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8期
强震：房屋质量的裁判官
作者：黄金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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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四川汶川地震中最触动国人神经的。当属那一片片倒塌的房屋，以及在废墟下永远逝去的鲜活面庞。地震专家对历次地震的分析显示，人员伤亡总数的95％以上是由房屋倒塌造成的。仅有不足5％的人员伤亡是直接由地震及地震引发的水灾、山体滑坡等导致的。如何在人力可及的范围内，尽量从各个层面杜绝房屋建筑中可能存在的隐患，已成为从民间到学界到官方的共同关注的大问题。
房屋倒塌全是天灾吗?
美国科罗拉多大学的一位专家曾经说过，“造成伤亡的是建筑物而不是地震”。在本次四川地震灾难中，建筑物倒塌同样是造成伤亡事件的最主要因素。而建筑物倒塌是由于地震强度过大，还是建筑质量不过关造成的呢?
在这次地震中，中小学校舍倒塌极为严重。在公众对校舍倒塌提出质疑时，四川省教育厅进行了初步调查和评估，将倒塌原因归纳为五点：一是地震超过预计强度。二是灾情发生在上课期间。三是学生集中的教室和走廊属于薄弱环节。四是校舍陈旧落后。五是学校建筑在抗震方面有设计上的先天缺陷。总之。主要是天灾造成的。
富新二小：127名学生遇难
绵竹市富新镇第二小学教学楼在不到10秒钟内猝然坍塌，共有127名学生在这次事故中遇难，数十名学生受伤。
据家长介绍，富新二小的前身是五福中学。2007年，富新和五福两镇合并，学校也随之变更。原五福中学并入另一所中学，空出的教学楼则留给了富新二小。
去年9月，富新二小三至六年级的学生搬入了这栋腾空的三层小楼。此前。他们在楼房边的瓦屋中就读。地震之后，这些瓦屋保持挺立，没有搬入楼房的小学一、二年级学生因而幸存。不仅是这些瓦屋。除这座教学楼外，场镇上基本没有彻底垮塌的楼房。是什么原因导致这座教学楼猝然坍塌的呢?
震后，绵竹市纪委负责人向当时具体负责施工的东郊联合建筑队副队长江绪银索取原始建设资料，其中最重要的有五福中学的设计图和验收材料。由江绪银提供的五福乡中学教学楼工程的竣工报告表明，1988年。由五福乡政府决定，投资16万元，修建五福乡中学教学楼。令人惊诧的是，所用的教学楼设计图是一份复印图。“我们当时盖房子用的就是复印件。”江绪银说，“这份设计图复印自邻近的什地乡什地中学设计图。”这些设计图经过了绵竹县(当时并未县改市)教育局批准。“施工过程中，按乡里要求，复印的设计图又更改了多处。”江绪银说，包括临时添加楼层，改变屋顶和将矩形梁变细等。
上述报告注明，该工程共三层，每层四个教室，建筑面积1073平方米，于1988年6月动工，1989年5月竣工，工期一共11个月，比原定工期超出五个月。超出的原因是。原计划的一楼一底的两层设计被改变，临时增加一层。这时两层楼已经开始封顶，因而“一切材料都得重新考虑”。在施工图纸上，其它变更包括，矩形梁断面由500mm×240mm缩减为500mm×200mm，屋顶则由瓦顶修改为空心顶平板屋面。
江绪银认为，在地震中，教学楼倒塌，一个原因是房屋设计本身就有缺陷，设计图上没有考虑抗震功能。他说。设计图上没有起主要抗震作用的构造柱。在建筑学上。构造柱是在多层建筑的适宜部位设置的钢筋混凝土柱。与圈梁和基座连接，用来提高建筑物的抗震性能。
江绪银提供的验收证明书表明，当时验收小组的意见是：“工程质量全部合格，同意交付使用。”验收单位包括五福乡中学、五福乡政府、东郊联合建筑队和其主管单位以及绵竹县建筑规划设计所第三设计室。当时建筑施工并没有监理单位。
当时修建中学教学楼是先由建筑队垫资。江绪银说，1991年时，他们建筑队曾向五福乡催款。江绪银提供的一份催款通知表明，该建筑队为五福乡修建的三个工程，总价27万元，由建筑队垫资就达到12Y5元。“乡级财政紧张，总希望少花钱多办事。”江绪银说，后来这些钱靠收取教育费附加以及贷款等方式，几年后才全部还清。竣工报告同时提及，当时施工过程中。二层大梁曾因水泥质量问题，两天后拆模时发现未凝固，马上组织人工敲掉，重新组织水泥再次进行浇注。而“在资金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仍然圆满地按三层建筑完毕”。
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江苏某高校建筑设计研究院院长，地震后曾在灾区进行房屋鉴定。他察看富新二小现场后也证实，整个教学楼并没有修建构造柱，这属于房屋的先天性设计缺陷。这位专家说，在现场他随手一掰，就能从水泥墙上扒下一块砖头：“这说明，砌筑沙浆的标号不够，水泥成分比较少。”他认为，施工质量肯定存在问题。至于临时将二层的教学楼改成三层，这位专家说，如果没有经过论证和加固。在建筑上也是不允许的。
遇难学生家长熊永豪看到，一根断折的承重梁中。钢筋水泥的横断面里，肉眼可见碎砖块和木头等杂物。他认为，这样的水泥柱，承重力会大打折扣。学生家长们在现场发现，教学楼倒塌的外墙断面整齐，和基座上没有任何钢筋水泥连接，就像堆积木一样。断裂的主梁里只有4根粗细不一的钢筋。较细的钢筋还不足成人小指粗。“我们自己盖房子，也不会用这么细的钢筋。”一位家长说。
富新二小教学楼垮塌的另一重要原因是维修加固没有得到落实。19年斗转星移，五福中学、乡政府和绵竹市教育局换了好几拨负责人，可这座教学楼却一直没有经过大修和加固。富新中学副校长李华介绍，对学校建筑物的安全检查，主要由教育部门和学校自己来完成，每年都应该进行例行安检。在地震中失去孙子的黄清泰老人说，他曾问现任的小学校长，每年例行安全检查有没有发现过教学楼问题。得到答复：没有收到过上级的整改通知。“就像生病了，是你去找医生。还是让医生来找你?”黄清泰老人认为每年例行的安全检查并不规范。
多方敷衍造成的惨剧让失去孩子的家长们难以接受，他们在教学楼废墟上，搭起一座临时的灵堂，紧抱着孩子的遗像，久久不愿离去；他们还怀抱孩子的遗像，列队徒步前往德阳市委、市政府。途中，德阳市领导人与家长们一同下跪，表达对逝者的哀悼。然而，此举却被误传为市委书记下跪要求家长们向外隐瞒灾情。
洛水中学：吞噬了90多个孩子的生命
什邡市洛水镇洛水中学整栋四层高的高中教学楼在剧烈摇晃中轰然倒塌。一共吞噬了90多个孩子的生命。
地震之后。当年给该教学楼供应预制板厂家洛水镇预制厂的技术负责人龙会权、从事建筑施]220年的洛水镇当地人何小林以及遇难学生陈冰的父亲陈正德三人分别查看了现场，从废墟上尚存的钢筋水泥及倒塌墙体中发现了几处建筑隐患。
何小林称，依照施工的基本经验，学校建筑的基础钢筋必须是30#－32#的螺纹钢，但废墟上的基础钢筋是12#的圆钢。他比喻，基础钢筋就如人的脚，脚无力。自然就站不稳。
其次，作为基础的混凝土标号应该在300#－3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