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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高人民法院收回死刑核准权以后引人注目的北京杨彦明死刑案进入二审
作者：黑 丁 闫 颖 邱 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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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银河证券北京望京西园营业部原总经理杨彦明，因犯罪而被一审判死刑。2005年12月13日，对于杨彦明一案，北京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一审认定杨彦明贪污7126万元，且拒不交待赃款去向。2007年3月13日杨彦明在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出庭接受二审，依然不肯交待数千万赃款的去向……
一
“我不懂财务，我说不出来钱哪儿去了，但这些钱都用在单位的经营上了，没有用在我个人身上。”满脸胡碴的杨彦明语速缓慢，几乎一字一顿，像是在拿捏每一个用词。
在二审法庭上，杨彦明一开始就当庭放弃了一审法院对他贪污300多万元、挪用2480万元等3起罪行的辩护，表示只对1998年至2003年间贪污6840万元这一控罪进行辩护，因为这项指控直接导致了一审法院对他的死刑判决。
和杨彦明一同出庭受审的是望京西区营业部的财务经理章蓉，她因为在杨彦明贪污过程中未履行财务主管的监管职责，被一审法院以国有公司人员失职罪一审判处6年有期徒刑。一审判决后，章蓉没有上诉。
“说我贪污6840万元，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这是杨彦明的上诉理由。检方在一审时指控，这6840万元都由章蓉从营业部账户中提现，再交给杨彦明的。章蓉供述称，杨彦明要钱时，就打电话、当面说或写条子告诉她，她每次从银行取出现金，直接送到杨彦明的办公室，每月取钱10次左右，少则几万元，多则二三十万元。杨彦明从不说钱的用途和去向，所有资金运作都不记账，未留下任何凭证。5年下来，杨彦明如硕鼠倒仓般在这家国有独资证券公司的账面上掏了个大洞，数千万资金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银行里400多张取款凭条。
这一事实得到了另外一名公司高层管理人员的证言佐证，最终形成了杨彦明贪污巨款的证据链条。但杨彦明认为两人证言不足以采信，他在二审法庭上称，“现在没有直接证据证明，这么多钱都给到我手里了。”检察官当即以在案笔录为证进行反驳：“杨彦明归案后就承认他拿到了钱，而且多次供述非常稳定，这与章蓉等人的证言互相吻合。”
“钱哪儿去了？”法官、检察官、辩护人一遍遍地向杨彦明提出这个相同的问题。作为公司一把手，6000多万元消失的现金，杨彦明仅仅能说清其中300万元用于注册、经营佳杰堂公司，其余的钱他说都“用在公司经营上了”，但却不能说出一起具体的事实，让人感到糊涂得不可思议。
“时间太久，我想不起来了，我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杨彦明不紧不慢地说。
杨彦明和他的辩护人钱列阳在法庭上提供了几种资金的去向可能。一是用于炒股。杨彦明在法庭上称：“我让下属去买了股票、国债。我指挥，他们操作。”在担任营业部总经理前，杨彦明曾经在证券操作中表现了出色的业务能力，他也一直对自己操作股票的能力深信不疑。在他担任总经理的这5年间，中国证券业一直处于低迷状态。杨彦明曾因盲目跟庄，以致亏得血本无归。他究竟在股市里扔进多少钱，已经无据可查。
二是用于请客送礼。杨彦明在法庭上称，为了维护公司与客户的关系，公司每年都要拿出一部分资金购买各种礼品送给相关客户，而且这笔资金的发票都交给了财务，杨彦明的辩护人钱列阳提出，这笔钱不应该算作杨彦明的贪污款项。
