磊一直庆幸不管自己以前的日子有多苦,但他的良心和人性一直都没有消失、堕落,他不能把她这样丢着不管,然后掉头走出这里,他办不到。
“你无法容忍?”她解读不出他的意图。
“你不能再住在这里。”他没有考虑太久,他不是犹豫不决型的男人。
“我不能吗?”她困惑的问。
“这里不好适你。”
“这里适合我,房租便宜、房东不难搞,其它的室友也都OK.丁捷磊,你想扮上帝吗?你不是神,我也不需要你的拯救。”她指了指自己的房门。“我要睡觉了,不!在你走,我吃完药之后。”
“你可以去我家住!”他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第二章
米芯妮看着他那一贯淡然的表情,没有什么情绪的语音,完全不明白她究竟是碰上了救世主还是怪胎,又是该叫救命还是上前拥抱他?
“你家?!”她重复一次问道。
“我家。”他点头。
“和你住?!”
“不要想歪,我也只是提供你一个房间。”丁捷磊坦荡荡的说,“我提供的套房有自己的独立卫浴设备,起码十坪大,还有大衣橱、计算机、音响,而且我不收你房租。”
目瞪口呆,她只能问:“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现在才想要救一个孤女来‘赎罪’?好弥补你良心上的亏欠?”
“不好笑。”丁捷磊摇头。
“你有丰富的爱心却无处挥洒?”她又说。
“我不是博爱的男人。”
“那你的企图……”米芯妮倏地退到了墙角,但其实只要他大手一伸,就可以抓到她了。
“你是怕你碰上了变态或是杀人晓?”几乎要放声大笑,不过他收敛、折衷了下,只是咧咧嘴。
“更糟,我怕你是变态再加上杀人魔!”她不客气的回道,眼神露出恐惧。
“我像吗?”他一直以为自己的长相是相貌堂堂,既体面又英俊的。
“就是不像才更可怕。”
“米芯妮,我可以让你看我的身份证。”说着就要掏出皮夹。
“身份证上会写你心理正常、是个好人或是正人君子吗?”米芯妮摇摇头。“丁捷磊,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会一辈子感谢你,这样可以了吗?”
“你和我回去,我请管区的警员来证明我不是坏人,你和我住会很安全。”他真没想过自己有找执法人员来证明自己“无害”的一天。
“你要找警察来证明你……”
“我不会碰你一根寒毛、不会做任何令你感到不愉快的事,只是想提供你一个好一点的住所。”他说到喉咙都快干了。
“为什么?”米芯妮只剩这个疑问。
“因为……”丁捷磊用暗哑的声音解释,“孤儿们就应该互相扶持、彼此照料。”
“孤儿们?”米芯妮发现她来台湾之后好像变笨了,都听不懂他的话。
“我也是孤儿。”他的目光扫过她的眼睛。
“你也是?!”她的头皮发麻、四肢变冷。
“意外?”
“你看起来……”她突然结巴起来。
但他不以为意。“我是个成功的孤儿。”
“成功的孤儿?”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智商两百一定是验错了。
“我苦过来了,早就脱离住这种地方的日子。”丁捷磊简单道:“米芯妮,只是换个住所而已,你需要考虑这么多吗?”
这下她考虑得更多了,如果让他知道她是撒谎又利用了他的同情心,他一定会让她死得很惨、很惨。
“我不行!”她要保住自己的小命。
“你哪里不行?”他有点生气。
“你看我像是流浪狗或是流浪猫,等着人家可怜我来收容或是照料吗?”她不想面对真相被揭穿时的可怕情景。“我二十二岁,有行为能力,可以思考,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如果是个生了病的孤儿,可能比流浪猫或是流浪狗更惨。”他是经过斟酌之后才说出口的。
米芯妮如果现在反驳,就表示自己是个说谎、讲话不负责任的女孩,所以她只能哑巴吃黄连。
“我没有说话伤人的意思。”丁捷磊误以为她的沉默是表示受伤。
她不客气的指控,“但你认为我比流浪猫或是流浪狗还不如!”
“你生病了。”
“猫和狗也会生病!”
“任何动物都会生病,你是想争赢什么啊?”他有些失去耐性。“我立意良善。”
“丁捷磊,你是高手!”她忽然面露敬佩。
“高手?”他一头雾水。“哪方面?”
米芯妮故意做了一个惊骇的表情。“当然是侮辱人那方面!”
他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在侮辱你。”
“对!你只是刺伤了我的心。”
真是愈描愈黑,愈说愈不对,这真的不是他的本意,故意要去刺伤一个孤儿的心,而且是生了病的。于是他决定什么都不多说,只是很诚恳、很真挚的柔声对她说:“让我帮你。”
被他的表情和简单的四个字给软化、打动,不需要千言万语,只要一个发自内在的表情和出于肺腑的言语,就够了。
“好!”最终,她答应了他。
“我该谢天谢地吗?”他松了一口气,也有了说笑的兴致。
是米芯妮该求天拜地的,她耍了这个男人,如果她坚持不去他家,那事情或许还可以告一段落,但是她却点了头,如果日后东窗事发被他五马分尸,那她也没有资格向阎罗王告状。
“你收拾行李要多久?”丁捷磊只想快点带她离开这里,多一刻都不想待。
“一分钟。”她说。
“只要一分钟?!”他大惊。
“我没有东西……”仅有的衣物大概已经被警察没收了,除了几罐保养品、化妆品、内衣裤、两个包包,两双鞋,她一无所有,却仍不想回纽约,她不要嫁她不想嫁的男人。
“看来我们得先去采购一下。”他望着米芯妮,心居然有点疼。
“我没有钱。”言明在先。
“我有。”他的语气中有一丝怜惜。
“我已经欠你太多……”
拉起她的手,丁捷磊好整以暇的拖着她离开。“反正欠了我这么多,也不差再多欠一点!”
即使已经打佯,但是冲着丁捷磊的面子,这家服饰店还是专门为米芯泥提供服务,她就像是一个VIP级的客户,可以一个人尽情的选购衣服,这情形叫她想起了在台湾的电视上看到回放的那部片子——麻雀变凤凰。
“丁捷磊,你有李察吉尔的那种架式!”米芯妮手上拿了一堆衣服,心情暂时是愉快的,只要是血拼或是买衣服,任何女性的心情都会很OK.“但你不是阻街女郎。”他知道那部电影。
“我当然不是!”米芯妮大声说,差一点忘了自己还在重感冒中。
“但你的确拍了我的车窗。”
她也很不想好呗!“警察在抓摊贩啊!”
“我可能是个黑道大哥或是通缉犯。”
“开着奔驰、相貌堂堂的黑道大哥或是通缉犯?”她做出一个俏皮的沉思表情。“既浪漫又危险的组合,如果你真是这两者之一,我会认了。”
“你真的这么天真?!”丁捷磊一点也不赞同,“你可能会坐上坏人的车!”
“但你是好人。”她嫣然一笑。
“你可能碰上坏人。”
“我碰上了你!”米芯妮愉快的强调。“老天有眼,我碰上的人是你!”
闻言,丁捷磊的心中不知为什么有股暖流流过。他不是个感性的人,有时还愤世嫉俗,会看不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要不然就是冷眼面对一切,但是米芯妮……好像是一把榔头,开始猛力的敲打起他所筑起的这片冰墙。
“快挑吧。”他只好说。
“我真的能随意的买?”她知道自己不是在纽约,不会有她老爸替她付账单。
“随意买吧!”他很男人的说。
“但可能会花你很多钱哦!”她有点犹疑。
“我花得起,相信你没有令我破产的本事!”丁捷磊自负道。
“可是我可能要很久、很久才能还你钱。”她看起自己手里拿的衣服,每一件她都很满意,即使没有纽约风,但她现在是在台北,可以穿得台北味些。“我会良心不安。”
“那我会好好想想你还钱的方式!”他随口一句。
“丁捷磊!咳……”她却大惊,又猛地咳了起来。
他赶紧为她拍背。“别想歪!”
“我不是茱丽亚罗勃兹,我又不是阻街女郎!”米芯妮一脸受辱。“我宁可摆地摊、去餐厅洗碗,也不做那档事!”
“你已经表示得很清楚了。”他微笑。
“我……我想改变主意。”她觉得自己还是回原来租的地方比较保险,至少她在那里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不可以改变!”他的笑脸迅速垮下。
“我们其实不熟……”她拿不定主意。“我这样突然跑去和你住,有点荒唐。”
“你终究是怕我对你有企图……”他有些不耐烦的叹气。“你安心啦!”
“你说你不是慈善家。”
“但我们都是孤儿。”
米芯妮立刻陷入愁云惨雾中,这男人把他的爱心和善心发挥在她身上,但她却是个假孤儿,这下……她骑虎难下了。
快近半夜时来到了丁捷磊的家,他的家是在这幢豪华建筑的顶楼,室内的气派。堂皇就不必多说,和她在纽约的家有得拚,因为是顶楼,所以他家有个露台,可以想看星星时看星星,想看月亮时看月亮,尽览台北的夜景,看来他应该是挺成功的。
而在他们到达后不久,真的有两名警察上门,很直接就向米芯泥表示丁捷磊是个良民,而且离“优良市民”只差一小步,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未了他们遗留下了电话给她,让她随时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向他们求助。
两个警察一走,丁捷磊便双手环胸的看着她。
“还有问题吗?”他问。
“就我们俩住?”
“我未婚。”
“没有同居女友?”
“只有固定来打扫的清洁公司人员。”丁捷磊轻皱眉头。“你还担心?!我不是个性饥渴的男人,如果有‘需要’我会解决,你不必烦恼我的魔爪会伸到你身上。”
“我不担心这个,我是怕会破坏你的爱情生活。”米芯妮转开头。“你总是一个正常男人吧!”
“我的‘爱情生活’不需你担心。”他回她一句。她管太多了吧。
“所以你的‘爱情生活’不会在这里进行?”米芯妮却像是在拷问似的睁大眼。
他挫败的抚额,不懂为什么自己的好心会把自己弄到这么累。
“我会去外面。”
“其实你只要告诉我一声,我可以避开。”她立即善解人意的表示。
“这话题要再讨论得更深入吗?”他讽刺。
“我只是不想妨碍你的生活。”
“你没这本事,别担心!”言下之意又是一次侮辱。“而且我再没有人性,也不会对一个孤儿下手。”
“天底下……其实有好多的孤儿。”她不敢看他的低喃,他是因为她是孤儿而收留她,如果有天他发现她只是个想要逃婚,一个任性、骄蛮、一意孤行的女孩时,会不会亲手处决她?!
“但我不是天天碰得到。”
“那我还真是好运。”她忍不住自嘲。“只怕我得带着欠你的这份人情进棺材。”
“你现在就提棺材会不会太早?”他不喜欢她开这种玩笑。
“说不定我这次感染到的感冒细菌是超级致命,没有任何药可以治愈,那我就会很早进棺材。”米芯妮无所谓的耸耸肩。
但丁捷磊的反应可不是如此,他的双手垂在身侧,眼神比锋利的刀刀还要冷冽。“米芯妮,在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后,可不是要看你这么早进棺材!”
“好,有你这么强悍的一句,我想死神也不敢收我,但是……但等我身体好一些后,我还是得想办法赚钱!”她认命地道。
“再去摆地摊吗?”丁捷磊又是指责的目光。
“我没有货可以卖了。”米芯妮吐了吐舌头。除非把他刚刚买给她的那些衣服再拿去卖,不然她摆什么地摊?
“我可以给你工作。”对于这个女人,他的爱心像是没有枯竭的一天,似乎永远可以给她惊喜和照顾。
“你连工作都可以给我?”她到底是碰上了什么人,真的是救世主或是天使吗?
“当然可以!”
“你是做什么的?”
他简单带过,“我有一家投资公司,股票、期货、公司并购都来,只要是合法的赚,我都碰!”丁捷磊又在瞬间作出决定,“我缺一个跑腿、打杂的小妹,薪水两万五千元,你要不要做?”
“跑腿、打杂的小妹?!”她睁大了眼睛。好歹她也是从纽约有名的大学毕业,他居然请她当小妹,她看起来只有这点能耐吗?只能当小妹?!
“你一定能胜任。”他拍胸脯保证。
“你确定我能?”她挖苦的勾唇,“听起来好像需要很高的智商。”
“米芯妮,好或不好选一个回答给我!”他没有什么幽默感的回她。
“好吧!”米芯妮很快拿定主意。“总比跑给警察追来得好,而我坚持要付房租。”
“行,我从你薪水扣。”他也不啰唆。
“那……带我去看我的房间吧!”
丁捷磊转身带头走去,他家有五个大房间,她的房间则被他安排在离自己房间最远的那一间,表示他对她是真的没有任何不良目的。
礼貌的为她打开了门,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他站在门边没有进去。
米芯妮故意做出了一个吃惊的表情,虽然这间套房已属上乘,可是和她在纽约的闺房一比,还稍稍逊色了一些,但对一个孤儿而言,这个房间应该算是天堂了,她不能无动于衷。
“好棒、好舒适、好华丽的套房!”她像是演戏一般的大叫。“我是不是在作梦?!我……太幸运了!”米芯妮偷偷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要自己不要太夸张。
“好好的休息、睡一觉,我希望你能把身体调养好再来上班,既然你都住进来了,就不必再为任何事操心,天即使要塌下来,也得先压到我才会轮到你。”他俨然以她的守护者自居。
米芯妮不是一个冲动型的女孩,在纽约长大的她,有时也挺“硬”的,但是这一刻……对这个男人为她所做的一切,让她的心柔软了起来。
“我有一个请求。”她的口吻谦卑。
“什么请求?”丁捷磊以为还有哪里下周到、没有为她设想好的。
“我可以抱抱你吗?”她纯洁的眼神直勾勾的望向他。
“你要抱我?”他怔了下。
“没有色彩的拥抱。”她表明。
“什么叫没有色彩的拥抱?”丁捷磊谨慎的问,有点怀疑她想要仙人跳或是别有居心。
米芯妮懒得再说,直接用行动表示,只见她一个大步上前,双手环上他的腰,头贴在他的胸口,一个用力,在她的身体贴上他的只有一秒钟的时间之后,立即松开了放在他腰上的双手,然后后退,眼神清明,亮晶晶的没有一丝色彩。
丁捷磊被很多女性拥抱过,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拥抱像米芯妮所带给他的震撼,这一个拥抱不含诱惑、挑逗,纯粹是干净、坦然,是真的带着感谢的。
“快睡吧!”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她传染到感冒,他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
“遵命!”她给了他一个敬礼的手势。
何健德是丁捷磊的特助,他对丁捷磊的功用比一个秘书还来得强,有时还得充当他的分身,替他去应酬或处理一些私人琐事,有什么事,丁捷磊也会第一个告诉他。
只是当这个可靠、笃实、尽责的男人听说公司要来一个新小妹时,却有些反应不过来。
“总裁,咱们公司已经有一个小妹了。”何健德很尽职的提醒。“不需要再多请一个吧……”
丁捷磊只好说出他和米芯妮认识的经过。
“所以你这算……日行一善吗?”老板明明不是那么柔软的男人,并且没有一颗玻璃心呀。
“她是孤儿。”
“这解释了一切?”
“我做得到的,为什么不帮?”丁捷磊现在完全可以抬头挺胸的说:“而且助人为快乐之本,我这么帮她,自己感到很快乐。”
“你快乐就好。”何健德当然不敢反驳,公司是丁捷磊的,他就算想找一百个、一千个小妹,也不干他这个特助的事。
“她是个好女孩。”丁捷磊强调。
“想必是。”何健德附和。
“她现在住在我家。”看着特助明显不以为然的脸,他恶作剧的投下一颗震撼弹。
“住在你那?!”何健德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男人,但是老板行事作风一向谨慎、自律,那个女孩居然住进了总裁家?!
“意外?!”丁捷磊缓缓又平静的说。
何健德低呼,“总裁,你才认识她多久?”
“不到二十四小时。”
“而她已经住进你家?!”
眉一挑,丁捷磊懒懒的瞥了助手一眼。“你有意见吗?”
何健德当然不敢有意见,就算老板说他现在要娶那个女孩,也不干他这个特助的事,只是就算是小说或是连续剧也不会编出这么不合逻辑、天马行空的情节,这是现实生活,难道……难道老板不怕这个女孩有什么目的或是歹念?
“健德,你的表情是想告诉我什么?”暂时忘掉股市的涨涨跌跌、外资又进场买了多少,他现在比较在意米芯妮这个问题。
“总裁,你不担心被设计吗?”何健德显得忧心忡忡。
“你是说仙人跳?!”
“很有可能!”
“不可能。”他有这自信。“如果你见过米芯妮,就不会这么说了,凭她想要搞仙人跳……”他哈哈一笑。“那她可以得奥斯卡的最佳女主角奖。”
“可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难得露出笑容,“健德,你是担心我会闹出什么丑闻吗?”
“我怕总裁你会……”何健德没敢说。
“人财两失?”丁捷磊自嘲的看他的特助。“你在担心这个?”
“比这更糟!”
“更糟?!”
“我怕你的一颗心被骗、被玩弄!”他是真心的想要老板一些忠告。“愈是看起来无害的女人,通常杀伤力更大。”
丁捷磊想着米芯妮,想到她给他的那一个拥抱,冒着即使有天真会伤心的下场,他已经不想回头,也不需回头。
“反正米芯妮住进来了,她也会到公司来上班。”这就是丁捷磊的最后结论。
说得也是,那女孩为什么要拒绝呢?老板的家是很多女人拚了命、抢破头、陵尽全力想要住进去的“圣殿”,既然他都开口了,如果那个女孩还有一丁点头脑,是绝不会说NO的。
“总裁,反正你说了算。”何健德不想当惹人厌的讨厌鬼,而且老板并不需要监护人,如果他想和那个女孩怎样,也是他和那女孩的事。“但我会为你祈祷。
“祈祷?”
“祈祷你不是被要、被骗。”他说完,便一溜烟的消失。
第三章
米芯妮才花了两天的时间就把丁捷磊的家当是自己的家了,经过了两天的休息,她的重感冒已好了大半,而丁捷磊早出晚归,两人打照面的时间其实不是那么多,这段期间内,她会在冰箱、柜子里找东西吃,餐桌上也会有丁捷磊留下的钞票,两人维持着一种很淡但又有在照顾她的那种关系。
这个男人……米芯妮给他打了七十分。
第三晚,当丁捷磊六点多就进家门时,米芯妮显得很开心。看了一天电视、躺了一天,她是需要出去透透气、吃顿大餐的。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她绕在他的身边转,好像是看到偶像似的。
“你感冒好多了?”丁捷磊很满意的看着她红润的脸庞。
“差不多已全好了。”她超快的说。
“很好。”他走向他的房间。
“你还没有回答我……”她跟到他的房门口。“你今天很早回来耶!”
“因为我等一下要去吃饭。”他看着她说。
“你?”注意到他用的是单数,所以那不包括她了?他是要出去吃饭,可是没有打算带她,这令米芯妮居然有点想哭。
见她站在他的房门口,丁捷磊并不是很清楚她的意图,于是他开起了玩笑。
“我现在要换衣服,你是打算就站在这里看我换,还是我可以当你的面把房门关上?”
“还大费周章的回来换衣服,这一定是约会喽?”米芯妮整个人变身成管家婆,并没理会他的玩笑。
“算吧。”丁捷磊没有否认。
“那……你一定很晚才会回来了?”她有些落寞,像个小可怜。
“你应该很习惯我不在家。”他不知道自己干么有罪恶感,这女孩才进入他的生命中三天,他已经对她仁至义尽,干么要因为自己一会得出去约会而有不安的感觉?
