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艳名模
作者:林晓筠
第一章
望着坠落在地上,像个破碎洋娃娃般扭曲的身躯、死不瞑目的凌厉眼睛,文家莹应该嚎陶大哭,应该抱着姐姐的尸体呼天抢地,但是四周围观的人群和赶来处理的警察令她像尊石膏像般的僵立在现场,一地的血已经污黑、干涸,看起来既恶心又令人反胃,可是这是她姐姐的血啊!才刚过三十岁生日,才嚷着人生才要真正开始的姐姐,这会已经死状惨烈,了无气息了。
文家莹只有这一个姐姐,虽然平日各忙各的,但是那种手足之情却毋庸置疑,而现在横在她们之间的却是天人永隔,即使想再说一句话、问候个一声,都已是不可能的事……
刘天佑接到警方的电话,他立刻飞车赶到现场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老婆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一直以为这是在电视新闻里才会出现的画面,但是他自己亲自碰到了,他……一会要怎么面对各大媒体记者呢?
文家莹看着晚她一步出现的姐夫,表情除了冷漠之外,还是冷漠,她听妈妈提过姐夫和姐姐最近有些“不合”,似乎常吵架、冷战,可是像跳楼这么恐怖的“死谏”,叫人不寒而栗。
“为什么?”文家莹的口中只吐出这三个字。
刘天佑有些不敢直视他这个小姨子,以前他不敢直视她是因为她太漂亮、太耀眼,身为模特儿的她,除了标准衣架子般的身材,还有一张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脸,细细的眉、冷然但晶莹的黑眸、高挺的鼻子、性感的厚嘴唇,她是个尤物,可是是那种“慢热”型的尤物,也是男人一辈子都别想抗拒得了的诱惑和挑战。
但是此刻他不敢直视她主要是因为内疚和罪恶感,他无法当她的面自圆其说、无法看着她的眼睛撒谎,他会招供一切的。
“因为……”才讲了“因为”,他就实在接不下去了,他怕她会用眼神杀了他。
“因为什么?”文家莹的语调比冰还冷,她看到一堆摄影机正在拍摄她姐姐的死状,就像是一群嗜血的秃鹰,她甚至看到SNG的车在做实况的现场转播。用眼神暗示着姐夫往一边较不受注意的角落站,她要弄清楚,她要知道她姐姐为什么跳楼,现在去赶那些记者已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我……”刘天佑支吾着。“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那只是……小事。”
“什么小事?”她追根究底地问。
“我……我打了家瑛。”刘天佑承认,这会老婆就死在他的眼前,陈尸在离他不过几步之远的地方,他不能说假话。
“你打她?”文家莹表情一紧。
“不是我有意要打她,实在是家瑛太咄咄逼人,而且不给我留余地、留面子。”刘天佑这会不忘为自己开脱辩白。
如果文家莹这时手中有任何可以致命的武器或是刀械,那么她会毫不考虑的宰了他,她姐姐这会都已经脑浆四溢的躺在地上了,他还急着要证明自己是无辜、是委屈、是有道理的。
“我姐姐是怎么咄咄逼人的?”文家莹忍着气,双手放进黑长裤的口袋里,不然她很有可能会撕烂他那一张嘴。
“家瑛她……”他犹豫着。
“你最好举出‘实例’。”
“她……没有给我面子,让我下不了台,夫妻之间的事明明可以关起门来解决,但是她却搞得我颜面尽失,几乎要混不下去!”他仍是在为自己辩护。
“到底我姐是怎么让你没有面子?”文家莹继续逼问,她非要问个水落石出。
“家瑛她……她捉奸。”
“捉奸?”
“她找了警察来……”
“你是说你有外遇,而且被我姐当场捉奸。”文家莹很想给她姐夫一个耳光,一个最好可以把他的脸打歪的耳光,这个不要脸的家伙!“这样就令你下不了台?这样就令你出手打她?”
“家莹,你也知道现在经济不景气,我在股市的投资完全被套牢,没有资金可以周转,事业受到重创,为了挽救我的生意,我好不容易才搭上一个富婆,可以解决我的燃眉之急……”刘天佑至今仍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错,他是有理由做的。
“你真……龌龊。”文家莹一脸的不屑和厌恶,好像他是什么宇宙上最低等的生物。
“我是为了我们夫妻的将来——”
“贱种!”她继续说。
“如果我的事业垮了——”
“事业垮掉的男人多了,但是就怕没有一个会像你这么不要脸!”文家莹露出毒辣的眼神。
“家莹——”
“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文家莹冷冷地说:“所以你就恼羞成怒的打了我姐?”
“我只是……”
“当着警察和你那个富婆的面?”文家莹推测着,如果不是什么奇耻大辱,那么她姐姐又何必选择这么“壮烈”的死法,十三楼……这是怎样可怕的一个高度,要有怎样的勇气才能往下跳。
“我一时失去控制……”刘天佑急着说。
文家莹突然的冲上前,由口袋里伸出自己的双手,又快、又狠、又使出全身吃奶的力,她迅雷不及掩耳地给了刘天佑几个巴掌。
刘天佑被打得眼冒金星,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他不知道文家莹有如此泼辣、凶悍、像个什么女战士般的一面,他一直只以为她是朵带刺的玫瑰。
“刘天佑,你会不得好死!”文家莹诅咒着他。
“你……”
“你会有报应!”
“你这个……疯婆娘……”刘天佑面子挂不住地吼,但是他这一吼,立刻就引来那群媒体记者,他们正苦于找不到死者的亲人,这下一群人蜂拥而上。
但是没有人敢把麦克风拿到文家莹的面前,因为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失落、那么的悲伤、那么的充满着仇恨及怒火,没有人敢靠近她,这些记者只能用爱慕、好奇、探索的目光看着这美女……
有点眼熟。
有点印象。
她到底是谁?
文家莹朝死去姐姐的尸体走去,这时她才允许自己哭出来,泪珠像是雨滴般的掉落,先是几滴,但接着她再也承受不了的任由泪水奔流,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她姐姐的死——
太不值得!
太没有意义了!
☆ ☆ ☆
家庭暴力防治法自通过后,至今已实施三年多了,在本法第八条中明文规定,各县市政府应成立家庭暴力防治中心,家暴防治中心就法律规定应该结合社政、警政、医疗、教育、民政等单位共同为家暴防治与保护业务。
在姐姐死后的一年,文家莹正式成为家暴防治中心的义务工,只要没有服装表演,只要是闲暇的时候,她就到中心来接接电话或是开导、安慰一些上门来求助的受虐妇女或是身处家暴阴影下的不幸女性,一想到死去的姐姐,她就知道自己这条路并没有走错。
原来在这社会的各个角落里有那么多的家庭暴力,加上这一、两年来股价直落、失业率攀高、全球的经济衰退,在在令很多的大男人以打老婆、打小孩来发泄出气,可是问题并没有解决,只是更加的恶性循环,除非申请保护令,否则很难有效遏止。
文家莹现在只想多尽一份力,只要能从自己的手中多拯救到一个受虐妇女,那么她的所有努力就值得,相信在天之灵的姐姐也会感到安慰。
专线电话响起,文家莹拿起了话筒。“家暴防治中心。”
“家莹?”
“依闵?”好友的声音,文家莹绝对不会听不出来,只是钟依闵为什么打到这里来找她。“怎么了?”
“家莹……”钟依闵开始哭哭啼啼。“我要你现在来我这。”
“我在忙正事,你到底哭什么?”
“我被打了……”
“什么?”
“我被阮仕宇打了!”
“不会吧?”
“你立刻过来吧!”说完钟依闵就挂上电话。
不敢耽搁的,马上向中心的主任请了假,立即往钟依闵那里赶,在文家莹的认知里,阮仕宇是非常疼老婆的,他不是那种会对自己心爱女人出手的男人,可是听依闵哭得一踏糊涂,又不像是在整她。
不到半个小时就来到钟依闵位于大安森林公园附近的住家,只见钟依闵哭着来开门,原本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这会看起来有些狼狈苍白,一点也不像平日的“名模”,反而可以用小媳妇来形容眼前的她。
“阮仕宇呢?”文家莹问。
钟依闵给好友的回答是一声冷哼。
“他真的打你了?”
“我会骗你吗?”钟依闵吸着鼻子,然后把右边脸颊转过去给文家莹检查,在她的右脸颊处有五条淡淡的手指痕,不明显,但若仔细找,还是看得出来。
“你是做了什么?”
“家莹,你为什么不问他是在发什么疯呢?”钟依闵满腹的委屈要倾诉。
“好吧!他是在发什么疯?”一直对阮仕宇很有信心,所以文家莹是比较偏他那边。
“他要我去看不孕症门诊。”
“那就去看啊!”
“但我反正不在乎是否能生小孩!”
“但是他想要生小孩啊!”
“那他该找别的女人生。”钟依闵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我就是生不出来嘛!”
“所以才要去看不孕门诊!”文家莹耐心地说。“你和阮仕宇结婚也快一年了,是该有个新生命加入你们俩的两人世界,有了小孩——”
“家莹,请你站在我这一边,好吗?”钟依闵马上抿着嘴唇。“他真是野蛮!真是粗暴!”
“就为了去不去看不孕症——”
“他还要我退休!”钟依闵不悦地说,抹去脸上的泪水。
“那就退休!”
“家莹,我还不到三十岁,我还可以继续在伸展台上走,如果退休了,那么不出一个月我就会变成黄脸婆,而如果让我真变成了黄脸婆,那我宁可跳楼,一死了之——”一想到自己说到文家莹的痛处,钟依闵马上闭嘴。
但是文家莹并没有表示什么。
“家莹,对不起……”
文家莹接受了钟依闵的道歉,还反过来安慰她。“都已经是一年前的事了,虽然疤痕永远在,但日子总是要再继续。”
“反正阮仕宇不该打我!”钟依闵只坚持这个。
文家莹猜测,“他工作压力太大了?”
“这不成借口!”
“喝酒了?”
“没有人有权利发酒疯。”
“依闵,那你想干嘛?”
钟依闵说:“我要离婚!”似乎是真的有这打算。
“少来了。”
“我要恢复自由身。”
“别闹了!”
“他打我!”
“依闵,我绝对是对暴力深痛恶绝,不然我不会到家暴防治中心当义务工,但是……阮仕宇绝不是那种人渣、混球、无赖之类的男人,你一向嘴快又直来直往,我相信你一定惹着他了!”文家莹中肯地说。“先让我和他谈谈好吗?他人在哪里?”
“我管他去死!”钟依闵嘴硬的道。
“告诉我去哪找人,他带了手机吗?”
“八成是在公司!”钟依闵没有好气地说。“反正我是不会原谅他。”
“依闵,这年头好男人就像是稀世珍宝,没有几个女人有福气或是有好运能握有他,打人的确是不对,不过如果是你讨打……”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说,可是凡事讲个理字,她要听听阮仕宇的说法。
“家莹,亏你还是家暴防治中心的义务工!”钟依闵很火冒三丈的抗议。
“别急着要离婚,而且少把离婚挂嘴边刺激男人,这增进不了夫妻感情的,反而杀伤力很大。”
“我就要——”
“先让我和他谈谈。”
☆ ☆ ☆
范天诩是国际知名品牌Mile的总裁,他在美国出生,中学时举家迁回T省,和一般人移民的模式正好相反,但也就是因为这迥异于大众的方式,使得他在退伍回来后可以自创品牌,然后推展到外国,成为世界知名的品牌,当然他在美国的朋友也助了他一臂之力。
尽管经济再不景气,但是女人总要化妆、买衣服、买些奢侈品,所以不景气不但没有影响到范天翊,反而公司的销售成长率令他讶异,女人永远是败在服装和化妆品上面,而不是败给男人!
最近范天诩的触角拓展到珠宝,他结合一些新锐的珠宝设计师,推出一系列的限量首饰,很快就打响了珠宝品牌的知名度,至今虽然还无法赢过蒂芬尼,可是至少大家已叫得出名号,Mile,是女性最好的朋友,也是女性想娇宠自己的最好选择。
当然不可讳言的,范天诩是Mile的最佳话广告,因为比起那些又酷又有型的外国男模特儿,范天翊真的是东方男人的骄傲,他英挺高大,五官又比一般的男人轮廓深,像是上帝特别雕琢出来的,所以不管是男男女女,在想到Mile的产品之前,总会先浮出Mile总裁范天翊那张比布莱德比特或是金城武还要俊帅、还要有款有型的成熟男人脸。
和阮仕宇熟识是因为股票,范天诩的手上有一大笔闲置的资金,除了房价跌到谷底买了幢办公大楼之外,他把其余的钱全部都逢低买了股票,反正又可能跌到哪里呢?再下杀也没啥空间了,而经由朋友介绍,他选择了阮仕宇的证券公司,因为是大户,所以很自然和阮仕宇熟了起来,进而成了哥儿们。
男人会不会成为哥儿们首先要讲“对味”,范天诩和阮仕宇虽都是从商,但他们讲义气、有真性情,所以不用多久就好像是多年老友般。
接到阮仕宇的电话后,范天诩马上开着他的跑车前往约定的地点,只见到阮仕宇一头的乱发,脸上写着沮丧、懊恼、悔恨交加,他不是那种美男子型的男人,可是很有日剧麻辣教师GTO里的男主角反町隆史那种坏坏的、酷酷的,充满血性的男人魅力。
“怎么?”范天翊看着阮仕宇脚边一堆的烟蒂,不是约在吵闹的PUB里,也不是在什么市中心,范天诩这会是在T市夜景最美的凤凰山上,这里是平日他和美女们最爱一游的地方。
“我完了。”阮仕宇自嘲的对着夜空说。
“什么完了?是事业还是——”
“是婚姻。”阮仕宇承认地道。
“婚姻?”
“九成是完了。”
范天翊并没有见过阮仕宇老婆本人,只知道她是个模特儿,只见过他皮夹上所贴的照片,那是阮仕宇和他老婆的亲密合照,照片里的女人美丽、大方、娇艳,绝对是个美女,可是现在……
“你到底做了什么?”男人自然是比较护着男人。“你不是搞什么外遇被抓到吧?”
“没有外遇,但我……”
“你干嘛了?”
“我打了她!
“你……打女人?”范天翊真的是有些吃惊了,在他的想法和了解里,阮仕宇不像是个会动粗的男人。
“有香烟吗?”阮仕宇的身上已经没有一根烟。
“没带来。”
阮仕宇叹了口气,除了叹气之外,他似乎也不想多说什么,事已至此,他似乎要自尝苦果,因为他清楚依闵,她绝咽不下那口气。
“仕宇,说清楚一点嘛!
“结婚快一年,我们没有避孕,但是她一直无法怀孕,我想要小孩,拜托她去看不孕症门诊,可是她根本懒得去,然后我和她商量是否可以不要再做模特儿,专心留在家照顾家庭和丈夫,她回答我说那是黄脸婆的天职,不是她做得来的!”
阮仕宇一脸的无奈。
“至少她诚实。”
“不!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当人家老婆!
“所以你打了她!”
“我一时气不过!”阮仕宇并不自豪,甚至深深的感到遗憾,但依闵是那么的牙尖嘴利、那么的得理不饶人,虽说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只有石器时代的女人才躲在洞穴里,但她那刁蛮、顽固的表情令他发狂,他绝非有意,只是不小心擦枪走火,但……
“那向她道歉!”
“不会有用,她比一般女人爱面子,这一耳光……对她而言是莫大的羞辱。”阮仕宇已作了最坏的打算和心理准备。
“你是说……”范天翊和女人之间一向“没问题”,他很懂得处理和女人之间的关系,不会搞到无法收拾、一团糟的地步。
“完了。”阮仕宇硬挤出一个认命的微笑。“我的婚姻完了!”
“真会离婚?”
“九成九。”
“那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范天翊知道阮仕宇是爱老婆的,不然他就会直接建议他离了算了,反正全世界六十亿的人口,女性就占了一半,以阮仕宇的条件,再找女人是易如反掌,但问题是他爱他的老婆。
这时阮仕字身上的手机响起,他立刻接听,但是几句话之后,他结束了电话,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悲或喜,只有“逆来顺受”、“听天由命”。
“你老婆?”范天翊随口问。
“是老婆的死党。”
“找你干嘛?”
“她在家暴防治中心当义务工,但一向很理性,不会跟着依闵瞎起哄。”
“那么她这会是要送你下地狱,还是准备声援你呢?”一听到家暴防治中心,范天翊的脑中就浮现出一个老还女的影像,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身穿黑色的衣裙,脚踩暗色的老式皮鞋。 “我不知道……”
“如果需要我助阵——”
“我会通知你的!”
☆ ☆ ☆
知道文家莹有抽烟的习惯,一向她也不会故作矜持或是清高,但是由她的手中接过香烟,这还是有点奇怪、有点滑稽,可是阮仕字没有拒绝,这会他是真的需要一根烟,至少可以安抚一下情绪。
文家莹看到的是一个痛苦、自责的男人,她优雅地吐着烟圈,知道自己不需要再长篇大论或是说什么教,因为那是最无聊、最没有任何意思的事,只是在浪费彼此的时间,现在的重点是把问题解决。
在这家打烊时间是凌晨两点的咖啡屋里,他们各点了一杯浓咖啡,希望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文家莹实际地问。
“我已作了最糟的打算。”
“离婚?”她眉毛一扬。
“如果依闵坚持,我会点头。”
“但是你们深爱彼此啊!”文家莹当然不愿看到这种结果,虽然她已不相信男人、不相信婚姻,可是阮仕宇和钟依闵明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相爱容易相守难……”他深深的感慨。
“如果你没有冲动的动手,那么……”
“文家莹,我不为自己说任何话,我的确打了依闵,我没有任何借口,但是依闵似乎还不了解什么是婚姻,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在谈恋爱,不是天天只要我爱她、她爱我就够了,我们有了责任、有了义务、有了一些要求对方的权利,她能体会吗?”阮仕字很庄严的表情,敢做敢当,希望自己的心境文家莹会知道。
“依闵是娇了一些,但是——”
“她还不知道真正为人妻该做些什么。”
“所以你要有耐心!”她正色道。
“在依闵的心中,她的模特儿事业摆在第一位,她只想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只想接受众人的掌声和注目,她没有想要当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即使只是去巷口的便利商店买个寿司,她也要搽上口红、涂些粉底才会走出去。”阮仕宇的口气有些尖酸。
“我也会这样啊!”其实文家莹一点也不会,只要能不化妆,她就想素着一张脸,但为了依闵,她只好把自己拖下水。
“你说谎!”他马上揭穿她。
“我是——”
“你要不要拿出镜子来照照?”阮仕宇不想她这么委屈自己。“你现在的唇上甚至连护唇膏都没有。”
“我太匆忙……”
“文家莹,或许我和依闵可以当恋人,但是却不适合做夫妻吧!”阮仕宇已冷静下来,他不是在说气话,现在的T市离婚率高到每二点九对就有一对离婚,离婚已不是什么大事了。
“只要依闵原谅你……”
“但是问题还是在!”
“依闵有天会清楚该怎么扮演自己的那个角色!”文家莹仍不放弃努力,她一定要把他们凑在一起。
“‘那一天’欷吁不已?”
“你比她大了快十岁,你该有点耐性。”
“但她不会原谅我打了她。”
“我会帮你,只要你低个头,只要你脸皮装厚一些,依闵不会气太久的,她爱你!”接着文家莹说着自己在家暴中心的心得。“你们的问题不大,这不是真正的家庭暴力,你有错,但离家暴还有段距离。”
“文家莹,你明明比依闵年轻,但是你为什么这么世故、这么成熟?”阮仕字注视着她。
但是文家莹只是沉默地抽着烟,眼底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怨和凝重,一年前的悲剧已夺走了她所有的纯真和她心中美好的东西。
“我会跟依闵再道歉一次,但如果她仍不接受……”
“不要离婚!”
“我也不想,但若这是依闵要的,我会给她!”阮仕宇很有气魄地说。
“婚姻不是儿戏……”
“但如果两个人都感到有压力或痛苦……”
把烟摁熄,文家莹知道自己能做的有限,或许现代人真的不适合婚姻,男人变了,女人也变了,连婚姻的本质都变了,叹了口气,她耸了耸肩,一副随便他们怎么决定的无奈。
“还是谢谢你!”阮仕宇一直很欣赏文家莹这个冷冷的、表情不多,好像没有什么感觉的女人,她真的像块冰,看似透明、无害,却可以冷死人。
“如果真搞到离婚……不要找我当证人。”文家莹有言在先。“这可是缺德事。”
“但是依闵……”
“拜托,请你们让我相信婚姻是神圣的。”她挪揄。“不要毁了我对婚姻最后的一点点憧憬。”
第二章
百分之二十的怒气,百分之八十的自尊,钟依闵“坚持”要离婚,好像这个男人不跟她磕头下跪,她是说什么也不会原谅他。
“依闵,我已经一再道歉!”阮仕宇以一种很冷酷的愤怒神色道。
“有一就有二!”她仍摆高姿态。
“我不会再失控!”
“你骗三岁小孩啊!”
“那你到底要怎样?”
“离婚。”她赌气地说。
“好!”突然的,阮仕宇爽快的答应了她。
“你……”这会轮到钟依闵哑口无言、手足无措,她一直以为阮仕宇不可能点头,她算准了他死不离婚,她认定了他说什么都会维持这个婚姻,但是……他已经说“好”了,他愿意离婚!
“你有什么条件?”
“你真的肯离婚?”她仍有些呆傻地问他。
“既然你已无意要这个婚姻,那么我还挣扎什么?”
“阮仕宇……”钟依闵慌乱不安,她没有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她只是闹闹脾气、只是使使性子,他打她是不对,但是他已一再道歉,她亦不认为他会再犯,可是离婚的事……竟有些弄假成真。
“需要两个证人。”阮仕宇很平淡的神情,他已经觉得烦了、厌了。
“你真要——”钟依闵怒不可遏。
“我们一人找一个!”
“找就找!”她也豁出去了。
“你要多少赡养费?”他很有道义感地问。
她有骨气地说:“一毛也不要!”
“你最好再考虑一下。”
“不要就是不要!”钟依闵宁可流落街头、宁可饿死,她也不要他一毛钱,既然他都打算要离婚了,她也不要他的施舍。
“好,你讲个时间。”
“就现在!”钟依闵的心已死,她不要再和他多维持一分钟的夫妻关系,她要此刻就把这个问题解决。
“现在?”
“你找不到证人吗?”她讥讽地问。
“现在是凌晨三点!”
“那又怎样?”
“你未免太疯狂了,难道再等个几小时,等到天亮你都捺不住?”阮仕宇不知道她是这么想离婚。
“为什么要等天亮?”钟依闵把伤痛摆在心底深处,让骄傲在脸上展现,她不是个将离婚的可怜弃妇,而是一个即将“重获自由”的女人,她露出“笑脸”。“我一秒钟都受不了!”
“依闵……”阮仕宇的语气很沉痛。
“我们现在就各自打电话。”
“你真要这样?”
“你同意离婚的啊!”
“我……”
“我们就成全彼此。”
“你真狠!”阮仕宇忽然一个“佩服”的表情。“说离婚是这么的简单,好像是在丢一辆什么你已不想要的破车,没有回头、没有留恋、没有一点点自省,现在的女人都这么的勇敢吗?”
“那你呢?”她马上杏眼微瞪地质问着他。“你有坚决说不吗?你有想要捍卫你的婚姻吗?你一口就说好,是你促成这件事。”
“但是提出离婚的人是你!”他破口大骂。
“你也没有反对啊!”
