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8年第4期
止咳露要了孩子的命
作者：周宇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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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8月6日零时许，广东省增城市荔城中学。一声闷响，划破了子夜的宁静。即将读高三的学生杨伯辉从宿舍楼六楼纵身一跳。结束了自己年仅18岁的如花生命。记者调查后吃惊地发现，杨伯辉之死，竟然是由于他经常服用一种叫止咳露的含有毒品成分的药物上瘾所致。
数千个日夜里经历的药瘾发作、抑郁、失落与苦痛。折磨着杨伯辉，最终他选择结束生命来摆脱痛苦。随着记者的深入调查，一个更让人吃惊的现实也显现了出来：当地的一些中学，还有不少中学生像杨伯辉一样靠服用止咳露来寻求解脱、刺激。缓解学习压力。而学校、老师，甚至家长，对这一现象却似乎浑然不觉……
今年18岁的杨伯辉是广东省增城市荔城镇光明村人，父亲杨永沾和母亲经营着一家大排档，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尽管家境一般，但杨永沾夫妇尽量满足儿子，儿子要什么给什么。在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下，杨伯辉度过了一个美好的童年。
2002年9月，13岁的杨伯辉考入荔城镇中学上初，一。当时，父亲杨永沾因为做生意投资失败，把全家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几十万元钱都赔了进去。杨永沾和妻子只好每天更加起早贪黑地经营大排挡赚钱养家，夫妻俩无暇顾及孩子的学习。进入青春期的杨伯辉因此变得很内向，常常一个人独来独往，心事重重。
这年寒假里，杨伯辉每天做完作业，就感觉晕头转向、苦不堪言。杨伯辉想打打游戏机、看看电影，但被父亲拒绝了——现在要拼命将功课赶上去，哪有时间去玩。那似乎永远也完不成的作业像山一样压在杨伯辉的心上，让他失去了快乐。
一天，心情郁闷的杨伯辉从家中偷偷地溜出来，然后被一个同学带着到镇上的一个迪吧去玩。看到那么多少男少女在舞池里疯狂地舞蹈，杨伯辉开始还不怎么适应。这时，他的同学递给他一瓶止咳露：“哥们儿，看你那么没精打采，喝了它，你将没有任何烦恼了，你将快乐似神仙!”杨伯辉笑了一下：有这么神吗?在好友的鼓励下，杨伯辉喝下了那瓶止咳露。喝下后，杨伯辉觉得浑身舒畅，人也似乎飘了起来……好友得意地对他说：“这可是超级享受噢!”好友还告诉他，现在流行喝联邦止咳露。喝了能够让人兴奋、躁动、迷幻，甚至有人将喝联邦止咳露的人称为邦友。
从那以后，杨伯辉每当感觉到郁闷时，他就会去买联邦止咳露，有时也会买有着同样效果的复方磷酸可待因溶液、氢澳酸右美沙芬片。当时杨伯辉不知道。他所喝的止咳露是主要用于治疗剧烈频繁的干咳，是一种复方制剂，其主要成分包括盐酸麻黄碱、马来酸氯苯那敏、磷酸可待因等。盐酸麻黄碱带有一定的毒性。而磷酸可待因则具有麻醉作用，用量大的话可能成瘾。一旦成瘾，对于没有这方面知识和经验的青少年来说是一种致命的打击。轻则对此类药物产生很强的药物依赖。重则引发神经长期处于兴奋状态，服食时间长则会造成精神抑郁等症状。
虽然止咳露按规定是一种处方药，只有凭医生处方才能在医院、药店买到联邦止咳露。然而，由于此种药的高额利润，在一些小药店不需要任何手续都能买到。一瓶120毫升的药水。如果正常用于止咳的话，是一个成年人4天的用量，但对于杨伯辉来说，他有时一天会喝上3瓶。
不知不觉，他偷偷服用这种药已经三年了。