“是习惯。”她顶嘴。
丁捷磊已脱去了西装外套,然后开始解着衬衫袖口的扣子。这个女孩怎么还不转身走开呢?她再站下去……他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胡涂决定。
“你应该会回来睡吧?”米芯妮又问。
“为什么不?”
她强调,“因为你是去‘约会’!”
“所以呢?”丁捷磊失笑。
米芯妮也讲不出自己真正的心态,只知道不开心的郁闷在心中扩散开来。这男人又酷又英俊,有一堆约会很正常,像这种精力旺盛、魅力无穷的男人如果约完会早早就回家,那她才会讶异,只是一想到他今晚可能有一个火热又刺激的夜晚,她的心就益发不能冷静,甚至莫名的吃味。
“我想跟你去!”想到这,她有些任性的提出。
“你要跟我去?”解扣子的动作一停。她在说什么啊?!
“可以吗?”她撒娇拜托。
“你喜欢当电灯泡?”他意外。
她有理的大声回答,“我也要吃晚饭啊!”
“我留了不少钱给你,在餐桌上。”以为她没有注意到,他特别说了一遍。
她嘟嘴,“一个人好可怜。”
“但是你应该已经习惯一个人。”
米芯妮猛地想起自己是“孤儿”,于是她垂下双眸,有些感伤的眨了眨眼,“就因为平常都是一个人,而现在……现在你收留我,让我以为自己有个大哥哥了,所以再叫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好像很悲哀。”
丁捷磊的心绝不是铁打的,她这些话叫他……可是他是去约会,不是要去谈公事,就算只是谈公事,也不方便带她。
“也许明天……”他设法安抚。
“明天?”她微抬下巴的看他,眼神中尽是令人心疼的理解。“永远都有明天,好吧。”她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好似已接受事实,“不要勉强,你已经做得很多了。”她欲转身。
“米芯妮……”丁捷磊喊住她。
米芯妮露出一个得意、成功的表情,但很小心不被丁捷磊发现,不然就功亏一篑。她稍稍侧回身望着他。
“我带你去!”他没辙的投降。
她笑容灿烂。“我马上去换衣服。”
“但我该怎么介绍你?”丁捷磊问她,尊重她的意思。
“说……”米芯妮一点也不操心。“说我是你的表妹好了!”
“米芯妮,认识我的人,大部份都知道我是孤儿,没有亲戚,更没有表姐、表妹那些的。”他想看她还能想出什么借口。
“干妹妹呢?”她知道这理由很俗,但是起码比较不会被抓包。
“好假!”
“那直接说我是你的房客嘛!”米芯妮不在乎的建议。“够潇洒有气魄吧?!”
“带我的年轻‘女房客’去约会,米芯妮,你一向都这么大胆、不畏世俗吗?”丁捷磊又开始解扣子。“就说你是我一向资助的孤儿院员工,其它的,你都不需要多说,我来回答。”
“我是要当哑巴吗?”她故意问。
“只是要你少开口。”
“吃得这么痛苦……”她佯装抱怨。
“去不去?”他让她自己选、自己决定。
“当然去!”她尖叫着转身冲回她的客房,边跑边说:“我换衣服很快!”
丁捷磊该不悦、该恼怒,但他不仅没有,嘴边还带着笑意。这女孩……小了他起码有八、九岁,看起来稚嫩、被宠惯了,没有孤儿那种吃过苦、受过折磨的阴郁及晦暗,难不成她是个阳光型的孤儿?但不管她是哪一型,他发现自己……已不太能甩掉她了。
Ruby这个中、法混血美女知道丁捷磊最讨厌等人,所以和他见面时,她不敢耍大牌、不敢迟到,因为钓上丁捷磊,几乎是模特儿界每一个模特儿最大的心愿和目标,一个亿万富翁的孤儿……哪个女人不想抢、不想不顾一切的霸住他?!
趁他还没有出现时,她又轻喷了点香水,然后再给自己的红唇上了一次闪亮的唇蜜,已经微微露出乳沟的衣服又刻意让它再低一些,她一定要丁捷磊克制不了自己的欲望,这条大鱼她已经锁定了好久,她希望今晚可以得手。
模特儿的光环是诱人,但是伸展台上的日子并不是天长地久,青春有限,如果不趁自己最美、最性感、最绽放时找到一座金山,往后只会愈来愈困难,一朵盛开的花接着是步向凋零,绝不是变成永恒。
可是当Ruby看到今晚的猎物带着一个年轻女孩一起前来时,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搞3P吗?丁捷磊明明不像是那种变态男人呀。
也许是Ruby的表情太过戏剧化,所以丁捷磊一让米芯妮坐定之后,便立刻开口介绍。
“Ruby,这是我以前待过的孤儿院里的员工,要和我谈孤儿院捐款的事,我顺便带她来吃晚饭,你可以叫她芯妮。”丁捷磊一气呵成。
“Ruby姐姐。”米芯妮很甜的叫她。
Ruby是反应过来了,但是……
“我应该先和你说一声的。”丁捷磊展现风度的致歉。“但我想应该没关系吧!”
有关系她也讲不出来啊!Ruby哀怨的点点头。
“Ruby姐姐,你好漂亮哦!”米芯妮嘴甜到都要渗出蜜来了。“捷磊‘哥哥’说你是模特儿,那你一定是台湾模特儿界最漂亮的模特儿!”
“你的嘴真甜!”
“因为你是这么漂亮啊!”
Ruby认真的打量起这个女孩。在淡淡的妆之下,是一种晶莹剔透的亮丽,双眼灵活而且机伶,除了声音有点沙哑、讲话带着鼻音,这女孩再过几年会是所有女人的强劲对手。
“欢迎你加入我们的晚餐。”Ruby客套的笑说。
丁捷磊很满意Ruby的识大体,因为如果她不接受这样的三人晚餐,那他会带着米芯妮离开,反正模特儿台北街头随便找就有,但是像米芯妮这个需要照料的孤儿可不是天天碰得到。
但就在米芯妮上化妆室而暂时离座,Ruby还是忍不住要问个清楚。
“她真是孤儿院员工?”Ruby带着七分怀疑。
他好整以暇的瞅着她,“那你认为她是什么身份?”
“你可以不带她来的!”
“Ruby,我说过理由了。”
“我已经安排丁今晚……”Ruby挑逗的咬唇,眼波带媚。“计划很久了,有丁字裤、美酒、情趣内衣、还有精彩的……”
“或许下次吧。”丁捷磊听了竟然不兴奋。
“你没有反应?!”Ruby意外不已。
丁捷磊反问,“你想要我有怎样的反应?”他现在比较关心的是米芯妮为什么还不回座,她已经去了快十分钟了。
“我以为你对我是很有性趣的!”Ruby不会拐弯抹角,性是正常的事,如果她要等像丁捷磊这样的男人先爱上她之后再娶她,那恐怕会等到地老天荒都听不到他一句求婚,性是较直接、较快速的方式,如果她又幸运怀了孕,那……
“Ruby,我不是个猴急的男人。”丁捷磊有点讽刺的说:“你看我是一副想要剥光你衣服的表情吗?”
“你是没有这表情。”她不甘心的说。
“那不就结了。”
“但你该有这种表情。”
丁捷磊的回答则是看向了化妆室的方向,只是他的眼神并没有逃过眼前女人的眼睛。
“你很关心那个女孩?”Ruby语泛嫉妒。
“她也是孤儿。”丁捷磊给了一个标准答案。
“你害我也想当孤儿了!”Ruby有点沉不住气,将怨气一口气发了出来,“她破坏了我们的夜晚,捷磊,她应该有二十岁了,又不是只有两岁,你不必这么呵护她!”
“你没有同情心?!”丁捷磊扣她一顶大帽子。
“她已大到不需要同情了!”
“如果今晚让你这么的不爽,那我会补偿你!”他很习惯对女人“花钱消灾”,只要是钱能解决的事,那都是小事,而像她这样的女人,钱一定能哄。
“你以为我是要补偿?!”她当然不能承认,装也要装一下啊!
“反正我不会让你失望。”
“你保证?”她反怒为笑。
他点点头,“我说到做到!”
“所以今晚……泡汤了?”她也没有那个兴致了,这个叫芯妮的女孩全然坏了她的好事。
“你还是可以好好享受这一顿的。”
“享受?”Ruby看到那个女孩走出化妆室要回座,她露出一个魅笑,却毫无笑意。“我还吃得下去就已经是万幸了,捷磊,你欠我一次哦!”
米芯妮走在丁捷磊的身后进门,虽然很安静,但却有一种“邪恶”的快感在,她知道Ruby“姐姐”一定恨不得掐死她,而捷磊“哥哥”呢?看起来倒还好,这个男人真是风度奇佳呀。
“你这么沉默会叫我担心。”丁捷磊回头看她,把车钥匙及大门钥匙放在玄关处的一张小桌子上,揶揄的说。
“我怕我一开口就惹你生气。”她很懂事的回答。
他一脸狐疑,“生什么气?”
“我毁了你的良宵。”
“你的脑子里都装什么?”他用拳头轻敲了下米芯呢的头。“健康一点吧!”
“我今晚如果没跟去……”米芯妮一声轻哼。
他一抬眉,“就算我和Ruby会上床,又怎样?”
“你和她并不相配。”
“我没说要娶她。”
“但你还是会和她上床?”
“我不是和尚、不是圣人,Ruby也是一个成熟世故的女人,就算我和她会上床,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知道他不需要跟她说这么多。“我和你讨论这些做什么?”
她孩子气的双手环胸,突然大叫,“但是我不想你和她上床!”
“你不想?”丁捷磊哭笑不得。
“你们不配嘛!”
“米芯妮……”他忽然掐着她的下巴,和她四目相交。这个女孩太奇怪了。“我和谁上床不必经过你的批准吧!”
“只是希望你有眼光一些。”她不畏惧的迎视。
“Ruby很美、很艳。”
她嚷嚷,“不适合你啦!”
“我看你明天就来上班吧。”丁捷磊叹气,收回了掐着她下巴的手。“你太闲。”
“好啊!我想上班!”闻言,米芯妮高兴不已。
“我教你怎么搭捷运——”
“我要坐你的车啊!”她奇怪的打断他。“比较方便,你反正也要去上班!”
他当然知道方便,但是……很快的就会传言满天飞,公司的人会知道她是搭他的车上班,会开始揣测他们的关系,接着有一堆的闲言闲语出现,她受得了吗?
“你不怕别人讲话?”他必须提醒她可能的情形。
“怕什么?”米芯妮想的是她又不会一辈子待在台湾,只是来混一下子而已,所以一点也不以为忤。
“你的抗压性一定很强。”
“没做亏心事,怕人家讲什么?”
“我欣赏你的态度!”丁捷磊佩服的说。他想不喜欢她都很难,这个女孩比他认为的坚强、乐观而且正面,他怕自己会陷下去……和她保持距离……一定要和她保持距离。
“我的优点还很多哦!”米芯妮朝他眨眼睛。“小心你会不由自主的爱上我!”
“爱上你?!”他的心蓦地狂跳,但仍故作镇定的看她。
看不起她?“不可能吗?”
“我还比较担心你会爱上我。”丁捷磊反将她一军。
“你怕我爱上你?!”米芯妮严肃的问,这句话也在心里漾起了水花。
“我们一定要谈这个吗?玩笑愈开愈大了!”他不想回她这个问题。
“玩笑?”
“我七点半准时开车出门。”他朝她挥挥手,道晚安。“早点睡,如果你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很难看!”
“我会准备好。”她一定要叫他刮目相看。
“你最好是。”
何健德怎么看都不相信米芯妮是做小妹的料,她的工作态度认真、积极、有效率,即使只是做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也都一丝不苟,看来明明是待过办公室的人,这可唬不了人。
因为老板交代要特别“关照”她,所以中午休息的时间,他特别找她一块去吃饭。
“何特助,我已经叫了便当。”米芯妮很有礼貌的婉拒。
“叫我何健德,你那句‘何特助’让我觉得好像是在拍本上剧,那些连续剧里也是一堆的特助!”何健德夸张的做了个受不了的动作。
因为没有看过本上剧,所以米芯妮不知道他在讲什么,只是带着笑容听。纽约可没有本上剧可以看,只有肥皂剧。
“你没看过?!”何健德讶异,只要是住在台湾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看那么一点吧。
“我……没什么空可以看电视,也不太喜欢看。”米芯妮小心翼翼的回答,很显然的何健德似乎有备而来,想要探她的底。
“你的重感冒全好了?”
“在丁捷磊……”米芯妮又改口,“在总裁的照顾下,我已经康复了。”
“有总裁的‘照顾’感冒病菌也不敢猖狂。”何健德幽默的说。
“我想……我一定是全宇宙最幸运、最叫人嫉妒的孤儿!”
他无异议的举双手双脚赞成。“因为他自己也是孤儿,所以他感同身受。”
“我了解,但他还是为我做了太多。”
“你的确幸运。”何健德朝她眨眼。“他也不是对每一个孤儿都这么掏心掏肺的。”
不知道何健德是在挖苦她或是取笑她,所以米芯妮只回以一个淡笑。
“米芯妮,玩笑话哦!”他注意到米芯妮心思细腻、敏感,所以表情正经了些。
“哦!”她又笑开。
“我看你的工作能力很强,要不要换个职务?”何健德马上岔开了话题。“我可以跟总裁说——”
“我才上一个上午的班就要调动?”米芯妮伸出食指摇了摇。“不好吧!”
“你有能力啊!”
“当小妹……很好。”
“太委屈你了,我稍早有注意到你在讲一通从美国打来的电话,你的英语流利到好像是你的母语,你英文那么强啊?”何健德不解的问道。
米芯妮知道这是自己不小心而露的馅,当另一名小妹因为突然接到一通讲英文的电话而慌了手脚时,她马上接过电话替那个小妹解围,没想到就被何健德注意到,而她还告诉丁捷磊她没上过大学,看来她得谨慎一些。
“我也是随便乱讲一通,还好电话马上就转给对方想要找的人。”米芯妮合理的解释。
双眸闪烁着精光,何健德再度开口询问,“你以前在大公司上过班吗?”
“没有。”
“但是……”
“何健德,是总裁派你来调查我的祖宗八代吗?”米芯妮讨饶的双手合十。“一个孤儿是没有什么祖宗八代的事可以讲的,放过我吧!”
何健德大声笑了出来。“好像我是什么调查局的卧底或是情报局的特务似的,当我没问!”
“感激不尽。”她拱手点头的向他致意。
“好漂亮的表!”他注意到她的手腕。“是钻表吗?”
“是……路边摊的假钻表……”米芯妮马上缩回了自己的手,她差一点就坏事了,要不是想到要搭配衬衫、窄裙,她也不会把这支表拿出来戴。
“好像真的!”
“现在的仿冒品……都比真的更像真的嘛!”她干笑。
“说得好!那你就好好享受你的便当,我们再找机会了。”带着些许疑问,何健德走离米芯妮的桌子。
打开了精品店的袋子,从纸袋中拿出了今年秋冬最In的金色MarcJacobs的格纹复古包,Ruby的表情再也镇定、冷淡不起来,有人说女人是败在服装和爱情上面,但是她认为现代的女人是毁在皮包和鞋子上面。
“捷磊……”她笑到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你怎么知道?!”
“我秘书挑的。”丁捷磊挑明。
“但总是你付的钱。”
“当然。”
兴高采烈的把这个名牌包包收回到精品店的袋子里,Ruby决定忘了那个叫芯妮的女孩。
“好吧,我原谅你了。”她既往不咎。
“谢了!”丁捷磊不怎么认真的答,这会的注意力全在他面前的牛排上。
“捷磊,我们别吃了。”她想“报答”他。
他奇怪的抬起头,“为什么不吃?”
“因为……”在餐桌下,已经把高跟鞋给踢掉,脚掌此刻正厮磨着他的小腿,意思再明显不过,还不忘给他一个飞吻。
“Ruby,我很饿。”丁捷磊不为所动。
“我会让你‘饱’的!”她淫荡的舔了舔唇。
“我今晚只想好好吃一顿。”
“那我等你吃完。”
“Ruby……”丁捷磊不想把话讲得太白、太难听。“我不会因为自己送了你一个名牌包包就想得到什么,我没有那种想法。”
“我是心甘情愿啊!”
“你是,可是……”这女人没那么笨嘛!但他的样子有很猴急吗?“我不希望这像是一场交易。”
“那你也把我想得太便宜了。”她娇嗔。“捷磊,我是想要和你有更深一层的关系啊!”
丁捷磊换了个坐姿,把自己的小腿并拢,给了她一个歉意的笑。
“捷磊,你突然对我没有兴趣?”停住脚上的动作,她杏眼圆睁。
“你一定要这么问吗?”
“因为我想知道!”不!是因为她想确定。
“那好,是你想知道,不是我有意伤你,Ruby,我是不想和你上床。”丁捷磊把底牌摊出,不想再敷衍。他想着米芯妮的话,他和Ruby是不太适合,即使只是性关系。
“和那个叫芯妮的有关,是不是?”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
“你扯她进来没有道理。”丁捷磊下承认,放下了刀叉,这顿饭算是结束了。
“一定是因为她!”Ruby一口咬定。
“我无法限制你的想法。”他冷漠的说。
Ruby见他一脸冷淡,气得大叫,“你和她一定有‘瞹昧’!”
“就算有,你好像也没有资格限制我或是质疑我。”他指出。
“所以我得任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没有亏待你。”
Ruby不怒反笑,“一个皮包就可以贿赂我?!”
“Ruby,我认为我们和这顿饭都结束了。”
“因为那个孤女芯妮?”Ruby不屑道。
“因为我对你产生不了兴趣。”他把话说得伤人。
但Ruby却不接受这个借口,拿起那个精品店的袋子,起身扬长而去,但又回头再看他一眼,告诉他事情还没有完。
第四章
不知道自己拒绝Ruby,急着赶回家的原因是不是因为米芯妮,当然她是个孤儿,令人心生怜惜,可是比她更惨,更悲哀又不堪的孤儿多的是,他没那么妇人之仁吧?那是因为她是个漂亮、身材好、言语又不乏味的孤儿吗?如果她又肥、又丑、又笨、又言不及义,他是不是就不管她了?!
以为米芯妮很快会回家,因为公司下班的时间早过了,她只是小妹,不需要加班、开会,但是当时间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过去,而她却始终不见踪影时,他的耐心已耗尽,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担心、和怕发生不可预知的事。
先打了电话回公司,确定米芯妮已经离开,他更焦虑了。她是准时五点半下班的,可是现在都十一点了,这五个多小时里,她是去了哪里?
静悄悄的屋子好像是在嘲笑他的善良、他的焦急,他在这里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而米芯妮说不定是在哪里逍遥,但若真是这样也就算了,如果她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呢?如果是出了事呢?
丁捷磊无法坐也无法站,什么都不对,这一会一心只想看到那张可爱的小脸,只想亲眼见到她是完好的……
手机拿了出来,正要打给何健德,想和他的苦命特助一起分头到台北市大街小巷中找,或许该从医院的急诊室找起……总之他一定要做点什么的。
只是快速键还没有按下,大门已被开启,就见米芯妮像是一只不知大祸临头的小白兔般走了进来,明知道有人像是大怒神似的站在客厅正中央,但她居然还是表现得非常冷静。
“你终于回来了!”丁捷磊无法掩饰他的怒气或是指责。
“我租在这里,当然要回来啦。”她的回答还算没有攻击性。
“你去哪里了?”他怒声质问。
“和同事去KTV唱歌!”