“那如果我现在反对——”
“太迟了!”钟依闵说什么都要争这一口气,她不要他日后说是她反悔不想离婚,是她拖泥带水,是她放不下他。
“依闵!”阮仕宇真想再给她一个耳光,想看看这样会不会让她清醒一些,她真是太不可理喻了。
“好吧!我们就别让其他人看笑话,我可以等个几小时,趁这时间就收拾我的东西,我会和你断得干干净净!”钟依闵抓狂起来颇吓人。
怎么会突然变这样?
怎么会突然一发不可收拾?
阮仕宇爬着头发,心想是不是他太冲动了些?是不是他的语气太冷漠了些,不然为什么依闵会一点余地也不留给他们彼此。
“依闵……”
“我去收拾东西!”她转身就要进房间。
“就这样?”他伸出手去扯着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我们的家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离婚的是我们。”
“但他们总是我们的父母!”
“那就签了字再告诉他们。”
“你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他吼着她,一脸的震怒。“你永远都只想到自己吗?你会不会去想一想别人的感受?你都不怕去伤到他们的心吗?我们可是有头有脸的人,你一点困扰都没有吗?”
“我不在乎!”她倔强地说。
“你真的这么‘百毒不侵’?”
“我要为自己活!”她不能在这一刻软弱下去。“阮仕宇,你最好像个男人,不要再婆婆妈妈。”
“好!”他松开了抓着她的手,这一次的这声“好”代表的是真正的结束,如果她还要像个长不大的女人,那么她就该受点教训,尝尝人生的苦果。“就照你的意思,我不再多说!”
“本来就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丢下这一句话,钟依闵头也不回地往房间走。
☆ ☆ ☆
在律师事务所里,除了冷眼相对的阮仕宇和钟依闵,还有一对无辜、出色的男女。
在钟依闵以死相逼的情况下,文家莹不得不跑一趟律师事务所,这回她可化了淡妆、上了口红,因为为了向阮仕字表示所有女人都是爱化妆的,她只好作假一下,只希望自己不必当这个证人。
范天翊是标准的三件头式西装,也是阮仕宇一句“是哥儿们就要来相助”,不然他实在不想出现,当离婚证人真是缺德事,一直以为阮仕宇会把事情搞定,没想到却是这种下场。
范天翊看着律师正在和那对即将离婚的男女解释一些细节和双方的权益问题,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女方的离婚证人,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抽烟抽得那么自在、那么自信、那么目中无人,她的架式、她的Style,在在都是脱俗、超凡的,这不是普通美女,她有种浑然天成的傲气和贵气,但是……她似乎也让人感到她在胸前挂了个“请勿靠近”的牌子。
而范天翊一向视挑战为生活中的小小乐趣,他朝那女人走去,一脸的自负和潇洒,不是没有碰过冰山美人,但从来不曾难倒过他,也不曾辛苦的追过女人,一向他是以逸待劳的。
“范天翊。”他向这女人自我介绍。
文家莹没有搭腔,她自然是会瞄一下阮仕宇找来的证人,但是她对任何男人都没有很大的兴趣,虽然知道这男人帅得可以上“时代”杂志的封面,可是又如何?
仍是男人一个,而对男人……
“范天翊。”他又再报上一次自己的名字,以为她没有听清楚。
“你想干什么?”这是文家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范天翊突然答不上话,因为从不曾有任何一个女性用这么直接、刁钻的话来响应他的友善。
“怎样?”这似乎是她的口头禅。
“我在自我介绍。”他恢复了洒脱。
她冷眼看他,有些嘲讽地道:“我耳朵没有聋。”
“那么基于礼貌,你是不是该……”
“该怎样?告诉你我的名字?”
“至少这是基本——”
“哼。”只是轻轻的一声“哼”,文家莹又自顾自地抽着她的烟,一点也不怕得罪这个男人,一点也不在乎他会怎么想她,她似乎是率性、自我得彻底,完全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
范天翊从来不曾受过这种“侮辱”,女人一向只会给他甜笑、娇笑、淫笑,在他耳边说些撒娇、暧昧、崇拜、倾慕的话,但是这女人……她真的令他大开眼界,真有这样的女人?
“你看我似乎不太顺眼?”范天翊并不想撤退,更不可能夹着尾巴落荒而去,这绝不是他的作风。
“我该看你顺眼吗?”文家莹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而即使如此,她仍是美得要命。
“为什么不?”
“为什么要?”
“因为我好像没有惹到你。”
“哼!”文家莹又是一声冷哼。
“你好像很习惯用冷哼来回答问题,是针对我才这样,还是你一向如此?”他开玩笑地问。
“你不会自己判断吗?”
“你说话很‘辣’。”
“那么你就更该闭嘴。”
从来没有!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敢叫范天翊闭嘴,她们一向巴不得他多说几句话,多表示一些感觉、情绪,她们不爱他沉默、不要他闷不哼声,可是这个女人……她居然叫他要闭上嘴。
“我没碰过像你这样的女人。”范天翊没有发怒,他的表情是带着些迷思的。
文家莹却看着钟依闵和阮仕宇,只希望事情能快点解决,不管他们是要离还是不离,总之就不要让她在这干耗,她不想和这个男人扯什么,她知道他自命不凡,感觉得出他认为自己是什么女性杀手,但她一点也不在乎他。
“你是钟依闵的好友?”既然她不肯多说,那么范天翊只好自己又问了。
“那里有杂志。”文家莹突然冒了一句,指指不远处。
“什么意思?”他没懂。
“不然也有报纸。”
“你想告诉我什么?”
“如果你是无聊想打发时间,那么我建议你去看看杂志或是翻翻报纸,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她是笑着说,但表情却令人感到好冷。
“所以你是在替我节省时间?”他看着她,一抹微笑漾了开来。
“不!我是在节省我自己的时间!”她回答得很酷,一点面子也不留给他。
范天翊就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永远处于顺境,而他“顺利”太久了,需要一点挫折、一点失败、一点打击,不然他永远也学不会珍惜。
“我们打个商量怎样?”他很诚心的跟她说。
文家莹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他。
“只要你跟我说了你的名字,我就不再‘烦’你!”范天翊一副自己说到做到的表情。
“如果我就是不说呢?”
“我问阮仕宇好了。”
“无聊!”文家莹皱眉。“明知道我对你没有一点好感,你还这么死皮赖脸。”
“你对我没有一点好感?”这女人可真是打击他男性自尊的高手。
“你觉得我该对你有好感?”她又要发出冷哼声,但是钟依闵的喊叫声打断了她。
“家莹,该来签字了。”钟依闵唤着她。
“家莹……”范天翊重复。
“你真是莫名其妙!”文家莹把烟蒂放进烟灰缸里摁熄,然后不再多说一句,直接就朝自己的好友走。
这会阮仕宇却和文家莹擦身而过,走向他的哥儿们,他拍拍范天翊的肩。“去签吧!”
“真决定离?”
“离。”
“她姓什么?”范天翊用下巴指了指那个令他颜面尽失、自尊丧尽的女人。“一副冷血无情的样子。”
“她是文家莹,我不觉得她冷血啊!”
“那你一定是不了解她。”
“范天翊……”阮仕宇苦笑了下。“你可是来帮我做离婚证人的,在这种场合你还不忘施展你的魅力?”
“我什么都没施展,反而碰一鼻子灰。”
“是吗?”阮仕宇大笑。
“这样你就高兴了。”
“我的心情是平衡了些!”
☆ ☆ ☆
“要去哪里庆祝?”走出律师事务所之后,钟依闵用颇轻快的语调问着文家莹,好像自己现在再度成了单身贵族,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但是文家莹的反应就不同了,虽然她不赞成继续维持一桩没有感情的婚姻,可是钟依闵和阮仕宇的情况不同,阮仕宇并没有外遇,并没有背叛依闵,是依闵太固执、太要面子,这个婚才离成了。
“你真不后悔?”文家莹关心地问。
“你现在还这么问我!”钟依闵的眼里蒙着一层阴影,但是她不会承认。
“下一步呢?”
“找房子住。”
“你不回娘家住?”
钟依闵摇摇头。“我都几岁了,还好意思窝在娘家,而且离婚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我从早到晚面对我妈的咳声叹气或是唠叨,还有我爸的关切眼神,那我不到三天就会发疯。”
“至少你还能养活自己。”文家莹从来不想靠美貌和身材赚钱,但谁叫她当了模特儿,而依闵虽然一毛钱的赡养费都不要,可至少她还能再工作,不会日子混不下去,这是值得庆幸的。
“家莹,没这么悲惨啦!”
“但总是……”
“搞不好我可以碰上什么石油大亨或是商业巨子,然后又可以过少奶奶的生活!”
钟依闵有些苦中作乐,不这么消遣自己,难道要抱着电线杆痛哭?婚是她要离的,现在离成了……
“你在做梦啊?”文家莹骂她。
“总比自暴自弃好。”
“你们明明不需要离婚的。”文家莹摇头。
“但我们已经离了。”钟依闵耸耸肩。
“还逼我当你的离婚证人。”
“不找你要找谁?”
“你会害我在地狱里不能超生!”
“那你离婚时我也去当你的离婚证人。”钟依闵很有义气地说:“这样行了吧!”
“你想当我的离婚证人只怕我这辈子连婚都不可能结了,谈离婚?我看下辈子吧!”文家莹的表情是带着冷讽的。
两个女人接着走进一家看起来很干净、很舒服的早餐店,叫了一份总汇三明治和两杯咖啡,自从当了模特儿以来,她们就几乎不曾吃饱过,所以咖啡要两杯,但是三明治一份就行了。
“你觉得他怎么样?”钟依闵忽然很有兴趣地问。
“谁?”
“阮仕宇的离婚证人啊!”钟依闵瞄过离婚协议书上男方证人的名字。“他叫范天翊,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他似乎是最近才冒出来的Mile品牌的总裁,三十出头,产品今年海内外总销售达三亿美金。”
“那又怎样?”
“他对你有意思。”钟依闵看得出来。
“我对他没有意思。”
“但搞不好哪天我们会接Mile的活,他旗下有化妆品、服装、珠宝——”
“那只是工作。”文家莹仍无所谓的表情。
“他很帅,帅到——”
“他总是男人吧!”
“而你恨所有男人?”
“恨?”文家莹喝了口咖啡。“我干嘛浪费精神去恨他们,我只要当地球上没有男人这种动物就行了,看看我姐姐的下场,还有在家暴防治中心当义务工的经验,男人……实在可以算是宇宙上最下等的生物。”
钟依闵差点让嘴里的咖啡给喷了出来,文家莹从来不会破口大骂男人,但是她批评男人的话却字字见血、句句刻薄,不管是哪个男人惹到了文家莹,都会很倒霉的。
“所以他是白搭了?”钟依闵下结论。
“反正我懒得理他。”
“但他若锲而不舍呢?”
“那就等着钉子碰。”
“家莹,其实不是每个男人都那么的不堪、那么的 糟,还是有一些有血有泪、有情有义的男人,你不该把所 有的男人都判死刑。”钟依闵总要说一句良心话、公道 话。
文家莹却故意地瞄了瞄手腕上的表。“对一个半小时前才签字离婚的女人,你对男人的仗义执言来免太矫情了,既然男人这么好,你为什么要离婚?也不过是一记耳光,犯得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吗?”
“家莹……”
“现在夸口、赌气说不后悔,过三两天……”
“家莹!”钟依闵打断她。“现在说这个做什么?我反正是自由了。”
“是啊!‘钟小姐’,你又成了单身贵族,又可以重新享受被追求、被呵护、被哄的日子,但是理智的想想吧,现在的男人哪有多余的闲工夫去伺候女人!”文家莹说出实际情形。
钟依闵看着早餐店墙上的各种价目表,她没有回答,清楚这是事实。
“现在的男人都已经自身难保了。”文家莹有些冷酷的说,眼神超犀利。
“所以没有白马王子了。”
“有!在言情小说和偶像剧里。”
“家莹!”钟依闵抗议。
“阮仕宇还不错,但他已经不是你的老公了。”
“不要提他!”钟依闵断然地说。
“现在是提了也没有用!”文家莹喝光杯里的咖啡。“人真是奇怪,怎么也学不乖,不管再经过几百个世纪、几千年,往往都是到了失去之后才知道珍贵。”
☆ ☆ ☆
如果不是她的经纪人千求万拜托的,文家莹绝不会和这个赞助厂商的小开出来吃饭,一向她就痛恨吃这种应酬饭,更讨厌这种五星级大饭店的刻板和“高级”的一面,食物其实做得太精致反而有害身体。
但男人就是贱,愈是得不到的就愈处心积虑,文家莹在模特界的名声很好,想一亲芳泽的富家子更是数都数不完,但文家莹依然洁身自爱、冷漠面对众家公子的追求攻势,她是完全不为所动的。
“多吃一点嘛!”小开哄着文家莹,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她。
“对不起,为了维持身材,我不能多吃,必须忌口。”她拒绝得很合理。
“但这些都是低脂、低热量的东西……”
“我胃口一向不大。”
“那么一会我请你去看一场电影?”
“我得睡美容觉。”
“其实还早……”小开很努力的想要使她心动。“不然我们可以去逛珠宝店。”
“我对珠宝没有什么偏好。”
“可是女人都喜欢珠宝……”
“我不喜欢!”文家莹很直接地说,她已经很忍耐、很勉强、很委屈自己了。“很谢谢你的抬举,但我想你是白费力气。”
如果是换做别的女人这么目空一切、这么趾高气扬的,小开早就掀桌子走人,并且一定会给对方好看,但在面对文家莹时,他却能压下自己的脾气,乖得像只小绵羊。
“如果是出国旅游呢?”他又尝试地问。
“出国旅游?”她一下子没有搞懂。
“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国家……”
“然后呢?”
“我招待你,你一毛钱都不用花,不管你想去哪一个 国家,想待几天,想怎么玩,我都可以安排。”小开非常热 心地说。
“如果我要去月球呢?”文家莹正色地道。
“这——” “如果我要求环球世界一百八十天也没有问题吗?”她故作期待的神情。
“这可能……”小开有点期期艾艾。
“我不是拜金女。”文家莹突然淡笑地说。
“我知道你不是,我只是——”
“你不会成功的!”
“你的意思是——”
“对不起,我上化妆室。”好像忽然不能再忍受,文家莹站起身,她必须去化妆室喘口气、调适一下自己的心情,她真的厌烦透了,据她侧面了解,这个小开明明有个同居多年的女友。
当文家莹在化妆室里狠狠地抽完三根烟之后,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推开化妆室的门,她可以跟那个小开说她肚子痛,她一定得马上回家,要不然也可以说头痛、手痛、脚痛的,只要能离开。
但文家莹怎么都没有料到的是当她走出女用的化妆室,范天翊竟守在那。
“真巧。”他似笑非笑的表情。
“是你!”
“你应该没忘记我吧?”范天翊接着解释。“我就坐在你的隔壁桌,因为是背对背的关系,所以我不能肯定是你,但是你那说话的方式、语气……”
“是我又怎么样?”
“看来你是真的很有个性。”
“所以你特别跟到女用化妆室?”她讽刺的表情。“既然你都听到了,你干嘛还跟自己过不去呢?”
“我只是纳闷。”
“纳闷什么?”
“你为什么这么‘不近人情’。”范天翊不相信有如此刚烈又有原则的女人。
“我就是这样。”
“文家莹,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谁?”
文家莹故意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然后表情有些不耐烦。“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Mile品牌的总裁,Mile已经快和凡赛斯齐名了。”
“所以你是知道我的!”他微笑。
“我‘知道’你,但是我并不想‘认识’你。”
“因为我无法送你上月球?”他有些取笑她。“文家莹,不要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说完了吗?”她眼睛一睨。
“我可以送你回家。”
“不需要,我有男伴。”
“摆脱掉他,他配不上你。”
“没有什么配不配的问题,我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只是我没有兴趣给他。”文家莹说话一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而我认为你要的和他一样。”
“你认为我要什么?”范天翊一脸的兴味。
“性。”
“你是说……你的身体?”
“总不会是我的头脑吧!”文家莹很会自我挖苦。“你们这些有点钱又大男子主义的男人,不是都当我们这些模特儿只有身材,没有一点点大脑吗?以为我们可以玩过就丢的,但你们要搞清楚,天底下没什么绝对的事,还是有极少数的模特儿是既有脑筋又有点原则的。”
范天翊笑而不语。
“我们有‘共识’了吧?”她问他。
“才怪!”他邪邪地对她一笑。
“那你是自讨苦吃!”
第三章
拿着文家莹FaX给他的地址,阮仕宇来到钟依闵所租的新居前,夫妻一场,而且他们这个婚离得有些意气用事,加上依闵又一毛钱都不要他的,所以说什么他都要来看看她,不管是站在前夫或朋友的立场。
钟依闵没料到会是阮仕宇,因为她并没有给他她的新家住址,但是来者是客,就把他当是客人吧,所以她并没有当他的面把门给甩上。
走进钟依闵的小窝,只有一、二十平方大,除了一些基本的家具外,空间都用来放她的衣服,想想真是委屈了她,还是阮太太时住华厦,现在成了钟小姐后却得住小套房。
“随便坐!”钟依闵不冷不热地招呼着。
“屋子不大嘛!”他随意地说。
“一个人住要多大?”
“但是你住惯了——”
“阮仕宇,我们也不过结婚一年而已,你放心,由奢入俭虽不容易,可是我还受得了。”她也不问他要喝什么,直接就从小冰箱里拿了罐果汁给他。
“依闵……”他觉得感伤。
“不必同情我!”她很傲地说。
“你真的不后悔?”
“你后悔了?”
“如果我是呢?”阮仕宇看着自己前妻那张美艳、娇丽的脸,他当然后悔,后悔打了她,更后悔那么臭脾气的点头离婚。
钟依闵面对前夫这语焉不详的回答,她也不肯清楚表态,只好表露淡然的表情。
“依闵,就算我们离了婚,其实……我们还是可以住在一起。”他只想再把她拉回自己身边,就算无法立刻承认错误,但至少没有失去她。
“你是说同居?”
“替你节省房租嘛!”
“这点房租我还付得起!”
“依闵,景气暂时是不会好转的,这些服装表演只会减少不会增加,你又不肯拿赡养费,万一哪天你撑不下去了……”他替她未雨绸缪。
“你怕我饿死?”
“饿死是不可能,但是——”
“那我就给自己找个有钱的老头子,让他包养好了。”钟依闵是随口说说,存心气他的,就算她身无分文,至少也还有父母可以依靠,他们是公职人员退休,拿终身俸的,给女儿一口饭吃还不成问题。
但是阮仕字却当真了,他的全身肌肉绷紧,脸上的线条也变得冷硬。“钟依闵,你最好不要存有这种念头,除非我不在这个地球上了,否则你想都别想,给有钱老头包养?”他接着一哼。
“阮仕宇,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钟依闵也不动气,只是气定神闲地看着他。
“什么状况?”
“我们没关系了。”
“依闵——”
“就算我想给十个有钱的老头子包养,你也奈何不了我!”她赌一口气地说:“虽然我是离过婚,但是行情还不差,对我有兴趣——”
没想到阮仕宇的动作比闪电还快,或者该说是这屋子太小,总之在瞬间,他已像座山似的矗立在她的面前,他并没有去抓她或是有比较粗暴的行为,但他低头看她的眼神却异常凌厉。
“你最好不要有那种念头。”他警告她。
“你管不着!”她的音量不敢高。
“如果你真想给人包养……”他愤怒地道,“那我包养你好了!”
“你……”钟依闵咬着唇。
“你甚至可以把我当成是老头子,反正只要有钱就好了,而我绝对养得起你!”
阮仕宇冷酷的说。
钟依闵把头别开,很生气的。
可是这会阮仕宇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转过头来面对着他。“依闵,你不就是要我承认我错了,好!我错了!我后悔离婚了,我希望你回家、回到我的身边,这样你可以满意了吗?”
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但是钟依闵却感到自己骑虎难下,如果她现在就跟他回家,那岂不表示之前都是在儿戏,都是在玩家家酒。
把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拉下,她很快地摇摇头。
“你这什么意思?”
“我不跟你回去。”
“为什么?”
“因为我们离婚了。”
“那我们再结一次婚。”
“不要!”钟依闵这回可是很笃定的表情。“因为我觉得单身很好,不必担心自己生不生得出小孩,不必烦恼先生会阻止我外出工作,我可以做我自己,可以随心所欲,我为什么要再结一次婚?”
“依闵,我没有逼你非生出个小孩,我只是要你去看看不孕症的门诊,如果你真的不能生育,我们可以领养小孩。”他和她讲理。
“领养我没那么有爱心。”
“工作的事我们也可以再商量。”
“但之前你好像不是这么好沟通的。”她糗他。
“你……”他快要气炸了。
“阮仕宇,或许这样的结果对我们都好。”钟依闵酸溜溜地说:“你可以找只超会下蛋的母鸡,然后生一窝小鸡,而我……我或许真的一辈子都下不了一个蛋,你就死心了吧!”
阮仕宇是一脸的气结,但是他知道自己无法和她讲道理。“那么工作呢?你以为你可以当一辈子的模特儿?你不会年华逝去?不会人老珠黄?”
“你忘了还有有钱的——”
“那时就算有有钱的老头子,人家也不会想包养一个‘老女人’。”他说得直接而且实际。
“阮仕宇,我想你可以回去了!”钟依闵有些恼羞成 怒,下了逐客令。
从皮夹子里掏出一张金融卡,阮仕宇将金融卡放到 钟依闵的茶几上,然后很有风度的看着她。“这张卡你就 放在身上,密码是你的生日。”
“我不要——”
“放着吧!以备不时之需。”他有些嘲弄的表情。
“我说了不需要你‘施舍’。”
“那是因为时候未到。”
“你出去!”她拿起那张金融卡,想要扔到他的身上,但是他抓着她的手腕。
“你可以不领,但是放着安心吧!”
“你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错了!我只是比你有感情。”
☆ ☆ ☆
范天翊弄清了文家莹在家暴防治中心的下班时间,所以没有等太久,他就看到文家莹走出家暴防治中心,一条黑色牛仔裤、一件帅气的白衬衫,她看起来模特儿味十足。
文家莹不可能忽视在那辆跑车前,斜倚着车身的潇洒男子,范天翊如果不想做总裁,那么他绝对有本钱做男模特儿,而且绝对保证大红大紫。
范天翊朝她走来。“我送你一程!”
“我又没死,你干嘛要送我一程?”文家莹故意挑他的语病。
范天翊先是一愣,但接着他开怀大笑。“你有‘冷面笑匠’的实力。”
“我还会防身术!”她又说。
“所以……”
“所以我绝对不需要人护送。”
“但如果……”范天翊知道他必须想出一些新的理由,否则文家莹肯定会给他排头吃。“但如果我除了送你之外,还有其它的要事呢?”
“什么其它要事?”她倒要瞧瞧他会有什么“好借口”,那晚他明明清楚的见识到了她对男人的态度,可是他居然还不死心!
“我想……我想多了解一下家暴防治中心。”
“什么?”她真的呆了。
“你不是在家暴防治中心当义务工吗?所以你一定很了解这个单位是在做什么的,而我……不是那么的清楚,想向你请教一下。”范天翊实在佩服自己的机智和反应,这下她可不能掉头走了。
“你要知道家暴防治中心在做些什么?”
“不行吗?”
“你又不是女人。”她冷哼一声,一贯的酷样,以为他在找她的碴、开她的玩笑,讽刺她在当什么义务工。
“你是说……男人都不会碰上家庭暴力?”他故作沉思、不解的迷惑模样。
“你……”
“我记得好像有则新闻,说是有个男人被恶妻打得受不了,然后去向家暴防治中心求助,有这个例子吧?”他故作正色地问。
“有!”她咬咬唇。
“那么家暴防治中心可以提供他些什么帮助呢?”范天翊双手环胸,唇上隐约有着笑意地问她。
“范天翊……”文家莹显然是记住了他的名字。“你真的要知道?”