2005年9月，杨伯辉考入荔城镇中学读高一。杨伯辉的药瘾越来越强烈，生活也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痛楚。上了高中后。杨伯辉在学校住校。随着学习压力的增大。杨伯辉的性格也越来越内向。高中的学习很紧张。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学习一天后。晚上还要上晚自习，每天晚上差不多要11点多才能休息。上高中后，杨伯辉突然发现，他一天不吃止咳露就会感觉到浑身无力、手脚发软。为了能坚持学习，杨伯辉的书包里随时装着止咳露，每天靠喝止咳露提神。一段时间后，同寝室的同学才知道杨伯辉在喝止咳露，有好友劝他：“不要喝那个东西了，不仅损害身体又浪费钱。”杨伯辉无奈地说：“我也想不喝，可是不喝更难受啊。”说到痛心处。杨伯辉流泪了。上了高一后，杨伯辉发现在高中还有同学也像自己一样喝止咳露提神，药瘾加重的他还学会了和其他人一样，将联邦止咳露兑可乐或者冰红茶，他们将之称为神仙水，喝了后感觉特兴奋，像神仙一样飘逸。
有时，杨伯辉也会觉得难过。然而他又控制不了那种诱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将钱投入到购买止咳露中，一次又一次背叛自己戒药的诺言。
让杨伯辉担心的是，他很快发现他的牙齿变黄、软化，手脚有时也无故的颤抖。特别是记忆力下降得飞快，头脑也昏沉沉的。
一天不喝止咳露，就会全身冒冷汗，肢体酸麻。而且在课堂上怎么也学不进去，成绩在班上居中下水平。在这种痛苦中，杨伯辉愈发苦闷和孤独。
上高中后，除了伙食费，父母每月还给杨伯辉100多元的零花钱，他全都拿去买止咳露了。当没有钱时，他就想办法向室友借。父母开大排档非常辛苦，每天早起晚睡。有时杨伯辉回到家里，也帮助父母干一些活。父母发现儿子越来越懂事了，非常高兴，他对儿子深陷药瘾的事却浑然不知。
是啊，谁能想到，经常在学校篮球场上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会对药物产生依赖。杨伯辉身高1.79米，长相帅气。杨伯辉篮球打得好，不仅经常参加学校的篮球比赛，而且还是光明村篮球队的主力，经常在一些节假日和队友一起与别村的篮球队比赛。
尽管杨伯辉的体质不错，但身体一天天出现变化，让他不由得很害怕。大便四五天才解一次，晚上睡觉时脑袋会突然抽几下。他告诉同学。那种感觉比恶梦还恐怖。他的记忆力也直线下降，刚想好的事扭头就忘。杨伯辉讨厌止咳药，想忘记它，可口袋里一有钱，还是忍不住去买它。而且，怕爸爸妈妈责备，他从来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父母。
止咳露的价钱前几年只有10元钱一瓶，但近两年却涨价到30元一瓶，杨伯辉的需要量也越来越大，一个月至少要喝10瓶。他买不起止咳露，听人说一种叫氢溴酸右美沙芬片药品可以代替止咳露，而且价格便宜，十几元钱一包，他就去学校附近的小药店买这种廉价的药品来吃，一下子就能吃下二十几片，甚至有时能服下三十几片。这种药品和止咳露一样含有毒品的成分，但副作用却比止咳露还大，过量服用后会刺激人的大脑，人会大喜大怒，而且会影响到人的肠胃和泌尿系统，会让人便秘或者尿不出来，非常痛苦。
杨伯辉吃得越来越猛，有一次他将几排30多粒美沙芬药片一口吞下去。好友对他大吼：“你不要命了!”杨伯辉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他戴上耳机，沉醉在音乐和虚幻的快乐中。这一次，他吃得实在太多了，连尿也撒不出来了。杨伯辉蹲在厕所，胀痛得难受，但就是尿不出来。他脸憋得通红，然而还是排不出尿来。过了一个小时，好友到厕所去看他，看到杨伯辉揪着头发大哭，好友才知道他连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控制了。
后来，杨伯辉药瘾犯的时候，寝室的9个人一起拉住他的手，对他说：“伯辉，不要吃了!”可杨伯辉却控制不住自己，他无奈地说：“算了，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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