“才上了三天班,你就和大家去KTV唱歌?”丁捷磊相信她不会骗他,因为这很容易就可以查出来。“而且唱到这时?!”
“我想和大家打成一片,你反对?”米芯妮下巴一抬,圆圆的黑眸瞪得老大。
见到她后,担心才全数消散,只是取而代之的却是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气。“你可以打通电话给我!”
“你是我的监护人吗?”
“我是你的房东兼总裁!”丁捷磊火大咆哮。
“了不起啊!”米芯妮的脾气也来了。
“你——”他一时无言。
“不高兴的话,我可以……离开!”说这话的同时,她感觉到胸口一窒。
“你要走?!”丁捷磊这辈子还没有对一个女性发这么大的脾气过。“那现在马上给我滚吧!”
“你叫我滚?!”她不由得错愕,知道两人都在气头上,但是弄假成真……是她要的吗?如果不是公司的秘书告诉她今晚丁捷磊会和Ruby见面,还有那个名牌包包,她又怎么会抓狂。
“是你先说要走。”
“是你先骂我!”
“是你先晚归。”他冷声说。
“是你先和Ruby姐姐见面!”她才不想当祸首,问题又不是出在她的身上,干么要背黑锅!“你还叫秘书买包包送她!”她生气的大叫。
“你知道?!”丁捷磊皱眉。
“这种事……我看全公司都知道,而且大家还在猜你们今晚一定会上床。”虽然和他才相处近一星期,但是米芯妮发现自己非常、非常……嫉妒。
“这些无聊的人!”丁捷磊咒骂一句,但是焦点又回到了她身上。“这和你‘下落不明’有什么关系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一边和Ruby姐姐做爱,一边还不忘担心我,真是感人啊!”她酸他。
揉揉额头,他觉得这一切都很荒谬。“我没有和她做爱。”
“骗鬼!”
“我九点就回来了。”
“那你们真是速战速决!”
“米芯妮,我没有和Ruby做爱,甚至连她的手都没有碰一下,信不信由你!”他不知道自己干么要说服她相信。“而你故意混到这么晚是要气我、对我还以颜色吗?”
“谁这么幼稚、小家子气?”明明她就是,但她宁可从101大楼跳下来也不会承认。
“你吃醋?!”丁捷磊想了下之后问,忽然之间完全不气了。
“我……”丁捷磊一定知道,也看出来她多多少少喜欢上他了,她没有那个脸再住在他的屋檐下。“我马上走!”
丁捷磊看着她冲回她的房间,好心情的扬起唇,缓步跟了过去。
米芯妮哪有多少东西可以收拾,她的衣物还全是丁捷磊买给她的,但若不带走这些衣物,她要穿什么?难道把手上的这支钻表卖了?这可是她十八岁时的生日礼物,想当具有纪念意义的。
一边流泪一边把衣服扔进已打开的皮箱,她不能哭、不该哭,现在该好好想想走出这里之后,要去哪里才对。
因为太伤心、太生气,她根本没有注意到丁捷磊已来到她的房间,更没有发现他已站在她的身侧,每当她把衣服扔进皮箱后,一只大手就会从皮箱中把衣服给捞了出来。
这么一进一出数次后,米芯妮终于转身面对他。
“你发神经吗?还是要拿回这些衣服?”她哭喊,好想打他一顿。
“衣服是你的。”他平静的答。
“那我要放进皮箱啊!”
“你不会走。”
“谁说的!”米芯妮在瞬间泪如雨下,像是一个受尽折磨的可怜虫。“你就可以去风流快活,而我连和同事交谊一下,唱歌唱晚一些都要被骂,这是一个公平的态度吗?”
“对不起!”丁捷磊低头道歉。
“对不起?!”米芯妮楞了下,无法再哭下去。
她以为打死他,他都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但他居然对她说了……
丁捷磊转身去拿放在床头边上的一盒面纸,才又定到她的面前,然后抽出面纸温柔而且带着情感的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动作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的慎重、珍惜。
“我和Ruby真的没有什么。”他轻声说,像在哄个闹脾气的女朋友。“今晚见她只是礼貌。”
“你送她名牌包包。”米芯妮嘟嘴,眼神仍带着指控。
丁捷磊坦然地点了点她噘起的嘴。“那是补偿。”
“你又不欠她!”米芯妮咕哝,又赌气道:“反正不是我的钱,你要送她多少个名牌包包都是你的事。”
“我不会再见她了,至少不会再主动约她。”他起码可以做到这一点。
她倔强的别开头。“你的事不用告诉我!”
“你不在乎?”丁捷磊一哼,明显不信。
她当然在乎,但是心思被人看穿是很尴尬的。她看着丁捷磊,不相信只有自己单方面的吃醋,如果她的反应这么强烈,相信他也不差。
于是她决定试探他的心意。“业务部的小邱约我明天下班后去看电影。”
“他要加班。”丁捷磊若无其事道:“十一点前,我确定他无法下班,除非你们要去看午夜场,不过小邱在女人方面的名声有点吓人,我强烈建议你婉拒他。”
“那何特助呢?”
“何健德?!”丁捷磊眼睛一瞪。
“他本来约我吃饭,但我买了便当,或许——”
“健德只是客套。”他又有一番说词。“我确信他不会再单独约你吃饭!”
“那……”米芯妮有点挫败。
“还有吗?”丁捷磊挑眉问。
见他眉宇间有着隐藏不住的得意神采,她冲口而出,“有家快递公司的快递想约我去夜游阳明山!”
“哪一家?”丁捷磊猛地一吼。
“你要吓死谁啊?!”米芯妮真的被吓到了。“我有和人家去夜游的自由!”
“你没有。”他很专制的一句否决。“如果你这么想夜游,我带你去!”
“你不会觉得无趣吗?”米芯妮瞄他一眼。“带‘房客’兼‘员工’去夜游,你心里一定千百个不爽、不愿意。”
“但我爽、我愿意!”他没好气的说。
米芯妮虽还不至于破涕为笑,但这会已有了台阶下,很高兴可以不必走人,这么看来……他对她也是有一些男女之情的。
“明天下班后不要离开,等我。”丁捷磊独裁的交代。
“做什么?”她甜甜的问。
“吃饭、看电影、夜游阳明山。”
“你有时间?”
“有心就可以挪出时间。”
“所以你‘有心’?”米芯妮此刻真想再扑到他的怀里,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米芯妮,有些感觉咱们心照不宣。”这一切都太快、太突兀、太叫人措手不及了,相信他们都需要更多的时间。
“我同意。”知道他也对自己有感觉后,米芯妮心中突地出现隐忧。如果她的身份被揭穿……她怎么面对他?!
“很好。”丁捷磊朝她眨了下眼。“作个好梦。”
“你也是。”怀着满腹担心,她知道自己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只要是有眼睛的员工,全都看得出他们的总裁正在和公司小妹谈恋爱,不仅不避嫌的一起来上班,米芯妮也正大光明的等总裁下班,然后一起离开。
但何健德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生怕他的总裁被骗。
“米芯妮昨天背了一个LV的包包来上班!”他又补充,“还戴着钻表。”
“应该都是夜市或是路边摊买的。”他不是没有问过米芯妮,但她的回答都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你信?!”他诧异的忘了自己的身份是个领人薪水的下属。
“信。”
“真的和假的感觉起来不一样,”何健德愈来愈怀疑。“就像是气质。”
丁捷磊不解的看着自己的特助,“气质?!芯妮的气质很好啊!”
“就是太好了!”何健德像是逮到什么的神情。
“这样不好吗?”
“丁总,米芯妮哪里像是小妹,她窄裙、衬衫、高跟鞋一穿,活脱是公司里的高级女性主管,加上效率又一流,一个人可以同时帮好几个人做事,昨天下午我还瞄到她在替Cindy翻译一封英文信。”何健德一五一十的道来。
“健德,你想说什么?”丁捷磊陡然问道。
他没有把话说白,只是反问:“丁总,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或许他是不想看出来芯妮究竟想隐瞒什么,反正到目前为止他没有被绑架、家里也没有被歹徒侵入洗劫,所以便自欺欺人的以为她没有任何目的或是企图。
“我不是说她不对,而是她身上有太多不合常理的地方。”何健德强调。
“健德,你喜欢她吗?”丁捷磊问得突然又尖锐。
“大家都喜欢她。”
“想追吗?”
他很有上进心的发问,“可以追吗?”
丁捷磊立刻投来一个不快的眼神。
“不能……”
“如果你不相信她,为什么还想追她?”丁捷磊问道,然后径自说:“我相信她。”
“所以你会追她?”何健德本能脱口而出。
“要不要追她我还得向你报告,经过你的批准吗?”丁捷磊傲慢地瞪了他一眼。
“丁总,我只是怕你被耍。”何健德善意提醒。
“好像我没有一点脑筋,成功是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健德,你如果想要说出你对我的不满就直接一点!”他冷峻的将脸一板,拒绝听见任何有关于家里那个可爱女子的猜忌。
“没有不满,”他呻吟道:“我就是想尽我做人家特助的本份才会‘冒死谏言’。”
“嗯哼!”
何健德顿时提心吊胆。“好啦,我不说就是,但她不是当小妹的料,在咱们这里当小妹,真是大材小用了。”
“你这么想?”
“简直是在糟蹋她!”他必须说句公道话。“米芯妮值得更好的待遇!”
“好,我了解了。”
宣贝齐是一家女性时尚杂志的总监,亦是丁捷磊以前在孤儿院的院友,小了他两、三岁,和他一样努力向上,力争上游的她,早就三年前就坐上了时尚总监的位子,在华服和自己独特品味的烘托下,不愧是个走在时代尖端的时尚名女人。
对于丁捷磊的请托,宣贝齐只是看了看自己修剪整齐的指甲。
“捷磊,我已经有助理了。”果然他请她吃鱼子酱和法国鹅肝、名贵红酒是有目的的。
“不差一个。”
“是不差,但是我受不了笨手笨脚、没有时尚品味、不会打扮、没有流行概念和对流行讯息没有反应的女孩!”宣贝齐直截了当的说。
“我介绍的这个女孩可以调教”他敢打包票。“你不会失望。”
她有个性的秀眉扬了扬。说到底,她当然得卖他面子,因为自己能有这一天,捷磊是出钱、出力又出人脉,才能让她在这个位置坐得稳,但……
“最近有一部卖座片叫做‘穿着Prada的恶魔’,你知道吗?”宣贝齐好像在考他似的问。
“什么片子?恐怖片吗?”他没有留意电影动态的习惯,也很少看电影。
她怪叫起来,“恐怖片?!捷磊,你是生活在石器时代吗?”
“你知道我不看电影。”
“它是一部在讲时尚和时尚圈中勾心斗角的电影,还有职场上的尔虞我诈,很有意思的一部片子。”她觉得好看极了。
“那是女生看的片子。”丁捷磊笑笑说。
“你也可以看。”
“我怕我会睡着。”
“捷磊,如果你想让那个女孩来当我的助理,我建议你先带她去看那部片子,让她有点概念和心理准备。”宣贝齐优雅的啜了口红酒。
“因为你会是‘恶魔’?”
“当然不像电影里的那个时尚总监那么可怕,不过……”她自信的一笑。“四、五分也是有的哦!”
“贝齐,我不是要她去受你的折磨!”丁捷磊蹙起眉。
“她是你的谁啊?”她不想“照顾”他的女人,因为他的女人太多了,孤儿的身份使他更拼命、更咬牙奋斗,但也因为是孤儿,多少有些愤世嫉俗,最后成了个及时行乐派,不相信感情,更不相信世上有真、善、美这类的东西。
“她不是我的谁,只是一个我不久前碰到的孤儿。”他语带保留。
“孤儿……”宣贝齐的表情立刻柔和了一些。“所以她不是你那些莺莺燕燕之一?”她现在比较不那么排斥了。
丁捷磊一脸受到侮辱的表情,“你以为我会塞那样的女人给你?!”突然,他想到了米芯妮的话。“贝齐,你是高手!”
“哪方面?”宣贝齐眼角一扬。
“侮辱人那方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幽默感了?”
他笑而不答。现在还不能说是因为米芯妮,不能告诉贝齐说是因为他要推荐给她的这个女孩,他不想让贝齐知道米芯妮在他的心中是有意义、还有些怎么都放不下的感情的。
“总之……请好好照顾她,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一定会叫你刮目相看。”他好像是推销员般使出了三寸不烂之舌狂夸同居人。
“你……好像很在意她?”宣贝齐是试探而不是刺探。“对她有感觉?”
“她住在我那。”丁捷磊主动坦承。
“丁捷磊!”她连哇哇叫都是那么的高雅、时尚。“你和她有一腿吗?”
“没有。”
“但她和你同居耶!”宣贝齐的表情很诡异。“我确信你性向正常,不是柳下惠,怎么,这女孩有什么缺陷或是这么乏味?!”
“你见了她就知道。”丁捷磊不想多说,可是眼神非常的坦荡。“不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就一定要上同一张床、睡在一起的。”
“可是孤男寡女……”
“不见得一定会干柴烈火。”
“你这么性感、这么迷人、这么——”
“米芯妮不是花痴!”丁捷磊插话。
“但她总是‘母的’吧?!”
“反正我们是清白的。”他的话只说到这里。
宣贝齐相信他的话,但脸上表情依旧耐人寻味,因为她不曾见他如此保护、照顾、费心为一个女孩安排一切。
“所以贝齐,我可以把她交给你吗?”
“我推得掉吗?”宣贝齐一脸兴味。“我已经等不及要见这个女孩了。”
米芯妮看完了“穿着Prada时恶魔”这部电影之后,还兴奋不已、回味无穷,相对于丁捷磊觉得只是SOSO的表情,她扯了扯他的手臂,要他别那么扫兴、无趣。
“很好看耶!”
“这是给女人和女生看的。”因为自己不是女性,所以对片中那些会叫女性眼花缭乱,心跳加速、神魂颠倒的名牌衣服及配件,他都没有太强烈的感受,也不知道这些女人是在痴迷什么。
“这片子可以让你了解女人!”
“了解女人的肤浅、盲目、不可理喻?”他不客气的打了个哈欠。
“丁捷磊,我本来还想向你磕头,谢谢你带我来看这部片子,但是现在……”她下巴一扬,“不谢了,你根本不值得!”
“磕头?!太严重了吧!”
“你别想破坏我的好心情,我一定要再找机会看一次。”她在纽约时曾看过原著,却不知道改编成电影之后会这么紧凑、没有冷场,而且令人目不转睛。
“但我想你还是会向我磕头的。”他边说边带着她走进一家连锁咖啡店。
她压根不信的出声吐槽,“因为我神经病?!”
“因为我等一下要告诉你的事。”
第五章
米芯妮点了两杯拿铁还有一块蛋糕,因为她知道丁捷磊不吃甜食。
“什么事?”当她把咖啡和蛋糕拿到他们的桌子上时,还没坐稳,已按捺不住的问。
“我要开除你。”
“什么?!”米芯妮差一点跌下椅子。“我是哪里做不好了你要开除我?我既没有迟到早退,上班时间也没有混水摸鱼,你不可以开除我!”
“我当然可以!”他板着脸。
“原因呢?”她冷哼一声。
丁捷磊当然知道她这一会是超级不爽,只是她生起气来仍是又美又俏皮,才让他忍不住想捉弄。但他也知道她在克制,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发现她有小姐脾气,可是除非到忍无可忍的地步,不然她都会以一种“优雅”的愤怒反击。
“我帮你找了份新工作。”
“新工作?”米芯妮像是洗三温暖一般的忽冷忽热。他到底是在卖什么关子?“你最好快一点说出来,不然我会尖叫到人家以为你是想对我怎么样!”
他还是那不疾不徐的面孔。“我有个朋友是女性杂志的时尚总监,我把你介绍给她去当她的助理。”
“你不是在要我吧?!像是‘穿着Prada的恶魔’里那样,我要去当助理?像是剧里小安那样吗?”米芯妮的声音在颤抖。“那是百万女孩梦寐以求的工作,我真的可以——”
“你别忘了小安最后的抉择。”
“那是电影!”米芯妮兴奋的笑着大叫。“我可以做好这一份工作,在纽约——”她忽然一个深呼吸,什么都没有再往下说。
“纽约怎样?”丁捷磊眼神清明,没有放过她一闪而逝的心虚神情。
“纽约是……时尚之都。”她转得有点硬。
他挑眉,“时尚之都应该是巴黎吧?”
“都是。”她用叉子叉着蛋糕,因为太兴奋,蛋糕居然不是往自己的嘴里送,而是喂向对面男人的嘴,而丁捷磊也没有拒绝,乖乖的为她张开口,把蛋糕吃了下去。
“我什么时候可以去上班?”
“先面试一下吧!”他边说边吞蛋糕。
“明天吗?”
“可以。”
“我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她又叉起一小块蛋糕往对面送。“在台湾我居然有这样的机会?!”
“你说这事的方式有些怪异。”丁捷磊蓦地想到了助手的话。
米芯妮只是一个傻笑带过。她逼自己要清醒,镇定一些,所以没有回答。
“你对时尚的东西懂很多吗?”他在测试她的底细。“你可以吃得下这份工作?”
她当然不会傻得自掀底牌。“我可以学。”
“贝齐受不了笨蛋。”
“我不是!”她又叉了口蛋糕要喂他,忽然之间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马上吐了吐舌头,然后把蛋糕往自己的口里送。“sorry!”
“蛋糕很好吃。”见叉子没入她的口中,丁捷磊眼神蓦地变得深邃。“我以前对甜食都不热中。”
“那剩下的都给你。”她把装了蛋糕的盘子推到他的面前,连叉子都直接交给池。
“你吃吧,我饱了。”他的脸上有着满足的表情,不知道是什么道理,这一刻就是有一种安宁、恬适的感觉,不是欲念,而是自在。
“你真是我的上帝!”她有点巴结他的说:“在碰上你的那一刻,我的人生就不同了。”
他笑问:“现在想磕头了吗?”
“我还没有得到那份工作吧?!”想提早得到糖果,哪有那么容易!
“你会得到的。”丁捷磊的表情笃定。
“那……”她乌溜的大眼骨碌一转,淘气的以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一起在左手的手掌里做出下跪状。“谢谢!”
“其实我宁可要你的拥抱。”丁捷磊的话语好像是带着热气一般,热红了米芯妮的脸。
想到了他所为她做的事,他的用心,米芯妮真的起了身,走到他身后,伸出了她的双手环上他的脖子,不只是由他身后拥抱他,遗忘形的偏着头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一吻。
丁捷磊不敢碰她环着自己脖子的手,也不敢动一下头,生怕自己会情不自禁,这里可是公开场合,他不能失去控制。
“亲你脸颊没有关系吧?!”米芯妮先斩后奏的小声问。
“你亲都亲了。”他语气似乎颇为无奈。
“好委屈哦!”她又用力的搂紧他的脖子。
“你想勒死你的大恩人?!”
“我当然不可能这么恶毒。”她放开了他,又定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丁捷磊,你害我想要……”
“想要怎样?!”
“想要一辈子留在你的身边。”她以一种不是很认真的口吻说。
“你可以啊!”他也以同样的语气回她。“你可以永远留下来。”这话已够公开露骨了。
“我想。”她没有回避他的视线,却笑得苦涩。
“但是?”