“我等着呢!”
既然是家暴防治中心的义务工,那么文家莹就有责任要解答,即使自己是满心的不愿意,因为她知道范天翊只是在给他自己制造机会。
“我们会先请他到市立或县立医院的急诊室要求验伤,开具验伤单,并请该医院社工员协助,如果有明显外伤,就将伤处拍照下来,再到警察局报案,要求警员作笔录或协助申请保护令。”因为不是去当花瓶,所以文家莹对所有过程都非常清楚。
“那如果有小孩遭受暴力或是目睹暴力情形呢?”
“通报儿保中心,并且告诉孩子暴力的发生并不是他们的错。”文家莹接着说。
“那若是在暴力发生时,那些妇女有没有什么自保的方式?”范天翊关心地问,一脸的真诚。
“避免在言语上或肢体上再去刺激施暴者,避免去家中危险的地方,如厨房、阳台,还可以请在场的亲人或是附近的邻居报警求助。”文家莹流利地说,没有打一点点的折扣。
“我很佩服……”范天翊的眼神充满激赏。
“这是我份内该清楚的。”
“但这是不支薪的义务工。”
“这社会总需要一些热情的人。”文家莹似乎是在嘲笑自己。“还有一点,如果暴力发生时,在有离开的可能下,可携带重要包包和小孩,照着事先规划的安全路线逃走或到警察局、医院的急诊室要求协助。”
“为什么?”他突然提出了疑问。
“这是自保的……”
“不!你为什么会到家暴防治中心当义工?你是个模特儿,照理说你会在意的东西……”
“只有服装和化妆品?”她截断他的话。
“很多女人都只在乎……”
“这世界上的女人不是只都在意服装、化妆品,我们还会关心一些‘别的东西’!”她一丝不苟的表情。
“文家莹,你是不是受过什么……”明知自己这么问是自讨没趣,不过一般时髦、现代、美丽的女人是不可能去做什么家暴防治中心的义务工。
果然文家莹一张脸马上拉了下来,比任何一张后娘面孔还可怕,她在狠狠地瞪了范天翊一眼之后,下巴一抬地往前走。
“文家莹……”他两个大步的超前她,拦下她。
“我除了防身术还会空手道。”
“但我不是歹徒或色狼。”
“你挡了我的去路!”
“因为我们话还没有讲完。”他很严肃的看着她。“我想再多了解你一些。”
以贯有的冷哼,文家莹只差没有给他伸手一推。“范天翊,你看清楚,我不是那些只有外表、脑袋空空的衣架子,更不是那种只会傻笑、只会在意穿什么衣服的花蝴蝶,你搞错了!”
“就因为你不是,我才想多了解你。”他一副诚恳、真心的模样。
“但我没有一点兴趣让你去多了解。”文家莹很明白的告诉他。“你去打听一下好吗?我文家莹对男女之间的这些事是完全的没有意思。”
“这不合常理。”
“我就是这样!”
“什么原因呢?”他一再的想知道。
“不干你的事!”她一脸不屑地对他说:“反正你少惹我!”
“如果我就是想惹你呢?”他比她更顽强地问。“你吓不了我的。文家莹,你已引起我的好奇,而我不会就此罢休!”
“真是……”她大动肝火。“去做点有意义的事吧!人生苦短,范天翊,我不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游戏,如果今天你是觉得没有面子的话,因为被我给拒绝了,那你大可看开些,因为你不是第一个,我想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所以不是我的问题?”他自嘲。
“我讨厌男人!”
“你喜欢女人?”
“我只是讨厌男人!”她大声地说:“范天翊,别再来试你的运气!”
“可是一向我的运气都叫人眼红。”
知道自己即使说破了嘴也没有用,像范天翊这种男 人是即使到了黄河也不会心死,所以她头一扬,像只骄傲的孔雀般,冷然地离去。
范天翊眯着眼、皱着眉,一脸的不甘心,没有女人能这么断然、冷酷,甚至是“狠毒?”的拒绝他。
他绝不言退。
他决心比她多撑一秒钟。
☆ ☆ ☆
吴俪瑭曾代言过Mile的唇膏,和范天翊算是认识的,当时她曾对他施展过魅力、放过电,可惜就是没有办法可以使他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后来她搭上了个财团大老,于是就没再纠缠他。
但是这一波的全球不景气扫到了不少大企业,很多财团负责人应声而倒,她跟的这个老头跑到上海去了,想要在上海东山再起,可是说来容易,但是做起来呢?
俪瑭又得重新开始找“靠山”了。
之所以会把目标锁定在范天翊身上,实在是因为他的企业非但没受影响,反而是生意蒸蒸日上,这种“金童”如果不抓牢,那就枉费她在社会上打滚多年了。
范天翊看到吴俪瑭出现在他的办公室,他的反应还算热络,毕竟曾经合作过。
“好久不见,吴小姐。”
“叫我俪瑭就好了。”她娇嗔的语气。“我们又不是不熟,你忘了我曾代育过Mile的口红吗?”
“我当然没忘。”范天翊客气地说。
“Mile现在都跨行到珠宝业了……”
“总要多方尝试嘛!”
“什么时候找我代言钻石的广告啊?”她毛遂自荐地说,表情是极尽妩媚之能事。“价码好商量!”
“如果适合的话……”他拒绝的很巧妙。
“你不必透过经纪人,直接跟我敲定就可以。”她朝他抛了个媚眼。
“我知道了。”他并没有给她下不了台,明知自己不会再找她代言什么,但不必说穿吧!
“范先生……”吴俪瑭用很嗲的声音道。“或者我可以叫你天翊?”
“你叫我范天翊好了。”他和她保持距离。
“范天翊,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她很大胆地试探着他,他是一定有很多女人,而她要知道的是他是否有固定的女友。
“吴小姐——”
“俪瑭。”她纠正他。
“吴俪瑭,我想这是我的私事。”对人客气是有一定的限度。
“但如果你没有固定的女友,没有真正的亲密爱人,那么我……自告奋勇来担任。”她是完全不害羞、不矜持、不客气的。
范天翊的反应有些不以为然。
“我知道你可能会想我的脸皮怎么这么厚,但是现在的女人已不能再安静、耐心、默默的等着男人来追求,你的条件好,是热门的单身汉,我采取主动并不为过。”她故意倾身向前,露出更多的乳沟。
范天翊这会非但感受不到一丁点她的性感或是狂野魅力,反而只觉得她的主动是那么的粗糙、那么的劣等,又想到文家莹那张绝美却好像罩上一层冰霜的脸,女人……真是两极。
“吴俪瑭,我想我必须——”
“不必急着拒绝我……”她这个女人是很世故、很能屈能伸的。“一时你可能还无法‘决定’,而我只是先提醒你有我这么个人。”
“但我并不希望你把太多的期盼放在我的身上。”他也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认为我没有成功的机会?”
“没有!”
“范天翊,你说得太快了!”她仍然面不改色。“你并不知道我可以配合你到什么程度。”
“你认为性可以控制我的感觉?”
“我是说——”
“吴俪瑭,我不是用下半身在思考的。”他明白的告诉她。“如果有适合你的产品,那么我会找你代言,不需要你用你的身体来谈条件,但如果没有你可以代言的产品,即使你愿意和我上床,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
“我不是要用性来换工作,而是……”
“你不是我需要的。”
“你还不了解我。”
“我不会想去了解你,这才是重点。”他开始翻阅摆在他面前的一些待签卷宗。
吴俪瑭识趣地起身,但是并不感到挫折,反正……这不会是什么结束,而是开始,她才要开始一个新的挑战。
☆ ☆ ☆
拿到MBA的硕士返国,在一家科技公司里设计计算机程序,几次刘禹全都想去找文家莹,因为他一直对他大嫂的这个妹妹有着莫名的好感,他喜欢她的不做作、她的美貌、她的女性魅力,但是如今大嫂已死,听说文家莹对他哥哥非常不谅解,所以……
三番两次的在文家附近徘徊,他知道文家莹和她父母分住同一幢公寓的上下楼,既可以互相照应又有彼此的空间,但他始终不敢贸然地找上门,因为他无法预料文家莹会有的反应。
这晚下着雨,他依然在这游荡着,因为没有撑伞,所以已经很冷,不过他完全不以为意,经过这一段日子,不知文家莹心中的怒火和恨意是否消退了些。
撑着把细致的女洋伞,文家莹走在雨中,今晚在家暴防治中心又让她接触到几个因外遇而衍生的家庭暴力,搞不懂那些女人是怎么想的,该报警不报警、该离不离,这是什么烂世界。
就在她要走到公寓的门口时,忽然有个男人的身影闪进她的视线中,她立即有所防备,必要时,她会用手中的雨伞去对付这个家伙。
“是我!”刘禹全这回不再偷偷摸摸、闪闪躲躲,他要正大光明的和她打招呼。
“你……”文家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刘禹全。”
“刘禹全?”
“你姐姐的……小叔。”
“刘天佑的弟弟。”
“就是我。”
明知悲剧和刘禹全无关,而且当时他人在美国,根本不是他能帮上忙或是插上手的,但是文家莹“恨屋及乌”,既然他是刘天佑的亲弟弟,那么她怎么有可能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呢?
“你来干什么?”她直截了当犀利地问他。
“我是来……”
“如果你是哀悼的话,那就不必了!”
“我很抱歉。”
“你是该抱歉,因为你们刘家出了一个狼心狗肺、禽兽不如的男人。”文家莹并不激动,她用很冷漠的表情 说。
“我不为我哥哥说任何话,但是我哥哥是我哥哥,我是我,希望你不要混为一谈!”刘禹全当然讲手足情,可是他也不是那么赞同自己哥哥的一些行为。
“我只是想知道你出现的用意何在?”
“来看看你。”
“看我?”文家莹看着一身湿淋淋的刘禹全,以前她对他的印象还不错,觉得他正正派派、斯斯文文,很有绅士风度,是个好男人型的家伙,可是现在……她觉得他像是什么传染病般。
“想知道你……好不好。”
“我很好!”文家莹很高傲地说:“我爸、我妈也都很好,那么你哥哥呢?你哥好吗?”她故意目露凶光地问着他。
“我哥他……再婚了。”
“我知道!”文家莹一张脸看起来杀气腾腾的。“听说他好像要当爸爸了。”
“是啊!但是他的婚姻——”
“不幸福吗?”文家莹抢着说:“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真的是报应了,那也表示我姐姐在地下有知,她是不会让你哥好过的!”
“文家莹,一定要这样吗?”刘禹全的表情非常忧郁、非常忍耐。“人死不能复生,如果我能代替我哥哥赎罪的话——”
“你也要跳楼?”她故作讶异地问。
“一定还有其它方式。”
“没有其它方式!”文家莹斩钉截铁的告诉刘禹全。“虽然是我姐自己要跳楼的,但是真正推她下地狱的是你哥哥。”
“对不起……”除了道歉,他还能说什么?
“没你的事,不过既然你是那畜牲的弟弟,你就少出现在我的面前!”她警告他。
“但是我……”
“你怎样?”
“我……”他吞吞吐吐的,如果这会他跟她说他想追求她的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拿把刀把他给劈了,以她对他哥哥的恨意,只怕……她真的会这么做。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明知自己不该迁怒到他身上,但是她只要看到他,就好像是看到刘天佑那王八蛋,所以她无法和颜悦色,她没有办法用正常的眼神去看他。
“文家莹,难道……”他痛苦的表情。
“你一次说完好吗?”
“我想……我觉得我们……”
“什么我们?”
“我对你有……”他很想给自己一个耳光,他希望自己有点男子气概,他哥哥是他哥哥,他是他,不该被一视同仁。
“刘禹全,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她极尽挖苦的能事,好像他是什么懦夫般。
“我要……”他正在鼓足勇气。
“天要亮了。”她刻薄的看他。
“我要追你!”说完他转身大步地跑走了。
站在雨中的文家莹,手中的伞不自觉地滑落,她完全的不解和错愕,刘禹全要追她,刘天佑的弟弟想要追她,难道他不知道她现在最恨、最讨厌、最深痛恶绝的人就是姓刘的。
第四章
Mile的二OO二年春装和保养品发表会,范天翊特别要秘书指定文家莹所属的那家模特儿经纪公司,虽然这样有些公私不分,但谁叫他是总裁,他高兴怎么做就怎么做。
发表会非常的成功,特别是走在伸展台上的那些模特儿,完全不亚于国际级的水准,尤其是文家莹的冷艳和肢体语言,明年春天流行的会是浅灰和银白,她在穿这两种色系的春装时,看起来非常的有格调、有品味,是都会成功女性的代表。
酒会在发表会之后举行,有很多的贵夫人和名媛淑女穿梭其中,大家都争奇斗艳的,而这些参加发表会的模特儿也留下来继续在酒会中“广告”,随时接受这些花得起钱的女人预购衣物。
文家莹一点也不喜欢这种“商品”般的感觉,走在伸展台上让人品头论足、指指点点的已够叫人不舒服,现在还要在酒会中像是没有生命的塑料模特儿展示身上的衣服,于是她躲了起来。
带了些小点心,还有一小瓶的样品洋酒,她躲到酒会会场外的小阳台,看着夜空中的星斗,吃着小点心,喝着酒,她觉得这才像她自己。
范天翊毫不费力就找到了文家莹,因为他一直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很会享受……”他说。
文家莹看了他一眼,然后拿起小样品洋酒,直接就往自己的喉咙里灌。
“先是烟、又是酒,文家莹,你似乎一点也不传统。”范天翊挪揄道。
“为什么要传统?”她开口了。
“女人应该——”
“女人应该结婚生子、女人应该在家相夫教子、女人应该活得像女人,但这样就能得到男人的爱护、关心、尊重吗?”文家莹的头往后一靠,大笑了起来。“现在哪还有什么传统女人,都躺在坟墓里了。”
“文家莹……”他失笑。
“男人可以抽烟,女人也可以。”她的眼神很冷漠。
“烟抽多了不好。”他不得不正经八百一下。
“男人可以喝酒,女人更可以。”
“只要适量。”
“男人可以外遇,女人自然就不必守身如玉!
“这点我就——”他当然不同意。
“所以男人可以做的,女人还是有所限制?”文家莹有些神经质的笑了一声。“永远不会平等。”
范天翊猜得出这个女人心中一定有很多结,不然不会一个漂亮又年轻又傲得要命的女人跑去当什么家暴防治中心的义务工,而且抽烟、喝酒都直接得要命,不会遮遮掩掩的。
“文家莹,你打不打麻将?”他突然问,然后由口袋中拿出香烟,他没有看到文家莹带有皮包出来,这会她想必很想要一根烟。
“打啊!”
“会不会不顾一切的血拼没完?”他点了根烟,然后交给她。
文家莹接了过去,看了范天翊一眼,他的嘴唇碰过这根香烟,如果她抽了,那……但是这一点也不重要,只是两片唇的接触,只是一根烟,所以她抽了,而且还一副满足的表情。
但她的满足是来自这根香烟,可不是他。
范天翊的感觉就不一样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一步一步的在陷落、下坠,他的心似乎不再听他指挥、控制,这个女人不按世俗、常理来走,而他就是被深深的吸引着。
“血拼是女人的天生本事之一。”不怕他讨厌或是退避三舍。
“任性?坏脾气?”
“我都有!”
“顽固、冷漠?”
“又怎样?”
“那么你有没有什么说得出来的优点?”范天翊不相信真的有这么率性、这么坦白的女人,她甚至连最起码的伪装都不屑,好像即使全世界的男人都没一个喜欢她,她也不会怎样。
“没有!”她坦然地道。
“你是想吓跑我吗?”
“我根本不在乎什么吓跑不吓跑的,范天翊,要不要我再说得更白一些——”
“你不在乎我?”他自己说了。
“答对了!”
因为知道这是事实,所以他还不会太伤心,如果她说了其它的答案,才会叫他吃惊。
“文家莹,你对性的态度如何?”知道她不做作、知道她不是那种故作清纯或是神圣的女人,所以他敢这么开门见山地问她。
“你想问什么?”她有些不耐烦。
“你会随便和男人上床吗?”
“什么意思?”她还没有翻脸,只是不懂他的意思。“随便和男人上床?”
“现代女性对性的态度很开放,什么一夜情、什么网络援交,还有——”
“男人对性就不随便吗?”她反将他一军。
“我们不争论这个,我的意思是——”
“你想问我是不是对男人见一个就上一个?”文家莹把烟蒂一弹。“你是这意思?”
“不,我是问你对性的——”
“因为我抽烟、我也喝酒,我离什么好女人的标准差太远,我没有优点,所以我很有可能是一个很烂、很烂的女人?”她笑着嘲弄他。 “我没这么想……”
“我是处女。”她不带一点感情地打断他。
“我不意外。”他一笑。
“你相信?”她意外了。
“因为你的确有本事浇熄男人所有的热情。”范天翊对这个稀有的女人微笑着。
“而且我知道你讨厌男人,那么若指望你和男人上床发生关系……”
文家莹又是一声冷哼。
“你知不知道你是一个可怕的女人?”范天翊发现自己已经输了,有生以来的第一次。
“我可怕?”
“很多人常用蛇、蝎之类的小东西来形容女人,而我认为你比这些恐怖的小爬虫类还可怕。”
她瞪着他。
“你用你的冷漠、目空一切、骄傲来挑起男人的兴趣,但是你的武器就是绝情、无法亲近和拒绝,你要男人哈你哈得心痒难耐,然后再冷血的给他们迎头痛击,文家莹,其实你并不讨厌男人……”他微讽地说。
“你又知道了。”
“你恨男人。”
“你真聪明。”她“夸”他。
“你想折磨我们。”
“那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她的声音充满恨意。
“来不及了。”他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不要说你爱上我了。”她朝他抛了个冷眼。
“我只是无法不要你。”
“要?”
“你是个我无法拒绝的挑战。”他和她明说:“我要知道做你的第一个男人是什么滋味。”
“范天翊,你别想!”
“或者是最后一个男人?”他又激她。
“你做白日梦!”
“那就看看谁对谁错。”
☆ ☆ ☆
钟依闵本来是和文家莹一起离开酒会的会场,但文家莹一见到阮仕宇的车子,便随即伸手拦了辆出租车,和钟依闵一声再见也没有说,就潇洒的消失,很显然的她对当电灯泡没有一点兴趣。
阮仕宇下车朝钟依闵走去,如果不是范天翊的电话通知,他的时间不可能捏得这么准,看得出范天翊和文家莹非常希望他们这对离婚夫妻可以破镜重圆,只是钟依闵不太合作罢了。
“忙完了?”他很轻松的口吻。
钟依闵并没有笑脸迎人,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她不知道阮仕字到底希望她怎样,所以干脆定定的看着他,她真的不想再和他唇枪舌剑了。
“你要什么?”她平静地问。
“送你回家罢了。”
“送回去之后呢?”
“我就走。”
“这有意义吗?”
“除非你要我留下来。”阮仕宇给她一个充满性欲的眼神。“只要你开口——”
“我不要你留下来。”
“那我就只送你回去。”他退而求其次。
“而我说了真的没有一点意义。”
“依闵,就算我们离了婚,我总可以再重新追求你吧!”阮仕宇露出他一贯粗犷的笑意。“我已经为自己当时的冲动痛不欲生了,我要你回到我的生活里,我不能没有你!”
“阮仕宇,问题还是存在。”她从皮包里拿出他的那张金融卡,然后放进他的西装外套口袋,她不要自己再和他牵扯不清。
“我可以不要任何小孩了,我只要你!”
“但你爱小孩。”
“你也可以一辈子做模特儿。”
“这是敷衍。”她不能接受。
阮仕宇突然把钟依闵拉进自己的怀里,好像已经有一辈子那么久没有抱过她般的紧拥着她,他真怪自己当时是吃错了什么药,居然会点头并且找了范天翊当离婚证人,而范天翊该给他几拳让他清醒的。
“你在于嘛?”钟依闵挣扎着。“这是在大马路边,你在演文艺爱情片吗?”
“我受不了你的拒绝。”他带着感情的低头看她。
“你神经!”
“我什么都依你、都答应你。”
“不要!”她猛地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开。“我已经开始习惯再重新当个单身女郎,不用为你等门、不用担心你若要回家吃晚饭时,我得准备什么,更不用每天早上要准时起床送你出门上班。”
“这些你都不必做、不必烦恼。”阮仕宇妥协了。“你想几点睡就几点睡,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就算你每晚给我吃便当,我也不会有第二句话。”
“那我能做的就只是陪你上床做爱了?”钟依闵突然觉得很悲哀。“这就是你要的?”
“我只是想给你充份的自由。”
“不!你只是要一个床伴。”
“依闵……”
“真正的婚姻不是这样的!”
“那你到底希望我怎么样?”阮仕宇已经没有任何的头绪,他似乎怎么做、怎么说都不对,连金融卡她都坚持还他,为什么她突然变得这么独立、这么成熟、这么的令他不习惯。
“其实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离婚……或许真的对我来说是正确的。”她幽幽道来。
“你……真的对我没有任何感情、任何的依恋了?”阮仕宇心惊胆跳地说。
“不!该说我看事情、想事情的态度较宽广,除了当阮太太之外,我还可以做我自己。”这会钟依闵非常理性。
“所以你不后悔离婚?”他心一沉。
“当时我的确是负气、惩罚你的心情居多,但是现在……”她表现出一个很无所谓的表情。“我觉得一个人也很好啊!家莹就如此。”
“但本来你怕黑、怕自己一个人睡。”
“那是因为你的房子太大了,我一个人当然会毛毛的,现在房子小、东西又多,我才不怕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家。”她真的变勇敢了。
“你平常花钱花惯了……”
“我现在也可以吃一个八十元的便当,我不再挑剔饮食了。”她回答他。
“食、衣、住、行——”
“人是可以改变的。”
“所以你压根儿也不想回到我的身边?”
“目前真的不想。”
阮仕宇不要这种结果,这不在他的预期里面,她该扑向他、该急着想重回他的怀抱,可是全出乎他的想象,她不再依赖他,甚至不会向他撒娇,她似乎真的不需要他了。
“阮仕宇,或许你该多和其他女人深交一下,我知道在我们还有婚姻关系时,你仍是炙手可热的。”她说这话时没什么醋意。
“我不要她们。”他摇头。
“不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定,你不也提过在你的证券公司里,有不少出色又令人眼睛大睁的美女?”怕他忘记似的,她提醒他。
“依闵——”
“近水楼台可以先得月。”
“我要的女人只有你这一个!”
“我该感动?”
“你该回到我身边。”
“累了一天……”她一副不想再和他多说的表情。“我真的该回去睡觉了。”
“至少让我送你……”他要求着。
“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学文家莹的潇洒,钟依闵拦了辆出租车。“很方便。”
“该死的!依闵——”他看着她跳上出租车。
“早点睡吧!”出租车扬长而去。
☆ ☆ ☆
走进酒会的会场,阮仕宇知道范天翊还没有离开,一向不喜欢喝酒解决烦恼、一向也不喜欢讲些家务事,可是此刻他需要酒、需要一个可以让他“倒垃圾”的好听众,就范天翊了……
看着阮仕宇一张有些凶神恶煞又有些沮丧、颓废的脸,范天翊心知肚明的摇了下头,拿瓶已经开了的洋酒直接交给他。
“喝醉了我会送你回去。”不用问也知道他被钟依闵给打了回票。
“范天翊,我们到底是不是哥儿们?”阮仕宇忽然很严肃的问着范天翊。
“这还用问。”
“那你为什么要当我的离婚证人?”
“因为你拜托我。”他无辜地道。
“你不会拒绝吗?”