在法庭上，杨彦明的辩护人钱列阳还提出了第三种可能，就是杨彦明至死不说他所贪污款项的去向，可能很大的一笔资金是用于给某些官员行贿。杨彦明之所以不说是不想牵扯更多的人。“最希望判处杨彦明死刑的，可能就是那些受贿的官员，如果杨彦明被判处死刑，不但不能惩治犯罪，而且国家的损失将无法追回。”钱列阳虽然提出这种可能，却没有证据支持他这种说法。
在当总经理的几年中，杨彦明留下一本糊涂账。2004年2月，杨彦明在向他的继任总经理交接业务时，指使手下把营业部的电脑资料删除。此后，更没有人能说清那数千万元现金的去向。如今，为这本糊涂账押上身家性命的杨彦明究竟是“说不清”，还是“不愿说”，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如果杨彦明最终被处死，那么数千万赃款的去向将成为无法解开的谜。
二
杨彦明1958年10月生于辽宁沈阳市，父母都是级别较高的领导干部。1978年4月杨彦明考入沈阳农学院学习，1982年本科毕业后又成为西北农学院农经系的研究生。1986年10月，杨彦明到中国农业银行总行工作，20年间，杨彦明先后在不同的部门工作，积累了丰富的金融经验。
20世纪90年代是中国的证券市场迅速发展的时期。1998年6月，杨彦明成为中国长城信托投资公司北京证券交易营业部总经理。杨彦明在担任营业部总经理之前，在几次较大的证券操作中，表现了出色的业务能力，是中国证券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之一。杨彦明被任命为总经理后，大刀阔斧地开展营业部的业务，把证券市场做得如火如荼，也因此养成了刚愎自用的毛病。
营业部有代客理财的业务职能。杨彦明每次从营业部里提取现金，主要用于代客理财的证券运作，但为谁运作，怎么运作，在哪里运作，杨彦明却从不告诉单位里其他人。有一次一位部下询问运作的情况，杨彦明就回答了一句话：“不该问的你别问。”
杨彦明贪污的手段也令人瞠目结舌。他似乎没有任何忌讳，总是让手下的财务人员直接从营业部的账户上提取现金送到他的办公室，少则几万元，多则十几万元。他从不告诉财务人员这些钱的用途和去向，他本人也从不记账，而且不给财务人员打收条。5年累积下来，杨彦明纵是精明过人，也不可能完全回忆起这些账目的来龙去脉，所以最后累积起来高达6840万元。
那么，前前后后杨彦明从单位里拿出来这么多钱，到底弄到哪里去了呢？据杨彦明供述，2000年前后杨彦明曾经让手下的一个操盘手从营业部拿了一批股东卡，动用了数千万元的资金操作一批股票。但是，这次操作最终被庄家发现，杨彦明亏得血本无归。
杨彦明始终没有向检察院和法院供述他贪污6840万元的具体去向，只是供述过这次大动作的投资股票跟庄的惨败。根据对本案相关人员调查的证言，作为证券公司的老总，杨彦明多次参与了股票运作活动，而在他担任总经理的这5年期间，中国证券业一直处于低迷状态，这些钱很可能在股市里打了水漂。因为迄今为止，检察院和法院都没有发现杨彦明隐藏资金的任何蛛丝马迹，投资股市的失败是唯一可以令人信服的资金去向。当然，这只是一种推测。
杨彦明除了涉嫌贪污7000多万元以外，还有另外一个罪名是挪用公款罪。2000年7月，虎坊桥营业部准备搬迁，营业部的几个负责人相中了望京地区的一处房产，都同意租用望京的房子。2000年8月14日，杨彦明挪用公款注册成立佳杰堂物业管理咨询有限责任公司，随后佳杰堂公司购买了望京的房子，然后将房子再租给营业部。在佳杰堂业务中，由杨彦明涉嫌挪用了共计2480万元公款。
三
2003年年底，杨彦明调到中国银河证券总公司参加期货筹备工作。调动前，财务经理向他汇报，营业部的客户委托理财的损失已经达到7000万元以上。杨彦明听后大吃一惊，但他镇静地对财务经理说：“如果出了问题，我来担责任。”
只有杨彦明自己知道，这个天大的资金窟窿是一个不可能填补好的黑洞。2004年2月，杨彦明把佳杰堂公司的所有账目全部销毁，随后，杨彦明又指使手下删除了营业部的电脑资料。
销毁证据以后，杨彦明独自找了一处隐蔽的房子，决定自杀谢罪，他想带着所有的秘密离开人世。4月23日早晨，杨彦明割腕自杀，鲜血断断续续流了一天，没有死成；最后他到厨房里打开了煤气开关，同时割开手腕。突然一声巨响，煤气发生了剧烈爆炸，杨彦明一下子被炸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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