她没有给他任何的回答。
宣贝齐有点不像电影里的那个上司,她没有那么冷酷、犀利、精干,而米芯妮也不是那个小安,至少她穿衣服的品味一开始就很佳,而且学得比小安更快,一天下来,她已经进入了状况,抓住节奏,而且如鱼得水。
有点不敢相信丁捷磊找了个气质又好、效率又棒的孤儿给她,所以在下班时间后,宣贝齐要米芯妮去买两杯咖啡进来,杂志社咖啡壶里煮出来的咖啡简直比洗碗水还要难喝。
“把你自己的面纸盒带进来。”宣贝齐已开始品尝咖啡,语气也比冒着烟的热咖啡还要烫,叫人心中七上八下。
“面纸盒?”这是今天的第一次,米芯妮猜不透上司的用意。
“如果你要哭,用你自己的面纸,而且没有人会好心的递给你。”宣贝齐投来冷冷一眼。
米芯妮了解了,所以她做出一个滑稽的坚强表情。“但我没有眼泪,哭不出来。”
“你不会是现在哭不出来,要等到晚上再回到捷磊的怀里哭吧?!”宣贝齐要笑不笑的讽刺。
“宣小姐,我和丁捷磊不是恋人。”她澄清。
“现在还不是吗?”宣贝齐咄咄逼人。
“如果你暗示的是‘暧昧’……”
宣贝齐更感兴趣了。“有吗?”
“有一点吧!”她没有否认。“叫我说我和丁捷磊之间什么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我想他会有和我一样的说法。”
“捷磊说……你们同居?”宣贝齐问得直接。
“我们只是住在一起。”
“这叫人很难相信!”
“宣小姐,相信吧!”米芯妮那清澈、无瑕的眼神已为她自己做了最好的说明。“我和丁捷磊并没有睡在一起。”
一句话,只要一句话,马上就有石破天惊的效果。宣贝齐在米芯妮的眼前立刻卸下了她那冷酷又高高在上的面具,放下了咖啡,她起身走到米芯妮的面前,好像自己是纡降尊贵的皇族。
“再说一次给我听。”她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我和丁捷磊没有睡在一起。”米芯妮自信而且从容的回答。
“我欣赏你!”宣贝齐拍了拍她的肩。“你是第一个我觉得坦白、做自己的女生。”
“宣小姐,那我可不可请问,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她早就想问了。
“米芯妮,你居然比我还‘辣’还‘敢’?”宣贝齐状似受到打击。
“我也会好奇你和丁捷磊的关系啊。”
“我和捷磊从来不是一对。”
“但他对你赞誉有加,很有感情。”
“米芯妮,你这张嘴……”她通常不会很快喜欢一个女生,也一直认为女人真正的敌人是女人,毕竟同性相斥,但是米芯妮,就是有本事让人很快对她撤防、没有戒心。
“在他心中你是一个杰出的女人。”米芯妮没有拍马屁的习惯,只是就自己观察所得作出结论,“谈到你时他是一脸骄傲。”
“我的杰出有一半是他帮我的。”
“你也是孤儿?”
“我和丁捷磊是孤儿院的院友,他总是像大哥哥一般保护我们这些年纪较小、没有反抗能力的女生,不让一些坏男生欺负我们。”宣贝齐玩着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他就像是英雄!”
她实际的问:“那你怎么没有爱上英雄?”
“因为这个英雄长大之后……变得冷硬、实际、强悍,他仍会照顾你,但却不会爱你,他仍当我们像是妹妹般关心我们,但和他上床的却是另一些女人,像是名媛、名女人、模特儿那些的,或许他不知道怎么爱女人吧!”宣贝齐眨眨眼。
但米芯妮的感觉可不是如此,她觉得丁捷磊懂得爱,而且还不是随随便便爱的。
“你爱上捷磊了吗?”本来宣贝齐没有这么八卦、这么无聊,可是事关亲如兄长的男人,她一定要关切。“我想知道。”
“有可能。”米芯妮不置可否。
“我看你和他是挺相配的。”
“是吗?”不可否认,她的心里瞬间冒出窃喜的泡泡。
“非常。”她必须承认这一点。“你和他以前会来往的女人完全不同,而且八成是这地球上唯一住进了他家,却还不曾和他上过床的女性,光是这一点,你就配得上他了!”
“可是……我早晚会离开他。”米芯妮透露了一些。
“为什么?”见她摇头,宣贝齐蹙起眉,“你心里放着‘不可告人’的事?!”
“我宁可认为是秘密。”她苦笑。“我们之间有共识了吗?”
闻言,宣贝齐没有再逼问下去,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些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只要是无伤害性的,那又何妨?!
“展示室里有一些厂商送来的样品,如果有合你用的,就拿去用吧。”
“谢谢!”米芯妮松了口气。
“好好做下去,我们合得来。”
“宣小姐,谢谢你,你真的令我的人生充满了美好。”米芯妮真心的说。
“让你人生美好的是丁捷磊。”
米芯妮在晚上十点冲进了丁捷磊的办公室,此时丁捷磊和何健德正在讨论英国股市的收盘行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他的表情有点紧张,很担心她是否出了什么事。
“芯妮——”
“她喜欢我!”米芯妮大叫了一声。
“谁?!”丁捷磊的表情立即出现不悦。
“宣小姐。”她笑咧了嘴。“宣贝齐喜欢我!”
不要说丁捷磊顿时变得哭笑不得,连何健德绷紧的神经也都整个一松。
“米芯妮,你真行,在一天之内就让宣贝齐那个女巫喜欢你。”何健德甘拜下风。“你可以向金氏纪录申请登记。”
“你吃过她的苦头?”米芯妮好奇的问。
“我是没吃过她什么苦头,只是每次她来找丁总时那种女皇驾临、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你会以为我们这些人全是次等生物,只有她才是真正的人类。”何健德讽刺道。
“健德,我不知道你是这种心情。”丁捷磊今天才发现他的特助对贝齐的真正感觉。
“宣小姐只是很真实、不做作,她才不像你讲的那样啦!”米芯妮立刻为她的上司辩护。“她比所有的女人真诚多了。”
“你和她合得来?!”何健德发出一声惨叫。
“我把她当偶像!”
“完了!”何健德觉得自己需要一剂强心针。“你当她是你的偶像?!”
“更是我学习的对象!”
闻言,他的脸更呈现死白色,“你还要学习她?!”
“希望有天我也可以在时尚界占有一席之地,虽然当不了名模,但是我总可以努力去做一个时尚杂志总监啊!”米芯妮高兴到快忘形。
“总裁,米芯妮在我们这当小妹当得好好的,你看她才去和宣贝齐工作一天,马上就被污染、同化了。”何健德一脸感伤。
“是你建议要帮她换个工作,说在我们公司当小妹是糟蹋她的。”丁捷磊瞄了米芯妮一眼。
“我是建议她可以换个部门,但不是要她……”何健德夸张的呻吟。“自甘堕落!”
丁捷磊好笑的警告,“健德,你最好不要让贝齐听到你这些话。”
“那是当然,不然只怕她那凌厉、冷血的目光就足以令我致命了!”他向来很爱惜自己的生命。
“何健德,你不该这么说宣小姐,”米芯妮不平的大嚷。“那是因为你不了解她。”
“你饶了我吧,打死我,我都不会做这种尝试,我还想多活几年。”他翻了个白眼。
眼看场面就要为不在场的人失控,丁捷磊连忙拍拍还想答腔的女孩,“你这么突然冲进来,不是只想和我们讨论贝齐吧?”他本来以为她会撑不下去,然后哭哭啼啼来寻求安慰,显然他看走眼了,她比他想的聪明而且韧性强。
“我要请客!”她以无比开心的语气说:“丁捷磊,在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好事之后,我一定要请你,虽然我手上没有钱,但你可以先借我!”
何健德只是窃笑。
“那你想请我吃什么?”丁捷磊的表情带着无比宠溺,好似眼前的女孩就是他最珍爱的宝贝一般。
“随便你选!”
何健德凑热闹的建议,“现在吃大闸蟹不错。”
“你也一起来!”米芯妮大方邀请。
“我也一起吗?”他有些意外。
“当然!你对我也很好,如果不是你的建议……我这个人是知恩图报的!”她现在想请全台湾的人,她发现这里的人好可爱、好有情。
何健德偷偷看了看自家老板,虽然没有看见任何反对或是不悦的眼神,但是他可不是白痴,更没有兴趣当电灯泡,所以很果决的摇摇头。
“只可惜我今晚还有事。”他装模作样的一叹。
“都十点多了你还有事?”米芯妮把何健德当成大哥哥,所以也没跟他客气,“过了今晚,我就不请喽。”
“小气!”
“我只是领一点点薪水的小助理,并没有高薪啊!”她老实的说。
“那就别替她工作,回来这里当小妹,至少工作没有压力而且轻松,我还可以罩你!”何健德拍胸脯保证。
“健德,你说完了吗?”丁捷磊突地插话。
“说完了,总裁。”何健德憋着笑。“如果没有我的事,我就出去了。”
“没你的事了。”他早就想说这一句,虽然看他们这样斗来斗去的很有意思,但是他心中真正想的是和米芯妮独处。
何健德在经过米芯妮身侧时故意给她一个“她毁了”的表情,然后摇着头离开。
“他和宣小姐不对盘?!”米芯妮皱眉。
他肩一耸,“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是何健德的问题,他没有眼光!”她整个人一面倒向自己的偶像。
“贝齐是常常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他勾起唇,似乎不同意她的说法。
“那是她有这个能耐!”
“我们暂时不要讨论贝齐和健德好吗?”他起身,拿起挂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我现在很饿,而且决定好好吃一顿!”
“那有什么问题,”她也快饿晕了,“这顿全算我的!”
结果他们大闸蟹餐吃得很尽兴,还叫了半打的啤酒,虽然米芯妮没有什么酒量,但是有丁捷磊在,她什么都不担心,有他在,她的世界像是全可以交给他去处理,自己只要用力呼吸就好。
这就是爱吗?
这是在纽约的钟丹尼无法给她的感觉。
尽管两人心里都清楚她其实没有那么醉,但是当丁捷磊准备抱她下车,而她也没有反对时,一切就变得顺理成章、理所当然。
米芯妮勾住他的脖子暗想,难怪她一向受不了体型瘦弱的男人,因为只有高大的男人、厚实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才可以给女性安全感,她不时的瞄瞄他。此刻真希望自己是个孤儿,没有任何包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没有人可以限制她。
丁捷磊亦不时的低头看她,她虽然高挑,可是一点也不重,即使抱着她已走了一小段路,他的双手还是不会酸,此刻他希望从停车场到电梯的距离有一公里,更希望等会他们进了电梯之后,电梯会故障,他愿意和她一起困在电梯里。
“我其实自己可以走。”她的眼神迷蒙。
“我知道。”
“你这样抱我很累吧?”
“还好你体态轻盈。”
她打趣,“如果我有一百公斤呢?”
“那我就叫你自己走。”
“现实!”她大发娇嗔。
“是实际,你总不希望我双手抽筋然后把你摔在地上吧!”丁捷磊咧嘴笑着说:“只要你一直保持现在这样的体重,我就可以一直抱你。”
“但是你心里其实更想抱其它女人吧?!”她的问话愈来愈大胆,仗着一点酒意,以为就可以不用为自己的话负责。
“说清楚。”丁捷磊眉峰一拢,沉声命令。
“抱我又不能做什么,但如果是其它女人,你就可以和她上床了。”米芯妮直:口。
“你又知道了!”他闪避这话题。
“对不对啊?!”
他轻哼,“我不会和你谈论我的床上生活。”
“那是不是呢?”她追问。
“你没有那么醉,不必藉酒意来‘审问’我的感情世界,我想和谁上床是我的事,爱和谁上床也是我的自由!”他以很大男人又很自负的口吻道:“别再问了。”
“那你会和我上床吗?”米芯妮却更犀利的问。
丁捷磊原本稳健的步伐顿了一下,眼神泛着热力,紧盯的怀中的女孩。
“米芯妮,这问题非常危险。”他警告她。
她置若罔闻,“会不会呢?”
“我不做乘人之危的事。”他已抱她定到电梯前,用眼神示意她按电梯按钮。
但是米芯妮迟迟没有任何动作,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回答会是什么,她的双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看,一副她都敢问了,他为什么不敢回答的挑衅状。
“米芯妮,你醉了。”他不得不开口打破僵局。
“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你会想和我上床吗?”她敢他也敢,不然他还算是男人吗?
“我先问你的!”她娇叱。
“你也可以先回答。”
“你先答!”她扯了扯他的西装外套衣领。“你是男人,你先回答我再回答,这是礼貌、风度和男人的气度,你说!”
叹了口气,他无奈的依言开口,“我只能说我对你没有邪念、没有企图、不会勉强你,如果我们真的上了床……相信那也是因为我们双方都心甘情愿,不会有一丝的勉强。”抬起自己的膝盖撑住了她的身体,他不求人的自己按了电梯的钮。
“如果我们上床……”她的神情忽然忧郁了起来。“那一定是出于我的自愿。”
“这话题可以结束了吗?”
“因为你不想和我上床?!”
电梯的门打开,丁捷磊也把米芯妮放了下来,但是仍用自己的双臂撑住她的肩膀,怕她会一不小心就滑下去,接着他按下了顶楼的按键。
“丁捷磊,我喜欢你!不,我想我爱你。”她幽幽的说出口。
他猛地一震,狂喜瞬间将他淹没,但他仍强自镇定的说:“很好!”
“但我知道有天你会恨死我……”她想哭,真的好想哭,于是一个转身,猛地抱住他的腰,然后趴在他的胸前轻泣。
“米芯妮,你是不是真的醉了?!”他手忙脚乱的扶着她的腰,想要看她的脸。
“不可以恨我……”她边说边扭动头部,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答应我!”
“你在醉话连篇了!”
“那你发誓你绝不会恨我!”
“我为什么要恨你?”
“因为——”“叮”的一声,电梯已来到了顶楼,当电梯的门一开,她马上抹去眼泪,然后若无其事的从他的胸口抽身,还不忘拚了命的挤出一个笑容。“因为我胡说八道!”
“芯妮……”他有满腹疑问。
“下次别再让我喝酒了!”
第六章
Ruby和征信社的人员就站在丁捷磊所住大楼前方,当然不是大刺刺的站在最显眼之处,而是隐身在一个偷窥有利却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
当丁捷磊的车由大楼停车场开出来时,征信社人员的相机马上偷偷的拍个下停,即使Ruby的视力不好,也看得出驾驶座旁那个女孩就是那个叫芯妮的。他们在早上时就同进同出,那表示……他们是住在一起的,丁捷磊有了“同居人”?!
虽然不是丁捷磊的老婆,没有捉奸或是愤怒的资格,但是她实在咽不下心底的那口闷气和鸟气,就算自己不能当上他的妻子,她也要重创一下这对恋人,叫他们知道天底下没有那么便宜、那么顺利的事。
“Ruby小姐,我们已有数据了。”征信社的人员满意的拍拍相机。
“务必要帮我查清那个女孩的一切。”Ruby冷冷的表示。
“没问题!”
“愈快愈好。”
“当然了!”征信社的人员胸有成竹的颔首。“至于费用……”
“你们报多少我付多少!”
丁捷磊想不到一个时尚杂志助理可以和他忙到一样晚的时间,甚至比他更晚,当他到杂志社接米芯妮时,她还在用电话催一篇稿子。
看看贝齐的办公室,那里早已是漆黑一片,想必她已回家休息或是享乐去了,但他的同居人却还在这边苦战。
等到米芯妮放下电话,丁捷磊才不太舍得的问:“贝齐的助理不只你一个吧?!”
“宣小姐有三个助理。”她有什么说什么。
“其它两个呢?”
“下班了。”
“因为你是菜鸟,所以所有的事都留给你做?”斜坐在她的办公桌桌沿。丁捷磊有一点点小生气。“而你就这么敬业?”
“这叫‘职场伦理’,我是最资浅的,很多事本来就是该由我做,这很合理。”米芯妮觉得他大惊小怪。
“所以你没有被欺负的感觉?”
“没有。”
“我不必替你出头?”他居然有些失望自己不能为她做什么。
“出头?!”米芯妮只差一点就会爆笑出来,但也忍笑到露出了小酒涡。“丁捷磊,我不是受虐的小媳妇,更不是哭哭啼啼觉得自己被人家糟蹋了的可怜小孤女,你不用这么保护我。”
“我其实也缺一个特助。”他故意逗她的。
她一脸不信,“你有何健德了。”
“不够。”
“就算光有何健德不够,我也希望你去请一个专业一点的人来当你的助理,毕竟你那边是大笔钱在进进出出的投资公司,而我……我喜欢在一家时尚杂志社里上班,有挑战也有意思多了!”她的眼神热情洋溢,好像很乐在其中。
“我或许该请贝齐来为我工作。”丁捷磊一只手抚着下巴沉思,似乎在认真考虑。
“不要!”米芯妮立刻反对。“人家宣小姐在这边待得好好的,我也很乐于为她工作,你不要胡闹了!”
“你说我胡闹?!”丁捷磊眉毛一扬。
“而且何健德和宣小姐不合,一山难容二虎,你这不是胡闹是什么?”她很有气势的说:“再给我十分钟,我把明天的备忘录整理一下就可以下班了。”
“那我该在哪里等你呢?”他故意装得非常谦卑。
“去车上等好了,你在这里会影响我的效率。”她一顿,又说:“还有情绪。”
“还有呢?”对于自己的影响力,丁捷磊头一次这么满意。
“你会让我一直想要和你说话,而忘了我该做些什么。”她坦白的说出自己的心情。“你必须离开我的视线,我才做得了事!”
丁捷磊闻言,心中有一种甜甜、暖暖的感觉飞快上升并累积,以前和任何一个女性在一起时,他都不曾有过这种感觉。
“拜托,十分钟就好。”她双手合十的求着他,甜甜的声音中满是撒娇之意。
丁捷磊这才由她的办公桌沿移开,他得从她的面前先“消失”一会,不然她大概永远走不出这个办公室。
只是移开归移开,“我可以向你勒索一个吻吗?”他还站着,没有真的离开,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吻?!”她沉吟。
“不是脸颊哦!”
“你是说唇对唇的?!”她很惊讶,但随即把话摊开来说,“我的唇只留给我爱的人和真正爱我的男人吻,如果你认为你爱上我,那么……我可以吻你,你也可以吻我,但重点是……你爱上我了吗?”
他差一点就不顾一切的冲上前吻住她,是大脑中那残存的一丝理智使他没有行动。
“……所以你没有爱上我?”米芯妮的心一紧。她还以为……她本来以为他已爱上了她的。
“除非我百分之两百的肯定,否则我不会随便告诉一个女性我爱她。”他也不怕说出来。“而且我一直觉得你好像有什么事没有告诉我。”
“你有这种感觉?”米芯妮的双手有些颤抖。
“我不是钝,只是不想逼问你。”
“那如果你发现我真的欺骗了你呢?”
“你有吗?”丁捷磊给她机会坦白。“如果你真的骗了我什么,现在说出来,我或许还可以试着谅解,毕竟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难言之隐,没有人十全十美、没有人是真的天使。”
这是一个好机会。
真的是一个好机会,但是她就是无法启齿,无法跟他说她并不是孤儿,无法说在碰上他的那一刻、在她拍他车窗的那时,谎言就已经开始。
“米芯妮……”他催她。
“既然你不吻我,那就快点消失。”她强打起精神,故作幽默的挥挥手。
虽然有些失望她仍没有告诉他真相,但他可以等到她主动开口的那一天。“希望我们都不必等太久。”
“我只要十分钟。”
“我是在说那个吻。”
感觉得到米芯妮的欲言又止及闷闷不乐,丁捷磊不时边开车边瞄她。
“你有点奇怪。”
“我有很糟的预感……”她的脸色有些苍白。
“预感什么?”