“是你说的,如果我们是哥儿们,我就一定得——”
“我当时疯了,你看不出来吗?”阮仕宇有些难推卸责任地说。“我一定是神智不清、精神错乱、脑袋里长了肿瘤,不然我不会答应依闵所提出的离婚要求,我爱她啊!”
范天翊不吭声,反正他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阮仕宇一定都听不进去。
“我想宰了我自己……”阮仕宇猛灌了一大口酒,情绪有些失控。
为了怕阮仕宇脱序演出,因为酒会只是近尾声,还没有完全的结束,所以他头一偏,要阮仕宇跟着他,他们俩都不是无名小卒,而在场的还有一些记者,不适合醉酒闹事。
来到除非有火灾发生才会使用的楼梯间,两个男人同时往楼梯上一坐,只是一个喝酒、一个不喝酒,但是都有烦恼。
“天翊……”阮仕宇深吸口气,然后用苦涩的声音道。“我想钟依闵是真的不需要我了。”
“是这样吗?”范天翊漫应。
“她看起来有像因为离了婚而消沉、失落、振作不起来的可怜状吗?”阮仕宇又说。
“这……”范天翊不想火上加油。
“没有的,对不对?”
“我该怎么说?”范天翊很为难。
“她真的成熟了。”
范天翊只能说他所看到的钟依闵是光鲜、美丽、闪闪动人的,虽没有文家莹那样的耀眼逼人,但钟依闵一站出来仍是可以吸引住大家的注意力,成为镁光灯的焦点,是个出色的模特儿。
“我失去她了……”阮仕宇只差没有捶胸顿足。
“只要加把劲……”范天翊鼓励着。
“现在她喜欢当单身女郎。”
“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我了解依闵,这次她绝不是在说大话、做态,她看起来不一样了,以前我觉得她是那种没有我就会失去方向的小女人,但是现在……她都敢一个人坐出租车了。”他又猛灌了好大一口酒。
“仕宇,自怨自艾没有用!”
“你呢?”阮仕宇很希望范天翊和他一样,他希望他们能同病相怜。
“没有比你好到哪。”
“文家莹不好追。”阮仕宇用肩膀撞了下范天翊的肩。“我从没听依闵说过她有男友。”
“为什么?”
“好像她姐姐自杀,然后她就很恨男人,我也不是那么的清楚,总之文家莹这个女人很特别,我很欣赏她,她是一个在身上找不到一点点虚假的女人。”阮仕宇给的评价很高。
“我要她!”范天翊轻描淡写,但是心底的坚持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动摇。
“那你最好作些最坏的打算……”
“好比什么?”
“好比你有可能被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没有这么恐怖吧!”
“搞不好你会心碎而死。”
“阮仕宇,你说点好话行不行?”范天翊给了他这哥儿们一记普通重的拳头。
“天翊,不能低估女人,这是我学到最真实、最血淋淋的教训,她们比我们强、比我们狠、比我们更能坚持下去,千万不要小看她们,否则吃苦头、悔不当初的会是我们自己!”这是阮仕宇最沉痛的忠告。
☆ ☆ ☆
在姐姐的墓碑前,文家莹看到了姐姐生前的好友,带着一束纯洁、高雅的百合花,吴俪瑭前来祭拜着自己的闺中密友。
吴俪瑭和文家莹是算很熟的,甚至可以说文家莹会进模特儿这行还是吴俪瑭带领的,平日叫吴俪瑭一声“吴姐”,虽不是那么认同她的行事作风,可是因为她是姐姐的好友,文家莹很尊敬她,尤其是姐姐的忌日,吴俪瑭并没有忘记。
“吴姐……”
“家莹。”
“你没忘。”
吴俪瑭看着镌刻在墓碑上的好友照片,她的表情很哀伤。“我怎么忘得了?家瑛选择了那么惨烈的死法,当我看着她的最后那一面,我想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她真傻。”
“刘天佑要当爸爸了。”文家莹说。
“希望他的小孩没有屁眼!”
“吴姐!”文家莹失笑地道。“我们可以恨大人,但孩子是无辜的。”
“家瑛真是够笨,被打了还选择跳楼,结果这会她一个人躲在冷冰冰、黑暗、可怕的地底,而那个烂人却又结婚还要生小孩,你说这世界到底有没有天理?”吴俪瑭怒气腾腾的。
“这些日子好吗?”怕她一开骂就没完没了,所以文家莹换了一个话题。
“老样子。”吴俪瑭自我消遣。
“有想定下来吗?”
“定下来?”吴俪瑭摇摇头,表情有些落寞。“那老头跑到上海去了,我又得另起炉灶。”
“其实以你的魅力——”
“家莹,现在年轻的美眉和一些敢做敢当的辣妹已经快让我们这些有一点年纪的美女混不下去了。”吴俪瑭坦承。
“吴姐,你才三十岁。”
“但是我胸部已经开始下垂,皮肤也已经有松弛的现象,不像你才二十四、五岁,还有好几年可以混。”吴俪瑭很感慨。
“吴姐,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但是我对自己的信心已经逐年减低。”吴俪瑭对文家莹没有什么掩饰,她把文家莹当自己妹妹般。“再过个两、三年,只怕我连一些老头子都拐不上手,而且现在景气差,长期饭票愈来愈难找。”
文家莹只是笑笑。
“家莹,你一定不少人追吧?”
“还好。”文家莹没有否认。“不过我对男人和跟男人有关的一切都没有兴趣。”
“你不要因噎废食。”
“但现在的确没有好男人,即使会有,八成也只有两种可能!”文家莹的眼神是轻视的。
“哪两种?”
“一种是还没有被生出来,另一种是和我姐姐一样,都已经躺在地底了。”文家莹定定地说。
吴俪瑭笑了,笑得有些花枝乱颤,以前的文家莹是内敛、保守、含蓄的,但是这一年下来,她已经变得世故。冷酷而且实际。
“我就觉得有个男人还不错!”在止住笑之后,吴俪瑭和文家莹闲聊。
“哪个男人?”文家莹的表情厌憎。
“范天翊。”
文家莹一怔,“范天翊?”
“你认识他?”吴俪瑭马上追问着。
“我……不熟。”这有一半是事实,文家莹认为自己没有说谎,但是她也不会去提范天翊对她的兴趣。
“Mile的总裁,目前混得好得很!”吴俪瑭有些骄傲地说,好像范天翊是她的什么人。
“他是你的目标?”
“没错!”
“那你……你觉得自己成功的把握有多少?”文家莹真怕吴俪瑭会受伤,虽然她是一个老练、厉害、精明的女人,但是范天翊绝不像是那些好色、恶心、下流的老头子。
“我不知道。”吴俪瑭一副尽力而为的模样。
“你没其它目标?”
“你有什么好人选吗?”吴俪瑭反问。“如果有,你又不想自己留着,那么帮我介绍,我的确需要再找一个新户头。”
文家莹只是笑。
“家莹,我没当你是外人,虽然你姐姐选择了死路,这么轻易的就为一个臭男人死,但是女人就是女人,总要有家庭、有老公,即使像我这么拜金、开放、随便的女人,我还是想有个自己的家。”这是吴俪瑭的肺腑之言。
“我祝福你找到你想要的。”文家莹只能这么说。
“祝我和范天翊吧!”
“他……听说并不好搞。”文家莹试着要吴俪瑭换个目标,因为就她对范天翊的了解,他是不太可能会接受吴俪瑭这样的女人。
“所以我打算施展我所有的魅力,哪怕我得只穿一双高跟鞋全裸站他面前,我也会做。”吴俪瑭拼了。
“吴姐……”文家莹同情道。
“如果我能嫁给范天翊,我一定找你当伴娘。”吴俪瑭很豪爽地说。
“希望……你如愿。”她有些言不由衷。
“我会全力以赴!”
第五章
范天翊去了一趟巴黎、米兰考察,其实也不过才十天,但是他却好像有度日如年的感觉,常常动不动就会想到文家莹,她那一张冷冷的、艳艳的、很有个性的脸常常浮现在他的脑际。
不曾有女人令他如此牵肠挂肚,不曾有女人让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却还一点进展都没有,所以一回到T省,放下行李之后,他就直接前往家暴防治中心,这一回他是说什么都要送她回家。
但是范天翊所见到的却远远出乎他的意料,他只知道自己的心突然拧在一起,揪成一团,怎么会是这样?
乍然见到已经有一、两星期没见的范天翊,文家莹略垂着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窘状,这会她只想快点从他的眼前消失。
范天翊却没这么就放过她,他扯着她的手腕,逼得她不得不仰头看着他。
“这是怎么回事?”他心疼又愤怒地问。
“我不小心——”
“不要唬我,我不是瞎子!”看着她眼角边的瘀青和熊猫般的左眼,范天翊知道这是她挨了一拳才会有的“纪念品”,而且应该有几天了,才会成了紫黑色,使她看起来像是什么受虐妇女。
“关你什么事!”文家莹有些恼羞成怒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她冷冰冰地瞪视他。
“谁打的?”范天翊的语气和表情比她更冷。
“不关——”
“谁?”他吼了出来。
“一个……愤怒又暴力的丈夫。”震慑于他的怒气,文家莹乖乖地说了。
他强忍着怒意。“是谁的丈夫?”
“你又不认识。”
“那就把来龙去脉说给我听。”
“在这里?”
于是范天翊把文家莹拖上他的跑车,并且打开门内的小灯,他一直看着她那挨了打的眼睛,心想应该和家暴防治中心脱不了干系,但为什么?为什么会搞到这个地步呢?
“你不是会空手道吗?”他忽然想到。
“措手不及嘛!”
“发生了什么事?”
“有个受虐妇女跑到家暴防治中心来求救,她的先生追了来,又是道歉、又是下跪,一副深深忏悔的样子,要老婆和他一起回家,重新再开始,本来都谈得不错,但突然这位太太又不想回去,那男人一个火大的就挥拳,我本能要保护那个太太,所以……”其实也真让人脑火,因为以前从不曾发生这种倒霉事。
“所以你成了‘受虐妇女’?”
“这是意外。”
“如果不是拳头,而是一把刀呢?”范天翊愈想愈不寒而栗。“如果那些愤怒又充满暴力的男人是带着什么凶器上门呢?”
“我们有安全警卫。”
“那你这一拳……”他马上提醒她。
“我说了是意外!”文家莹想要下车,但是她却打不开车门。“我已经讲完了。”
“我还没有完!”他又吼。
“这根本没有你的事。”
“没有我的事?”
“是啊!被打的是我,而你是我的什么人?今天就算我被打得重伤、被打死了,又干你什么屁事,你生什么气?发什么火?范天翊,你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啊?”文家莹鼓足勇气地训他。
范天翊没有吭声,但是他的沉默、他的眼神、他的凝视反更叫她坐立难安。
“我要下车——”
“闭嘴!”范天翊只是短短一句。
文家莹不想闭嘴,尤其是由一个男人来命令她闭上嘴,但是此刻她居然不敢造次,乖乖的不再出声,可能是她终于学到了男人的不可预测,前一分钟可能还正正常常,但后一分钟……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无言沉默之后,范天翊的心情似乎已平复了不少,他不再看她,眼睛定在前方,似乎在想该怎么措词。
“能不能不要再当什么义务工?”他低低的声音。
“不能!”
“如果你觉得时间太多——”
“我就是要继续。”
“你可以到其它不那么危险的地方当义务工。”他转头看她,受不了她的冥顽不灵。“你可以去育幼院陪那些小朋友。”
“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文家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了这种小事和他吵架,因为他们既不是男女朋友,更不是什么夫妻关系,他根本没有一丁点的资格可以告诉她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但我不能让你冒险。”他的拳头狠狠地捶在方向盘上。“我不能!”
“你神经!”
“文家莹……”他一个深呼吸。“我要你嫁给我。”
“什么?”她差点昏倒。
“我们结婚。”
“结婚?我和你?”文家莹心想自己一定是碰到疯子了,虽然他看起来衣冠楚楚、风度翩翩,十足的成熟男人模样,但是他的潜意识里一定有疯狂的因子。“拜托!让我下车。”
“我不是随便说说的。”范天翊十足的冷静。
“你到底是哪一条筋没有接对?”
“我要娶你!”
“我不嫁。”
“为什么?”
“我讨厌男人、讨厌你!”文家莹想到吴俪瑭,想起她把范天翊当目标,如果成功了,还要找自己去当伴娘。“我不想结婚,更不可能嫁给你,你最好趁早死心,而我也会忘了你曾经有这提议。”
“文家莹,我可以让你幸福的。”范天翊并不放弃,他是真的想要这个女人,在欧洲待了十天,他的整个脑袋里只有她。
“你要让我幸福?”她微笑地看着他,“那就不要来烦我!”
“你不可能这么讨厌我。”
“但我就是讨厌你。”这时文家莹说什么都得坚决的拒绝他。“范天翊,多的是女人想嫁你,你去向她们求婚吧!不要找我。”
“我只想娶你。”
“那抱歉了。”
“考虑一下吧!”他发动车子。“文家莹,因为我是绝不会再放着你不管,我要保护你、照顾你,我要你成为我的,再也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伤到你,再也没有了!”
“范天翊,你该吃药了。”她冷冷地说,至少他已经开车了。
“文家莹,你会成为我的新娘的!”
☆ ☆ ☆
范天翊的求婚让文家莹失眠了一整夜,她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开口向她求婚,而如果之前没有她姐姐的那个悲剧,或许她会觉得范天翊是个可以考虑的对象,但是姐姐的事令她对男人寒了心、令她对所有的婚姻都不抱一点希望。
隔天一早,打着呵欠,文家莹抱着一堆衣服要送去于洗店,结果才打开住家的公寓大门,就只见刘禹全手中拿着好像是早点的袋子,正打算要按她家的门铃。
“是你?”她没有一点惊喜。
“你的眼睛——”刘禹全惊吓地低呼。
“不准你问我的眼睛。”她提出警告。
“但是——”
“不然你就给我滚!”她一点点淑女的风度都不讲。
刘禹全当然想问、想知道,但是他看了看文家莹认真、不开玩笑的脸,他就不敢再问,心痛归心痛,可也只能放在心中。
“刘禹全,上次我已经和你把话讲清楚了,你今天还有理由出现吗?”把那堆衣服随手放在一辆摩托车上,文家莹很不客气地瞪着他,近来她是走什么桃花运,这么抢手。
“我……给你送早点来。”
“我没有吃早点的习惯。”
“但早点——”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文家莹受不了他的唠叨。“我不吃早点!”
“那……”刘禹全虽然有些讪讪然,可是他并没有打退堂鼓,仍坚定的站在她的面前。
“那你该走了。”
“但我……我要追你。”刘禹全不再畏畏缩缩,他已不是什么青少年,都已经拿到了MBA的硕士学位,他是个成熟、体面的男人,他不会再落荒而逃、不会再畏首畏尾的。
“不要浪费力气好不好?”她不客气地用手指指着他的胸口。“你那个哥哥知道你的想法吗?他有没有当场昏过去?”
“这是我和你的事。”刘禹全固执地说。
“刘禹全,幸好我不是个坏女人,也幸好我不太看那些变态的连续剧,否则你知不知道我会怎么做?”文家莹的眼神超狠、超犀利。
“你会怎么做?”
“我会嫁给你,然后搞得你们刘家家破人亡,最后再害你哥哥也以死谢罪,这样够可怕了吧!”文家莹随便就可以想出来。“不要傻了,去追别的女人吧!你长得也还算可以,而且既不缺胳臂,也没有断条腿的,不怕会找不到好对象。”
“所以,今天我若不是刘天佑的弟弟,那么你……”刘禹全露出了微笑。
“但是你是刘天佑的弟弟!”
“我和我哥一向不是那么亲——”
“再下来你是不是要说会和他脱离兄弟关系?”文家莹嘲笑他。“我不值得你这么做。”
“我没有要和我哥脱离关系。”刘禹全正色道:“我只是想说我有我的人生,他有他的生活,如果你这么不想见到他,顶多我们日后刘家的家庭聚会,你不要参加就是了。”
“刘禹全,你已经想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她嗤之以鼻。“我不知你这么不实际。”
“我就是实际,才会先想到。”
“但这是多余的,我对你没有半点好感。”
他不死心,“好感是可以培养的。”
“怎么培养?”
“只要我们有机会多相处。”
“可是我们没这机会。”文家莹的手揉着太阳穴。“我不会给你机会。”
“而我不会就这样死心。”刘禹全是老实人,一旦认定了某个人或某件事就不会三心二意。“哪怕你赶我、讽刺我、否定我、给我难堪,我都不会放弃,我会坚持到底的!”
刘禹全的大胆告白和执着,是有点叫文家莹耳目一新,而姐姐当时对她这个小叔也是赞誉有加,认为他很不错,可是现在人事全非,姐姐已不在世上,刘禹全就算是十全十美,也没有什么用了。
“刘禹全,就凭着你给了我死去姐姐不错的印象,所以我不想伤害你。”她厚道地说。
“过去的恩怨——”
“不谈恩怨,不管有没有我姐姐的那桩悲剧,我都对你不会有胃口。”她坦白道。
“你……现在已经有对象了?”他试探。
“这是我的事!”
“我不介意公平竞争。”
“你根本没有一丝胜算。
“可是过程比结果来得重要。”
“我帮你介绍女朋友好了。”看在他这一片“痴心”和敦厚上,她愿意当月下老人,暂时不去想他是谁的弟弟。“我有不少模特儿朋友——”
“我不要!”他拒绝。
“你还没见过她们——”
“谢谢,但我要追的人是你。”他不曾动摇地说:“如果只是想找个女朋友,那么多的是亲朋好友抢着要帮我介绍,文家莹,我已经确定自己要什么了,你不必为我费心。”
“你不该这么笨的。”她冷笑。
“这与聪明或是笨没有一点关系。”
“如果我想报复你哥,你是我最好利用的一颗棋子,你知道吗?”文家莹上回就告诉过他了。
“我不怕被你利用。”
“你……”
“麻烦你收下我的早餐,好吗?”他谦卑的请求。
“去送给想吃早餐的人吧!”文家莹没有接受。
“这是我的一番心意——”
“没有人领情!”
☆ ☆ ☆
钟依闵的二十八岁生日,文家莹除了送她一条比利时有名的丝巾之外,还请她吃饭,但在饭吃到一半时,阮仕宇出现了,带着好大一束花,他并没有忘记钟依闵的生日。
“家莹,是你出卖我吗?”钟依闵不是真的生气,她是带着玩笑口吻说。
“昨天这家伙打电话给我,说我记不记得你生日,我说记得,我们俩还约了要吃饭,他就问我在哪里吃,说他可能会出现,因为不确定他会不会出现,所以我才没有说。”文家莹朝阮仕宇使了个眼色。
“文家莹,你的眼睛……”他一脸突兀的表情。
“别问了,没有事了。”
“我可以加入你们吗?”阮仕宇很有绅士风度地问,但在问的同时,他已在钟依闵的身边坐下。
“我正要走。”文家莹用餐巾纸抹了下嘴。
“家莹……”钟依闵抗议。
“生日快乐!”文家莹真心的祝福着她,然后看着阮仕宇。“给你买单了。”
“没问题!”阮仕宇笑笑。
“依闵,这家伙还不差啦!”文家莹丢下这一句话之后才起身走人。
钟依闵先看了下这一大束价值不菲的花,然后才又看向阮仕宇。“去年你不记得我的生日,和你离了婚之后,你倒是没有忘。”
“去年忙昏头了……”
“借口。”
“我们不提以前的事。”阮仕宇很快的转移话题,并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钟依闵面前的桌上。“生日快乐!”
“什么东西?”她不是很在乎地问。
“你看。”
猜得到是戒指,但是钟依闵总要打开来,而在打开之后,果然也不出她的所料,是一只很耀眼夺目的钻戒,看起来好高贵。
“几克拉啊?”她没有惊喜,只觉得浪费。
“三克拉。”
“三克拉?”钟依闵摇摇头。“你为什么不干脆给我现金算了?你不知道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吗?而且你的证券公司没有因为股票交易的清淡而经营困难吗?”
“还好啦!”阮仕宇倒是不太担心,只要几个大户抓牢了,他就可以发得出薪水、就有手续费可以赚。
“可以退吗?”
“这是你的生日礼物。”
“但我不需要这么华而不实的礼物。”
“可是以前……”
“阮仕宇,人会改变的!”钟依闵不否认离婚前她是“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民间疾苦”,可是在离婚之后,她有了新的领悟、新的体会。“多了这一颗钻戒并不会给我带来多一些快乐。”
“那我要怎么令你快乐?”阮仕宇愈来愈摸不着头绪,以前只要多给依闵一些零用钱花,只要替她付清所有的花费,她就快乐了,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高高贵贵,可是现在这一套不行了。
“花就可以了。”她淡笑。
“花只是一点点小心意,真正的表示——”
“那你买幢房子给我好了。”她损他道。
“如果这是你要的。”他愿意。“我们可以马上去看房子,随便你挑。”
“我是开玩笑的。”
“我不是!”
“阮仕宇,不要一副财大气粗的架式,以前我或许会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有魅力、很有男子气概,可是现在……”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东西。“现在我倒觉得难以忍受又反感。”
“依闵……”他真是乱了方寸。
“钻戒你收回去,花我收下了。”她明白的告诉他。
“真要这样?”
“真要这样!”
阮仕字不想破坏气氛,也不想惹她不爽,于是只好沉默的看着她,今天她穿了一件桃红色,V字领的毛衣,还有一条很流行、很短的迷你裙,看起来风情万种,浑身散发着性感魅力。
被阮仕宇看得有些不自然,虽然他们曾是夫妻,但是这些日子单人床睡久了,钟依闵对他的目光感到有些难以招架。
“你干嘛看我看得这么‘用力’?”她娇嗔道。
“你知不知道有多久了?”他的声音在瞬间变得沙哑而低沉,好像很费力才说出口似的。
“什么多久了?”她装蒜。
“依闵,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阮仕宇的眼神炽烈、火热。“在床上我们一向……”
“所以你要的只是性。”
“不!我要的是你。”阮仕字有些生气,气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如果我要的只是性,那么我可以伸伸手指头,会有一堆女人愿意提供她们的身体,依闵,不是性,我要你!”
“反正你就是要我和你上床嘛!”她一哼。
“我爱啊!”
“你爱我的身体。”她下巴一扬。
“随你说吧!依闵,你……”他用眼神在询问着她。“我们家还是你那?”
“我们家?”她看着他。
“我从不认为我们已经离了婚,我都当你只是暂时搬出去住。”阮仕宇给了她一笑。
“如果你以为这么说就可以把我骗上床的话……”
“依闵——”
“我不是那种随便可以和人上床的女人。”钟依闵虽然也想念他的身体,但是她拒绝了他。“我们已经不是夫妻,我没有义务陪你上床。”
“你……”忽然,他抓着她的手,然后放到自己的胯下,让她去感受他此刻的生理欲望。
“阮仕宇……”她马上红了脸,毕竟他们现在已没有夫妻关系了。“你真……”
“给我吧!”他求她道。
“不!”她要坚守最后一道防线。
“我们是夫妻——”
“曾是。”
“不要这么折磨我……”他呻吟。
钟依闵抽回自己的手。“谁叫你要先打我!谁叫你轻易就点头离婚,既然你不知道珍惜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那么你就要付出代价。”
“依闵,难道你没有一点错吗?”阮仕宇的所有热情和欲望已冷却了下来,这个女人太可恶了,这时还在说风凉话。“你不必负一点责任吗?”
“别忘是你在求我的——”
突然阮仕宇猛地起身,一张脸已完全的变了。“依闵,我们的确已经离了婚,我不会再求你了!”
“阮仕宇——”她弄砸了吗?
“我不会再当哈巴狗!”
