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6年第5期
骨髓官司案的是非曲直
作者：吴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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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血病人急等骨髓救命。山西小伙配型成功。白血病人看到了生命的希望，在经济极度困难情况下，拿出2．8万元作为山西小伙的各种费用。谁想一个月后，山西小伙突然变卦，拒绝捐献骨髓。
白血病人家属悲痛万分，为让对方改变主意，一怒之下准备将变卦的山西小伙告上法庭。有关医学专家称，骨髓捐献者中途反悔等于间接杀人。法律界人士分析，捐献者反悔就等于合同违约，但目前很少有患者起诉对方。因为捐献者反悔而引发民事纠纷，这在全国来说还是第一次。
查遍档案找到符合条件的骨髓捐献者
2005年岁末，在河南省肿瘤医院血液科病房，记者见到了白血病患者李红磊的妻子郝素敏。谈起“骨髓官司”一事，郝素敏仍是感慨万分。
李红磊今年36岁，出生在河南省平顶山市。2005年初夏，李红磊感觉全身发热、疲乏无力，连走路都是心慌气短。妻子郝素敏见丈夫面色苍白的样子，送他去医院检查。5月20日，李红磊被确诊患上了急性单核细胞性白血病，郝素敏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2005年6月12日，李红磊夫妇来到郑州，住进了河南省肿瘤医院，随后接受了6个疗程的化疗，总共花费16万余元。李红磊的主治医生朱博士说，由于是急性，不能简单地靠药物维持，并且化疗的效果一直不是很理想，所以应尽快找到与其匹配的造血干细胞，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骨髓移植)，这才是最佳途径。
那么，去哪里寻找拯救李红磊生命的造血干细胞呢?河南省肿瘤医院先是通过河南省造血干细胞资料库寻找，结果令人失望，没有发现匹配的造血干细胞。随后又通过中国造血干细胞捐献者资料库寻找。
2005年10月中旬的一天，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传来一个好消息，在全国范围内，他们查遍了计算机数据库中所有献血者的档案，发现两名志愿者经初次配型后，符合捐献条件。两名志愿者当中，一位是40多岁的女性，一位是20岁的山西小伙。由于性别差异，女性志愿者造血干细胞出现的排异几率较大。另外从年龄及健康诸方面考虑，山西小伙更符合捐献条件。
造血干细胞配型成功率大约在万分之一，对于不少白血病患者来说，能找到捐献者的造血干细胞，就等于找回了新的生命。于是，山西小伙被锁定，李红磊的生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李红磊和妻子郝素敏猛然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切令人欣喜若狂。主治医生朱博士也很振奋，不管怎样说，和其他患者相比，李红磊的运气简直太好了！接下来，郝素敏按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的要求，立即筹集了8000元钱，寄到了山西第一人民医院，这些钱主要用于给捐献者做高分辨血样配型。没过多少天，医生告诉郝素敏，山西小伙的高分辨率配型检测成功，完全符合捐献条件。
随后，郝素敏按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的通知，在经济十分紧张的情况下，又筹集两万元寄往山西，用于志愿者体检、采集和运送造血干细胞。此时，可以说移植条件已经成熟。主治医生朱博士开始着手为李红磊制订新的移植计划书，调整治疗方案，随时准备进行手术移植。
李红磊和妻子郝素敏在热切中等待盼望着。
准备起诉变卦捐献者
2005年11月中旬的一天，也就在李红磊夫妇等待一个月后，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突然打来电话，说那名山西小伙不想捐骨髓了。工作人员还在电话中说，目前还没有最终确定，正在尽力做山西小伙的思想工作。郝素敏感觉一丝冰冷，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意外。
12月1日，河南省肿瘤医院接到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发来的传真，说山西小伙已正式拒绝捐献。对于拒绝原因，则没有过多解释。郝素敏立刻与山西造血干细胞资料库(属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分库)工作人员联系，对方只是说志愿者不想捐了。
面对晴天霹雳，郝素敏满脸泪水。原本想在手术做完后，当面向捐献者磕头谢恩，可现在这个山西志愿者把丈夫送到生的边缘，又无情地将他推向死亡，他到底是为什么呀!悲痛之余，郝素敏嚎啕大哭，实在想不通，他怎么可以对一个绝症病人开这种玩笑！
郝素敏夫妻俩没有正式工作，为了治病，家产卖了，房子也卖了，两个弟弟家里能卖的也都卖了，亲戚朋友到处帮忙筹钱，如今已山穷水尽。想起咬着牙筹集的2．8万元钱被白白浪费掉，郝素敏觉得很痛心。
李红磊知道消息后先是郁闷，接着近乎绝望，开始不配合治疗。郝素敏心情沉重，她还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捐献者能改变主意，救救自己的丈夫。同时，郝素敏开始与医生研究别的方法。
12月7日中午，郝素敏给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打了电话，工作人员表示，将通知山西造血干细胞捐献者资料库再与捐献者联系，解答她的疑问，争取让捐献者改变主意。
志愿者究竟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由于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对志愿者的身份保密，记者无法联系到这位山西志愿者。记者曾与山西造血干细胞捐献者资料库工作人员取得联系，希望了解更多细节，一位女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受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领导，不便接受采访。对于捐献者拒绝捐献的理由，这位工作人员说经常会遇到拒绝捐献骨髓的人，不清楚具体的原因。
由于志愿者突然变卦，李红磊的治疗方案也被迫临时更改，院方决定对其实行自体骨髓移植，但是和志愿者的“生命种子”相比，自体移植成功率比较低。
花了2．8万元钱，等来这样一个结果，郝素敏真不甘心。她开始向报社、电视台求救。后来，在好心律师的帮助下，她想起了法律，能不能通过法律诉讼，起诉对方索赔经济损失。其实，索赔不是目的，她只是希望山西志愿者能够回心转意。至于胜诉的把握有多大，郝素敏自己也不知道。
山西捐献者反悔的消息也让医务人员很气愤。河南省肿瘤医院血液科主任宋永平说，现在各地都有配型成功却又拒绝捐献的例子，作为医务工作者，在为患者着急的同时，也为患者担心，白血病患者就是在与时间赛跑，从检索到造血干细胞到捐献，顺利的话要两到三个月，如果最后捐献者反悔，会延误患者的宝贵治疗时间，同时也给患者增加了大笔的花费。
据了解，华西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曾有一位白血病患者在北京找到合适的造血干细胞后，已经进入层流室，并且开始了两天的移植前治疗，大剂量地使用放疗和化疗药物，就在这时候，捐献者拒绝捐献。在这种情况下，患者白细胞等都被杀灭，如果不移植造血干细胞，患者会有死亡危险，这样就等于捐献者在间接杀人。宋永平认为，从道义和道德上讲，捐献者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都讲不通，他建议捐献者在签造血干细胞志愿捐献者同意书时，一定要考虑成熟。
起诉还没有开始，事情又发生了转机。2005年12月19日，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工作人员告诉郝素敏，在黄河以北的一个城市，又寻找到了新的“生命种子”，一名22岁的男青年与李红磊高分辨率配型成功，对方愿意捐献。并且，中国造血干细胞资料库还为郝素敏夫妇免去了8000元的检验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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