当丁捷磊的车子快要开到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入口时,米芯妮看到站在警卫室前的身影,忍不住脱口而出——“爸、妈?!”
猛的把车煞住,丁捷磊不以为她是见到了鬼,只是太震惊而一时无法反应,只能先把车煞住并且停下,熄掉引擎,拔出车钥匙。
“你刚刚叫什么?”他以一种会叫人血液冻结的语调问。
“我叫……”
这时米大卫和吕文卿已走到了他们的车边,吕文卿的表情还好,但是米大街可是一脸想要宰了他们俩的表情,极度暴怒。
“米芯妮!”丁捷磊在车内吼出她的名字。
“他、他们是我爸妈!”她不能再装了。
“你的爸妈?!但你是孤儿啊!”
“我……”米芯妮羞愧得无言以对。
“你不是?!”他的眼神像是瞬间结冰了似的,脸色比车外的米大街还更加阴沉一百倍。
“我是……”她咬唇,无法招架。
“你到底是不是孤儿?”他更大声的吼。
“我不是。”她终于承认。
丁捷磊的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因为他怕不这样的话,自己会直接掐上她的脖子!
米大卫此时已不顾什么修养的拍打着丁捷磊的车窗,一脸凶恶状。
“大卫,你不要逼他们。”吕文卿动着自己的丈夫。“人在车子里,不可能再跑掉,在弄清楚事情之前,你不要妄下定论,即使你想杀了他们,也该给他们一个为自己辩护的机会。”
“文卿,你亲眼见到了,他们……”米大卫已经抓狂。“他们在一起。”
“他们只是同在一辆车里!”
“看起来明明像是……”米大卫此刻已顾不得老婆,暴怒的用做父亲的威严朝车子大吼一句,“给我下车!”
丁捷磊看着她,也冷冷抛了一句。“下车。”
“那你呢?”她好怕他抛下自己。
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除了下车,我还能怎样?!”
“丁捷磊……”她楚楚可怜的唤着他。
但是丁捷磊没有回答,只是冷静、镇定自若的下了车。
将车子交给了警卫室的警卫去停,丁捷磊无所畏惧的面对这一对贵气逼人、明显像是上流社会的中年男女。
“我们上去谈好吗?”既然他们是米芯妮的父母,说什么他都要维持最基本的礼貌。
“米芯妮!”米大卫一把把女儿拉到自己身侧,他不是那种会动手打女儿的父亲,但是这会以他抓女儿手臂的力道看来,米芯妮的手上一定会留下瘀青。“看你干的好事!”
“爸……”她吃痛挣扎着,目光投向同样散发着怒气的男子,面带恳求。
“这里不好看,我们不要在这里闹笑话。”尽管丁捷磊很想,但是他并没有上前护着她。
“大卫,先上去再说吧!”吕文卿缓颊。“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吼叫又能怎样呢?”
米大卫这才松开了女儿,不再抓她手臂。
“请吧。”丁捷磊做了个手势。
当一行四人来到丁捷磊在顶楼的住处时,气氛稍稍和缓了一些,因为米大卫在搭电梯的这段时间有好好把这个和自己女儿在一起的男人从头盯到脚,狠狠的品头论足了一番,进到他家之后,更清楚这个家伙不是泛泛之辈,似乎不能小看。
“米伯伯,我可以先和芯妮谈一下吗?”丁捷磊提出了请求,不卑不亢的说。
“你要先和她谈?!”米大卫无法置信。
“有些事……我是必须先和她谈过。”
“你——”米大卫从来没有过杀人的冲动,但是这个又高看起来又气宇不凡的家伙居然敢踩到他的头上,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你居然敢这么要求?!”
“爸……”
“大卫,先让他们谈谈吧。”吕文卿看得出女儿和这个男人还有些事似乎没有“搞定”,不然也不会露出那种急得要哭的脸。“我们都已经在这里了,他们还能插翅飞出去吗?”
“爸爸,让我和丁捷磊谈谈吧!”米芯妮亦提出。“我们就在阳台谈,你可以看到我们。”
“你不先和我谈,居然——”
“求求你,爸爸!”
此时吕文卿拉着丈夫的手,用眼神示意女儿去阳台,有事她会顶住。对她这个做母亲的面百,她只希望事情能够圆满解决,她不要女儿或是任何人受伤。
结果丁捷磊直接把米芯妮往阳台上拖,然后用力拉上两扇玻璃门,隔绝一些声音,他不是那么想让米芯妮的父母知道他们在谈什么。
“给我老老实实的说出来!”丁捷磊突地露出一个讽笑。“起码你没有弄一个假名来唬我。”
“我是……有苦衷的。”
“说出来啊!”
她当然要说,只是该从哪里说呢?要怎么说才能稍稍减缓一些他的火气?
“还没编好谎言吗?”丁捷磊笑得讽刺。
“我……我来自纽约。”米芯妮决定下花脑筋,干脆从头讲起。
“纽约?!你从纽约来的?这么遥远的地方?”丁捷磊的确有一些讶异。
她只是点点头。
“你为什么来台湾?”他决定一问一答。
“因为逃婚。”她直视他的双眼。
“逃婚?!”丁捷磊的心跳倏地漏了几拍。
“我爸爸为我安排了一桩商业联姻,我不愿意,所以就逃到台湾来了,剩下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也都参与了。”米芯妮愈说愈小声。
那么……“你摆地摊的事?”
“我爸把我的信用卡及金融卡户头都冻结,害我没有办法弄到现金或是刷卡,只好把我自己的衣物全卖掉。”她是真的有苦衷。
“皮夹被扒?!”
“不这么说,我要怎么解释我没有身份证及健保卡?”她还是有理由。
“你为什么会说你自己是孤儿?”
“因为这样最能引起同情。”她怯生生的看了他气黑的俊脸一眼。
“你就这么有把握?!”
“你……你不是就‘上当’了吗?”她轻轻吐出一句。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被要,更没有想过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有能耐耍他,丁捷磊现在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吻这个可恶的骗子,没有承认自己爱她,不然他真的会成为全世界人的笑柄和全球最大的笑话!
“……丁捷磊,一开始我并没有要你照顾我,我可以照顾自己的!”米芯妮情急之下为自己辩护,却没想到更让盛怒中的男子认为她是变相的在说一切都是他的一相情愿。
“对!是我吃饱了没有事做,我太闲、太无聊、太有爱心!”他反唇相稽。
她自知理亏的想上前拉他的手,却被不留情的甩开。“我不是有意骗你……”
“米芯妮,我不会原谅你。”他超平静、超恐怖、超阴森的撂下一句。
“我知道。”她哽咽。
“准备面对你父母吧。”丁捷磊无情又冷酷的转身。
“你……不帮我?!”
“帮你?需要吗?”他冷笑,用力拉开了阳台通往客厅的两扇玻璃门。够了,他这个太鸡婆的人已经做了太多,现在她的问题……该由她自己去面对。
米大卫很快的搞清了所有的状况,他选择相信女儿,也相信那个叫丁捷磊的男人,更选择相信他们所说的“故事”,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眼神清明透澈,不像是一个会说谎的男人。
照他们俩的“故事”听起来,他们之间是清清白白、没有暧昧,也没有不可告人的事,这个男人只是很有善心,慈悲的对女儿伸出援手而已,他或许不该怪这个家伙,还该好好感谢人家呢!
吕文卿没有任何的犹豫,她给了丁捷磊一个慈母般的笑容,由衷的发出感谢。
“丁先生,看来我得向你说一声谢谢了。”她没有一丝上流贵族的架子。
面对长辈,丁捷磊仍是有礼貌的扯出一抹微笑。“我并没有做什么。”
“你收留了芯妮。”
“我有收她房租。”他刻意和米芯妮拉出距离。“而且她也很有骨气,小妹、特助她都肯做,很能自食其力。”
“自食其力?!我女儿?!”米大卫完全无法想象,笑着摇头说:“丁捷磊,不要夸大事实!”
“米伯伯,米芯妮真的很独立。”说不想帮她,但是他也做不到落井下石,对这女孩,他有很复杂、很难解释的情感。“她也很能吃苦耐劳,一切都是靠她自己,没有麻烦我太多。”
“独立?吃苦耐劳?靠自己?”米大卫消遣自己的女儿。“丁捷磊,你说的是我的女儿吗?她在纽约时可是茶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自己洗澡、自己穿衣服之外,其它的都不用她自己来的。”
“爸,那你就知道我有多不想结这个婚了!”米芯妮借机重申。
“丹尼哪里不好了?”闻言,米大卫又变得气呼呼约。
“我就是不想嫁给他!”
“你不想嫁的理由不充份!”
“爸!要结婚的人到底是你还是我?”米芯妮本来不太违逆她爸爸的,但是这次太过份了。“要和钟丹尼过一生的是你还是我?每天晚上要睡在他身边的人是你还是我?”
“米芯妮……”米大卫既恼怒又无从反驳,只能指着女儿的脸却无法说什么。
“我不要嫁他!”
“我已经跟人家讲好了!”
“那你就说我死都不嫁!”
“你要嫁!”米大卫狠声命令。
“我不要!”米芯妮大声反击。
丁捷磊知道这件事一点都不复杂也不难懂,但是并没有他可以插手或是帮得上忙的地方,知道她不是小可怜,只是一个逃婚的小公主后,他这个自以为是的“大善人”也该退场了。
“让你看笑话了!”吕文卿在他们父女俩吵得不可开交之际,微笑的对着丁捷磊说。
“我想这也不算笑话。”丁捷磊很恭敬的答,把她当是自己的长辈看待。
“我老公有点自以为是。”
“我想他是为米芯妮的幸福着想,才会作这个决定。”他很中肯的表示。“你们看起来就像是很爱自己孩子的父母。”
“做父母的当然要爱自己的孩子。”
“但不是所有的小孩都有父母。”他若无其事的表示。“有些人没有这种福份。”
“你是孤儿?!”吕文卿几乎可以断定。
“我是。”
“难怪芯妮谎称自己定孤儿时,你会那么照顾她。”吕文卿对他的好感又加了几分。钟丹尼虽然也不错,但是和丁捷磊比起来,又少了一些悲天悯人的胸怀及大度。
他自嘲的一笑。“我被耍了。”
“捷磊……”吕文卿很热络的叫着他的名字。“不要这么想芯妮,她一定不是有意耍你。”
“但她从来没有和我坦承过任何事,即使我曾怀疑的问她,她还是说谎,显然我还不够重要到能让她对我坦白。”
原来,他真正在意的,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丁捷磊蓦地明白了自己真正的心意。
他介意的不是米芯妮的欺骗,而是自己在她心中的定位。
第七章
“妈……”突然米芯妮打断了她母亲和丁捷磊的谈话,并且冲到了她妈妈身边。“你告诉爸爸好不好?我真的不要嫁给钟丹尼。”
“芯妮,你这样一走了之……”吕文卿尽管想帮女儿,可是她有立场帮吗?这次是女儿不负责任、没有担当,她不能再宠女儿。
“丁捷磊!”米芯妮看到妈妈面有难色,马上转向一旁的男人求助,好像刚刚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口角争执。“你这样束手旁观算是什么?天就算塌下来也还有你这个高个子顶着是你说的不是吗?”
丁捷磊恍若未闻。
“我承认我有错,但是就真的这么不能原谅吗?”米芯妮的眼眶湿润,眼神带着忏悔。“就算是你最后一次帮我好了。”
“你有几个最后一次?”丁捷磊冷冷的问。
“丁捷磊,我需要你!”要不是她父母在场,她真的会冲上前去抱着他。
丁捷磊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入耳的乞求。
“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情?!”米芯妮见状气恼的痛骂。“你是我唯一的希望,但你却不管我!”
“米芯妮!”米大卫大叫着自己的女儿。“去收拾你的东西,我们要马上离开这里!”
“爸,我不想离开,我不要嫁钟丹尼!”
“那你起码要回纽约吧?!”米大卫一心只想快点把女儿弄回纽约,其它的都可以慢慢商量。
“如果我不想回去呢?”
“你要回去!”
“我要留在台湾!”米芯妮什么都不顾了,她望着丁捷磊,用唇形无声的对他说出了“我爱你”,她看到他整个人像是被电到了一般,可是眼神还是不屈服的调转开。
丁捷磊从出生到这一刻,从来不曾经历如此的心灵煎熬,她说她爱他,在她还不认为他足以让她坦白时,却说了爱,他能相信吗?
“米芯妮!”米大卫已经半抓狂。“趁还来得及,快回纽约!”
米芯妮充耳不闻,只是坚定的看着丁捷磊,相信也希望他不会弃她于不顾。
“她可以留在台湾。”像是要响应她的相信,丁捷磊终于抛出这句话。
“什么?!”米大卫吼声震天。
吕文卿看着这一对应该已陷入爱河的男女,心中五味杂陈。如果丁捷磊不爱芯妮,他根本不必出声,但这之后的发展……
眼泪从米芯妮的眼眶缓缓溢出,她总算没有看错,不是她自己自作多情,哪怕他觉得被骗了,还是会站出来护卫她,光是这一点……她就没有爱错了。
“她可以‘暂时’留下来。”丁捷磊无所畏惧道。
“她不可以!”米大卫走到他的面前。“芯妮要和我回纽约,你这话既没有礼貌又莫名其妙,我告诉丹尼说芯妮是来台湾度假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闹大、还没有不可收拾,你是要捣乱吗?如果你真的关心她,应该鼓励她回纽约!”
极力忽略心中的酸味,他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是就事论事。“你带得回她的人,带不回她的心,如果她回纽约之后又再跑来台湾呢?”
米大卫哑口无言,只能狠瞪。
“我只是想帮忙解决问题。”丁捷磊表明立场,“现在除非你把她装进布袋里空运回纽约,不然她好像不会乖乖和你回去。”
“丁捷磊说对了!”米芯妮因为有了靠山,所以讲话特别大声。
米大卫不会打女儿,他告诉自己绝不能动手,二十二年来,他没有打过女儿,也不打算在此刻破这个戒,他不要!
吕文卿知道她不能再袖手旁观。“芯妮,你不会也不能在台湾待一辈子。”
“妈,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一辈子,但是爸……”
“我们可以给你几天时间考虑。”
“文卿!”米大卫抗议。“我们要立刻把女儿带走才是,你怎么可以——”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都没有发生任何事,那么多给他们三天,我想是不会出大乱子的,老公,你要相信自己的女儿,给她自主的空间,我相信她会有分寸的!”吕文卿不只相信女儿,还相信丁捷磊。
“芯妮,我们住在饭店里,如果你要来住,我帮你多订一间房,如果你想留在这里……”她尊重女儿。
“伯母,你放心,”丁捷磊替米芯妮回答。“有些事我想和她说清楚,就这样而已。”
“文卿……”米大卫无计可施。
“让他们谈个彻底吧!”
“孤男寡女的……万一丹尼知道……”
“如果他在意,他可以不娶芯妮。”
“女儿原来是被你宠坏的!”米大卫其实心里已经投降,这辈子他唯一对付不了的两个女人就是他的老婆和女儿。
“她这么大了,我又能宠她到什么时候?”吕文卿笑眯眯的看着女儿。“芯妮,你没有多少时间,自己想想该怎么做吧。”
“妈,谢谢你!”米芯妮眼眶再一次湿润。
整间屋子静得像是一座坟场,气氛沉闷得几乎让人窒息,米芯妮也想过改变主意和父母一起离去,明天再回来和丁捷磊谈,但是今夜她要怎么过?能闭得上眼睛吗?
丁捷磊没有费事去拿杯子,而是直接将一整瓶白兰地豪爽的往嘴里灌。
“你不要喝这么猛,我会害怕。”米芯妮怯弱的表示,担心的看着他。
“怕什么?怕我醉了会对你乱来?”他恶言恶语,没有想要给她好过。
“你不会,但是却无法好好的听我说话!”
他没有回答。
“我爱你!兰米芯妮又轻又低的说。
“谎话!”丁捷磊不买她的帐。
“我真的爱你!”她再说。
“你要我当几次白痴?”
“丁捷磊,我是真的爱上你了!”换她大吼出来。“我爱你!我爱你……”
丁捷磊又爱又恨的看着她。她到底要怎么折磨他、考验他才甘心?
“我爱你不是因为你为我做了多少,而是我就是爱你!”她走到了他的身边,想要伸手碰碰他或是给他一个拥抱,但是又不敢,怕会更加激怒他、怕他根本不可能原谅她。
“我的确为你做得够多了,让你上我的车、带你去医院看病、买衣服给你、让你住在我家,还安排你到我公司当小妹,又怕你是大材小用,把你介绍到贝齐那里当助理,而你回报我的只是谎话连篇!”不想让她知道他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丁捷磊只好假装自己气的是这些表面的事情。
“没有谎话连篇!”她想要辩驳。
“连健德都看得出你用的是名牌,不是什么路边摊,可是我完全瞎子,竟选择相信你所告诉我的任何一句话!”
米芯妮闷不吭声,现在她又能说什么?
“我被你骗得团团转,你在心里一定是笑翻天了吧?!”他嘲弄的说。
“没有。”她用蚊子般的声音回答了两个字。
“谈谈那个男人吧。”丁捷磊忽然提出。
“钟丹尼?!”米芯妮想确认。
“难道你还有第二个对象?”丁捷磊冷哼一声。
“丹尼是个银行家,年龄小你一点,是个斯文、中规中矩、绝不出错的男人。”米芯妮好像是在说一杯白开水似的。
“如果这个家伙真是这样的男人,那你还嫌什么?你要谢谢老天让你能嫁给这种男人啊!”他吃味的说,毫不掩饰话里的酸味。“米芯妮,你父母是爱你的,你爸是凶了些、霸道了些,但他是真的为你好。”
“可他不是我想要的男人!”她吼完之后也杏眼圆瞪的对上他的眼睛。“你真的希望我嫁给他?”
丁捷磊无法昧着良心回答,他无法说谎。
“我嫁给他会令你快乐?”
“你嫁他我也不会不快乐!”他逞强的说:“你以为怎样?!我爱上你了吗?我没有你会活不下去?”
“你爱上我了吗?”米芯妮简单的问。
他下意识的躲避她的探询目光。
“我要知道!”
“就算我爱上了你,你还是骗了我。”
“如果你也爱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面对这件事!”她扯着他的手臂。“我们一起说服我爸,他只有我这一个女儿,他会——”
“他会让你嫁我?”他的反应是反手抓着她的手腕。“这么简单、容易?!”
“当然要花一点心思。”
“你这个骗子值得我花心思吗?”他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她。“从小可怜成了小公主,你以为我就会有如获至宝的伸开双臂拥抱你的动作?易地而处,如果今天被骗、被耍的是你,你能一笑置之吗?”
米芯妮垂着肩摇摇头,她必须诚实。
“所以我现在要怎么爱你?!”他痛心的问她。“你告诉我!”
“那你干么不让我爸把我带回去?”
“因为……”他又说着气话。“因为不讨回个公道,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才不是这种人!”米芯妮忽然一笑。
“我不是圣人!”