“我只是……”
“我更不会再自取其辱了!”
☆ ☆ ☆
在这场服装界的联合酒会里,吴俪瑭的目标只锁定在范天翊身上,当然在场的还有很多其它品牌的总裁、董事长,但是只有范天翊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十足的白马王子。
范天翊一直很有技巧的在避开吴俪瑭,甚至决定提早走人,反正他已经现过身,已经表示支持整个服装界的大结合,所以他可以闪人了,因为不只是吴俪瑭这一个,还有很多的女人对他大送秋波,眼神中的性暗示已到赤裸裸的地步。
是什么让这些女人表现得如此饥渴、如此猴急?为什么她们不学学文家莹?男人或许会和这些女人上上床、玩一玩的,但绝不会想把这些女人娶回家,这些女人为什么总是只炒短线呢?总是想狠捞一把就满意,而其实她们什么都捞不到,男人并不笨!
吴俪瑭在会场门口拦截到范天翊,她知道他要离开了,而她决定要把握机会。
“范天翊……”她娇滴滴的呼唤。
“吴小姐。
“是俪瑭。”她很自然的勾着他的手臂,一副和他关系不浅的表情。“你要上哪?”
范天翊拿掉了她的手臂,表情有些不太客气。“我想这是我的事。”
“我可以搭你便车吗?”她不死心。
“不顺路吧!”
“你又不知道我要去哪里?”她不依地轻轻扭动身躯,在他的身侧磨蹭着。
“我赶时间。”他又说。
“拜托嘛!”
“你可以搭别人的便车。”他建议她。“或许成功的机率会大一些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
吴俪瑭已经不是第一次吃范天翊的闭门羹,但是她不能轻言阵亡,要找像他这样有势有钱又帅得可以名列世界十大帅哥的好对象,真的没有了,就算得把脸皮弄得再厚,她也拗下去了。
“范天翊,不要这样啦!”她嗲着声音,极尽妩媚、挑逗的能事。
“吴俪瑭,为了替你省一点时间和工夫,我想我就告诉你好了。”范天翊想要一劳永逸的摆脱她。
“你想告诉我什么?”她的眼波性感、狐媚。“我已经向一位女士开口求婚了。”
“什么?”吴俪瑭一惊。
“我可能快结婚了。”
“不可能……”吴俪瑭喃喃地道,她不敢相信,因为一点风声和小道消息都不曾传出,尤其现在狗仔队的跟监技术高超,如果有什么风吹草动,不可能大家都被蒙在鼓里,范天翊可是个很有新闻价值的黄金单身汉。
“难道还要我给你名字吗?”他嘲讽地说:“吴俪瑭,尽早换目标吧!”
“你该给我一个机会的!”吴俪瑭忿忿不平。“你为什么不试试我可以给你什么,搞不好你会改变心意,你会——”
“不要再令你自己难堪了。”范天翊语重心长地道了一句。“不值得的!”
“是谁?”她又再问。
“有天你就知道了。”
“是哪个女人这么好运?”吴俪瑭不甘心。
“好运的人是我!”
第六章
文家莹现在不太想看到范天翊,但是接拍了Mile最新的冬季保养用品之后,无可避免的,她总要和付她钱的老板碰面。
正在卸妆时,范天翊来到休息室,他一眼看到文家莹已完全恢复昔日的美丽,眼角和眼睛的瘀青与乌紫已不复见,在向她提出求婚之后,他有好一阵子没出现在她的面前,主要是希望她能好好思考。
“累不累?”他注视着在卸了妆之后肌肤仍吹弹可破,并且清丽得惊人的她。
“有钱赚就不能嫌累。”她答得实在。
“那你很敬业。”
“工作嘛!”
“考虑得如何?”他言归正传。
“什么?”她故意当根本没有那回事。
“我的求婚。”范天翊完全的正经、十分的认真,他是真的想要娶她。
“那我正式再拒绝你一次!”文家莹完全不怕得罪他,更不怕日后会没得混。
“你确定这些天你有好好的考虑过了?”
“我没有好好考虑,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考虑。”文家莹仍是那调调儿。“范天翊,不是针对你,反正我不想结婚。”
“如果不是对你有些了解了,那么我会以为你是在和我玩游戏。”替她点了根烟,好像他一向都这么做,习惯了。
“我这个人一向不玩游戏。”她吐了个烟圈。
“我了解。”
“所以请你不要再和自己过不去。”
但范天翊没有答腔,他只是从文家莹的手里拿回烟,并且吸了几口,一切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水到渠成,似乎他们一向这么亲密。
看着范天翊的举动,文家莹决定即使他再把烟给她,她也不抽了,因为感觉很怪异。
“文家莹,给我个原因或理由吧!”他的表情平静但是又非常的坚持。
“如果我说问题不在你,你会不会释怀些?”“会,但我还是要个原因。”
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个明白,只怕范天翊会纠缠个没完,所以她决定明讲出来,大家省事。
“我曾有一个姐姐,但是已不在人世。”
“出了什么事?”他眉头一皱。
“她跳楼自杀了。”文家莹刻板的表情。
“跳楼?”她的话令他一震。
“老公外遇,她捉奸在床,结果被她那恼羞成怒的老公毒打了一顿,在又愤怒又羞愧的情况下,她选择走上绝路,结束她短短不到三十岁的生命。”文家莹说完,没有掉一滴眼泪,因为她的泪水早已流干。
“难怪你会到家暴防治中心当义务工。”范天翊总算知道是为什么了。
“我姐姐受过那种苦、那种糟踏,所以我下了决心要帮助那些受到婚姻暴力的女人。”文家莹看着他。“阮仕宇也打了依闵。”
“他绝不是有意——”
“我知道,所以我才帮他!”她眨了眨眼睛。“在家暴防治中心当义务工也好一阵子了,我已经分得出什么是暴力、什么是无心之失。”
“阮仕宇是恨不得砍断他打老婆的那只手。”
“但婚还是离了。”
“只要钟依闵不那么任性——”
“范天翊,你别大男人主义,男人再怎么样都不该打女人,不管是什么事,都不该扯上暴力。”文家莹的表情好严肃。“如果我姐姐不是挨了打,不是被当众羞辱,那么也许她不会……”
“所以你开始恨所有男人?”他把烟拿到她的面前要换她抽,但是她摇头,而他只微笑,却什么也没有说。
“男人的确可恨!”她傲慢地道了一句。
“但不是每一个。”
“我每一个都讨厌!”
“可是你对阮仕字就不错。”范天翊不知道她的标准究竟是在哪里,为什么她对阮仕字可以好声好气的,而且还愿意帮他。
“他是依闵的老公。”
“就只是这样?”
“他……还可以啦!”
“而我就该下地狱?”
“范天翊,我从来没有叫你下地狱!”文家莹板着一张脸,“我只是要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你不可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的。”
“文家莹,我并不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我只是想付出。”他再一次的说,把烟摁熄。
“那你找错人了。”
“我既不会动手打女人,更不会有暴力行为,你——”
“我都没有兴趣。”
“不要这么偏激、这么不可理喻好吗?”范天翊非常有耐心的面对她、开导她,剖析给她听。“就算你不愿意现在嫁我,那我们也可以交往看看,说不定我可以改变你某些观念和看法。”
“你还是在浪费时间、没事找事。”文家莹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走人。
“和我去吃顿饭?”他不死心地问。
“不!”
“看场电影?”
她给的仍是,“不!”
“随便你想做什么,我都奉陪——”
“不!”
一连三个“不”,范天翊发现自己被拒绝得非常彻底、非常的没有面子。
“范天翊,你可以要绝世佳丽、各国美女,所以不要和我过不去,我绝不会考虑嫁你。”她重申。
“如果我就和你耗上了呢?”
“那么你根本不必担心自己会下地狱,因为我会让你的生活就像是地狱!”她撂下狠话。
“你有这么厉害?这么狠毒?”
“走着瞧!”
☆ ☆ ☆
这次是范天翊找阮仕宇喝酒,而阮仕宇建议他去酒廊喝,看着阮仕宇左拥右抱,一副花花公子、左右逢源的神情,范天翊一时还真是不习惯,阮仕宇不太像是逢场作戏的那种男人,而且他的心情似乎比自己还要糟上十倍。
“阮仕宇,你是怎么了?”范天翊纳闷。
“我很好啊!”阮仕宇狂笑,抱着陪酒的女人又是亲又是咬的,好不快活。
“这不像你!”
“但我这样很快乐!”
看在范天翊的眼里,倒像是在苦中作乐,所以他把包厢里的这几个小姐都请了出去,他只是想喝点酒,只是想跟哥儿们吐吐苦水,他可不是要来看阮仕宇和酒女调情或花天酒地的。
“天翊……”阮仕宇出声抗议。
“我们不需要这些女人。”
“无伤大雅嘛!”
“你是什么时候转了性?”范天翊不解。“你不该和这些女人搂搂抱抱、胡言乱语的,别忘了钟依闵,别忘了你还希望她能够回到你的身边来——”
“哼!”阮仕宇用一声“哼”来打断范天翊。
“仕宇……”
“我想我或许该死心了。”
“对钟依闵?”
“其实她很冷血,她只是想折磨我、只是要看着我痛苦!”阮仕宇有这种感觉。
“离婚之后她是真正的成熟了、真正的独立了,但是她的心也变得硬了,变得比男人更狠。”“怎么你有这么深的感触?”范天翊有些啼笑皆非,想要吐苦水的人应该是他。
“天翊,我想我们都不需要太执着。”阮仕宇有些“赌烂”。“如果文家莹再不搭理你,那么就给自己找一个会搭理你的女人!”
“仕宇……”
“天涯何处无芳草,全天下又不是只有她们这两个女人,而且凭我们的条件,我们什么女人会弄不到,不要再呆了,她们除了整我们、嘲笑我们之外,还给了我们什么?”阮仕宇突然拿起一个酒杯,然后朝墙上一砸,看着杯子破碎一地,他得意的笑了。
范天翊叹了口气,情况似乎比他想的严重,这会他的烦恼似乎已不成烦恼了。
“天翊,你在烦什么?”阮仕宇怄归怄、火归火,但是他没忘今晚是范天翊找他的。
“我向文家莹求了婚。”
“什么?”阮仕宇整个人全醒了。
“但她拒绝我了。”
“她拒绝?”
“你该知道她姐姐的事吧!”
“只知道她自杀死了。”
“是啊!但是这给了文家莹很大的影响。”范天翊玩着手上的酒杯。“她不再信任男人、不再相信爱情、不再向往婚姻,对她而言……单身一个人似乎是最安全、最不会受伤害的。”
“这不能怪她。”阮仕宇也帮着文家莹。“现在的男人的确是糟的比好的还多。”
“所以我们是?”范天翊挪揄着自己和阮仕宇。
“她们认为我们是糟的!”
“不会吧!”范天翊不承认。
“依闵其实早就可以重回我的怀抱,只要她自己想,但她一再吊我胃口、一再的刁难、一再的挑我毛病……”阮仕宇非常的不以为然。“我是为谁在‘守身如玉’啊?谁同情我啊?”
“那你要放弃了?”
“我决定开始和其他女人来往。”阮仕宇不是随口说说,他要对自己好一点。“既然她已无法再当阮太太,我又何必死缠烂打呢?”
“你想清楚了?”范天翊很理智的问道。
“我不再当痴情汉。”
范天翊耸耸肩,一副不予置评的表情,他的情形和阮仕宇不同,他和文家莹之间的问题只在她的心态和想法,这是可以克服的。
“天翊,其实你也不必硬撑。”阮仕宇一副英雄、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姿态。“文家莹是好,但是不见得最适合你。”
“我被她克住了。”
“如果放得下,我想你最好是另辟战场。”阮仕宇由衷地说:“人生苦短,不要和自己过不去。”
“好吧!只要你知道你自己是在做什么,不要再一次后悔莫及。”范天翊点到为止。
“女人……全是祸水!”阮仕宇大骂。
“不要以偏概全。”
阮仕宇又说:“全是毒蛇!”
“这形容太……”
“她们只是要我们日子难过,要我们痛不欲生。”阮仕宇恨恨地道。“钟依闵!我不再把你当宝了!”
“但我依然把文家莹当珍宝。”
☆ ☆ ☆
穿着泳衣,在俱乐部的SPA水疗池里,文家莹与钟依闵正放松心情,好好的享受着水柱打在自己身上的感觉,现代女人虽然经济独立、谋生的能力强,但是相对的压力也是超大。
钟依闵今天表现得比往常安静、沉默,这不太像是她平日会有的反应。
“依闵……怎么了?”文家莹闭着眼睛,但是神色仍是非常的关心。
“听说……阮仕字有女朋友了。”
“什么?”文家莹把眼睛睁开,她无法置信的看着她的好友。“这不可能——”
“天底下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钟依闵的反应有些消沉。“而且你大惊小怪个什么劲,我和他已经离婚,我们没有夫妻关系了,他想交一个或是一百个女朋友都没有我的事。”
“那你不高兴什么?”文家莹微讽地问。
“我没有不高兴。”
“你闷闷不乐。”
“才怪!”
文家莹体会得出钟依闵的心情,即使签了字离了婚,阮仕宇还是千方百计的想前妻回到自己身边,但现在居然传出他已交了新的女友,这……这是代表什么意思呢?
“依闵,你和阮仕宇吵架了吗?”
“谁和他吵了?又有什么好吵的?”钟依闵一脸的不屑。“我才不稀罕他呢!”
“你们的确吵架了。”文家莹肯定地笑。
“他……”钟依闵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放在心里她又难受得要命,所以还是把她生日那天的事讲给文家莹听。“满脑子的性!”
“男人嘛!”文家莹笑了笑。
“那女人守一辈子的寡又怎么说?”
“所以有‘贞节牌坊’啊!”文家莹知道问题不大。“依闵啊,不是我爱说你,你反正不孕,不必害怕会怀孕,那么和他做一下,给他一点点满足,会少掉你一块肉吗’!”
“家莹……”钟依闵一脸的红潮和不自然。“你这个处女居然回过头来教我怎么对付男人?”
“我没看过猪走路,但总吃过猪肉吧!”
“但这太便宜他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么他交上新女朋友之后,你就不要在这愁眉不展的。”文家莹一副已经提醒过她、已经尽到朋友道义的表情。
“没有愁眉不展!”钟依闵反驳。
“那就好好享受这里的SPA,你既然都把男人一脚端开了,那就不要再折磨自己,对自己好一些吧!”文家莹舒服地闭上眼。
“范天翊呢?”钟依闵忽然地问。
“他怎么了?”
“他在追你。”
“我不在乎。”
“他……真的不错。”钟依闵忽然夸起他来,“有绝佳的条件,但是却不滥交、不四处留情,风评很好,玩女人玩得很有格调。”
“哦……”文家莹漫应了一声。
“或许你该接受他的追求。”
“依闵,即使这会是已经离了婚的汤姆克鲁斯要追求我,我也不会点头的。”文家莹的嘴角有一抹忧伤的笑。“女人总是被爱情、婚姻和男人控制得死死的,结果受重创的都是女人自己。”
“也没这么悲惨……”这会钟依闵想到了阮仕宇,是不是她自己太任性了,才会弄到这地步。
“你记得刘禹全吗?”文家莹微眯着眼问。
“他是谁?”
“刘天佑的弟弟。”
“你姐夫的——”钟依闵马上停住话。“那个烂男人的弟弟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也在追我。”
“哈!”钟依闵的眼珠子差点就掉了出来。“没有搞错吧?难道他不知道你对他们姓刘的恨之人骨吗?他居然敢追你?”
“所以我说这是个莫名其妙的世界。”文家莹偏着头。“根本不该凑在一起的人,偏会凑在一起!”
“你是指范天翊还是刘禹全?”
“都是。”
突然这时有人和文家莹打了招呼,没有想到吴俪瑭也是这家俱乐部的会员,但她只是和文家莹招呼了下,并没有过来,她穿着一件鲜红的比基尼泳衣,朝泳池去了。对吴俪瑭而言,俱乐部也是钓凯子的好地方,男人起码得有点钱才会上高级俱乐部。
“家莹,这么风骚的女人你也认识?”钟依闵有些意外。“你瞧她那招摇过市的模样……”
“她是我姐姐的好友。”
“我对物以类聚这句话要重新思考。”
“依闵,她只是一个实际的女人,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比起伪君子真小人反而可爱多了。”文家莹微笑地说。
“但她是很多女人心中的梦魇。”
“她的目标是范天翊。”文家莹又说。
“什么?”钟依闵一脚差点踩滑,她马上稳住了自己。“你说刚刚那女人以范天翊为目标?”
“这没什么不好。”
“但范天翊要的人是你。”
“范天翊要不到我。”文家莹胸有成竹。“男人对我而言是绝缘体,我不要他们。”
☆ ☆ ☆
范天翊一走进家暴防治中心就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因为大家都在猜他会有什么问题,黑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装裤,使他看起来有一种神秘而且极性感的男人味,他的出现叫大家着实惊喜不已。
文家莹不会没有看到他,但是她的身体一直往里缩、一直往下坐,反正她就当自己不认识他,她不必去理会他,这会一定有其他的很多义务工愿意去帮助他,她要当自己没有看到他。
“这位先生,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你的呢?”家暴防治中心里最温柔、最有经验、也是最有耐心的洪小姐走上前去问道。
“我……正遭受精神虐待。”范天翊沉着脸,一副无奈、痛苦的表情。
“慢慢说,这虐待是来自……”
“来自一个女人。”
文家莹不知道自己现在挖地洞还来不来得及,只怕她日后不要想再在家暴防治中心混了,范天翊一定是想叫她无地自容。
“请你谈谈你所指的精神虐待包括哪些行为?”洪小姐很专心、很专业地问着,她有些想不透,一个看起来这么高大、英俊、出类拔萃的男人还会遭受精神虐待,有点讲不通。
“言语伤害算不算?”范天翊瞄了文家莹一眼。
“算!”洪小姐说。
“忽视、冷漠?”
“也算。”
“长期的精神折磨?”
“要有实例。”洪小姐温和地鼓励他说,这女人可以当心理医生了。“比如说对你的生活造成了什么改变或是影响。”
“我吃不下、睡不好、无心工作……”
文家莹这会明明是咬牙切齿的,但是她不能表现出来,就因为自己拒绝了他的求婚,他居然就这样来恶搞她,真是卑鄙,只要给她逮到机会,她一定要好好的回报他,看谁狠!
“有没有可能换个环境,离开这个对你施虐的女人?”洪小姐本来是以为这个女人可能是他的母亲,但再想想,又有可能是老婆。
“我不想离开。”范天翊看着文家莹说。
洪小姐又问:“你结婚了吗?”
“没有。”
“那这女人是你的什么人?”
“她是——”
文家莹跳了起来,她无法再维持冷静、无法再表现得若无其事,所以拿起皮包,她二话不说地往外冲,宁可让人认为她吃错了药,突然神经发作,也不要自己和范天翊被扯在一起。
范天翊自然是追了出去,他没有想到文家莹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他只是开她个小玩笑。
“文家莹……”他几个大步就赶上了她。
文家莹却不回头,她怒气冲冲的,气他把这事当成闹剧,她可不想在家暴防治中心当花瓶,她真的是有在做事!
“文家莹!”拉着她的手臂,范天翊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不要这么认真嘛!”
“你真是无聊!”她朝着他吼。
“我又没有做什么!”他一副无辜样。
“那你跑来家暴防治中心做什么?”她质问。
“我需要帮助——”
“你真的被人精神虐待了?”文家莹突然变得咄咄逼人。“谁?是谁在虐待你?你说啊!你就给我说清楚!我看是你在精神虐待别人!”
“我虐待谁了?”范天翊忍着笑。
“你……可恶!”扬起没有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臂,文家莹想要给他一个耳光。
但是范天翊的动作比她更快,他抓着她要打人的手,连同之前就已经被他拉着的手臂,这会她是完完全全的落入他的手里,完全被他给控制住了,而他的表情有些邪恶。
“放开我!”她命令他。
“你咎由自取!”
她威胁他,“我要叫了哦!”
“你叫吧!”他完全不在意。
“范天翊……”她有些又恼又无助的两极反应,这下她要怎么脱身?亏她还学过空手道,但是她可以狠下心朝他胯下踢吗?
“想都别想!”范天翊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如果你敢这么做,我就把你按在地上,就在这人潮、车潮都来来去去的地方,我会……”
“你不敢!”她打断他。
“你试试看嘛!”
“你……下地狱去吧!”
“文家莹,你已经让我的生活像是地狱了,你不是这么向我保证过吗?”范天翊突然不再抓着她的双手,把自由还给了她。
文家莹看着他,一时真的不知道该回什么,一向伶牙利齿、牙尖嘴利的她,这会居然有些内疚的讲不出话,她……到底是在内疚什么啊?
“和我去个地方。”范天翊忽然说。
“干嘛?”她马上一脸的防卫。
“聊聊,可以吗?”
“没什么好聊的——”
但是范天翊已牵起她的手,而且紧握住不让她甩开,他们一起朝他的车子走去。
第七章
范天翊的家一点也不令文家莹感到意外,那是纯美国好莱坞似的明星住家,有游泳池、庭院,而且是健身设备齐全的独幢式洋房,看起来气派十足,表示主人除了有品味之外,还有雄厚的财力。
文家莹见了自然是会羡慕、心动,但是每个人一生吃多少、用多少、赚多少,大概都是注定好好的,所以她是羡慕一下,心动一下,并不是那么想当这房子的女主人。
“你有话就快说。”文家莹喝了口他倒给她的果汁,语气并不是很温柔地说。
“文家莹,真的没有任何人或任何事可以软化你吗?”范天翊给自己准备了一杯威士忌,他浅尝了一口,表情有些颓丧。
“你软化我要干嘛?”她的语气很冲。
“从来……从来没有我得不到的女人。”他很诚实的对她说,眼神是深邃的。
“所以你不甘心?”
“我只是很难接受。”
文家莹这会该起身走出这里的,但是她没有,自从她姐姐自杀以来,她一向习惯了逆向思考,她知道如果他得不到她,那么他绝不会罢休,尤其是对他这样的男人而言,他不能忍受也不愿去相信有女人不要他、不爱他,他的自信不允许他被任何一个女人拒绝,所以他才会和她没完没了的,而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
“范天翊……”她没有一点不安的神色。“我们上床吧!”
范天翊骇了一跳,手上的酒杯差点滑落,他的眼神非常的愕然,她在说什么啊“你没听错,我说我们上床。”她重复一遍。
“上床?”他严厉地问。
她简单的说:“做爱。”
“我们上床做爱?”
她不耐烦了。“你要我说几遍?”
“现在?”
“随便。”
“文家莹,我并没有在你的果汁里下什么迷药或是春药,你怎么会突然……”范天翊不曾被任何一个女人“吓”到过,可是文家莹——她真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令他措手不及。
“范天翊,我并不是突然变得淫荡,也不是莫名其妙成了花痴,而是我已经很烦了,我知道若是不让你得到我,你八成会和我纠缠一辈子!”文家莹的态度是无所谓而直接的。
“但你是处女!”他生气地说。
“你讨厌处女?”
“不!而是你随随便便就把贞操给了我,你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令我愤怒!”范天翊真的气到想要捏碎酒杯,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贞操是我的,我想给哪个男人是我的自由,难道你不想要?”她的眉毛冷冷的扬了扬。
“我向你求过婚……”他亦冷冷地问她。
“我拒绝!”
“你拒绝我的求婚,却愿意把你的贞操给我?”范天翊快要抓狂了,这太不合逻辑了。
“不行吗?”她反问。
“你……”他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很不合常理吗?”她“甜甜”的问。
“文家莹……”这会他的火气完全的爆发开来,他将手中的酒杯朝壁炉里一砸,青筋直冒的只差没有动手把她掐死。“你到底是哪种女人?你为什么可以这么的荒唐、这么的不可理喻?”