“我知道你不是,但是……你也不可能恨我恨到骨子里!”手被他控制住,所以她只能用自己的脸颊去触碰他的胸口。“你不会真的恨我。”
立刻推开了她,丁捷磊无法马上原谅她,所以只能离她远一点,转身往自己房间走。
宣贝齐几乎是在隔天就立刻知道了米芯妮不是小可怜的事,以一个女人的立场来说,她觉得米芯妮很高竿、很酷,可以要到像丁捷磊这样的男人,但若是以她和丁捷磊的交情来看,又认为米芯妮应该要吃几下鞭子、受点折磨。
米芯妮还是到了杂志社上班,因为留在家中会更痛苦、更折磨,如果要和父母见面,免下了又是些不愉快的场景,所以她宁可来上班。
只是当她一出现在办公室里,宣贝齐立刻把她给叫了进去,显然不准备让她好过。
面对那批判、冰冷、指责的眼神,米芯妮的直接反应就想夺门而出,但是之后呢?又解决了什么?于是她站得直挺挺的,选择直接迎战。
“你果然是好样的!”宣贝齐语带奚落。
“我并不骄傲。”
“你耍丁捷磊。”
“我爱上了丁捷磊。”她不怕承认这事。
宣贝齐一震,更加佩服。“你真的是叫我刮目相看!”
“我根本没计划爱上他,但是……”
“他也爱你吗?”宣贝齐问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在问废话,如果他不爱,就没理由为她做那么多了。“我想那家伙是爱你的!”
米芯妮只能苦笑,“他没有说出来。”
“你不会自己感受吗?”
“或许他对我的恨超过了爱吧。”她说得苦涩,“如果离开能解决所有的问题,我可以马上订机票。”
“是啊,一走了之。”宣贝齐眼神又冷又不爽。“你的烂摊子谁来收?”
“我只是想做一件对的事。”
“偏偏你一开始就做错。”
米芯妮求饶。“请你给我一点同情,好吗?”
“好啦好啦!去做你的事。”挥挥手,她知道自己帮不上忙,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和苦处,叫谁来说都有一堆的理由,她没有资格去影响或是改变任何人的决定。
“我……没有被开除?!”
“除非你没有心思工作,只是在混水摸鱼。”
“我会认真做!”
“那我开除你不是太不道德?”
“谢谢你,宣小姐。”
“叫我宣贝齐吧!”她不太情愿的表示。“而且你能再做几天……谁知道呢!”
米芯妮又是一阵苦笑,宣贝齐说得对,她能再做几天呢?
何健德这会上起班来是如履薄冰似的小心、谨慎,米芯妮已经露了馅,现在成了大笑话的老板像是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药库,大家都为了闪他而躲得远远的。
可是他的工作必须和老板接触,有太多需要老板签名或是决定的文件,于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他把生死置之度外。
丁捷磊其实是想把所有的愤怒都压在心底深处,但他发现那实在太难。
把一些签好名的文件直接丢在办公桌上,丁捷磊头也不抬的继续埋首于公事中。
何健德耸耸肩。谁叫他是拿人薪水的可怜蛋,于是自己苦着脸从办公桌上拿起了那些文件。
“谁死了?!”丁捷磊突然冷声一句。
“谁死了?”何健德差点跳起来。“丁总裁,是谁死了?”
“我在问你啊!”他火大的抬头。
“据我所知……没有人啊!”
“那你那张脸是在干什么?”
终于了解老板是在损他,何健德也只能概括承受,毕竟真正痛苦的人是老板,不是他这个小特助。
“丁总裁,向你报告,我们身边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没有人蒙主宠召。”他正色回答。
丁捷磊的反应是摆出一张臭脸。
“丁总裁,你以为谁死了呢?”
“何健德,不要惹我!”
“我不敢。”
丁捷磊双手握拳,一副自己虽然安坐在椅子中,可是心情根本不定,不知道要做什么好的焦虑不安状,他现在根本无心于任何事。
“丁总裁,我可以给你一点建议吗?”何健德不怕死的说,好像真把自己的生死摆在一边。
丁捷磊冷眼斜睨着他的特助。
“其实米芯妮只是说了几句善意的谎言,没有那么大不了吧?!”何健德退后一步说。
“善意的谎言?!”他冷峻的脸、冷酷的音调让人分清他的真实情绪。
“丁捷磊总裁。”何健德有点在制造效果的强调。“你‘人财两失’了吗?”
“你什么意思?!”丁捷磊站了起来,像是一颗即将引爆的活动人肉炸弹。
“你没被米芯妮骗财吧?!”
“没有!”他咬牙道。这个特助让他觉得自己在意的全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那你的人呢?”
“你是说如果我和她上了床,我就亏大了?!”他的表情更显狰狞。“我没有和她上床,也没有被她真正‘碰’过,这样你满意了吗?”
“那你还气成这样做什么?”何健德奇怪的问。
“谁说我在生气?我快乐得很!”丁捷磊打死也不承认。“你以为我在生气?”
“没有,丁总裁,你看起来很‘快乐’!”爆青筋的快乐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的……
“我是‘快乐’!”他吼。
只是丁捷磊才吼完而已,Ruby那诱人、美艳的身影已出现在办公室内,她的到来也带着一缕缕清香,摆明了是要丁捷磊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她今天花了三个小时化妆,务必要让自己像是维纳斯女神一般,让丁捷磊控制不住。
“我来早了吗?”她以慵懒、娇嗔的声音说,黑色的薄纱衬可以叫人很清楚地一窥她的内在美,那种低俗的肉欲和廉价的性感,反而有些叫人不太舒服。
“无所谓。”丁捷磊看也不看她一眼。
“那……我们可以提早出发吗?”
“你先去公司门口等我,我交代一下,马上下去开车接你。”他淡淡地说。
“快点哦!”她抛了一个媚眼。
“我就来。”
“拜拜!”这声告别是向着何健德的。
何健德不敢说自己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但是真的不敢恭维,在自己不能发表什么高见的情况下,他只能默默的看着自己的总裁,寄予无限的同情和哀悼。
“你这到底是什么鸟表情?”丁捷磊表情很粗暴想要踹他的特助几脚似的。
“不智啊!”他摇头叹息。
“哪里不智?”
“和Ruby比起来,米芯妮是……珍珠、宝玉、钻石,而Ruby只是人工石头,再说好听一点,她只不过是真人芭比娃娃,丁总,你的眼光不至于这么差吧?!”他挤眉弄眼的说。
“闭上你的鸟嘴!”
“你真是气昏头了。”
“Ruby至少不会用一堆谎言来欺骗我!”丁捷磊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至少Ruby从不曾碰触过他的心,不曾偷走他的心、骗走他的爱。
“你怎么知道她没有?”何健德露出一个看好戏的表情。“你要三思而行啊!”
“我刚刚有叫你闭上嘴吧?!”他白了得力助手一眼。
“一失足成干古恨!”何健德自言自语。
“何健德——”
“再回头已百年身!”说完他比丁捷磊早一步冲出了总裁办公室。
丁捷磊来不及修理他的特助,只能带着怒气走出办公室,然后说服自己现在需要的是Ruby.米芯妮困极了,但是她希望能等到丁捷磊回来,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把事情理出个头绪,她不能一直住在他家里了,因为她爸爸每隔一个小时就打一通电话,催她收拾行李去饭店和他们会合,她已经从有借口想到没有借口,但那个男人却还不回来。
揉着眼睛,看了看时钟,她打了几通他的手机,却全都是转接语音信箱,他也没有回复她任何留言,害她好像是深夜等门的可怜小妻子,丈夫都没有兴趣回家了,她还不肯死心。
终于在凌晨一点多时,丁捷磊回来了,身上带着酒味和香水味,像极了一个花心又爱流连在外,而且非常不负责任、非常讨厌妻子的老公似的,他一回来见到她,没有任何的招呼,只是露出一个带着讽刺意味的冷笑。
即使原本还抱任何希望的米芯妮,这不是真的没有脸、没有勇气,也没有力量再待下去了。
从他的身侧经过,她没有任何表示。
但他却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带到自己的胸前,像是老鹰抓着小鸡似蛇。
“你要去哪?”他歪着头问。
“收拾东西。”她不看他。
“你要离开?”
“废话!”
“现在?”
“难道要挑黄道吉日?”
“现在是凌晨一点多!”他狠声道。
“你忘了我有两个警察朋友?”她已展开全力反击。又不是欠了他多少,她干么这么委屈!“我会请他们护送我去饭店。”
“你以为这么搞很有意思?”他完全反对。“你想走可以明天早上再走!”
“为什么要明天早上?”她不是一个没有脾气、没有自己想法的女生。“现在只是天黑了些而已,路上的人,车少了些,整个大地宁静了些,正常工作的人在睡眠中而已,为什么不能走?”
“因为我说不行!”丁捷磊霸气的吼。
“你是我的谁?!”
“我说不行就不行!”他扯着她手的力道丝毫没有减轻。“明天再走!”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她用力抓他的手臂,以她锐利的指甲狠狠划过他的皮肤。“丁捷磊,我们可以一刀两断了!”
“你要一刀两断?!”
“这不是你要的吗?”米芯妮做出一个厌恶由他身上所传过来的那股味道的表情。“离我远一点!”
“是你说了算的吗?”他冷言。
“不然呢?”
第八章
不然呢?
就是这句充满了挑衅意味的言语令丁捷磊全面抓狂,因为她人已经在胸前,所以他马上低下了头,给她充满惩罚性及占有欲的一吻,他的亲吻并不温柔,拥抱也不深情,所以米芯妮自然没有在这一吻中感受到任何的爱意,她拼命的挣扎,好不容易推开他时,还反射动作的给了他一个耳光。
挨了一耳光的丁捷磊没有变得更暴力,相反的,他整个人静了下来,因为看见了她的眼泪。
“这个吻算是你对我爱的回报吗?”米芯妮双眼噙泪。
“我们扯平了。”
轻抚去她颊边滑落的泪珠,他挫败的喟叹出声。
“我们扯平了什么?”她忍着伤心的问。
“我不再怪你。”
“真的?”
丁捷磊的回答是又一次的吻上她,没有不满、怨恨,这一个吻轻柔、试探而且充满了疼惜和宠爱,他不再用男人的气势和愤怒侵略,有的只是轻怜蜜爱。
米芯妮感受到了,所以她没有一丁点的挣扎,这个男人又像是她深深爱上的那个丁捷磊,热心、充满了正义感、无私、愿意付出,只是习惯用强悍和霸气来掩饰他心中真正的柔情。
但是这一吻不可能持续到天长地久,问题还是存在于他们之间,所以当丁捷磊的唇离开了她的之后,两人虽仍感到意犹未尽,不过……
“心妮。”他很难再连名带姓喊她。“我们现在能怎么做?”
“你有什么方法吗?”很高兴他是用了“我们”,至少他不是把所有问题交给她,而是和她一起面对。
“你一定得回纽约?”他不相信远距离恋情,更何况那里还有个钟丹尼。
“如果我想留下来,那留下来的理由呢?”
很想说出因为我爱你,可是丁捷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时……在情况还是一团乱时,讲这三个宇似乎会给她压力,而且他从不曾对任何女性说出这三个宇。
想到了宣贝齐的话,米芯妮没有打算逼他,如果他不发自内心的说,她听起来也会感到委屈。
“你今晚和谁在一起?”于是她突然问。
丁捷磊的表情僵了一下。
“我想知道!”他身上的香水味和酒味令她不舒服。
“Ruby.”他无法说谎。
“你和Ruby‘姐姐’在一起?!”
“我并没有和她上床!”他马上说,知道她一定会有很激烈的反应。“我可以,但是我没有。”
“很不甘心吗?”她吃醋的质问。
“芯妮,你明知道我的心是在你身上。”
这样的说法并不能让米芯妮好过一些。“但是当我这样担心的一个小时等过一个小时,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会不会原谅我时,你却是和Ruby‘姐姐’在一起,你没有和她上床,可是你有阻止她的双手和她的人在你的身上游走、施展魅力吗?”她愈说愈生气。
丁捷磊无法为自己辩护。
“你想利用她来伤害我!”米芯妮寒心的退后一步。“这和我一开始对你的欺骗又有什么不一样?!”
“芯妮,你不要把今晚的事和你对我做的混为一谈。”他不接受这样的指控。
“我伤了你,你今晚不也伤了我?!”
“我和Ruby没怎样!”
“你的心态……”米芯妮摇头。“你是故意的,我起码是不得已的!”
“说了半天——”
“我马上离开。”她平静的说。
“现在?!”还以为已经没事,没想到事情才正要开始。“我坦白得到的结果竟不是‘从宽’?!你居然和我计较Ruby的事?!”
“冒充孤儿是我一时口快、是我利用人性,可是你拿另一个女人来羞辱我,我不能忍受。”她说出她的感受。“而且你要我继续在这里住多久?”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但我已经不想住了。”她幽幽道。
“就因为Ruby?!”他忍不住提高音量。
“我爸、妈人都在台湾了,我还有什么脸、什么资格和你住在一起?你真的想过他们的心情吗?”现在米芯妮反而成熟懂事些。“我不负责任、任性的飞来台湾,他们有真的怪我吗?”
丁捷磊闻言,一脸挫败。
“你以为只有你有怒火、你有不甘心?”
“芯妮,我错了。”他向她承认。
“你不该犯这个错。”
“人都会犯错。”他像个孩子似的要求公平。“我如果都能原谅你,你就不能原谅我吗?”
米芯妮也想,可是只要一想到Ruby那烟视媚行、充满占有欲的姿态,而丁捷磊却和她搞在一起来羞辱她,就真的很难抚平心中那种难以形容的受创感。
“我们需要冷静一下!”米芯妮背过身去。
“这是冷战,不是冷静。”
“那就冷战吧!”
米大卫夫妇住在饭店的总统套房里,有客厅、小厨房以及三温暖,所以吕文卿和米芯妮母女,一人围了一条大浴巾,在烤箱里面享受着出汗、蒸烤的乐趣,一边说着母女的贴心话。
“你爸爸已经在订机票了。”吕文卿提醒女儿,从女儿提了一箱行李来和他们会合后,她老公就已经很积极在办离开台湾的事,只差没有包专机而已。
“妈,我没有马上离开台湾的意思。”米芯妮马上表明自己的态度。
“那你还想留在这里做什么?”她不会猜不出来,但是她想听女儿自己妇承。
米芯妮却是不语的拿着毛巾擦去自己额头和脸上的汗水,逃避这个问题。
“芯妮,丹尼要怎么办?”做母亲的实际的问。
“他不是我的问题。”
“你爸和人家讲好了。”
她烦躁的丢开毛巾。“那就取消嘛!”
“一句‘取消’就船过水无痕吗?”
“妈,在纽约我就把我的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我不想嫁丹尼,所以才会不顾一切偷偷的跑来台湾,这样还不够明显吗?”米芯妮请求的眼神直视进母亲眼底。
“丹尼一直以为你很快会回纽约。”
她啐了一声,“不会那么快!”
“芯妮,你真的一点都不考虑丹尼?”吕文卿一再要女儿确认,她不希望女儿到时候遗憾终身,有些女人就是一个嫁错了,然后痛苦一辈子,一生都过得有如身处地狱一般。
“妈,我当不了银行家夫人的。”她很明白自己的能耐和意愿。“我也不想当。”
“丹尼会很纵容你,放任你的。”
“我不需要他‘牺牲’!”
“他很爱你。”
“爱的定义很难下,而且如果只是单方面的,那结局铁定不会完美,妈,我真的一点都不爱钟丹尼,没有一天爱过他!”米芯妮一再强调。
“那个丁捷磊呢?”吕文卿问着另一个可能。“他在凌晨两点送你来这里,这代表什么?”
“代表我和他在冷战。”
“你爱他。”吕文卿没有一点怀疑。
“我是爱他。”她没打算唬弄她妈妈。
“他也爱你?!”
“我没有听到他亲口说出这样的字眼,可是我确信他对我有爱,只是他对爱情的看法和对承诺的反应还很模糊,我在等他领悟,要他自己去体认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该是什么。”经过这么久的沉淀,米芯妮想得很清楚。
“那就和我们回纽约等待。”吕文卿也很直接。“你爸爸不能在台湾待太久。”
“妈,我还不能回去!”米芯妮使出撒娇攻式。
“台湾令你这么留恋?”
“我在这里有一份喜欢的工作,我很快乐、很开心、很满足,做人就是追求这些不是吗?”她知道自己一定可以说服妈妈。“妈,你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不帮我要帮谁呢?”
“我还不帮你?!”吕文卿喊冤。“如果不是我挡着你爸爸,你以为你可以在台湾混这么久?”
“感恩了,妈妈!”米芯妮眨了眨眼睛。
更加精心打扮了一下,Ruby一直认为自己是性感尤物,和她比起来,米芯妮只能算是清纯、不解世事的小女生,丁捷磊或许会想尝尝青苹果的味道,但是最终他还是会选择尤物。
于是Ruby大摇大摆的走进丁捷磊的办公室,好像自己是总裁夫人似的,虽然还是没能把这个男人弄上床,但是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丁捷磊一看到Ruby并没有事先预约就前来,虽然没有马上变脸,但是眼神明显的不悦不耐,此刻的他已因米芯妮的离去而感到焦躁,实在不需要Ruby再来凑热闹。
“我们约了吗?”丁捷磊摆出架子。
“没约就不能来吗?”
“Ruby,这里是我上班的地方!”
“那你把我当是客户好了。”她的表现像是一点也不觉得自己会造成别人困扰的嚣张模样,好像丁捷磊已是她的囊中物,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露出一抹厌恶的眼色,他很懊悔自己之前又再找她。
今天的Ruby穿了一件Moschino.的小洋装礼服,微露酥胸,还好是经典的黑色,看起来不低俗,而且很衬她模特儿的身份,除了一点也打动不了丁捷磊外,可说是光彩耀人。
在丁捷磊办公室的访客沙发椅上,Ruby不请自坐,还不忘很贴心的催他。
“你快点把事情做完,我们才可以出去啊!”
“Ruby,我们没有要出去。”
“但是你总会肚子饿,总是要吃饭。”她决定积极主动,强势一些。
“我若想吃什么,可以叫我的特助帮我处理。”不想被说翻脸不认人,所以他仍旧维持礼貌、保持风度。
“捷磊,你为什么忽冷忽热?”Ruby不依的向他抱怨。“我是哪里又没有做好而惹你不爽吗?我们前天才一起吃过饭!”
“那是前天的事。”
“怎么?才两天的时间而已,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Ruby下巴一拾。“难不成你是在利用我?你只是利用我打发时间或是拿来当刺激别人的武器吗?你是这么的坏心肠?”
丁捷磊像是默认似的不发一语。
“我说中了?!”Ruby露出一个冷笑,心里突然愈变愈冷。
“可以和你谈个条件吗?”起身走出自己的办公桌,他希望这件事可以善了,不伤和气。
“条件?!”
“我知道每个名女人都渴望自己有个爱马仕的柏金包,你也知道这种包包要排队、预约、等待,光一个皮包就快可以买一辆车,今年的热门是紫色鳄鱼皮的,你想不想要一个?”他向来对分手的女人大方。
“什么意思?”
“只要你不再来‘拜访’我,我就送你一个柏金包。”他开出他的条件。
“不再‘拜访’你?!”
“就是再见。”
她倒抽一口冷气,“你是说……真正的‘再见’?!”
“Ruby,我不会和你有开花结果的可能,所以不想浪费你的青春,一定有很多小开、富商、名男人想要追你,我不希望耽误你。”丁捷磊诚心的说。
“现在又不希望耽误我了?”她心里有数。“都是为了米芯妮,你是为了她吧?”
丁捷磊没有否认。
“你居然选了那个……”她差一点说出“纽约小公主”,如果脱口而出,那自己搞鬼的事早晚会被丁捷磊发现。
丁捷磊终于在外人面前坦承自己的情感。“不管是出于什么因素,反正我喜欢也要那个女孩,而我不认为我们可以当朋友,所以……”
“蒂芬尼的珠宝呢?”Ruby充满挖苦的双眸直视对面那个全无愧色的男人。
“行,你挑一样。”
“只要我和你一刀两断,并且永远走出你的生命,忘了我们曾经是‘朋友’?”她才不是那么好被打发的女人,拥有这个没有金额限制的“无限卡”男人,她才看不上那些标得出价的东西。
“Ruby,我可以什么都不给你,因为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我只是希望能好聚好散而已。”他是个有良心、有人性的男人。
“说得好像我对不起你似的!”
“你不用现在就回答我,可以回去好好的思考一下。”
她不会现在思考自己可以从丁捷磊这边得到什么,而是要怎么拆散他和那个小公主,征信社的人告诉她米芯妮的父母已来台湾,而且米芯妮也已离开丁捷磊家,所以现在只剩一个人还没有出现。
“我会的!”未了,她像个骄傲皇族般的起身。“我会回去好好的想想。”
钟丹尼放下了手边所有的事,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台湾,他不知道传来讯息的人是谁,但是他的未婚妻是在台湾,她的父母也是,这实在太不寻常了,他不能继续自我催眠、自我欺骗。
来到了米大卫下榻的饭店,问到他们夫妇所住的总统套房楼层,他直接就杀了过去。
米大卫打开房门,看到是他时,眼珠子真的是差一点就要掉下来。
“丹尼,你来台湾了?!”
“是的,伯父。”钟丹尼走进总统套房,然后放下他的行李。“我来接芯妮。”
“接?”米大卫笑不出来,连试着笑都懒,毕竟他的宝贝女儿可一点也没有回纽约的意思。
“芯妮呢?”
“她和你米伯母出去,随时都可能回来。”他请他坐下。“来杯水?!”
“不用了,伯父。”
“你可以这样突然跑来?”
“为了芯妮,我可以!”
米大街是衷心的希望钟丹尼可以当他的女婿,丹尼令他放心、有安全感、家族经济实力坚强,人又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狗屁倒灶的事,不像在纽约其它的年轻华侨,他真的是个优秀、稳重又可靠的男人,只是……女儿不要啊!
“丹尼,你对芯妮这么好,我非常感动,可是……”总要把一些丑话说在前面,免得伤害更大。
“伯父,你可以明讲。”钟丹尼反正已带着满腹的疑问来台湾,自然已有心理准备。
“我想芯妮……”叫他怎么讲?!
“变心了?!”
“也不算是变心,因为你们还没有真正的订婚,可是……”他必须保护女儿。“可是芯妮好像不想这么快订婚……”
“总有原因吧?!”他理智的问。对他而言,他只想把米芯妮带回纽约,然后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有麻烦就解决麻烦,这么简单而已。
“你也知道的,女人的心思……”
“摇摆不定?!”
“讲得对!”米大卫同意。
“她亲口告诉你的?”
“差不多了。”这样的说法还算保留和客气吧?“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逼她,丹尼,你可千万不要怪她或是我们。”
“我怎么会怪她。”钟丹尼很有耐性的回答,只希望女主角快一点回来。“我更不可能怪你们。”
像是响应他的祈祷,米芯妮和吕文卿提着一些精品店袋子返回总统套房,一见到房里多出来的人,也同时吓了一大跳。
“丹尼,你来了。”吕文卿随即和气的打了招呼。
米芯妮也该向他打招呼,但是在一时之间她居然什么话都忘了说,她没有预料到他会飞来台湾。
“芯妮。”钟丹尼先跟她打招呼。
“嗨。”她尴尬的回了一句。
“有一阵子没有见到面了。”
“是啊。”
“在台湾玩得开心吗?”
“超开心!”米芯妮不太认真的回他。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钟丹尼是个实际又脚踏实地的男人。“我顶多只能在台湾待一个星期,伯父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吧?”
“我过两天就要回纽约了。”米大卫看着女儿说:“你妈妈也是。”
顿时间,米芯妮有种被人困在金丝笼里的感觉,好像即使她插翅都难飞出去似的。
“芯妮,你和丹尼去单独谈谈吧。”吕文卿出声。“下去喝杯咖啡。”
“是啊!去喝杯咖啡。”米大卫有些下自然的说:“随便你们去做什么,反正不用管我们。”
放下手中所提的袋子,米芯妮相当明白自己总要面对这个男人,至少必须把话和他说清楚,她可以下嫁,但不可以什么事都不处理。
“走吧!”她淡淡一句。
“伯父、伯母,我们晚些见了。”钟丹尼仍是有礼、客气而且面面俱到的。
“好,你们去谈!”米大卫挥挥手要他们快去。
当年轻小辈一起离去之后,只见吕文卿有点动怒的看着自己的老公。
“是你把丹尼叫到台湾来的?”她质问。
“我有这么笨吗?”米大卫连忙摇头。
“不是你?!”
“你以为我会想把事情闹大?!”
“那么丹尼怎么知道来这里找我们?”她一脸狐疑。“很怪哦!”
“你问我,我问谁呢?”他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呀!
第九章
来到了饭店附设的咖啡店,米芯妮简单的叫了两杯咖啡,在坐定、咖啡送上来之前,都沉默的不发一言,对眼前关切的眼神也假装没有看见。
“芯妮,你不高兴看到我来吗?”他的视力没有问题,也不是鸵鸟型的男人,不会对这样的反应视若无睹,相反的,他更想要知道在台湾的这段时间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高不高兴,只是有些担心你会耽误了在纽约的正事。”她合理的回答。
“但起码你该高兴见到我。”钟丹尼坚持这一点。
“还好!”她应付。
“芯妮,你并不想订这个婚,是不是?”他习惯直接面对问题。
“是。”她也不摆烂,坦然的回答。
闻言,钟丹尼当然有点震惊,因为他在纽约的感觉并不是如此,除了米伯伯极力促成这件事外,米芯妮也一直没有男友,所以大家都认为这件事很完美,全都尽全力想使这一件美事成真,结果……
“所以你来台湾是逃避还是抗议?”他没有生气,仍是一脸平静。
“都有吧!”
“但你总要回纽约。”
“我会回去,可是……”米芯妮这时展现了她“公主”的本质。“是在我想回去、愿意回去的情形下,不是被我父母逼,或是你逼的!”
“我接受。”
她语重心长的倾身上前,“丹尼,我想我们俩并不适合当一对银行家夫妇,起码我不适合。”丹尼这人其实也不差,只是和她想要的丈夫不一样。
他急切的表示,“芯妮,我不会勉强你去做不想做的事。”
“可是一旦我嫁了你,就有一些责任和义务要尽。”她也不是全然任性、只为自己想而已。“我不想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因为我很确定自己当不了那种一板一眼的银行家夫人。”
“如果我退出银行界呢?”他妥协的问。
她嗔了他一眼,“你父母会直接找杀手做掉我!”
“芯妮……”他苦笑了一下。
“你是他们的希望、他们的荣耀,他们对你有那么深的期待,而且这也不是问题的症结,真正的原因是……”她看着他,希望他能明白。
钟丹尼也没有让她失望。“你不爱我。”
“我的确不爱你。”
要消化这个讯息是会叫人胃痛的,不只是胃痛,他的心更痛,因为他一直天真的以为事情很顺利,王子和公主很快会进入礼堂,每一件事都那么轻而易举、顺顺利利,原来他从头到尾都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纽约时……你为什么不明白的表示出来呢?”他尽量不让怨怼的语气在话中显现。
“有人听吗?”
“一定有人听,或许只是……”
“没有人当真!”她无奈的接话。
“因为大家都认为我们是一对。”
“丹尼,我从来没有认为你哪里不好过,纯粹只是我们之间没有火花、没有热情,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要问我,我们之间有什么最难以令我忘怀的事……”她直勾勾的望进那一双深邃的黑眸。“我必须回答你,没有。”
“原来是我的问题!”他很自责,因为自己的世界的确充斥着数字,也仅此而已。
“也不全是你的问题,你的生活是这样没有错,只要找到一个喜欢你这种生活、愿意过这种日子的女人就可以了。”她因为把事情讲开了而轻松不已。“有很多这样的女人。”
“但不是你?!”
她很坦然的摇了摇头。
“这话真的很伤我的心。”钟丹尼感触良多的说:“但是芯妮,我们可不可以从头开始呢?”
“从头开始?”
“假装我们是这一刻才认识,然后好好谈一场恋爱。”他想要给她一个新的感觉。
米芯妮却回以一个不可能的表情。
“你起码要给我一次机会,既然你已经告诉我原因,现在就是我补救的时候呀!”他没有想太多、没有想其它可能,又认定了问题很单纯、很小,只要自己用点心,一切又可以如他的愿。
“丹尼,不要再把时间花在我的身上,多去看看其它的女人吧。”现在她不想提到丁捷磊,因为这会使问题更加复杂、更加难收拾。
他忘情的握住她的手,“但我不要其它女人,芯妮!”
她轻轻把手抽回,很认真的告诉这个固执的好朋友,“总之,我不会跟你一起回纽约,”她连一滴咖啡都没有喝。“你自己好好想想,我不打扰你了,丹尼,手一放开,全世界反而任你拥抱,双手握紧了,什么都不会有的,想想吧。”
语毕,她便起身离开,只留下钟丹尼呆坐在咖啡店内,久久也没有移动半分。
丁捷磊走进了好友的地盘,但他不是要找宣贝齐,而是米芯妮。
米芯妮不可能忽视这么高大英挺的身影,但是她真的很忙,宣贝齐丢了一堆的工作给她,好像不把她操到昏倒,她不会满意似的,所以她真的有好多事、好多人要联络和张罗。
丁捷磊就像是一棵大树般伫立在她的办公桌前,他站了一会,可是米芯妮却没有理他。
“有必要这么绝吗?”他闷闷的发出声音。
“你找我?!”她从百忙中抽空抬起头。
“不然你认为我是太闲了才会站在这里?”
“我很忙!”她也没给他好脸色。
“我也很忙,可是很多事不能摆着不管。”
无奈的看向上司那边,她不要自己的私事影响到公事,做一天和尚就要撞一天钟。“丁捷磊,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
“哪时候是?”
“我现在手边有很多事……”她泄气的瘫趴在一堆公文夹上,可怜兮兮的瞅着他。
见状,丁捷磊的火气顿时消了大半。知道贝齐不时瞄向这里,所以他干脆看向她。“贝齐,你的助理借我一下,我有些事要和她讲清楚。”
宣贝齐马上做出一个“请便”的手势,脸上有着浓浓的笑意。
他拉着米芯妮的手,一起来到他车子所停的地方,却不知要载她去哪。
“有话在这里讲吧!”她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一会我还要回去工作。”
“我想找个安静的地方——”
她肩一耸,“如果我们的心是静的,那么在什么地方都一样。你会说出什么令我大为吃惊的话吗?”这一会的她是那么的成熟,俨然已有了都会女子的知性面。
“看来我是有些低估你了。”丁捷磊也不坚持,他放开了她的手。
“钟丹尼来了。”她直接先说。
“你的……‘未婚夫’?!”他的眉头一紧,但是仍然力持镇定。
“你知道他还不算是我真正的未婚夫,反正他人来了,说要带我回纽约。”
“先踩过我的尸体吧!”他眯起眼,气势万千的放话。
“这算哪门子的占有欲?!”她的手指不留情的戳着他的胸膛。“只准你和Ruby出去喝酒狂欢,却不准丹尼来带我回纽约?真要严格说起来,丹尼比你犯的错少。”
抓住她这次的手,他不留情的咬了一口,“所以你要拿他来刺激我?!”
“刺激你并不会使这一切完美或变得好解决,我只是要告诉你他来了,而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带我回去纽约。”她吃痛的抽回自己的手。
“那个家伙知道我的存在吗?”
“我没有跟他提起。”
“你为什么不提呢?”丁捷磊的眉毛全纠结在一块,“芯妮,告诉他你根本不会跟他回纽约,更不会嫁给他!”
见她未开口,他误以为她不知该如何启齿,索性自告奋勇。
“那我去和那个叫丹尼的谈。”丁捷磊采取攻势。“我去叫他知难而退!”
“凭什么?”
“凭我要你!”他狂妄的吼出。
“你要我?!”米芯妮不能接受这样的答案。“就凭你要我?如果丹尼也是这么回你,你们俩是不是要当场大打一架,拚个你死我活?”
“如果需要这样解决的话。”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拳头输给别人。
米芯妮在心中不断地叹息。这头驴子为什么就是想不透,如果他这么想把她留在他的身边,他必须比丹尼更有诚意、更有实际行动、更能展现他说什么都要留下她的决心,但她没有看到。
他为什么不大声的说他爱她呢?
“芯妮,别告诉我你现在是三心两意!”丁捷磊有些慌张的搂紧她。“我不准你这样!”
“我从来没有三心两意,是你!”她不想再提那个Ruby.“那你干脆告诉我怎么做就是了,我照你的意思去做!”他很省事的说。
“你是要我命令你?”
“随便你!”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无奈。
“我叫你娶我你就娶?”
“好吧!”他不反对。
但这不是米芯妮要的,她并不要他照她的意思来做,她要他照他自己的意思去做,难道他到现在还弄不清楚、搞不懂吗?
缓缓退出他身前,她冷眼看他。“你刚刚说了你要照我的意思去做,那么……我要你听好了,在还搞不清楚你自己想怎么做时,不要再来找我!”
钟丹尼又接到了“讯息”,他实在不知道对方是谁,而且这么神通广大,好像他二十四小时都被监视似的,这个人把信件留在饭店的柜台,当他去取钥匙时,柜台人员便把信件交给了他。
看完了信,他先不下任何的结论,反正有人名、地址、公司行号,一定找得到人,如果信上写的是真的话,他会再做另外的打算。
丁捷磊一眼看到这走进他办公室的男人,心里就清楚了九成,对方的确是很有银行家的味道,看起来干净、保守又精明,于是他起身,起码来者是客,尤其是远从纽约来的。
“钟丹尼。”
“丁捷磊。”丁捷磊上前和他握了下手。
“有点冒昧。”钟丹尼先客套的颔首。
“迟早的事。”
“所以你知道我会来?!”
“我想你早晚会出现。”
听这个男人这么说,钟丹尼的心里也有了数,所以有人透露讯息给他,要他来台湾、要他来找这个男人,都不是空穴来风或是什么黑函,而是真有玄机在其中的。
“丁先生,我想你和芯妮……很熟吧?!”他故意这么问。
“很熟。”丁捷磊没有闪躲。
“可以让我知道你们‘熟’到什么地步吗?”他用一贯的理性态度问。
在听完对方简单交代过来龙去脉后,钟丹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那么你和芯妮并没有……”他清了清喉咙,故意要让丁捷磊接话。
“上床?!没有!”丁捷磊坦荡荡的回答。
“我相信你。”
“我不在乎你相不相信,若是以为我和芯妮没有上过床就天下太平,那你就错了!”
“你‘喜欢’芯妮?!”钟丹尼说得很含蓄。
“我不会失去她。”丁捷磊也算客气的回答。
他沉吟半晌,“但她是我的未婚妻——”
“还不是吧?!”有点嘲弄的将眉毛一扬。“你们什么仪式都还没有举行。”
“但是我们双方都有默契!”钟丹尼据理力争。
“请问一下是哪一种默契?”丁捷磊尽量不以挖苦的语气问。“如果芯妮想要当银行家夫人,那么她不会摆地摊卖自己的衣服筹钱,不会住在一个只比老鼠窝大一点的房间,不会连当公司小妹都甘之如饴,她碰到很多困境,可是她有收拾行李或是打电话回纽约向你求救吗?”
钟丹尼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芯妮在纽约或许是个小公主,但是在台湾……她只是一个小可怜,所以我才会把她捡回家照顾!”丁捷磊又说。
“谢谢你。”
“我不是要你的感谢,只是想要你知道,很多事就是那么自然的发生了。”他不想打架、不想撕破脸,只是做他该做、说他该说的。
“所以你爱芯妮?!”钟丹尼不能不问。“不只是喜欢?!”
“总之我不想失去她。”
“不想失去和爱可以划上等号吗?”钟丹尼没错过他不正面回答的态度,“丁先生,你认为你能把芯妮留在台湾?”
“为什么不能?”
“她的父母、她的家、她的一切都在纽约。”
“她可以另起炉灶。”丁捷磊执着且坚定的说:“我可以帮她。”
“要一个人彻底的切割自己原本熟悉的一切和过去,然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你以为有这么简单吗?”钟丹尼淡漠的表示。
“芯妮有我,我可以让她靠!”
“你见过米家夫妇了?!”
“见过了。”
“他们接受你?”
“他们也没有反对我!”丁捷磊没有加油添醋或是捏造事实。“我不是个坏人,我有事业,也可以给芯妮好日子过,我当然尊重你,但是我们俩该算是敌人。”
“敌人……”钟丹尼扯了一下嘴角。“芯妮把我们俩变成了敌人。”
“钟先生,她不适合你,她提过你是个银行家,我想你需要的是更有定性、更能吃苦耐劳能遵守社会规范的女人。”丁捷磊诚恳的说。
“我不想要你说的这种女人,芯妮就已经很好了。”钟丹尼没有动摇。
“那我也无能为力了。”
“你认为你会赢?!”钟丹尼微微一笑。
“我不想输。”
“我更不想。”
“那……”丁捷磊双手一摊。“各凭本事吧!”
“我只是想告诉你,芯妮有可能只是一时反弹、一时的迷乱,等她弄清楚后,就会回纽约的,这里毕竟没有她真正眷恋的人。”他刻意的忽略两人的那份感情。
“没有吗?你确定?”他点到为止。
“我有信心芯妮会和我回去,我爱她,她知道我非常爱她!”钟丹尼没有保留的说。
闻言,丁捷磊沉思了许久。
“我会证明给你看。”最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何健德利用自己午休时间来找米芯妮,说什么他和她还是有点交情,当过同事、为她讲过话、也很照顾她,所以他认为自己有这个资格可以来当她和他老板之间的那座沟通桥梁。
只见宣贝齐一见到他,马上以母鸡护小鸡的心情也来凑一脚,她叫米芯妮把位子让给她,坐着看何健德想要怎样。
“芯妮,吃过没?我们外面谈。”何健德惹不起宣贝齐,所以他决定闪一边。
“我有很多事……”米芯妮摇头。
“什么事不能在我面前谈?”宣贝齐挑衅的目光落在何健德身上。“你搞什么神秘?”
“宣小姐,‘隐私’这两个字你会写吗?”何健德轻蔑的投以一瞥。
“你和米芯妮没有隐私这东西!”她不可一世的摇摇指头。“何健德,你来凑什么热闹啊?多此一举!”
“我是关心他们!”
“但重点是你能做什么?”
“我可以帮丁总裁美言几句。”
“你美言就有鸟用啊?!”宣贝齐果然快人快语、讲起话来犀利无比。“米芯妮,你自己说,你会把他的话听进去吗?”
“贝齐……”米芯妮现在都这么叫她。“你不要让我难做人披。”
“是这家伙不自量力。”
被点名的男人早已气到脸黑。“宣贝齐,我可不是领你薪水,平时让你、对你客气是看在丁总裁的面子,你不要以为男人都是贱骨头,都是没脾气、没个性的病猫!”他难得发威了。
“哈!”宣贝齐猛的起身,一副自己被侮辱的表情。“你敢这么跟我讲话?”
“为什么不敢?你当自己是女王吗?”