“范天翊,你到底在火大什么?”她嘲笑着他。“难道你压根儿不想和我上床?”
“不是这种方式!”
“那是哪种方式?”
“我提供了婚姻。”
“但我对结婚没有兴趣,更对和你一生一世没有胃口,我不相信永恒、不相信男人、不相信真爱,所以如果你要性、要我的身体,我可以给你,但你若连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自由也想一并攫取的话,那抱歉了,不可能!”她“优雅”的对他微笑。
“所以我只能得到你的身体?”
“只有我的身体。”
“你绝不嫁我?”
“不!”
“你真的不相信男人、不相信婚姻、不相信爱?”
“你去骗十三四岁的小女生吧!”
“而在和你上了床之后,我不需要负任何责任?”范天翊没有一丝丝的惊喜,反而有着悲哀、失落,自己居然放不下这个女人,明知在她身上找不到“真善美”的光明面,但他就是不由自主的沉沦下去。
“不要!我只要你别再来烦我就好。”文家莹可是很干脆的,一副绝不唠叨的豪爽。
“你若怀孕了呢?”
“你不会避孕措施吗?”她一哼。
“所以……你认为这样就可以打发我?”
“不然你还想怎样?”
“文家莹,我请问你,若只是上床一次并不能满足我,你会怎么办?”他从齿缝里迸出话来。
“那你要几次才能满足?”她实际地问。
不曾动手打过任何女人,他一直认为可以和女人讲理、沟通,绝不会搞到暴力相向,但是这一刻……范天翊真的很想揍她,也开始对那些会打女人的男人投以一点点的同情。
“文家莹,你真的确定你要这么做?”范天翊紧绷着下颔,他不要再做君子,他要给她一点教训。
“确定!”文家莹并不是很怕,至少范天翊是一个称头、英俊、帅气、有型的男人,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他,应该没有什么好遗憾或是勉强的。
“随便我挑时间?”
“对啦!”
“随便在哪里?”
她很酷地说:“公众场合我不做!”
“那么如果我说就是现在、就在这里呢?”他倒要看看她的胆子有多大,她是不是真的有她这会所表现出来的这么潇洒、这么放得开。
“现在?这里?”她喘着气。
“怕了?”
“我不怕,而是……”但她的确是有些怕,毕竟她不曾干过这种事,是听了不少,也看过A片、黄色漫画,出国时她还曾逛过情趣用品店,但是这会要真枪实弹的上场,这——
“而是什么?”他嘲笑着她,非常的不怀好意。“我还以为你有多强悍呢!”
“范天翊!”她受不了他激,什么后果、什么问题、什么后遗症都不去想,她起身,然后开始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就现在了!”
“文家莹……”他这会的心情像是洗三温暖,又想好好爱她,又想狠狠的揍她一顿。
“你还在等什么?”她脱去了衬衫。
范天翊此时只要求自己什么都不再去想、不再去说,这会他的眼中只有文家莹,只有她!这是她要的、她 自动愿意给的,他不再抗拒!
不管会有什么后果……
他都暂时不想了。
☆ ☆ ☆
在高潮褪去之后,范天翊心中的苦涩和愤怒正急遽的在增加,他笑不出来,他无法沾沾自喜,他无法真正的满足,他——还想再要!但是不是只有性,不是只和文家莹的身体“做爱”,他要她的心、他要她灵魂深处最真实的感觉。
回想起那过程——他知道她是处女,所以他教她、待她温柔、尽可能的不让她痛、非常细心的让她领略男女结合时的那种美妙和快感,他听到了自己的喘息,也听到了她的呻吟。
当他分开她的双腿时,面对她僵硬、不愿意的惊慌,他也只是柔声的安抚、轻哄,温柔的瓦解了她的抗拒,当她的手指深深的掐进他的肩膀时,他也没有吭一声,以他不曾有过的耐心和小心翼翼,让她真正的变成了女人。
但是这会当脆弱的满足逐渐的消失之后,他开始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呢?
抱着自己的衣服,文家莹洗澡去了,她似乎看都不想再看一眼白色床单上的血渍,好像那和她无关似的,好像一点也不在意她不再是处女,已经不再是那个文家莹,她什么都不在乎。
范天翊真希望自己能有她那么冷酷、那么的无动于衷,是现在的女人都那么提得起、放得下,还是她姐姐给她的打击太大,大到她已经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去在意、去珍惜的。
穿着深色浴袍正在抽烟的范天翊听到浴室的门打开,他陡然的转身,看着已经一身穿着整齐的文家莹,她连头都洗了,也吹干了,一副全新、自信的模样……
但此刻他却为她感到心疼,心疼她的心到底曾被伤到什么地步,否则她不可能这么麻木不仁。
“我可以走了吗?”她平静地问。
“文家莹,你不是妓女!”他吐了个烟圈。“你有必要这么丑化自己吗?”
她不再平静。“我只是要回家!”
“我会送你。”
“但是不必——”
“这是最起码,行吗?”他把香烟交给她。“因为既然我不能付钱给你,不能把你当那种女人看,所以我至少该表示点谢意,像个绅士般的送你回去,这点人情世故你能接受吗?”
吸了口他递过来的烟,她点点头,决心不被他激怒,反正该做的事已经做完,他们日后不会再有瓜葛了。
“我去冲个澡……”他说。
她问:“我可以随便找点吃的吗?”
“把这当你家吧!”
“家?”她一哼,然后走出他的卧室。
“不要给我上演逃跑的戏码!”他对着她的背影警告。“我五分钟就出来。”
但文家莹没有逃跑的企图,这会她饿极了,还有一种事情已了的轻松,常听人家说或是书上写第一次的经验会恐怖、可怕、痛得要命,但她觉得还好,不讨厌。
本来以为范天翊会很粗暴的对她,因为她看得出他当时很生气,一副想要骂她、打她、狠狠修理她的凶样,可是他的怒气是一回事,他的行为却……
不再觉得性是恶心、下流、令人倒胃口的,她认为范天翊是一个很好的床伴,只不过她的兴趣不大,就让其他女人去享用好了。
当范无翊走进开放式的西式厨房时,文家莹正在给自己做三明治,她找到了一包土司,然后拿出火腿片、鲔鱼罐头,再加上几片西红柿、美乃滋,的确是美味可口得不得了。
“可以给我也弄一份吗?”他要求。
“范天翊,我不是你家的菲佣!”
“但对一个才刚和你在床上——”
“你住口!”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帮你弄一份就是了,请你不要不停的张扬,好吗?”
范天翊真的不出声了,他走向大冰箱拿出一罐啤酒,见文家莹已开了瓶可乐,所以他关上冰箱门,从不觉得他的厨房可以如此的温馨、如此的有人味,但因为有文家莹在,他感到……幸福。
就是这种自在、居家的感受。
把再弄好的三明治交给了范天翊,文家莹边吃边催着他。“快点吃,该结束了!”
“结束?”
“你不是要送我回家吗?”
“我是要送啊!”
“那么送我回家之后,我们就结束了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完全的一厢情愿。
范天翊吃不下去,这会被他拿在手中的三明治,看起来已不再可口、美味,反而像是摆了好些天的剩莱残羹,叫人胃口全失。
“又怎么了?你快一点,好吗?”文家莹一心只想离开,只想说“gameover”。
“你认为结束了?”他叹声说。
“我们讲好了啊!”她不满地说。
“但我并不满足!”
把三明治往面前的盘子上一放,她火大地道:“范天翊,你是在耍我吗?”
“我没有耍你!”
“我们已经上过床了!”她吼。
“是你提议的。”
“但是我们讲好……”她有种上当、被骗的挫折感。“你现在该对我没有兴趣了!”
“你错了。”他微笑。
“不是这样?”她有种失算了的感受。“难道你对我还有兴趣?在你已经得到我的贞操,在你已经和我上过床之后?”
“我更有兴趣了!”
“不可能……”她气得顿足。“难道我是白白的和你上了床?”
“文家莹,你不会白白的和我上床,只要你开口一句,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我要你永远不要再来烦我!”她立刻想也不想地说。
“办不到!”
“你刚才才说……”
“文家莹,现在我们更没完没了了……”范天翊朝她眨了下眼睛。“是你把自己亲手交到我手中,是你愿意把自己最宝贵的贞操给我,我要负责——”
“我不要你负责,我只要你从我的生活中消失!”文家莹又是咬唇又是红了眼眶。“我不要再和你有任何的牵扯。”
“难了。”他淡淡一句。
“我会摆脱掉你的!”她立誓。“我一定会!”“那你就试试吧!”他很有风度的给她一个温和的神情。“不过只怕你是白费力气。”
☆ ☆ ☆
听说和亲眼所见是完全两码子的事,钟依闵听说阮仕宇已有女友和她亲眼看到他状似亲密的和一名女子走在一起是完全不同的感受,她觉得刺眼、碍眼又一肚子的火气。
阮仕宇知道T市不大,但是若要时间算得准、地点选得巧还真不容易,可是他就是和钟依闵不期而遇,而且他身边还带了个伴,这下正好可以试探、考验一下她对他的真正态度。
“真是巧啊!”就在仁爱路的名品店前,阮仕宇停下来和钟依闵打了招呼,本来并没有拥着女伴的肩,但是这会他刻意的把手放在女伴的身上。
“T市小嘛,所以千万不能做坏事!”钟依闵有些意有所指。
“我来介绍一下……”阮仕宇做作的先看着钟依闵,然后温柔地看着他的女伴。
“林小姐,刚从纽约回来的名服装设计师。”“你好!”钟依闵很有风度地说。
“我的前妻,钟依闵,是名服装模特儿。”阮仕宇又说。
“久仰大名!”这位林小姐非常客套,气质、格调看起来都很一流,不是那些庸俗脂粉。“早就耳闻阮仕宇的前妻很漂亮!”
“谢谢!”钟依闵妩媚的一笑,这会她说什么都要笑得明艳动人、笑得千娇百媚。
“你们谈,我再四处看看!”显然的这位林小姐非常的善解人意、非常的成熟。
“不会很久。”阮仕宇对林小姐非常温柔。
“没关系!”
“想买什么尽量挑,算我的。”阮仕宇又说。“我看看吧!”林小姐微笑离开。
那位林小姐一走,钟依闵再也无法维持脸上的笑容,她只感到一波又一波的醋意涌来,阮仕宇这家伙居然对这个女人如此百依百顺,好像是什么娇娇女般的捧在手上呵护着,叫她看不下去。
“真是恶心!”她的话冷得像冰。
“这是吃醋吗?”
“我有什么醋好吃?”
“那你干嘛这么酸溜溜的?”
钟依闵知道自己有些失态,表现得像是抓奸在床的愤怒老婆,但是她根本没有这个资格和权利,就算今天阮仕宇想交十个、八个女友,她也只能摸摸鼻子,只能静静的看着。
“我不认为自己酸溜溜,我只是觉得如果你们想要卿卿我我的话,那就回家或是到饭店开个房间,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公然的……”
“我们做了什么吗?”阮仕宇截断了她的话,一脸的百口莫辩。
“你问我?那我去问谁啊?”
“依闵,我们已经离了婚,我想我可以……”
“要请喝喜酒了吗?”钟依闵也打断他,然后假装很自然地拢了拢她颈后的头发。
“还在研究。”他的唇边浮起了一个狡猾的笑容。
“还研究什么?”
“她有些担心……”阮仕宇故意做出一副烦恼、不知如何解决的表情。“她担心我和我的前妻还牵扯不清、纠缠个没完。”
“我们没有!”钟依闵失控地喊。
“但是她担心啊!”
“你不会和她讲清楚吗?”
“你也知道女人——”
“那我来和她说清楚!”钟依闵一副气不过的表情,眼看就要冲进林小姐正在逛的那家名品店。
阮仕宇及时地拉住了她,他知道钟依闵的脾气和个性,她是不能被人冤枉的,因为一直她都和他保持距离,离了就离了,没有和他不清不楚,所以她更不要人误会她。
“日久见人心,你不需要和林小姐解释什么。”阮仕宇实在不想这么折磨她,但这也是钟依闵她自己罪有应得。
“但是若妨碍你追寻你的第二春,那我岂不是罪过?”钟依闵冷冷地诘问。
“你没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他存心怄她。
她气得急喘。“阮仕宇……”
“你呢?有没有交到新男友?”
“就算有,我也不必向你报告。”
“我是关心。”
“鸡婆!”
“夫妻一场……”阮仕宇明知自己会叫她气得暴跳如雷,但是他就是想挫挫她的锐气,给她一点教训,是她害得他们俩无法破镜重圆,所以叫她受点罪,也是他虽不舍但却会继续做下去的。“依闵,我希望你比我早找到属于你的春天!”
“少在这里肉麻兮兮的,更不要为你自己的行为找合理借口,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就会再婚。”她竭力地按捺自己的怒气。
“没这么快啦!”他眯眼一笑。
“你以为我会在乎?”
“你当然不在乎!”他一脸的忍耐和“息事宁人”,好像只要她不泼妇骂街或是河东狮吼,他就全让她、全依她似的。
钟依闵被阮仕宇的态度搞到想要去撞车,于是不再有任何一句话,她掉头而去。
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离去的背影,除了叹气,阮仕宇还是只能叹气,钟依闵要到哪一天才会真正的面对自己、才会回心转意?
“你还深爱着她嘛!”不知何时,林小姐已站到阮仕宇的耳边,笑脸盈盈地道。
“只有她自己不知道!”阮仕宇苦笑。
“那又何必气她呢?”
“她该受点教训。”
林小姐了解的表情。“她爱你。”
“你这么觉得?”阮仕宇惊喜地问。
“不然她不会一副想吃掉我的表情。”
他笑开了。“是吗?”
“你们何苦这么彼此折磨呢?”
“她要这样的。”
“别傻了!也别浪费人生,当心弄巧成拙。”林小姐的智能之言,她知道自己和阮仕宇没有可能,但是若做朋友……反而会更持久一些。
☆ ☆ ☆
刘禹全向文家莹的父母问到她今晚演出的地点,所以估了个大约时间,他在举办饭店的大厅等着,反正她是一定要经过这里,至于自己受不受欢迎,那倒不是他最在乎的事。
最近每回一见到刘禹全,文家莹的感觉都不是很好,既觉得讨厌他们姓刘的,但是又有些同情他的一片痴心,可是难道他不知道她不可能给他任何机会吗?不过……在和范天翊上过床之后,很多事或许不一样了。
“你真的这么闲?”她又不给他好脸色,幸好依闵今天没演出,否则他有可能会被两个女人侮辱。
“我想见你。”
她冷然道:“见了不是反而痛苦吗?”
“不!不管你是怎么对我的,只要见到你,我就觉得很快乐。”他真是无怨无悔的表现。
“你有被虐狂。”
“我只是喜欢你!”
“明知不会有结果——”
“文家莹,天底下没有永远绝对的事,今天不可能、这个月不可能、今年不可能,不表示就一辈子不可能,这只是时间问题,而我……只要这样默默的喜欢你,我就满足了。”他要求不多。
“你的头脑一定有问题。”
“有就有吧!”他不介意。
“你真……”
刘禹全有时也会认为自己没有用、自己很贱,在公司里,有不少的女同事对他明示、暗示,甚至是主动倒追他,可是他全看不上眼,一心一意就只惦着文家莹,明知可能一辈子无望——
“刘禹全……”文家莹忽然想到,如果她嫁给了刘禹全,一来可以报复刘天佑,把他们整个刘家弄得鸡飞狗跳,二来范天翊非对她死心不可,因为她已是别人的老婆。
“怎么了?”看到她的脸色好了些,他的心情不禁雀跃,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端般。
“如果……”她的表情有些邪恶。“如果我说要嫁你,你敢娶我吗?”
“敢!”他连想都不必想一下。
“你真的敢?”她嘲笑地问。
“只要你愿意嫁我。”
“而你一点也不去想我为什么要嫁你?”
“我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原因或理由要嫁我,总之只要你愿意嫁我,我就娶你!”
刘禹全一副自己说到做到、敢做敢当的神情。
文家莹边叹气边摇头。
“我的车就在外面。’他很谦卑的告诉她。
“好吧!”文家莹再铁石心肠,这会也不得不给他一个机会。“但是只此一次。”
“谢谢你!”刘禹全只差没有感动落泪。
“没有下一次。”她强调。
“我只把握现在!”
“你……真该去看心理医生了。”
第八章
让刘禹全送到家门口,自然文家莹是不可能请他上去坐,所以在礼貌的为她打开车门,陪她走到公寓门口,他挥挥手就转身离去,这对他而言,已是跨出了非常重要的一步。
才将钥匙插进公寓大门的锁洞,文家莹的耳边就响起范天翊闲闲的、讥诮的声音。
“好一个温馨接送情!”
继续开门,她不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因为她实在很累了,现在只想休息。
“没话说?”他的声音里多了些愤怒。
“没什么好说。”她打开了公寓门,自己闪身进入,正要当着他的面甩上门时,范天翊的大手已撑在门上。“你还想怎样?”
“请我进去坐!”他命令。
“不方便。”
“哪里不方便?”
她被迫说谎,“我和父母住。”
“那正好,我正好很想和令尊、令堂打声招呼。”范天翊很认真的表情。
知道自己挡不了他,所以只能让他进来,但是她可没有傻得带他去见她的父母,她不要再节外生枝、不要再惹麻烦,事情是愈单纯愈好,她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烦、厌倦了。
文家莹的家差不多只有三十平方大,布置得很女性化、很简单,看起来明亮、利落,但是怎么右瞧左看的,这都像是一个单身女郎的家。
“你父母呢?”
“住楼下。”
“所以你骗我……”他一笑。
“我和他们只隔了一层天花板,你说这算不算住一起?”她没好气地说:“因为我并不打算留你坐太久,所以我什么喝的都不提供。”
“即使是一杯白开水?”
“没有!”
“你真的是绝了,对一个不久前才和你上过床——”
“范天翊,你需不需去买个整版面的报纸广告,然后昭告天下我的贞操是毁在你手里?老实说,我一点也不在意,所以随便你想怎么恶搞,只是……你是整不到我的!”她若无其事地道。“他是谁?”既然说俏皮话于事无补,那么范天翊就直接切人正题。
“这没你的事。”
“这有我的事!”他的声调中有着冷峭的警告。
“是吗?”受不了他那独占、霸道的姿态,好像和他上过一次床之后,她就是他的,她就再也没有自己的自由似的,所以为了给他一个彻底的打击,她缓缓的开口,“他是我未来的老公。”
“再说一次!”
“未来的老公。”
范天翊居然没有马上跳起来,还慢慢由口袋里掏出香烟,然后放了一根进嘴里,接着才点上火,他的神情并不激动或是愤怒。
“你满意了吗?”她想这下是铁可以把他逼退了,她要他知道她不在乎他,上个一次床并不会改变任何事。
“但我以为你既不相信男人也不相信婚姻。”他悠哉地吐了个烟圈,并不急躁。
“这个男人不一样。”
“为什么?他有三头六臂?”范天翊的眼神愈来愈犀利。“我没看到啊!”
“他没有三头六臂,但他可以为我付出一切。”
“真是感人!”
“你想知道他是谁……”从来不觉得自己邪恶,但是这会文家莹真的有些使坏。
“他曾是我姐姐的小叔,也就是……我恨透了的那个男人的弟弟,这样你了解了吗?”
“你居然……”范天翊吃惊了。“你想干嘛?”“我能干嘛?”
“你恨透了你姐夫,认为是他害死了你姐姐,可是你却和他弟弟交往,你是想怎样?报复?毁灭?还是和他们同归于尽?”范天翊无法再保持冷静。“你居然还想嫁他?”
“法律上没有不准我嫁我恨的人的弟弟!”文家莹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酷样。
“我不准!”
“你管不着。”
“我管不着?”范天翊妒火中烧地把烟蒂朝她绿色盆栽里一摁,明知她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可是他已失去理智。“如果我管不着的话,那么还有谁有资格管?你父母?”
“对!我父母。”
“好!我去找他们谈。”说完他真的走出去并下楼,反正只是在楼下。
“你疯了!”文家莹很快地冲向大门,整个背贴在门上,她把双臂张开,说什么都要阻止他出去,她的烦恼已经够多了。
“疯的人是你!”
“不可以去找我父母。”她强硬地说。
“那么收回你刚刚的那些话。”
“他是要娶我,也真的敢娶我,不行吗?”
“不行!”他已经要喷火了。
“他爱我!”
范天翊气疯了,但却不是什么暴力的举动,而是突然迅速地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向自己怀里,带着一股狂野的情欲,狠狠的吻着她。“你真可恶!”他边吻边说,完全不能自制。
文家莹由挣扎、抗拒至半推半就、到慢慢地屈服,范天翊的男性力量和蛮横令她无法招架。
“你的房间……”他喘息的呻吟。
她低喃,“不……”
“家莹……”他吻得更深、吻得更用力了。“床……”
“不……”她摇头,忽然,她不再意乱情迷、不再虚软无力,她推开了他。
“你……”比被泼了一盆冷水还要糟、还要残酷,范天翊以为自己已经要浑身着火了,可是文家莹却浇熄他的欲火,用她的残忍无情。
“范天翊,你走吧!”她不再背贴着大门,反而让出一条路,她要他从自己的面前消失。
“你……真是最毒妇人心!”
“不要来招惹我,不要再制造更多的麻烦和痛苦,我……谁都不要,这样行了吗?”她说着气话。“我一个人过日子,行吗?”
“文家莹,你在玩火!”他提醒她。
“那你就离火远一点!”
“可惜迟了。”范天翊叹了口气。“事情还没有结束,既然我没有在一开始就避开你,现在……想必也已经来不及了。”
“来得及,只要你给自己多找几个女人,我知道很多女人都对你——”文家莹想起吴俪瑭。
“但我只要你!”
“不……”
“我们还有得玩呢!还没完!”
☆ ☆ ☆
知道自己的借口很逊而且没有什么道理,可是钟依闵就是想再回她以前的家瞧瞧,看看阮仕宇是否有什么同居人,或是找到任何一点他和其他女人有染的蛛丝马迹,离了婚又怎样她还是可以回家再看看是否有东西忘了带走。
阮仕宇想过钟依闵会再回来,但是她可不是选在白天,反而挑了个三更半夜的时刻,这司马昭之心真是路人皆知,就知道女人的心胸很狭窄,在碰到了那个林小姐之后,钟依闵就受不了,早知如此,他早些时候就会带一堆女人在街上晃了。
“这么晚……有事吗?”他故意只拉开一半的门,制造暧昧、悬疑的气氛。
“我好像……还有一些东西没有带走!”钟依闵硬着头皮地说,反正都已经上门了。
“不会吧?”
“我找不到……我找不到我的一对耳环。”她突然灵光一现的找着了理由。
“你会不会掉在别的地方?”阮仕宇故作一副平淡的表情。“我确定房间里已经没有你的东西,钟点女佣来过好几十次了,从没听她说过有什么你的东西,你要不要再回去找……”
“我不能自己进去找吗?”钟依闵有些面子挂不住,他居然没有马上请她进去。
“现在这么晚了——”
“你屋里有人吗?”她故意扬声问。
“我是说我们已经离婚……”
“那又怎样?前妻不能回来找东西吗?”
他有些烦恼地道:“我是怕人误会。”
“误会什么?”
“误会我们要破镜重圆了。”他故作阴郁地说:“我怕给你造成困扰。”
“而现在你一点也不希望破镜重圆?”钟依闵感到既难堪又愤怒,她真想一头撞死,刚离婚时是他一直嚷着要再在一起,他希望她回到他身边,可是在她生日那天,一切就都完了。
“依闵,好聚好散,既然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他潇洒地摊了摊手。
她坚持着。“我要进去!”