“何健德,你要不要回去秤秤自己的斤两?”
“宣贝齐,你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在你这里、你的地盘上,你可以耀武扬威,但是一走出这里呢?”何健德也哼了一声。“你只是个普通女人!”
“浑球!”宣贝齐骂。
“泼妇!”
“烂货!”
“孔雀!”他厚道一些。
“你该自我了断。”
“你才该找间寺庙出家修行!”
“对不起。”米芯妮知道自己成了配角,但她总是要出声。“你们都表达完意见了吗?何健德,你是来找我的吧?!”
宣贝齐屁股一扭,恨恨的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然后用力甩上了办公室的门。
“芯妮,你说她像不像泼妇一个?”何健德整个人气到不行,压根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你想跟我说什么?”米芯妮只得耐心的再问一次。
“我想劝你留下来,你那个纽约的‘未婚夫’已来过公司了。”
“丹尼去找了丁捷磊?!”她目瞪口呆的无法消化这个讯息。
“两人是没有冲突,但是我想该是你要抉择的时候了。”何健德以大哥的立场说。
米芯妮苦叹。“你有没有什么建议?”
“留下来。”
“我该留下来吗?”她一直都没有等到那一句话,真的要留下吗?
“你离开纽约的原因是为什么?”何健德提醒她。“不就是因为不想嫁那个银行家吗?”
“话是如此,可是……”
“丁总裁有时话比较毒、比较冷酷,但是他对你的心……我想你比任何人清楚。”他说得坦白。“他爱你!”
“他这么告诉你的?”她颤声问,喜悦不断自心头冒出。
“他没有告诉我,但那是明显的事实。”
米芯妮咬着下唇,暗笑自己的幼稚。
如果连旁人都看出来丁捷磊对她的爱,她怎么还能只是因为没听见那三个字而和他闹无聊的脾气?
她一直都是那个最清楚的人啊!
他的爱,从一开始,就不需要明讲。
下了班,米芯妮满怀期待的站在公司楼下等人。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等我。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简讯,她笑得很甜,因为这次,她有预感会听见自己想听的话。
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心情也从期待到不安,却迟迟不见丁捷磊的人影。
“奇怪,是我弄错了吗?”他难道会在公司等她不成?
正想迈开脚步去搭公交车,一声叫唤止住了她的前进。
“芯妮。”
她立刻开心的转过身,然后毫不掩饰的露出自己的失望。
“你这么久还没回饭店,伯父要我来找你。”钟丹尼缓步走到她面前,轻声解释。
她垂着眼,低低的说了句,“我在等人。”
他却坚定而不容拒绝的握住她的手,拉着她朝反方向前进。
“别等了,让敌人有机可趁是他的错,我没必要浪费这么好的机会。”
“丹尼,你放手,我要等他……”她使劲地想抽回自己的手,却怎么也无法挣脱他的钳制。
“芯妮,我和他谈过了。”终究不忍弄痛自己心爱的女人,钟丹尼放开手,停下脚步,目光炯炯地回身看着身前的女子。“我们说好要各自努力的,既然我已经输在起跑点上,能不能给我一个加分的机会?只是一起走回去而已。”
看着这个无缘恋人低声的恳求,米芯妮只能叹息。
“你真的不需要这么做。”
他走近她,漂亮的眸中写满情意和认真。“我想努力看看,所以,请让我陪你这一段路好吗?就这一段。”
回头望了一眼依然空无一人的公司大门,再看看眼前的男人,米芯妮实在无法继续伤害这个除去恋人身份之外的好友,于是只能妥协的点头,和他并肩离开。
第十章
Ruby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机,花了一大笔的征信费用,结果丁捷磊和钟丹尼竟没有起冲突,事情只是胶着,但仍在进行着,她则彻头彻尾成了一个失败者。
有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在争米芯妮那个女孩,自己呢?空有花容月貌、模特儿的魔鬼身材,丁捷磊却只是利用她解闷或是刺激别人,然后又开始和她谈条件,好像送她一些名牌玩意儿或是花一点钱,就可以轻易打发她,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他以为她没有心吗?她要他付出代价……
Ruby到了丁捷磊的办公室时,他正要出门,他看她的目光是有些忍耐及克制约。
“Ruby,你是要来告诉我你的回答了吗?”他一边说一边看表,今天他已经准备好要对芯妮表白的,必须快点才行。
“是!”她面无表情的回他,接着带上办公室的门,上锁。
“请说。”他诧异于她的举动。
今天的Ruby穿了一条牛仔裤、一件简单的T恤还有一双球鞋,她面无表情的缓缓从她的中型LV包包里拿出了一把枪。
“意外吗?”她将手枪牢牢的握在自己手中,然后精准的对着眼前惊愕的男人。“我可以告诉你一声,这绝不是一把玩具枪,里面六颗子弹已经上膛。”
“Ruby,你怎么会……”
“怎么会有枪?!”Ruby神色凶狠的说:“钱啊,花钱就有了!”
“你是向谁买的?”丁捷磊想要知道。
“告诉你无妨,我是向征信社买枪的。”
“征信社?!”
“你到现在还搞不清楚吗?”
“原来是你……”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难怪米芯妮的父母可以找到自己,钟丹尼也可以找到他,原来是Ruby在后面搞鬼。
“怎么?你从来都没有想到会是我吗?”Ruby嘲笑他的迟钝。“把我看这么扁?!”
“我只是想不到你会有这样的心眼……”丁捷磊看着枪,回复镇定的模样,“收起来吧!Ruby,你一定不是真的想要用到它吧?!”
“我想用它!”Ruby恍若黑寡妇一般的冷笑,“你以为我不敢开枪?”
“但我和你之间有这么深的仇恨吗?”丁捷磊不敢贸然去抢,万一枪枝走火或一个下小心伤到任何人都不好,所以他只能被动的站着。
“有的!”Ruby眼神非常冷酷且噬血。“我们有仇!有很深的仇,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你把米芯妮当宝,把我当是垃圾!”她红着眼吼了出来。
“Ruby,我没这么想过,而且只是把你当朋友,并没有玩弄你的意思。J”你只是要了我!“
“我说了要给你补偿。”
“那一点补偿?!”她放声狂笑。“丁捷磊,你太看不起我了!”
“那你要什么?”
她想也不想的将枪口抵在他的腰际,“我要你放弃米芯妮!”
“办不到!”他不为所动。
“如果你办不到,我会给你一枪!”
“就算给我两枪,我的回答还是一样,我不会放弃米芯妮!”在他好不容易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愿意鼓起勇气说出口时,怎么可能再放弃?
Ruby实在没有想到在枪口的威胁之下,他还是一样坚持这一个答案,难道他对米芯妮的用情有这么深?一思及此,她的怒火烧得更旺。
“丁捷磊,我会开枪!”她恨恨的说。
“那就开吧!”他视死如归。
“我真的会开枪!”她吼。
“我不知道这样能解决什么问题,但如果这是你必须做的,也是我可以和你扯平的唯一方式,那么Ruby……”丁捷磊双手张开。“你开枪吧!”
“丁捷磊,你真的不怕死?!”她又恼又气。
“我怕就能解决问题吗?”
“你可以求我啊!”她大叫。“你求我啊!”
“我不会求你。”
“可恶!”她大骂一声。“丁捷磊!你可恶极了,你该死!”扣下扳机,她愤愤地诅咒。
夜晚,米芯妮一接到何健德的通知,立刻和宣贝齐飞车赶到医院,在情况不明之下,她们一路上没有交谈,宣贝齐只是紧紧的握着米芯妮的手,支持与鼓励的心情已不言而喻。
冲进了医院急诊室,她们立刻见到在走廊上等候的何健德。
“现在怎么样了?!”宣贝齐焦急的大声问。“有生命危险吗?”
他没有回答她,反而将眼神看向米芯妮。“腹部枪伤,还好只是擦过皮肉,没有伤到内脏,医生认为不会有问题!”
“谢天谢地!”米芯妮差一点腿软的跪到地上,她起先以为自己是要来见丁捷磊最后一面的。
“谁开的枪?”既然好友的生命没有受到损害,那现在就是追究凶手的时候了。
“Ruby.”何健德沉重的回答。
“那个名模?!”
“就是她!”
“这辈子她别想再上我的杂志了!”宣贝齐脸色阴郁的宣告,“她死定了!”
“现在呢?”米芯妮又急着问,她只关心丁捷磊。
“医生在缝伤口。”
“那我去看!”宣贝齐抢先说,想要去拉帘子。
可是何健德眼捷手快的一把拉住她,以大男人之姿喝斥。“宣贝齐,你真以为自己是太后吗?什么都以你为主,都你说了算,我们丁总裁现在想看的人是米芯妮!”
“但是——”
“你闭嘴,跟我走!”
“何健德,你敢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她当然气炸了,可是并没有甩开他抓着她的手,反而一副逆来顺受的表情。
“现在不是你嚣张的时候!”何健德也有很大男人、很MAN的时候。
“丁捷磊需要我。”
“丁总裁他才不需要你!”
“你给我小心一点!”
直到争吵声渐远后,米芯妮才能真正定下心来,她知道丁捷磊就在帘子后,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总要眼见为凭,她要亲眼见到他在呼吸、他在微笑、可以和她说话、可以握着她的手,说出他想要什么……
医生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他那一脸轻松的表情,使得米芯妮几乎是放下一颗心的走了过去。
只见丁捷磊的上半身赤裸,他左侧腹部这会正盖着一大片纱布,看起来也还好,不是那么的沭目惊心,米芯妮此刻才真正放下了所有的担忧,肯定丁捷磊可以再生龙活虎。
“我本来以为你现在身上盖着的是一大片的白布!”她没有喜极而泣,但眼眶微湿。
“我不是短命相。”他安慰她。
她试着让气氛轻松些。“在美女枪口之下的感觉如何?”
“不好!”
“那个Ruby为什么会这么对你?她真这么恨你?”她现在反而担心起那个女人。“她被警察抓了吗?”
“带走了。”
“刑期会判很重吗?”
“我会为她找最好的律师。”
“你要帮她找律师?”米芯妮料想不到的扬高声音。“你这个人真的这么善良?”
他冷静的分析,“芯妮,如果Ruby真的要置我于死地,那我不会只受皮肉伤,而且如果第一枪打偏了,她可以再补上第二枪,但是她没有,所以我断定她只是想要为自己出一口气,她不是那么狠的女人。”丁捷磊不想赶尽杀绝,也没有必要这样做。
“你欠了她?!”她假装嫉妒。
“我不认为我欠她,但是她可能认为是这样。”丁捷磊无奈道。
“她有……逼你离开我?”
他微一颔首,“当然这是她的目的。”
她有些心疼的轻触他腰际的纱布,“你为什么不答应?”
“芯妮,或许我真的会被她一枪打死,但是说什么都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我不会放弃你,我说到做到!”他展现男人的气魄。“我爱你。”他终于说出口。
米芯妮感动得红了眼眶。
“但是……”
“你父母呢?”
“他们昨晚就回纽约了。”
“我还没有机会和他们好好的谈……”丁捷磊有点惋惜。“看来得飞一趟纽约了。”
她有些犹豫,“钟丹尼呢?你完全没有把他列入你该烦恼的事项之一?”
“芯妮,你还不是他的未婚妻,你是自由的,他是自由的,大家都是自由的!”他因为激动而微微牵扯伤口,所以一对眉毛痛到几乎纠结在一块。
“但是良心上呢?”她幽幽地说。
“你没有欠他!”
“我是不欠他,但心上永远会有个疙瘩。”
“那怎么办?把你劈成两半,一半给他、一半给我?”他伸伸手指要她再靠过来一些。“如果今天Ruby是在我的脑门上开一枪,那你又会怎样?一辈子不嫁?”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米芯妮立刻脸色一白,靠了过去。“没有正常的女人可以狠到那个地步!”
“芯妮,如果你不给我一个交代……”他抓住了她的手。“那就好像是你在我的脑门上开了一枪!”
“别逼我。”
“你会留下来,承诺我!”在爱情面前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他不容许他们之间有任何能够影响两人感情的变量存在。
“可是纽约……”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只要是嫁出去了,那么嫁到另一个半球或是只嫁到隔壁都是嫁,芯妮,我才是要和你走一生的人!”
“我并不急着嫁。”米芯妮低落的一句。
“那先订婚!”
“如果你早一点提出……”她大叹。“如果在丹尼来台湾之前你就向我求婚,那或许很多事情又不一样了,你为什么不早一点讲?”
“芯妮,他没有这么难搞吧?!”丁捷磊另一手按着自己的伤口。“不然我去和他谈!”他作势起身。
她连忙将他按回床上,“不,你不要再介入了!”
“在我拆线之前,你最好把事情搞定。”他给她下了最后通牒。“我的女人谁也别想动歪脑筋!”
因为他的这句话,她的俏脸升起一抹微红。“你是暴君吗?”
“芯妮,早点解决才能还钟丹尼一个公道。”忍住想一亲芳泽的冲动,他正色的说。
“是这样吗?”
“这样他才可以快点去找他的MissRight.”也可以让我不必再为劲敌伤脑筋。丁捷磊在心中补上。
轻敲着钟丹尼的房门,米芯妮知道她再怎么闪躲、怎么犹豫不决,早晚都要面对,愈拖只会使一切更加的纷乱难解。
钟丹尼开了门之后领头往房内走,光是看她那种表情,他就知道自己应该出局了,但他真有点不能服气,他和芯妮在纽约认识了几年,而她来台湾也不过一个多月,难道时间和空间真的全都是感情的致命伤?如果他在她离开纽约的第一时间就追来,是不是……
结局可以重写?
“芯妮,你不用那种脸,不管你将要对我说什么,我都可以承受。”忍住失落,钟丹尼反而好言安抚。
“丁捷磊挨了一枪,幸好没有事。”米芯妮先讲出比较无伤的话。
“那恭喜他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也很替强劲的对手高兴。
“丹尼,我必须告诉你……他是爱我的。”
“我也爱你!”
“但我爱的人就不是你啊!”她不想再一直重复。“丹尼,如果我能做什么而使你的心里好过一些,那我愿意做!”
“你可以嫁给我。”
“对不起。”她摇头。“我不能。”
“我只要你当我的老婆!”他再接再厉地重申。
“然后撑不到半年就分道扬镳?!”她摇了摇头,“丹尼,如果我们是朋友……我们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当我和丁捷磊吵架、闹不合、发小姐脾气时,我可以去找你诉苦,把你当成我的心灵导师,这种关系可以是一生的!”
他也跟着摇头,“这只是枱面上的话。”
“我们可以让它成为佳话”
“芯妮,我不接受!”
“拜托啦!”米芯妮使出她最厉害的那一招,也就是死缠烂打兼撒娇,相信一直像她哥哥的丹尼也会没辙。“如果你还是不肯,那我很可能会从这里的窗户往下跳哦!”
“这里是十九楼。”
她装出很害怕的表情,“那一定会摔到脑浆进裂,血流成河……”
“米芯妮,你只是想吓我!”他不相信她会有这样的勇气。
“如果你要让我这么左右为难,这么于心难安,我是会考虑这么一意孤行的。”她不得不耍赖。“既然我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对不起你、欠了你一些什么,那就拿命来赔!”
“你不可能这么疯狂。”到底还是了解她的心性,钟丹尼立刻走向窗边,万一她真的有什么疯狂的惊人之举,才可以防一下,不然憾事一旦发生,只怕就不是她这一条命而已,牵连太大了。
“我绝望啊!”她摆出哭脸。
“你的人生才正美好。”
“那就祝福我和丁捷磊。”
“你干脆找我一起跳还是送一瓶农药给我!”他没好气的瞅她一眼,觉得两个人都很幼稚。“芯妮,我始终就认定是你!”
“那是因为纽约的华人女子太少。”
“反正我只要你这一个。”
“好吧,我跳!”她说完之后开始朝窗户定。“不要以为我跳不下去。”
“芯妮……”他慌了。
“找我父母来收尸!”她真的快要哭出来似的。
“米芯妮,没这么严重!”他被她威胁得好气又好笑。“我不会让你跳下去!”
她抬起晶亮的水眸,眼中充满希冀,“所以你会跟我说‘今生无缘做夫妻’?!”
闭了闭眼,他叹了口气。“再给我一天时间吧。”
从医院回到家的丁捷磊都已经打算要入睡了,可是突如其来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计划,绑紧睡袍的带子,小心避开伤口,他才开了门。
钟丹尼一身轻便的休闲服,虽然脸上的表情有点僵,但起码眼神是善意的,走在丁捷磊的前面,径自先进了客厅。
“我只说几句话,”他看了看丁捷磊的腰。“伤口还好吧?!”
“偶尔会刺痛一下。”
“我曾经和你说过……”钟丹尼深吸了口气才说:“我比你更爱芯妮、比你更愿意给她幸福。”
“噢?”丁捷磊疑惑的问:“你不会也带了把枪来吧?”
“枪?!”
“宰了我啊!”
钟丹尼笑着摇头。“宰了你只会使芯妮一辈子痛恨我、不会原谅我而已!”
“那你有什么话?”丁捷磊和他四目相对。
“我要把芯妮交给你。”钟丹尼说出他的来意。
“你肯?!”
“因为我比你爱她,所以只要她觉得快乐、幸福,那就值得了!”他不再困扰自己或是别人,决定从此把爱情升华为亲情,“我过两天就会回纽约。”
“我说什么感谢的话都好像显得矫情!”丁捷磊闻言,友善的朝他伸出手。
钟丹尼用力的握了下之后松开。“芯妮知道我们之中哪一个是她真正要的,我尊重她。”
丁捷磊点点头,很佩服他的豁达,换作自己,他真没把握能否看得那么开。
“你会常让她回纽约吧?!”
“只要她想回去,随时都可以。”
“我不会真正失去她,如果我和她是一辈子的好朋友的话!”钟丹尼想了一天一夜之后才得出这个结论。
“你还多了我这个朋友。”丁捷磊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可以当哥儿们。”
“但我比较喜欢当你的情敌。”他难得说笑。“这样你才会随时有危机意识。”
“好,你就当我的情敌!”丁捷磊知道自己赢得了爱情,也同时换来了一段有趣的友谊。
“一辈子的?”钟丹尼忍住笑意。
“一辈子!”他微笑点头。
终曲
“你凭什么当伴郎?”
“你才凭什么当伴娘!”
“凭我和丁捷磊的交情!”
“那我比你多一层!”何健德指了指米芯妮。“我和米芯妮是另一种的‘哥儿们’!”
“你见鬼,芯妮和我才是好姐妹!”宣贝齐一副比他更行、更蹈的表情。“我还是她的顶头上司,我不当伴娘,谁有资格当?”
“哼!全世界最自大的女人!”
“怎样?!全世界最讨人厌的男人!”
米芯妮和丁捷磊这对准新人很自动的走开一些,到旁边咬耳朵。
“换掉他们?!兰米芯妮认真考虑,否则连挑个礼服,他们俩都可以上演世界大战,真要到了结婚那天还得了?!
丁捷磊伸出食指晃了晃。“他们会翻脸哦!”
“照这样下去……只怕我们俩会先和他们翻脸。”她受不了的猛摇头。“真搞不懂有什么好吵的?!”
“这就是爱情。”
“他们?!”米芯妮笑出了声音。
“时尚总监和私人特助的爱情。”
她促狭的朝未婚夫挤眉弄眼,“那我们呢?小可怜和大总裁的‘奇遇’?!”
“不,是小公主和大总裁的甜蜜故事。”他趁机攫获那张引人犯罪的唇。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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