“你找不到什么的。”
“我有可能塞在床垫下或是掉在梳妆台和墙壁的墙缝里,不仔细找是不可能注意到的。”
阮仕宇只好拉开大门让她进来,原来女人都是这样,你愈是在乎她,她就愈拿乔,如果你不理她了,她又会急着摇尾巴回来,真的是不能宠她们,否则会把她们宠上天,他一定要提醒范无翊。
钟依闵一进到屋里就直接往他们以前的卧室里走,只见房里的电视开着,而在小床头柜上有一本财经杂志和一罐啤酒,看起来正常而且孤独,嗅不到一点女人的味道。
“要不要检查一下床底?”阮仕宇故意这么问,眼神带着些许笑意。
“什么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是在找耳环吗?”他提醒她。
她很不好意思地咬着唇。“噢……”
“还有衣柜里。”他又指着。
“你……”
“你还没有去看浴室。”
“阮仕宇……”有种被逮个正着的尴尬,好像她的意图是那么的明显、那么的昭然若揭。
“这房子里没有你的耳环。”他很明白的告诉她。“也没有你所认为的女人存在。”
“我才没有那么想!”她马上说。
“没有!”阮仕宇不再客气了。“那么你为什么不和我约白天呢?要不然晚上七八点,或者是八九点也行,但是你却挑个三更半夜,已经接近凌晨的时刻,依闵,你当我是白痴还是智障?”
“我……只是顺路,而且刚好是这时候有空,我才不像你,这么有心机,这么会联想,我想到就做了,没有其它意思。”她为自己澄清。
“女人……”他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
“阮仕宇,你是这么受不了我的突然造访吗?”她的自尊心有些受到伤害。
“也不是,而是很晚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到你身边的吗?”
“但你拒绝了我。”
“可是……”她又气又恼。
“你现在改变主意了?但是……”阮仕宇才不想这么快就不玩,钟依闵曾是那么一心一意的要折磨他、给他苦头吃,他也可以以牙还牙,反正女人不是一直在大声叫着:男女平等吗?
见他一脸的为难,钟依闵自然是不可能先示弱,所以她马上抬起下巴,一副骄傲又高高在上的表情,她绝不能被他踩在脚下,没有自己的尊严。
“谁改变了主意?你以为我是要回来向你摇尾乞怜的吗?”钟依闵不可一世地说。
“所以你真的是回来找耳环?”
“当然了!”
“那你找到了吗?”
“我想……”她再四处瞄了下。“可能真的是在别的地方,小东西嘛,本来就很容易被东放西放的。”
“那好!我希望你在别的地方找到……”本来是想邀她住下来,本来是想他们可以重温一下做夫妻时的“精彩片段”,可是她这姿态……算了!
似乎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钟依闵只好往大厅走,这地方对她而言开始是既陌生又熟悉了。
“不送了!”他轻轻一句。
“现在很晚了……”她希望他能开口留她下来。
“但既然你现在又独立又能照顾自己,所以我也就省不少功夫了。”他还要她尝点苦头。
“你……”她咬唇。
“要不要我帮你叫出租车,并且记下车号?”
“不必了!”
“你会小心吧?”
她脱口而出,“你还在乎?”
“夫妻一场,总不希望你出事。”
“哼!”在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钟依闵夺门而出,没想到男人可以变得这么快、这么狠、这么无情,她真是看错阮仕宇了。
阮仕宇这会也不好过,但是为了长远的将来,他不得不如此,他必须学着先苦后甘。
☆ ☆ ☆
在这不景气的当口,Mile品牌的化妆品发表会或是服装表演,都让很多模特儿不愁生活或是经济没有着落,范天翊在许多女人眼中,成了道地的救世主,惟一不买他账的只有文家莹,而为了逼文家莹,范天翊也不得不暂时做一下小人,如果文家莹不出来和他吃顿饭,他就抽掉很多他可以提供的工作机会。
文家莹自己一个人可以很简单、很潇洒,但是她总不能害到她的同行,所以即使是带着一张臭脸,她也得陪范天翊吃上一顿饭。
“你真是……卑鄙!”在坐定之后,她马上很尖锐地道了一句。“你想害我当罪人?”
“和我吃顿饭这么痛苦?”
“吃饭还可以,只是不想见到你。”文家莹有些心口不一,其实对这男人……她是有感觉的。
“我不知道我这张脸这么令你痛苦。”范天翊的胃口并不是很好,他几乎没拿筷子。
“你现在知道了。”她凶凶地说了一句,然后胃口极好的开始吃东西,刚好和他是强烈的对比,她似乎很多天没吃到东西似的。
“你……‘来了’吗?”他忽然问。
“什么来了?”
“我是说你们女人的‘那个’。”
她一下子真的没有意会过来。“那个?”
“我没有避孕。”他直接说。
但是文家莹没有什么反应,她只是看了他一眼,说了声“来过了”,然后又再继续吃东西。
“所以你没有怀孕?”
“你希望我怀孕?”文家莹习惯性的一声冷哼。“别傻了,就算我不幸怀了你的小孩,我也会拿掉的,我根本不想要小孩。”
这会范天翊的心情是只能用麻木、严苛来形容,自己怎么会一直对像她这么没血没泪的女人放不下,这算是老天给他的报应吗?
“文家莹,你爱不爱钱?”他又再突如其来的一问。
“什么废话啊!”她骂。
他换个方式。“我是说你有多爱钱?”
“和一般人一样爱。”她冷冷地说。
“我有个提议……”
“我没有兴趣!”他还没有说出来,她就已经先拒绝了。“我对结婚没有兴趣,对再和你上床也没有兴趣,这样够清楚了吧?”
“我也不想和你结婚。”他似乎看破了。
“那你……”虽然心上有一阵的刺痛感,但她刻意的忽略掉,这不是正合她的意吗?“你是要付钱给我陪你上床,你当我是妓女——”
“不!”他摇头。“我要一个小孩。”
“什么”
“两千万。”
文家莹差点大舌头。“两千万?”
“只要你帮我生一个小孩,我就付你两千万。”
文家莹有些瞠目结舌,她从来没有想过生一个小孩可以赚这么多钱,两千万难道有钱人真的都是这么大手笔、这么的挥霍、这么的不把钱当钱看,而只是生一个小孩,她就可以得到两千万?
“怎么样?”他追问。
“范天翊,我看你真的是疯了。”文家莹放下筷子,她被他搞得也吃不太下去了。
“要不要赚?”他断然地问。
“但是想替你生小孩的女人一定有成千上万,你为什么要花钱找我来生呢?我的遗传因子又没有什么特别的,而且你没有忘吧,我是个几乎找不出什么优点的女人,你是不是说错意思了?”她这会还不忘嘲弄他。“你再想清楚些。”
“文家莹,就是你。”他平静地说。
“我……我不生小孩。”她深吸了口气。“我不喜欢小孩,我也不想照顾小孩,搞不好……我和钟依闵一样生不出来。”
“你只要生下小孩,然后就没有你的事。”他不知道自己在执着什么,但是他就是很渴望能有一个他和文家莹的小孩,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
“只要生下来……”她迟疑地问。
“然后你就有两千万。”
“就完全没有我的事了?”
“你可以自由去过你的日子。”
“所以我只是生小孩的机器?”这会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大发雷霆,还是要为他所提出来的好交易感到欣喜,两千万……现在要赚到两千万是很不可能的事,而她只需要生下一个小孩。
“你要这样想也可以。”
“你不介意……你不介意你的孩子身上流着我的血液、我的遗传?”文家莹有些滑稽的再问。
“文家莹,你没有这么糟。”他一笑。
“但我的脾气、我的个性——”
“如果是女孩,一定会很漂亮、很迷人……”范天翊打断她,已经在幻想自己有个漂亮又有个性的女儿,留着长长的头发,古灵精怪的眼睛,机灵的性格,她一定会是全世界最棒、最可爱而且独一无二的小孩。
“范天翊,你到底是中了什么毒?”她忽然同情起他。“有钱多到没有地方花吗?”
“你可以考虑一下。”他没有要她立刻就回答他或勉强她,既然她死性不改,非坚持她那一套,那么他要个他们的小孩也就够了。
“你真的要这么瞎搞?”她荒谬地笑。
“我三十好几了,该有个孩子了。”
“那小孩若是真生下来后,孩子总是需要母亲——”
“这就不劳你费心!”
“你会找保母?”
“我会安排。”他只告诉她这样。
文家莹接着沉默下来,如果有了这两千万,她可以再出国念书,她可以去环游世界,她可以开一家精品店,她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她可以海阔天空,但……她真的该和范天翊生下一个他们俩的小孩吗?
☆ ☆ ☆
才刚走出和范天翊一起吃饭的餐厅门口,文家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当她听到是吴俪瑭的声音时,她真的非常意外,而吴俪瑭约了她就近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屋碰头时,她更加不解。
那么吴俪瑭是在这一带?且见到了她和范天翊在一起吃饭?
到了约定的咖啡屋,文家莹一眼就见到身穿火红皮衣及皮裙的吴俪瑭,她看起来很不高兴,一副要兴师问罪的表情,好像她被人出卖了似的,而这小人就是文家莹,她要找她算账。
“吴姐……”文家莹有些怯怯地坐下。
“范天翊呢?”吴俪瑭也很爽快,单刀直入的就劈头问,没有顾左右而言他。
“回公司去开会。”
“你和他很熟?”
“认识。”
“只是认识吗?”吴俪瑭的表情很阴森。“家莹,我一下子实在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你和范天翊绝不只是认识而已,我不是瞎子,他注视着你的眼神,连瞎子都可以看出不寻常。”
“因为Mile的缘故,我才有机会和他——”文家莹有所保留地说。“只是吃顿饭。”
“不,你不要再耍我了,你们到底是到什么程度了?”吴俪瑭可不是初出社会的小女生。
“普通关系啦!”文家莹仍在搪塞。
“多普通?”
“吴姐”
“你们上过床了吗?”吴俪瑭很尖刻地问。“还亏我对你推心置腹,什么都跟你明说,你会进这行也是我牵的线,没料到你吃里爬外!”
文家莹这下还能说什么?除了沉默、除了任由吴俪瑭罗织罪名,她也没辙。
“哈……”吴俪瑭当文家莹是默认,于是更加的生气。“原来你比我更能捞!”
“请你不要这么说。”
“你到底从他身上捞了多少好处?”吴俪瑭逼问。
“没有!”
“你还想再骗我?”吴俪瑭这会是绝不可能再把文家莹当是自己人看,她直到这一刻才知道什么叫“养虎为患”,原来最厉害、最可怕的人就在她身边。“文家莹,你很可恶、很差劲!”
“吴姐,我是——”
“你明知道他是我的目标,却还和我抢,而就算你要抢,手段也该光明正大些,但你是在背后放我冷箭……”
“我真的——”
“文家莹,咱们走着瞧!”
第九章
钟依闵带了一打啤酒和一些零食、蛋糕来到文家莹的公寓,这一、两星期她们没有碰到面,接的活都不同地点、不同时间,所以彼此心里都积压了一些事、一些情绪。
拿了睡衣给钟依闵换上,文家莹不认为今晚钟依闵会回家,她们俩很有可能会大醉一场,因为即使还没有开口,但她们都看得出对方的情况不是很好。
“你先说!”文家莹这个主人既慵懒又施施然地躺在沙发上,她既没抽烟地没有喝啤酒。
“家莹,我想回到阮仕宇的身边。”钟依闵有些委屈的表情,眼神很无助。
“早该了!”
“但是……”她一副楚楚可怜状地咬着唇。“他已经有了新的女友,而且似乎并不欢迎我回去,他真的不要我了……”
“不会啦!”文家莹安慰她。
“家莹,他真的变了。”
“不可能。”
“我也希望他没有变,我也希望这不可能,我但愿他是希望我回去,只要他现在给我点暗示,我会毫不考虑地回到他的身边,但是……”啤酒罐的拉环已经拉开了,可是钟依闵却一口也没有喝。
“你是说他真的对你死了心?”
“看来似乎是如此。”
“可是……”文家莹不太能接受。“我一直以为如果有哪两个男女是该在一起,有哪对夫妻是最不该离婚的,那一定非你们莫属。”
文家莹这一说,钟依闵更是觉得心有戚戚焉,当时是她太任性,她一直以为阮仕宇总有一天会跪着求她回去、会爬到她面前向她讨饶,但这情形没有出现,她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你别给我哭出来。”文家莹警告她。
钟依闵吸着鼻子。“他不要我了……”
“我去和他谈。”
“不要!他一定会认为是我找你去当说客,是我已经受不了,想要爬回他的身边。”钟依闵想回去,但是又不肯放下架子。
文家莹实际地问:“那我能做些什么?”
“陪我喝酒。”
“这解决不了问题。”
“陪我一起咒骂他。”
“那又有什么帮助?”
钟依闵在客厅里踱着步,她现在已经知道轻言离婚的后果和下场了,虽然目前的离婚率高得吓人,但是阮仕宇和她的婚姻没有这么糟,是她任性、是她小姐脾气、是她得理不饶人。
“家莹,如果他真的要去娶别的女人,那我会……”她的表情有些赌气、有些消极。
“别说你会去跳楼。”
“但我若失去他……” “那就去抢他回来嘛……!”
“怎么抢?”
“随便你啊!”文家莹坐正身体,有些受不了钟依闵的反反复复和阴晴不定。“你看过那么多连续剧和言情小说,随便想想也会有一些招数可以用。”
“你要我使坏?”钟依闵讶异道。
“你爱他、你希望回到他的身边、你是他的前妻、你们曾经深爱彼此,那么使一点点坏又如何?会伤到任何人吗?更何况阮仕宇又没有真的再婚,你还有机会和资格。”文家莹眨了眨眼。
“我真的可以这么做?”钟依闵犹疑。
“把他灌醉,你再乘机失身于他好了。”
“这有够老套。”钟依闵抗议。
“但这可以逼他负责啊!而且你如果又好运的怀了小孩,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我不能生耶!”
“没有谁是一定能生或是一定不能生,搞不好……”文家莹不停的给她打气。“你就这样怀孕了,很多事就是如此奇妙,而且上帝特别喜欢和人开玩笑。”
“可是阮仕宇若不就范……”
“在他酒里下药好了。”
“家莹……”
“连续剧都这么演!”
“但那是坏女人才……”
“你要当好女人?”文家莹打断她。“如果你是这么清高、这么的神圣,那么你就不要向我哭诉你可能会失去他,你自己躲在棉被里哭泣就好了!”
“家莹,我直到这会儿才知道你真的是很可怕!”钟依闵啧啧有声。
“是你非要回到阮仕宇身边。”
“而我决定这么做。”钟依闵听了文家莹的话。“我才不要躲在棉被里哭。”
“对嘛!女人不是弱者。”
“家莹……”一提到这个,钟依闵忽然想到最近在她们模特儿圈里的一些流言和耳语,本来她是不想去理会的,可是当愈来愈多人说,而且内容愈传愈不堪,她就觉得有必要问问文家莹。“你有没有听到最近有关你的一些传言?”
“什么传言?”
“说你和范天翊……”钟依闵有所保留。
文家莹眉头一皱。“我和范天翊怎么了?”
“说你是因为和他上过床,才会得到Mile很多的演出机会。”就因为是朋友,钟依闵才直说。
“谁讲的?”文家莹沉着脸。
“很多人……都这么说。”
“而你相信?”
“家莹,就算你真的和范天翊上了床,我也不会相信你是为了Mile的表演机会,你不是那种人,如果要靠出卖身体来捞的话,你早就发财了,只是……为什么会有这些谣言出现?”钟依闵弄不清的是这一点。
“我知道了。”文家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吴俪瑭,九成是她在散布这些事。
“你得罪了谁?”
“我心里有数。”
“你最好想想办法,不然那些冷言冷语和恶毒、讪笑的眼神……”钟依闵低沉地道。
“我才不怕!”文家莹很傲地道。
“要与众不同或是特立独行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钟依闵一笑。“反正你要有心理准备,很多人的目光和言语可能会很毒。”
“我知道怎么应付。”
☆ ☆ ☆
知道怎么应付和真正去应付是两回事,文家莹一直以为自己够强悍、够笑骂由人、够可以面对一切的横逆,但是,当那些耳语和眼光愈来愈直接、愈来愈不加掩饰,甚至连婊子、烂货等等这样的字眼都出现时,她觉得自己快受不了了……
但这还不是最糟的,连她当义务工的家暴防治中心都收到了黑函,而且内容非常的危言耸听、骇人听闻,好像她是史上最没有原则、最会和男人随便上床的女人,家暴防治中心的主任希望她能“休息”一阵子,等风波平息之后再回去。
不曾有这么深、这么重的挫折感,这比起她姐姐的自杀,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自杀毕竟是姐姐自己的选择,而且她根本不该这么做,她的行为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她死了是一了百了,但是自己呢?她现在却得天天面对这些莫须有的黑函和谩骂,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坚强。
可是还有一个人该被指责——
范天翊。
今天如果不是因为范天翊的缘故,如果不是他对她穷追不舍,那么她不会被他害到快混不下去,而且她上有父母,不能说消失就消失,说死就死,但是她真的很痛苦。
上了出租车,文家莹不知道自己跟司机报上了范天翊家的地址,而当出租车停下,当她看着范天翊那幢漂亮的花园洋房时,她就觉得自己可以好好的出出气,她要找他算账。
用力的接着门铃,也不管他是不是在家,反正她需要发泄一下,她需要一个可以打、可以捶、可以哭诉、可以……依靠的胸膛。
范天翊在,因为有轻微的感冒,想好好的休息个一天,所以他没有去公司,当他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是文家莹时,他有着意外的惊喜。
“家莹——”
“你去死!”她吼完之后,开始对他展开了攻击,又是打、又是捶、又是踹的,因为她练过空手道,所以不是闹着玩的。
“你怎么了?”范天翊一边闪躲,一边试着制止她,他不知道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只知道她好像是疯了一般,很愤怒。
“是你害的……”
“我做了什么?”
“你毁了我……”
“家莹,你冷静下来。”
“我完了!”在狠狠的一拳之后,她又突然的哭倒在他的怀里,哭得泣不成声,连她姐姐死时,她都不曾哭得这么痛不欲生。
“不要哭。”温柔地顺着她的头发,很轻、很男性的哄着她。“没什么不得了的事。”
“我想死!”她嘶声地喊。
“没有这么糟。”他轻轻地将她推离,看着她一张泪眼迷蒙、伤心欲绝的脸,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什么事可以令一个如此冷漠、如此强硬、如此满不在乎的女人快要崩溃。
“范天翊,我是‘婊子’、我是‘烂货’!”忽然文家莹不再脆弱,她抹去了眼泪,双眸中射出熊熊的怒火,像个愤怒女神。
“你不是。”他肯定地回她。
“我是,因为别人都这么说。”
“别人?”
“我的同行,那些常常一起工作的模特儿同行。”
“她们为什么要这么说?”范天翊不解,也感到非常的火大。“我不曾向任何人透露过一点的口风,没有人知道我们上过床、没有人知道我出两千万要你帮我生一个小孩,我连阮仕宇都不曾提。”
文家莹安静了下来,她知道不该怪范天翊,即使是他们上床的那件事,也是她自己主动提出的。
“算了。”她又突然的无动于衷起来,要找祸首的话,应该是吴俪瑭才对!
“你说清楚!”他追问。
“反正我现在的名声很差。”
“为什么?”
“拜你之赐啊!”
“你给我说清楚!”现在轮到他要发狂了。
不想去提吴俪瑭,不想把吴俪瑭扯进她和范天翊的问题里,好歹吴俪瑭曾是她姐姐的好友,而且对她姐姐有情有义,若让范天翊知道是吴俪瑭搞的鬼、使的坏,他有可能会叫吴俪瑭在服装界和流行时尚圈子混不下去。
“没什么好说的。”文家莹忽然判若两人。
“只要我有心打听……”
“那你就去打听好了。”
“为什么你不干脆点的告诉我?”范天翊很想摇晃她的双肩,一直摇到她肯亲口说出来为止。
“既然是不实的谣言,那又有什么好说的。”
“家莹……”
“但有句话我一定要跟你说。”没有眼泪、没有愤怒。没有任性,有的只是心平气和、慎重的坚持。“我们真的完了。”
“你又来了……”他真的想揍她。
“不会再有上床那种事。”
“我不是只要你的身体。”
“即使是两亿给我,我也不会帮你生小孩。”“你想清楚了?”
“范天翊,我只要平静、安稳的生活,我喜欢当模特儿、喜欢在家暴防治中心当义务工,但是这一切会因为你而失去时,我就会很痛苦,不是你不好、不是你的问题,而是我们不适合在一起。”她和他讲理,她必须和他好散。
“你不必急着说这些没有一点意义的话,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范天翊有十足的信心。
“请你不要再兴风作浪。
“没有人可以伤害你、破坏你的名声。”
“范天翊——”她气急败坏。
“我会处理的。”
☆ ☆ ☆
阮仕宇不知道钟依闵的葫芦里是卖什么药,但是既然她打了电话给他,希望他上一趟她那,那么念在曾夫妻一场的情份下,他当然得去,而且他很好奇她到底是想做什么。
钟依闵不是很会做饭、烹饪,所以她买了外烩,但是很技巧的倒在自家的盘子里,不管阮仕宇相不相信,反正她会哄他吃下去,并且喝下她已经掺了一颗春药的酒,这颗兴奋剂还是她特别向一个同行买来的。
总之——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而很准时的,阮仕宇出现了,他并没有空手来,带了一份高级水果,好像真是要来做客似的。
“麻烦你了……”钟依闵今晚特别的客气、特别的温柔。“先吃饭好了……”
“我可以帮什么忙?”阮仕宇却想先把该做的事做完。“你电话里没有说得很清楚。”
“我……昨天买了一台新电视。”
“然后呢?”
“我插了插头,可是……”她耸耸肩。
“送电视来的人没有替你接上天线吗?”阮仕宇摇头。“你没有当场看吗?”
“我以为很简单,所以只要他们把电视放下就好,你也知道我一个人住,我不希望有陌生的男人在屋内逗留太久。”钟依闵有些委屈的解释。
“下次我可以找熟人帮你送家电用品。”
“谢谢。”
“我先接一下线,很快就好。”阮仕宇已经脱去西装外套,卷起了袖子。
“那我去盛饭。”
“我不是很饿。”
“但我都煮好了。”钟依闵很柔顺的表情。
“依闵,你根本不会做菜。”他很直接的笑说:“你是买哪家的外烩啊?”
“既然你知道,那又何必说穿呢!”她有些怪罪他,然后嘟起了嘴。“难道和我吃顿饭有这么的痛苦吗?我又没有在菜里放什么老鼠药或是泻药,你以为我想害你吗?”
“我没这意思。”他笑着看她。
“那就留下来吃就是。”
“我只是不想你麻烦,你以前最讨厌厨房里的事了。”阮仕宇什么也没有忘。
“人是会改变的。”说完她走向小小的饭厅,然后有些罪恶感的给他倒了杯白兰地,真没想到自己也会如此的卑鄙,但为了重新赢回他,她也只有豁出去了,接着她盛了两碗饭。
不一会工夫,阮仕宇已把新电视搞定,然后拿着遥控器按来按去。“可以了。”
“那吃饭吧!”
“我去洗个手。”他说,觉得有些诡异,钟依闵贤慧、温驯的叫他心里有些发毛。
钟依闵已经先坐定,并且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总不能只哄他喝,自己却滴酒不沾。
从洗手间走出来,阮仕宇直接来到餐桌上,菜色看起来很棒,还有酒,她甚至点上两根粉红色的蜡烛,真不知她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这么有气氛?”他说。
“谢谢你来。”她举起酒杯,听说空腹药性会更快、更强。“干杯!”
“依闵,我还没有吃东西……”他拿着那杯白兰地。
“先喝嘛!”
“这对胃不好。”
“只是一小杯。”她马上喝光自己杯里的红酒,一副先干为敬的意思。“我喝完了!”
“依闵,你是怎么了?”他觉得她“破绽百出”。
“喝嘛!”她撒娇着。
阮仕宇喝了,他知道她不可能毒死他、不可能对他有什么不良企图,所以他一饮而尽杯中的酒,然后看到钟依闵马上又替他倒了一杯,似乎是想鼓励他喝,但他记得她一向不喜欢他喝酒。
“你是想灌醉我吗?”他取笑她。
但她的脸却红了。“没有啊!”
“你不怕我喝太多……酒后乱性吗?”
“你不会!”
“男人的控制力……”他自嘲。
“那就让你借酒乱性一下好了。”她也和他开玩笑。“反正我们曾是夫妻,你的身体我不是没有看过,而我的身体,你也一定不陌生。”
“依闵,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特别去加重离婚那两个字的音调。“我不会和你上床。”
“这么有原则。”她一哼。
“这是你之前自己坚持的。”
“我说了人会改变。”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然后又再举杯。“祝重新开始!”
“拜托,我们又不是今天才离的婚。”
“但是今天会是新开始……”
“是吗?”他又干了一杯,然后开始觉得浑身有些躁热、昏眩。“依闵,开一下冷气好吗?”
“现在是十一月耶!”
“但我有点热……”他连看她的目光都有些热,于是开始解开衬衫上的前几颗扣子。“怪了,难道是喝了酒?而且我的头……”
“你觉得怎样?”她小心翼翼地说。
“我想躺一下。”他的手按着头。
她起身来到他的身边。“我帮你……”
“依闵……”他的目光好热。
“不能怪我……”她轻轻地说。
“你……”他笑。“你八成在酒里……动了手脚!”
“你知道!”
“酒味道不对。”
“仕宇……”她不太敢看他。
“扶我去你的床上吧!”他笑得好有性感魅力。
☆ ☆ ☆
约了吴俪瑭来到姐姐的墓地前,文家莹想一次和吴俪瑭把事情解决,她不要再过那种“千夫所指”的生活,好像每个人都讨厌你、都在你背后指指点点个没完的,她不要再过一天这种生活。
吴俪瑭在面对文家莹时并没有一丁点的愧疚或是自责,即使这会自己是站在好友的墓碑前,她都觉得问心无愧,毕竟是文家莹先对不起她,而不是她存心要文家莹活不下去。
“吴姐——”
“你也不要叫我什么吴姐的,我担当不起,你有什么话就快点说,不要在这故弄玄虚,你以为约我到家瑛的墓地就会叫我良心不安吗?”吴俪瑭摇头冷笑。“我不会不安!
“我没有要叫你不安的意思,我只想解决问题。”文家莹是很诚心的。
“什么问题啊?”吴俪瑭佯装不知情。
“请你不要再散播不实的事情。
她死不承认。“什么不实的事情?
“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能给我什么交代?”
文家莹看着表,知道刘禹全随时会出现,她知道这是下下策,可是事到如今,不下这种猛药也不行了,幸好吴俪瑭还有点良心,没有让事情传到她父母的耳中,否则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
“文家莹,你在玩什么把戏?”吴俪瑭有些沉不住气的冷漠问着。
“再等一下。
“你又想耍我吗?”
“他……来了!”文家莹指着不远处,只见刘禹全正 加足脚劲的往上走,一脸的汗。
“他是谁?”吴俪瑭一张脸仍是又冷又无情。“你找个 男人来干嘛?想修理我吗?”
“他是刘禹全。”
“刘禹全是什么东西?”
“他是刘天佑的弟弟。”
“刘天佑的弟弟?”吴俪瑭更加的迷糊了。“你找刘天佑的弟弟来做什么?你忘了他哥哥是害死家瑛的凶手吗?你居然和他有来往?文家莹,你不怕你姐姐从棺材里跳出来吗?”
文家莹一直没有做答,直到刘禹全气喘吁吁地来到她们两人的面前。
“对不起,碰上了塞车,而且我又找不着这个地方。”刘禹全频频向她们道歉。
“没有关系,来了就好。”文家莹不介意。
“大嫂的墓……”刘禹全马上双手合十,很虔诚的拜了,而且鞠了三次躬。
“文家莹,你到底要干什么?”吴俪瑭不喜欢当傻子,更不喜欢自己搞不清楚状况,这个刘禹全的出现,一定是有他的作用。
“我要结婚了。”文家莹说。
吴俪瑭马上问:“和谁?”
“和刘禹全。”
“和……”吴俪瑭接不下话,她怔怔地看着文家莹和刘禹全,没有想到会是这么劲爆的事。“文家莹,你现在可是站在你姐姐的墓前,你说话要负责任、要经过大脑啊,胡说八道!”
“她是要嫁我。”刘禹全平静地说。
“她恨所有姓刘的。”吴俪瑭冷冷地说。
“但她要嫁给我!”
“是的。”文家莹既没有去看刘禹全,也没有任何的亲昵行为,她只是在宣布一件事,就好像是在说别人的喜讯一般,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吴姐,我会和他结婚,这样行了吗?”
“你……”吴俪瑭哑口无言。
“你可以把我们之间的恩怨都一笔勾消吗?”文家莹请求她。“都让它们随风而逝吧!”“我……”吴俪瑭还是说不出话。
“我和刘禹全这个婚是结定了。”
“文家莹——”
“吴姐,这是我自己的决定,不是因为你的关系,你自己也看到了,刘禹全和刘天佑完全不同,虽然他们是亲兄弟,但我相信他和他哥哥不同类。”心底在淌血,可是文家莹面不改色。
“那范天翊……”
“我和他没有关系。”
“但是他绝对不会放弃你!
“如果我结了婚……”文家莹看了刘禹全一眼。“他会给我幸福的。”
“我会的!”刘禹全也说:“我不在乎文家莹为什么突然说要嫁我,但是我会尽全力给她幸福,我会让她快乐,你放心。”
“文家莹,你真的疯了!”吴俪瑭喃喃自语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这不是在我的控制之中……”
“吴姐,原谅我也放过我吧!
“你……”吴俪瑭开始有些不安了。
“我一定会嫁给刘禹全。”
第十章
范天翊很快就查清了所有状况的来龙去脉,模特儿圈子并不大,而且只要施以小惠或是稍加压力,每个女人都会开口。
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就约了吴俪瑭出来,他一直以为她变不出什么花样,只要自己冷峻的拒绝她,但是没有想到她居然和文家莹有些“渊源”,两个女人是认识的,所以在处理这件事上,他必须温和些。
吴俪瑭知道范天翊不会没事找她,而这会她也是有备而来,毕竟她拿了一手的好牌,生杀大权是在她手上,文家莹已在她姐姐的墓碑前表明了态度,吴俪瑭知道范天翊是捡不到便宜的。
“嗨!Mile的总裁。”不再直接叫他范天翊,吴俪瑭有着贬抑意味的叫他总裁。
“这件事你想怎么解决?”喝了口咖啡,范天翊没有和她客套。
“哪件事?”
“吴俪瑭,你真的很厉害!”
“多谢夸奖。”她冷傲的一笑。
“你要的无非就是好处,所以开出个价码来吧!”范天翊想花钱消灾,用钱若能解决掉的事,那就不算大事,所以他决定速战速决。“多少钱?只要合理,我不会眨一下眼睛。”
“我不知道你这么大方。”
“多少?”
“你付不起的。”
“说说看!”
但是吴俪瑭这会不想谈钱,她只想挫挫这个既有名利又有张国际级帅哥脸男人的傲气,不是每件事都能用钱解决或是打发掉。
“范天翊,文家莹要结婚了,你知道吗?”她有些不怀好意地说,眼神充满了嘲讽。
“你真是制造谣言的高手!”他不信。
“就在她死去姐姐的墓地前,我看到了她未来的丈夫,她当着我的面亲口说的,也当着她姐姐的面说,这……总不会再假了吧!”吴俪瑭说出了地点和在场的状况,表示自己没有捏造事实。
“她要嫁给谁?”范天翊面无表情地问。
“刘禹全。”
“他是……”他听过这个名字。
“他是刘天佑的弟弟,文家莹姐姐的小叔,一个多情、沉稳、对文家莹永远一心的男人。”这真的是吴俪瑭对刘禹全的感觉。
范天翊没有搭腔,他可以把很多事当是传闻、当是茶余饭后闭磕牙的小道消息,可是这么明确的人物和地点,他怎么再去怀疑呢?
“文家莹嫁给他应该会很幸福的。”吴俪瑭不知死活的又再补充一句。
范天翊还是没有翻脸,他知道暴怒或是冲动都无法把事情处理好,不如冷静些、理智些、平和些的来看待问题,他不会顺吴俪瑭的心。
“到底多少?”他又问了一次。
“看到你和文家莹都活在痛苦中,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报酬和奖赏!”她邪恶地说。
“我可以叫你混不下去。”
“那又怎样?‘死猪不怕开水烫’,反正我的生活不可能再更糟了,我怕什么?”
吴俪瑭一副无欲无求的清高状。
“你和文家莹的姐姐是好友,你这么对待自己好友的妹妹,尤其是死去好友的妹妹……”做了点调查,范天翊想对吴俪瑭动之以情。
“是文家莹先背叛我!”
“她对你做了什么?”
“她明知我把你当目标,但她却还——”
“是我追她的。”范天翊站出来澄清。“是我对她纠缠不清的。”
“她该拒绝你!”吴俪瑭坚持。
“她拒绝了。”他实在替文家莹抱不平、感到冤枉。“是我一次又一次的找她、制造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她讨厌男人,她根本就不相信男人,我追她追得好惨、好辛苦,你知道吗?”
“但你还是得到她了,不是吗?”吴俪瑭一个不屑的表情。“我们那个圣女、冰山美人,还不是栽在你的手上了。”
“吴俪瑭,你真……可悲!”范天翊实在谈不下去了。“你要什么?请你明白告诉我。”
“你给不起!”
“我可以给你天文数字的金钱。”
“如果我要你娶我呢?”
“下下辈子再看看吧!”
“你连下一辈子都不愿意?”吴俪瑭真的觉得可悲了,文家莹一身的缺点,除了美、除了是处女之外,她实在不符合良家妇女的要求标准,可是她就是能得到范天翊的心。
“吴俪瑭,在某个男人眼中的珍宝可能是另一个男人眼里的垃圾,所以你只是没有找到合适你的人,你了解吗?”范天翊说着。
“你的意思……”她一怔。
“我不喜欢你、甚至瞧不起你,在我眼里,你可能连垃圾都不如,可是到了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眼中,你对他而言可能就是稀世珍宝,他会愿意用全世界的一切来换你,你知道吗?”他不信她听不懂。
吴俪瑭沉默不语。
“与其伤害我和文家莹,你为什么不花时间去找那个真正适合你的男人呢?”他衷心的建议。
“你就是我的目标——”
“那你弄错目标了。”
“范天翊……”吴俪瑭的眼光有些变了。
“你真的可以找到的!”
☆ ☆ ☆
暂时并没有公布自己即将结婚的消息,但是文家莹 开始试着和刘禹全一起做一些事,例如出去吃饭、看看 电影、接送演出或一起去四处走走,可是她就是觉得不 对劲、兴味索然。
她真的要和这个男人过一辈子吗?
就算是想报复……但现在又能报复什么?姐姐死都 死了,就算她也逼得刘天佑或是刘禹全去跳楼,那又证 明了什么?挽回了什么吗?
再说像刘禹全这样好的男人,她实在不该把他推进 到地狱里,他可以找一个和他一样好的女人,然后一起 过幸福、美满的日子,可是这个好女人绝不是她文家莹,绝不是!
一路沉默地朝她家走着,因为她想走路,所以刘禹全就陪她一起走了,他总是顺着她、让着她、纵容着她,没有自己的意见。
“你很不快乐。”刘禹全打破了沉默。
“有吗?”
“你根本不想和我结婚。”他微笑地说。
文家莹不答,仍继续走着。
“文家莹,我并不希望看到你不快乐。”
“我会没事的!”
刘禹全忽然站定,他双手握着文家莹的肩,两人四目相接,他的眼神是诚挚、是无所保留的,而文家莹的却是哀伤、消沉、落寞的。
“其实很简单的,你知道吗?”他柔声地跟她说。
“什么很简单?”
“如果你不想和我结婚,如果你不知道要怎么当面告诉我,那么你可以打一通电话给我,直接在电话里告诉我就可以了。”
“刘禹全……”这会文家莹好想哭。
“我要给你的是快乐,不是痛苦,如果嫁给我是把你推到痛苦的深渊里,那我宁可不娶你。”刘禹全很严肃的告诉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好?”文家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四周打转。“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值得。”
“但是我一点都不好,我也并不是什么好女人——”
“你就是你,你不需要照着社会或是大家的标准过日子,你就保持你这样子。”
刘禹全正色的告诉她。“我就是爱你这调调儿!”
“但我对不起你,我无法……”
“我知道!”他笑。“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我们结婚的希望渺茫。”然后他放开了她的肩,两人又开始慢慢地向前行。
“那你……”
“但至少能陪你走上这一段,对我来说也就够了。”刘禹全的柔情会令全天下女人心碎。
“你让我觉得自己好……龌龊!”
“文家莹,我只要你快乐。”
而在文家莹的公寓门口前,站着高大、英挺的范天翊,他望着朝他愈走愈接近的一对男女,表情莫测高深、难以捉摸。
刘禹全看到那男人,文家莹也看到了,她不自觉的停下脚步,迈不开下一步。
“是他?”刘禹全问。
文家莹只能点点头。
“好帅、好出色的一个男人。”刘禹全没有一点嫉妒的心,反而是带着祝福的口吻。“败在这种男人手里,我还有什么好遗憾的。”
“刘禹全……”
“我等你的电话。”他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不要对我这么好……”她痛苦地道。
“或许我是在替我哥哥偿还欠你姐姐的。”他淡淡道了一句。
接着文家莹只能看着刘禹全转身离开,她一直在咀嚼他这一句话,他其实根本不必替他哥哥偿还什么,而她也不必借着姐姐才能得到关爱,他们根本就是互不相欠的,谁也不欠谁。
“文家莹!”就在她正想得起劲时,范天翊已走到她的面前,低沉道:“就是他吗?”
“吴俪瑭告诉你了?”文家莹看着范天翊。
“你真的要嫁他?”
“你想怎样呢?”她反问。
范天翊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他真的累了,从来不曾有这么疲倦、这么提不起劲的时候,但是一些该说的话,他还是必须说完。
“我可能会把Mile的代理权转给一家法国的大公司,然后回美国去定居。”他的声音沙哑。
文家莹不语。
“如果你结婚了的话!”他再加一句。
她麻木地说:“我会结婚的。”
“为了吴俪瑭?”
“为了我自己!”
“文家莹,你并不爱那个男人,就算他再好、再十全十美,你还是不爱他。”范天翊平静道:“当然你是可以嫁他的,搞不好还真的可以替你姐姐讨回点公道,但……有意义吗?你又会快乐吗?”
文家莹露出任性的眼神。
“我们已经玩了那么久的捉迷藏,我拼命的追、你拼命的躲,即使是上床,是你自己决定不要贞操的,你要借上床来甩掉我,这……真的很可悲!”他被她伤透了。
“你说这么多干什么?既然你都决定要回去美国了,那这些话就可以省省了。”
她气鼓鼓的说。
“但你可以留下我。”
“我留你干什么?我又不想替你生小孩!”她的话严如寒霜。“你走吧!我们不会在一起的,在我姐姐的墓碑前,我已经答应吴俪瑭——”
“所以是她毁了我们的幸福?”
“不!是我们根本无缘在一起。”
“但明明我们有缘。”
“回去你的美国吧!”这会文家莹已万念俱灰。“我不会和你有结果,我也不会嫁刘禹全,我就照我原先的计划和盘算,一个人终老一生,你觉得如何?这是我一直要的。”
“这真的是你一直要的?”他黯然低语。
她把绝望给咽进去。“没错!”
“那……祝福你了。
“你也一样!”
于是又一次的,在不到十分钟内,文家莹又看着一个男人走出她的生命,对刘禹全,她还可以忍受,但是范天翊……这一会她的心好沉,好像心上压了一块巨石,令她不能喘气,她真的失去了他?他真的要回美国去?
这就是他们的结局?
☆ ☆ ☆
在那次荒唐的酒里下药后,钟依闵一直都不敢去面对阮仕宇,甚至在第二天早上,她也只留了张字条给他,然后自己躲到外面去,因为她实在没脸见他,特别是在经历过那么缠绵、激情、火辣辣的一夜后,她真的不敢拿正眼再去看他。
而之后阮仕宇也没有任何的消息,既没有一个电话,更没有突然的出现在她面前,好像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那一夜似的,好像这只是一场春梦,是她自己幻想出来的,但明明两具饥渴、热情的身体是贴在一块,是一起共度了一夜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的问题,钟依闵一向很准时的例假,这次居然迟了,这更令她感到焦躁不安,记得家莹说上帝喜欢开人玩笑,但是她若真的怀了孕的话,那么这玩笑就大了……
门铃声令钟依闵的情绪更加焦虑,她和有线电视的人约好了今天要收费,可她心里却直想着万一她若有了小孩,那日后的生活要怎么办呢?孩子要姓什么姓?
“来了……”她不耐烦地去开门。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是她日也盼、夜也盼的阮仕宇,他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和她的坐立不安成了强烈的对比,这使得她无名火升起。
“是你……”
“我是不是来错时候了?”他小心地问。
“我在等收费员!”她没好气地道。
“我只待一下。”阮仕宇的眼神有些神秘、有些笑意。“方便吧?”
“当然方便,我又不是在等情夫上门!”不知道今天自己的火气为什么那么大。
“我今天来是……”阮仕宇忽然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拿出一张红色喜帖,交给了钟依闵。“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你……你要再婚了”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是啊!恭喜我!”
“你……”将喜帖往他身上一扔,看也不看的,钟依闵破口大骂,完全不顾什么淑女风度或是肚子里可能有的小生命,她真的是气疯了。“在我们……在我们有过那样的一夜之后,你居然……”
“我被下了药!”他提醒她,表情有些无辜和无奈。
“我是放了一颗春药,但是……”她涨红了脸,很想挖个地洞钻。“但是我们——”
“我身不由己。”
“你……下地狱去吧!”她要冲进自己的房间。
但是阮仕宇拦住她,不忍心再这么开她玩笑,这个女人已经尝到了苦头,他该适可而止了。
“放开我!”她大吼。
“你还没看那张喜帖的内容。”
“做什么?你要我知道新娘是哪一个吗?”她捶着他厚厚的胸肌。“你去下十八层地狱吧!”
“新娘是你!”他大声说。
“是我?”她整个人停止动作,突然变成了娃娃似的。“不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个林小姐?”
“不是她,我和她只是好朋友。”
“只是好朋友?”
“你真的看不出来?”
知道自己被耍了,但是这一回钟依闵非但没有不开心,反而开心得要命,原来阮仕宇并没有另结新欢,原来他一直都在等她回心转意,他一直是爱着她的,他没有不要她。
“你……”钟依闵又开始捶他,但是这回用的力量却小多了。“你干嘛这么整我?不怕我会以眼还眼,也找个男人来气你吗?”
“你不会这么做的。”他捏了下她的鼻子。“因为你爱我,因为一离了婚你就后悔了……”
“我才没有!”
“不然你为什么骗我来你这?”
“我的新电视——”
“你为什么在酒里下药?”
“是家莹教我的,是她出的馊主意。”明知不该把责任推到自己好友身上,可是为了面子、为了自己的尊严,她不得不小人一下。“我根本一点也不想这么做,而你若觉得酒有问题,你为什么还要喝?”
“因为我要看看你在玩什么把戏。”
“可是之后你并没有来找过我,甚至连一个电话……”钟依闵嘟着嘴抱怨。“你在耍什么心机?”
“我一直都在安排我们的第二次婚礼!”他可有一个好借口了。
“这不是理由!”她又打了他一拳。
“那你为什么不主动找我?这回你可以说买了一台新的录放机,而你不知道怎么使用。”他朝她眨了下眼睛。
“我可没那么笨!”她这下又趾高气扬了。
“婚礼订在下个月。”他环着她的肩,很温柔的对她说:“我们可以一起过圣诞节。”
“圣诞节……”她笑笑。“我想我已经知道自己该送你什么礼物了。”
“你要送我什么?”他不太好奇地问。
“一个……小宝宝如何?”
“什么小宝宝?你决定要去领养了?”他欣喜地道。
“不!比领养更好。”钟依闵拿起他的手,然后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我还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已经有了一个小宝宝,但是我希望有。”
“依闵……”阮仕宇此刻的兴奋和激动溢于言表,在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之后,他和依闵居然可以有他们自己的孩子。
“要检查才知道啦!”她害羞地说。
“我们现在就去!”
☆ ☆ ☆
吴俪瑭把文家莹从家暴防治中心里给叫出来,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尤其是范天翊的那些话:某个男人眼中的垃圾,可能是另一个男人眼中的珍宝,她也可以做珍宝的,不必非当垃圾不可。
见到吴俪瑭,文家莹的心情还算平静,反正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可以打电话给刘禹全了。”吴俪瑭开口就是很震撼性的一句。
“吴姐,你……”
“他打过电话给我,和我聊了一下。”在接到刘禹全的电话时,吴俪瑭也是很吃惊的,但是挂上电话后,她反而平静了。
“你们……”
“他真的是一个少见的男人,和刘天佑完全不一样,不知道他和刘天佑是哪一个被抱错了。”这会吴俪瑭还挺幽默的。
“我对不起他。”
“得了!你若真的嫁给了他之后,才是会害死他。”
“吴姐,你……”难怪家暴防治中心的主任会打电话过来给她,叫她可以回来当义务工了。“是你……”
“我澄清了黑函的事了。”
“谢谢!”
“我想你该快点去找范天翊,Mile的品牌如果真的交给了那家法国公司,那么很多本土的模特儿会失业。会减少很多收入……”
“但是我没脸……”文家莹低着头。
“他不会刁难你的。”
“我已经和他一刀两断了。”
“再接回去不就成了!”吴俪瑭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自己错了,范天翊说得很好,某个男人眼中的珍宝,在另一个男人眼里搞不好是垃圾,我又何必自暴自弃,非要他不可呢?”
“你想通了?”文家莹一副放松的表情。
“我也可以当珍宝!”
“吴姐……”
“放下自尊,该是你去找他的时候。”
文家莹点点头,正要转身。
“对了,如果Mile有推出什么防老或是什么防皱的保养品,可以找我当代言人。
“吴俪瑭提醒她。
“我会记住!”文家莹表露真心的笑容。
“一定要抓牢他。”她又说:“还有别忘了打电话给刘禹全。”
“我会的!”
尾声
和法国公司的签约仪式正在进行中,当范天翊要签下自己的名字时,文家莹突然闯进会议室。
“不可以!”她大声地说。
“文家莹……”范天翊用不解、犀利的眼神看她。
“不要签,我……我帮你生小孩,不要你一毛钱,我帮你生一堆的小孩!”文家莹急切地说。
现场一阵的哗然,大家都愣住了。
范天翊丢下笔,然后两个大步走到文家莹的面前,他执起她的双手,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随便生几个?”他正色问。
“随便你!”
“一毛钱都不要?”
“但你得保证养我一辈子。”
“成交!”他接着给了她一个热情的吻。
现场一阵掌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